春秋繁露-綜合討論

1、春秋繁露第二次研讀會記錄楊濟(jì)襄老師報告：凌曙在春秋繁露注說明春秋繁露四字的命名意義：史記上大夫董 仲舒推春秋，頗著文焉。索隱曰：繁露，逸周書王會解：天子南 面立，絻無繁露。注云：繁露，冕之所垂也。博物志：牛亨問崔豹：絻 旒以繁露者何？答曰： 綴玉而下垂，如繁露也。 西京雜記：董仲舒夢 蛟龍入懷，乃作春秋繁露詞。 周禮大司樂賈公彥疏： 前漢董仲舒作春 秋繁露，繁多露潤，為春秋作義，潤益處多。 玉海云：董仲舒春秋繁 露以屬辭比事，有連貫之象焉。凌曙解釋繁露之義，列舉三種說法：一是依逸周書王會解 天子 南面立，絻無繁露孔穎達(dá)注： 繁露，冕之所垂也。，以及玉海言通貫春 秋，屬辭比事的精神為說。二是以古

2、代冕之絻露垂象取名為說：三是以繁多露潤 之周禮大司樂疏為說，認(rèn)為董仲舒對春秋解釋義理，並加以衍伸。凌 曙舉出三種說法，對春秋繁露一詞的由來有很詳盡的解說。另外，在楚莊 王第一的第二段末此定哀之所以微其辭，以故用則天下平，不用則安其身， 春秋之道也。下，蘇輿注云：錢塘云：此春秋說開端大旨，當(dāng)為首篇，如冕旒然。繁露之名，或取於 此。今次於前三節(jié)，後而以楚莊王題篇，疑出後人掇拾，是否以此開章， 不可臆定。錢疑此篇本名繁露，是而說名，篇義則鑿。蘇輿也認(rèn)為繁露二字有可能是首篇名，但因目前找到的版本是寫楚莊 王第一開始，因此舉出一些例子代表個人的意見，以供後人參考。楚莊王第一是春秋繁露卷首第一篇，以首三字

3、楚莊王為篇名， 內(nèi)容共分三大段，以旁人提問，逐步衍伸深入，探討不同主題，其背後的涵義就 是在探討孔子的春秋筆法。以下試分述之：春秋繁露楚莊王第一主題思想可分為：第一段從專討問題出發(fā)，說明 專討的涵義，以及其中衍伸的 禮信 問題，合乎禮信者，則予以肯定，否則即稱之為 專討，口誅筆伐之。並以 楚 莊王殺陳夏徵舒、靈王殺齊慶封二事相對照，說明春秋之用辭，已明者去 之，春秋多用譬喻的文辭，因此文字簡約，但是法理聖明，對於眾所皆知的 道理，春秋不寫出來；對於大家不明白的事理， 春秋就把他標(biāo)舉出來。另 外，春秋繁露也舉晉伐鮮虞的例子，說明禮和信的重要， 春秋重視禮 節(jié)和信用，將禮節(jié)看得比生命重要，信用看得

4、比土地重要，而遵守禮節(jié)和信用就是遵守天道。如宋伯姬疑禮而死於火 、齊桓公疑信而虧其地二事， 春秋 讚美他們的行為，把他們的事蹟記載下來，作為天下人遵循的法則。最後以有人 問公有疾一事，以魯昭公不能任用孔子治理國事，本身又行為不正，導(dǎo)致困 窮無援，禍福自取，說明君子不恥其困，而恥其所以窮。的道理。第二段是董仲舒對春秋一書寫法的闡發(fā)。 春秋是孔子根據(jù)魯國的歷 史所寫成的一部編年體史書，從魯隱公元年（西元前七二二年）開始，到魯哀公 十四年（西元前四八一年） 為止，共二百四十二年，其中包括隱公、桓公、莊公、 閔公、僖公、文公、宣公、成公、襄公、昭公、定公、哀公十二代國君的史實(shí)。 依據(jù)時代遠(yuǎn)近分為 見三

