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中孝的三個層次及其特征

1、論語中孝的三個層次及其特征作者：張旭芳來源：赤峰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6期張旭芳（鄭州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河南鄭州450001）摘 要：孝是基于血緣親情之上，對父母撫養(yǎng)之恩的報答，愛是孝的情感基礎。論語 并未對孝做出明確的分層，但對孝的表達展現(xiàn)出清晰的層次：能養(yǎng)、養(yǎng)親是孝的最低要求；敬 養(yǎng)愛親是孝的較高層次；“繼志述事”是孝的最高表現(xiàn)，也是文明傳承的機制。展現(xiàn)孝的需求 的層次性，以及孝對人類的普適性，對現(xiàn)代社會有借鑒意義。關鍵詞：論語；孝；層次中圖分類號：B8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11）06-0173-02孝是建立在血緣親情基礎之上的，親情是孝的情感紐

2、帶?！把夑P系是自然的關系，因 此，體現(xiàn)于父母子女關系中的孝便帶有自然的性質(zhì)。同時，孝在本質(zhì)上是一種社會倫常關系， 父母子女關系一旦以孝的形式展現(xiàn)，便突破自然的領域而帶有人文的意義”。1（p16）在由最 初的自然關系向人文關系擴展的過程，體現(xiàn)的是人類普遍的類的本質(zhì)，文化總是意味著普遍化?！叭雱t孝”“泛愛眾”（學而），孝是人類普遍交往的出發(fā)點。再者，孝是建立在愛人的情感之上的?！霸孜覇枺喝曛畣剩谝丫靡?。君子三年不 為禮，禮必壞；三年不為樂，樂必崩。舊谷既沒，新谷既升，鉆燧改火，期可已矣。子曰： 食夫稻，衣夫錦，于女安乎？ 曰：安！ 女安則為之。夫君子之居喪，食旨不甘，聞 樂不樂，居處不安，故

3、不為也。今女安，則為之?！保栘洠└改溉ナ篮?，子女的悲痛 之情充斥內(nèi)心，飲食無味，這是思念之情的自然流露?！叭曛畣省笔且匀说淖匀磺楦凶鳛橐?據(jù)的，子女自出生到離開父母的懷抱耗費了父母太多的精力和心血，替父母守孝三年，是遵從 自然的要求，同時也是對父母撫育之恩的回報和對父母的哀思?！鞍病弊智『谜f明對父母的哀 思是出于情感的自然需求，是個人為了內(nèi)心的安寧而至思親情感的真誠流露。對父母的孝也要遵從禮的規(guī)范?！懊宪沧訂栃?。子曰：無違。子曰：生，事之 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保檎o違就是不違背禮的規(guī)范。父母在世按照 禮的規(guī)定奉養(yǎng)；父母去世，按照禮的規(guī)定安葬、祭祀。從自然關系發(fā)展到人文關系，

4、也是以孝為根本的愛人的情感升華的過程。從孔子在不同 的情境中對孝的闡釋中梳理出層次性：血緣親情是孝的自然基礎，做到對父母的奉養(yǎng)，是孝的 最低的層次；其次，做到發(fā)自內(nèi)心，自覺自愿的敬和愛是孝的較高的層次，此層含有理性的自 覺；再者，繼志述事，完成應當?shù)氖聵I(yè)的同時傳承了文明，是孝的最高層次。一、論語中孝的三個層次養(yǎng)親是孝的最低層次孔子的孝是對西周以前的孝進行改造，更加突顯孝的人文意味。周人對孝的規(guī)定主要是 奉養(yǎng)和祭祀先祖?！敖裰⒄?，是謂能養(yǎng)”（為政），能養(yǎng)是對父母孝的基本要求，能養(yǎng) 就是孝。這種孝在當時社會是人們能夠做到的，“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饌，曾是 以為孝乎？”（為政）在一段時期

5、內(nèi)，人們認為子女做事情，老人得到應有的奉養(yǎng)便是孝 的表現(xiàn)，可孔子認為孝有更高的要求，因此在此反問弟子。可見，能養(yǎng)是對孝的基本要求。孟 子指出世俗不孝的五種情況，其中前三種是“不顧父母之養(yǎng)”：“惰其四支，不顧父母之養(yǎng)， 一不孝也；博弈好飲酒，不顧父母之養(yǎng)，二不孝也；好貨財，私妻子，不顧父母之養(yǎng)，三不孝 也?！保献与x婁下）這從否定的方面說明養(yǎng)親是子女的基本義務。奉養(yǎng)保證