5、世、聞四世、傳聞五世 三等，於所見，微其詞， 於所聞，痛其禍，於傳聞，殺其恩，與情俱也。對於親自見到事，孔子用隱約 的言詞說出來；對於親耳聽到的事，他在言詞中痛惜當(dāng)時人們遭遇的災(zāi)禍；對於 傳聞的事，因?yàn)闀r代距離較遠(yuǎn)，孔子在言詞中所表現(xiàn)的恩情也就比較淡薄了；這 些表達(dá)的方式，與人情是一致的。因此，可以看出春秋包含遠(yuǎn)近、親疏、貴 賤、輕重、厚薄、善惡等廣大的義理，觀察春秋的是非，可以得到公正 的法度，從春秋含蓄的文辭中，可以知道其包含的意義。第三段是說明春秋與民情風(fēng)俗的關(guān)係，因?yàn)榇呵锏牡览砭褪欠钚刑?道，效法古代聖明帝王的作為，執(zhí)政者除了明辨事理的心之外，也要採取古代聖 王遺留下來的治國到哩，才能

6、安定天下。雖然天下的正道只有一種，但是表現(xiàn)的 方式卻有很多，董仲舒也藉此發(fā)揮自己的君王思想，認(rèn)為王者必改制但是董 仲舒所說的改制不是改變先王施政的原理，而是在稱號、正朔、服色上作變更， 以區(qū)別前朝。以音樂為例， 樂者，盈於內(nèi)而動發(fā)於外者也，應(yīng)其制時，制禮作 樂以成之。以虞、夏、商、周四個朝代為例，舜、禹、商湯、周文王都是人民 愛戴的君主，但是當(dāng)時天下人喜樂的事情不同，製作出來的樂章也不同。 正朔 服色之改，受命應(yīng)天；制禮作樂之異，人心之動也。二者離而復(fù)合，所為一也。 可見董仲舒將天賦予人格化色彩，以及對鞏固軍權(quán)作了制度上的建立，董仲 舒的儒家已不是純粹的先秦儒學(xué)，而是經(jīng)由他的闡釋，結(jié)合了天人感

7、應(yīng)思想加以 系統(tǒng)化的新的儒學(xué)思想。鄭卜五老師則認(rèn)為：（一）凌曙、蘇輿注釋的比較凌曙是清初乾嘉時期江都人，蘇輿是清末宣統(tǒng)時代平江人，就時代而言，凌 曙較蘇輿早，屬於十八世紀(jì)末漢學(xué)興盛 、偏重考據(jù)的時代 ；蘇輿則是十九世紀(jì)初， 受到鴉片戰(zhàn)爭等西方資本主義侵略之後興起的實(shí)學(xué)，思想上較偏重經(jīng)世致用；就 地理位置而言，二人的戶籍地江都、平江都位於今江蘇省境內(nèi)，凌曙、蘇輿二人可能因地緣關(guān)係之故 ，兼之以清代考據(jù)學(xué)風(fēng)影響 ，二人在春秋繁露 的研究上， 都呈現(xiàn)出非常可觀的成果。在蘇輿的春秋繁露義正自序中說：余少好讀董生書，初得凌氏注本，惜其稱引繁博，義蘊(yùn)未究。已而聞有為 董氏學(xué)者，繹其義例，頗複詫異。乃盡屏諸

8、說，潛心玩索，如是有日，始 粗明其旨趣焉。 繁露 非完書也。而其說 春秋 者，又不過十之五六。 然而五比偶類，鑒緒屠贅，尚可以多連博貫，是在其人之深思慎述。而緣 引傅會，以自成其曲說者，亦未嘗不因其書之少也。余因推思董書湮抑之 繇，蓋武帝崇奉春秋本田平津，董生實(shí)與之殊趣。生於帝又有以言熒 異下吏之嫌，雖其後帝思前言，使其弟子呂步舒以春秋義治淮南獄， 且輯用生公羊議，時複遣大臣就問政典 ，抑貌敬以為尊經(jīng)隆儒之節(jié)耳。 史公稱公孫弘以春秋白衣為天子三公，天下學(xué)士靡然響風(fēng)。則當(dāng)日朝 野風(fēng)尚可以概見。其後眭孟以再傳弟子誤會師說，上書昭帝，卒被刑誅。 董云：難有繼體守文之君，不害聖人之受命。殆謂如孔子受命

9、作春 秋，行天子之事耳。弘乃請漢帝索求賢人而退，自封百裡，是直俗禪位 也。故史獨(dú)稱贏公一傅能守師法 。當(dāng)時禁綱嚴(yán)峻 ，其書殆如後世之遭毀禁， 學(xué)者益不敢出。乃到劭公釋傳，但述胡毋，不及董生，階此故已。韻 崇古學(xué)，今文益微，公羊且被譏議，董書更何自存？是以荀爽對策， 請頒製度分別；應(yīng)劭撰集，中有斷獄之書。則知易代幸存，都未流布，今 並此而佚，惜哉！非隋唐人時見徵引，則宋世且無從輯錄此書矣。雖真贗 糅雜，而珍共球璧，豈不以久晦之故與？國朝嘉道之間，是書大顯，綴學(xué) 之士，益知贊研公羊。而如龔自珍、劉逢祿、宋翔鳳、戴望之徒，劉 宋皆莊存與甥，似不如莊之矜慎。闡發(fā)要眇，頗複鑿之使深，漸乖本旨。 承其後者

10、，沿訛襲謬，流為隱怪，幾使董生純?nèi)迕墒涝崊?，豈不異哉！義證之作，隨時札錄，宦學(xué)多暇，繕寫成帙。以呈長沙師，師亟取公 錢刊行。舛駁疏舛，自知不免，惟通識君子，恕其愚蒙，匡其闕誤，則幸 甚。宣統(tǒng)己酉十月，平江蘇輿敬識於宣武門內(nèi)小絨線胡同寓廬。蘇輿在自序中對自己著疏春秋繁露義證的淵源加以述說，並表明春秋繁露 義證是在凌曙的春秋繁露注 的基礎(chǔ)上，蒐集網(wǎng)羅而成。凌曙 春秋繁露注 考證詳細(xì)，蘇輿更突破凌曙的研究成果，在凌曙的研究基礎(chǔ)上開創(chuàng)出另一條康莊 大道，並大量加入自己的見解於後，也因此蘇輿春秋繁露義證中所引用的資 料較凌曙春秋繁露注詳多，這是二人注春秋繁露最大的不同。以下試就 二人注解春秋繁露的風(fēng)格特

11、色加以舉例分析：二）凌曙詳輿解釋地名，蘇輿擅長講述歷史因蘇輿是在凌曙的基礎(chǔ)上加以增添而成，而凌曙受清代考據(jù)學(xué)風(fēng)影響，在名 詞解釋上極其詳盡，引典甚繁，因此蘇輿在名詞解釋上，便不多下工夫，只做一 般性的解釋，以二人對楚莊王殺陳夏徵舒，春秋貶其文，不予專討也。所下 之注解為例：凌曙春秋繁露注注云： 徐廣曰：楚在南郡。枝江縣括地志云：歸州，巴東縣東南，歸故城。 楚子熊繹之，始國也。周本紀(jì)注：帝舜後，遏父為周武王陶正，武王 賴其器用，封其子?jì)倽M於陳，都宛邱之側(cè)。凌曙春秋繁露注首先引用徐廣之言解釋楚地名及楚國之由來，然後述及 春秋所記宣十一年（經(jīng)） ，楚人殺陳夏徵舒。蘇輿春秋繁露義正則 跳過解釋地名，直

12、接切入歷史情節(jié)，專就楚王殺陳夏徵舒一事加以說明。又如在注釋 問者曰，不予諸侯之專封，復(fù)見輿陳蔡之滅。 凌曙注云：括 地志云：豫州北上蔡縣，右蔡國，縣東有蔡岡，因名也。凌曙說明蔡之所在及地名由來，蘇輿則未對蔡一地之地名加以解釋。又 如二人注釋春秋曰：晉伐鮮虞，奚惡乎？晉而同夷狄也。凌曙注云： 方輿 紀(jì)要：北直真定府城東北四十里新市，故城鮮虞國都也。凌曙舉記載中國古代地理位置沿革的 方輿紀(jì)要 為例，將歷史上已經(jīng)湮沒的鮮 虞國地理重現(xiàn)，蘇輿則未對鮮虞一地作解釋。另外，在宋伯姬恐不禮而死 於火。下，凌曙注云：史記：乃命微子開代殷，後國於宋。 世本曰：宋，更曰睢陽。 杜預(yù)注：宋，今梁國睢陽縣。凌曙對宋國

13、開國和地理位置加以解說，蘇輿則略過不談，可見凌曙注釋 春秋繁 露時，對古代地圖的考察甚為詳實(shí)，對古國的所在地空間概念清晰，對地理環(huán) 境演變研究甚深。不同於凌曙的重視地理位置，蘇輿則對於歷史事件的來龍去脈有詳細(xì)的記 載，例如在靈王殺齊慶封，而直稱楚子 ，凌曙注云：史記封尚父於營邱， 曰齊。正義曰：今臨淄縣，呂望所封，齊之都也。營邱在縣北百步外。昭 四年經(jīng)，楚子以下伐吳，執(zhí)齊慶封殺之。凌曙偏重古代地理位置的講解，蘇輿則注云：昭四年，楚子蔡侯、陳侯，許子、頓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吳，執(zhí)齊慶 封殺之。傳此伐吳也。其言執(zhí)齊慶封，何？為齊誅也。其為齊誅，奈何？慶封走 之吳，吳封之於防，然則何為不言伐防？不

14、與諸侯專討也。案：直稱楚子，傳無 文，本書之於傳，闢發(fā)為多，亦有推補(bǔ)之者，如此，及非逢丑父之類是也。有救 正之者，如賢齊襄，復(fù)賢紀(jì)侯之類是也。有特略之者，如殺子赤弗忍書日，外不 用時月日，例是也。蘇輿將整件事的淵源始末明言，並以此類推，說明春秋體例，正可見 他對歷史事實(shí)的還原求真求實(shí)的態(tài)度，以及對春秋的了解和體悟。另外，在 春秋常於其賢德者，見其不得也。下，凌曙注云： 春秋見其不得，所以別 賢明疑。蘇輿則注云：莊王以賢君討重罪，嫌於得褒；靈王懷惡而討，與慶封同罪，故不嫌也。春秋別嫌疑，明是非，常於眾人之所善，見其惡焉；於眾人之所忽， 見其美焉。隱七年，傳云： 貴賤不嫌同號，美惡不嫌同辭。蓋不嫌

15、者 可同嫌者，則纖微不相假借。在禮，女君嫌舅姑為婦，故于妾無服，而妾 為女君，期妾不嫌，兒女君嫌也；燕不以公卿為賓，而以大夫?yàn)橘e，大夫 不嫌而公卿嫌也；尸不以子而以孫，孫不嫌而子嫌，皆此例也。故曰： 春 秋源於禮。蘇輿不但對歷史事件說明清楚，並比類相推，舉其他例子為證，使讀者對 春秋 所記之事有更深入的了解，也對董仲舒寫作春秋繁露一書的體例多所發(fā)揚(yáng)， 使得春秋義理顯而易見。凌曙和蘇輿在註解 春秋繁露 時，一人詳於地理沿革 ，一人詳於歷史敘述， 正好相輔相成，相得益彰，使後人在研究春秋繁露時，能得到非常詳細(xì)的資 料，對於重現(xiàn)春秋事件，進(jìn)一步了解春秋義理，有很大幫助。（三）凌曙較注重字音、字義的解

16、釋，蘇輿較重視文意的闡發(fā)凌曙受清初考據(jù)學(xué)風(fēng)影響，除了對地名多加考據(jù)之外，對文字的讀音、字義 都有很詳細(xì)的說明。例如注釋犯大禮而取同姓 ，凌曙注：師古曰：取，讀曰娶。凌曙引顏師古的注，利用取 、娶二字於聲音、意義上的相同點(diǎn)相互訓(xùn)解。在國家治則四鄰賀下，凌曙注云：師古曰：以禮物相慶曰賀。困之志也下，凌曙注云： 釋文：困，窮也。在亦知其貴貴而賤賤，重重而輕輕也。下，凌曙注云：釋名：貴，歸也，物所歸養(yǎng)也；賤，踐也，卑不見踐履也。在有知其厚厚而薄薄，善善而惡惡也。下，凌曙注云：司馬遷傳：善善惡惡，春秋采善貶惡，推三代之德，非獨(dú)譏刺而已 也。師古曰：善善者，謂褒寵善人也。在於是自斷貍首，縣而設(shè)之。下，凌曙

17、注云：鄭元曰：縣音元。師古曰：此本古之縣字耳，後人轉(zhuǎn)用為州縣字，乃 更加心以別之，非當(dāng)借音。鄭元即鄭玄，是為避清朝康熙皇帝玄燁之諱而改。所以此處的縣即是 懸，音玄，凌曙在此還舉顏師古的注釋說明縣字的本音及後來的假借 引申，可見凌曙在訓(xùn)詁和聲韻上，頗有研究。在且以興德天下，未徧合和下，凌曙注云：釋文：徧，古遍字。由以上可見，凌曙對文字的聲韻，訓(xùn)詁上頗有研究，也常引用爾雅 、司馬遷 史傳、顏師古等對字義的注釋作補(bǔ)充，藉由字音字義的說明，讓後代學(xué)者對古字 古音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以便藉由字音字型探討字義。蘇輿的做法則明顯不同，可能因?yàn)榱枋镆褜⒆忠糇至x解釋得很詳盡，因此蘇 輿鮮少在字音字型上作訓(xùn)詁，若有

18、加訓(xùn)之處，多半從字義出發(fā)，偏重解釋事件背 後意義的解說，以求鑒史知今 ，經(jīng)世致用，例如在以賢君討重罪，其於人心善， 若不貶，熟知其非正經(jīng)。下，凌曙並未作注，但蘇輿注云：春秋以經(jīng)輔治，以權(quán)濟(jì)變，使人心不迷於正經(jīng)，則天下可得而理矣。 蘇輿從義理出發(fā)，說明春秋的標(biāo)準(zhǔn)是要端正人心，使天下有一規(guī)範(fàn)可循。又 如在此楚靈王之所以稱子而討也下，蘇輿注云：楚莊王之賢，不與專討，則楚靈之不予可知，雖稱子以討罪人，不嫌矣。蘇輿對楚莊王之賢加以說明，雖然楚莊王討夏徵舒，但是與楚靈王殺齊慶封的情形不同，因此還是肯定楚莊王的行為。又如注釋春秋之詞多況是也。 凌曙注云：說文：況，譬也。蘇輿注云：詞多以況譬而見所謂比例。凌曙

19、比較偏重從工具書的角度訓(xùn)字義，蘇輿則是以引申義的方式闡揚(yáng)文句的涵 義。又如而慶封之罪，未有所見也。凌曙未加以解釋，蘇輿則注云：昭四年，慶封之罪何？脅齊君而亂齊國也。蘇輿以提問方式說明慶封之罪。又例如在春秋之用辭，已明者去之，未明者著 之。下，蘇輿云：輿謂春秋用辭，有簡有復(fù)。大美大惡之所昭，愚夫婦之所與知者，則 一明而不贅，所謂壹譏而已者也。嫌於善，而事或鄰於枉，嫌於惡，而心不詭於 良，則必推齊隱曲，往復(fù)聯(lián)貫 ，或變文以起別義， 或同辭以致其湛思。故孔子曰： 書之重，辭之復(fù)，不可不察也。蘇輿常對文義加以引申解說 ，觸類起興，說明春秋體例，闡揚(yáng)孔子微言大義。又如公子慶父之亂，魯危殆亡。蘇輿注云：殆

20、亡言幾於亡。以上明顯可見出 ，即使是在文字的解釋上 ，蘇輿比較偏重字義的內(nèi)涵 ，而非聲韻、 訓(xùn)詁的說明，這也可看出清代學(xué)術(shù)思潮由考據(jù)轉(zhuǎn)向經(jīng)世致用的轉(zhuǎn)變。凌曙和蘇輿偏重的角度不同 ，難免也會出現(xiàn)不同的看法 。例如在亂國之臣， 雖不篡殺。下，凌曙注云：廣韻：臣，伏也。男子賤稱。春秋說 曰：正氣為帝，間氣為臣， 一切經(jīng)音義，篡，又患反。 說文：逆而奪取曰篡，字從，音私， 算聲。算，桑管反。倉頡篇：自營為。弒君之法理無外，聲故字， 從也。按：殺當(dāng)作弒， 白虎通引春秋讖曰： 弒者，試也，欲言臣 子殺其君父，釋文云：弒從式，殺從殳，不同。君父言弒，積 漸之名；臣子云殺，卑賤之意，字多亂，故時復(fù)音之。 鹽鐵

21、論：威 厲而不殺，殺音弒。石經(jīng)： 弒作試。蓋古通用也，今則昉釋 文之例，弒殺二字，每別白言之。凌曙在對弒、殺二字舉了許多古例， 說明二字之不同，認(rèn)為此處以臣弒君，當(dāng)作篡弒，而非篡殺。蘇輿注只云：凌曙云：當(dāng)作弒。案：弒、殺，一字兩讀，殺君作弒，由後改。蘇輿認(rèn)為殺、弒本意是一樣的，後來的人將殺君這種特殊狀況以弒稱 之，所以才使得殺、弒二字稍有分別。但是蘇輿並未舉古書為證，說服力 較弱。另外，在時難而治簡，行枉而無救，是其所以窮也。下，凌曙注云：師古曰：簡，謂簡於仁義也。凌曙強(qiáng)調(diào)的是執(zhí)政者本身就應(yīng)修養(yǎng)的品格，執(zhí)政者以仁義行天下，以仁心待人， 以道義行事，自然不會淪落到困窮的地步。蘇輿注則云：上無禮，

22、故曰治簡；左右無賢，故曰無救，夫得賢猶足補(bǔ)失禮之 ，為治 者可知所務(wù)矣。詩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蘇輿認(rèn)為簡不是簡於仁義 ，不是執(zhí)政者本身待人處世上的人格特質(zhì)，而是無禮，失去了應(yīng)有的規(guī)矩制度，是由內(nèi)心不正表現(xiàn)出來的行為。蘇輿的說 法與春秋繁露中昭公逢此時，茍不取同姓，詎至於是；雖取同姓，能用孔 子自輔，亦不至如是。文意相呼應(yīng)，肯定善用賢人的重要。在注春秋繁露時，蘇輿對凌曙的版本並非只是研究方向的轉(zhuǎn)彎，或意見相左的辯駁而已，二人也有英雄所見略同的時候，在這種狀況下，蘇輿通常會針 對凌曙的注釋加以補(bǔ)充說明，例如在公受亂陵夷，而無懼惕之心。下，凌曙 注云：師古曰：陵，邱陵也；夷，平也；言其頹替，若邱

23、陵之漸平也。凌曙偏重字義的訓(xùn)詁，蘇輿則注云：亂端由來者漸，不知懼惕，遂至無救。 漢書竇田灌韓傳贊： 陵夷以 憂死。顏?zhàn)ⅲ毫暌募戳柽t，漸卑替也。案： 說文：夌，夌遲也，是本字 作夌。淮南泰族訓(xùn)山：以陵遲，故能高。言由平易積漸至高也。盧云： 懼讀為瞿。以上可知，蘇輿在注釋春秋繁露時，不但會在凌曙的研究上再予以解釋，並 舉出說文及史書為例，以加強(qiáng)自己的論點(diǎn)；但是二人意見不同，或是蘇輿認(rèn) 為凌曙的解釋不夠充分時 ，蘇輿往往解上加解 ，加入自己蒐集的資料 ，旁徵博引， 用意在藉由歷史的教訓(xùn)，從中學(xué)習(xí)，希望能為當(dāng)世之鑒，俾使後世讀者能對春 秋繁露有更充分的了解。四）在考證上，蘇輿春秋繁露義證引用典籍較多，

24、解釋較詳凌曙、蘇輿在注釋春秋繁露解釋條文互有所長，二人相異之處近乎九十餘處，大部分都是蘇輿在凌曙的研究基礎(chǔ)上，加以考證解說，因此舉例較繁多， 也較詳實(shí)。以二人在楚莊王第一下的注釋為例：凌曙春秋繁露注云：樓四明云：潘氏本楚莊王篇為第一 ，他本皆無之 ，然則為潘氏附著無疑 。蘇輿注云：樓郁云：潘氏本楚莊王篇為第一，他本皆無之，然則為潘氏附著無疑。 輿案：此取篇首字為名 ，獨(dú)異他篇，疑本名繁露 ，後人以避總書改今篇名。 玉海載八十二篇目云： 始楚莊王，終天道施。 則王深甯所 見本亦如此。樓郁即樓四明。凌曙和蘇輿都對楚莊王第一的篇名有所懷疑，但是凌曙 只舉樓四明之言為證，並未詳加解釋，而蘇輿則在引用樓

25、四明的話之後，又加上 自己的見解，並舉玉海為例，說明自己的立場。另外，在楚莊王第一的 第二段最後此定哀之所以微其辭，以故用則天下平，不用則安其身，春秋之道 也。下，蘇輿注云：錢塘云：此春秋說開端大旨，當(dāng)為首篇，如冕旒然。繁露之名，或取於 此。今次於前三節(jié)，後而以楚莊王題篇，疑出後人掇拾，是否以此開章， 不可臆定。錢疑此篇本名繁露，是而說名，篇義則鑿。又有關(guān)宋伯姬死於火一節(jié)，蘇輿的版本是宋伯姬疑禮而死於火。凌曙的版本為宋伯姬恐不禮而死於火。 ，其下注：原注恐不，一作疑 凌曙對恐不禮、疑禮保持中立態(tài)度，但蘇輿則加上自己的意見云：然則疑禮疑信，謂止於信禮，雖死身失地而不遷也。 詩桑柔篇：靡止 所疑。

26、毛傳：疑，定也。荀子解蔽篇：以可以知人之性，求可以知物 之理，而無所疑止之。疑止及止疑，疑亦止也。 儀禮公食大夫禮 ：賓立 於階西。疑，立。注：疑，正立也，自定之貌。又見士昏禮鄉(xiāng)飲酒，注： 疑，古義通作凝。詩：止疑齊作止凝易坤文言：陰疑於陽必戰(zhàn)。 荀虞姚信蜀才本作凝 。莊子達(dá)生篇：用志不分，乃凝於神。 列子黃 帝篇作疑韻會：凝，或作疑。又引大雅： 靡所止凝注：音屹， 讀如。儀禮：疑立之。疑，定也。是疑、凝、屹同義，此古訓(xùn)之僅存者。 疑禮，明天啟孫曠評本作恐不禮注云： 一作疑禮。俞云： 下句疑下 亦當(dāng)有不字，疑亦猶恐也。 禮記雜記結(jié)為疑死。鄭注： 疑由恐也疑與恐 同義，此文上言恐不禮，下言疑不信

27、，文異而義同。案：俞說非，今從盧校。蘇輿從疑自再古籍上的涵義用法切入，舉證繁多，說明自己為何選擇 疑禮 而非恐不禮的原因，另凌曙本僅提供另種說法的注詳細(xì)得多 ，可信度也較高。另外，在有知其陽陽而陰陰，白白而黑黑也。下，凌曙注云：後漢馮衍傳注： 白黑猶賢愚也。 淮南子曰：聖人見是非， 若黑白之別於目。凌曙在訓(xùn)解白、黑引申義之外，引用淮南子一書為證。蘇輿在這段話下的注 釋云：有與又同，陽陰謂尊卑，本書多以陰陽況君臣。 荀子儒效篇：修百 王之法若辯白黑。後漢馮衍傳注： 白黑猶賢愚也。司馬遷傳： 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經(jīng)紀(jì)，別嫌疑，明是非，定猶豫，善善 惡惡，賢賢賤不肖，即董生說。韓愈行難篇：

28、陸先生之賢聞于天 下，是是而非非。語意本此。蘇輿在注釋上不但也用後漢書馮衍傳的注，另外還引用司馬遷、韓愈的文 章和說法，補(bǔ)充材料豐富，說明詳細(xì)。又如 禮無不答，施無不報，天之?dāng)?shù)也。 下，蘇輿注云：數(shù)，猶道也。呂覽壅塞篇：寡不敵眾，數(shù)也。高注：數(shù)，道數(shù)也。 本書數(shù)字多如此用。玉杯篇： 與天數(shù)相終始。謂與天道相終始也， 弗繫 人數(shù)而已謂弗繫人道也。本篇 得大數(shù)而治，失大數(shù)而亂 大數(shù)，猶言大道也， 此例甚多。哀七年，左傳：制禮上，物不過十二，天之大數(shù)也。 潛夫論 班祿篇引作天之道，又其證也。蘇輿引用呂氏春秋、左傳、潛夫論為證，舉例甚繁，解釋清楚，說服力 高。又如在言之不好下，蘇輿注云：謂不予褒稱。楚

29、辭：余令鴆為媒兮，鴆告余以不好。二字所本。蘇輿直接點(diǎn)出言之不好 即出自楚辭，這是凌曙在注解時比較少注意到的。 其他如引用詩經(jīng)、楚辭、史書、子書等文本之處，亦俯拾即是，蘇輿在資 料的整理和蒐集上的成就，相當(dāng)值得肯定。凌曙春秋繁露注 中提供相當(dāng)多的資料供讀者參考，但是多半只是列舉條 例，較少表達(dá)出自己的意見，因此，蘇輿認(rèn)為凌氏注本，惜其稱引繁博，義蘊(yùn) 未究，於是在凌曙的基礎(chǔ)上，加上許多自己蒐集來的資料作為見解，希望能對 春秋繁露作闡揚(yáng)啟發(fā)。如今春秋恥之者，昭公有以取之也，臣陵其君，始 於文而甚於昭。下，凌曙未注，蘇輿注云：文之失由於厭政，專任行父。案：僖三十年，傳公子遂如京師，遂如晉。 傳云：公不得為政爾。是公羊以為始於僖也。 後漢樂恢傳：政在大夫， 孔子所疾；世卿持權(quán)，春秋以戒，聖人墾惻，不虛言也。 蘇輿喜好用史傳為注，又可見於義不訕上，智不危身，故遠(yuǎn)者以義諱，近者以智畏，畏與義兼，則世愈近，而言愈謹(jǐn)矣。凌曙未注，蘇輿注云：孔子曰：畏大人。又曰：邦無道，危行言孫。哀十四年，何注： 託 記高祖以來，事可及問聞，知者猶曰： 我但記先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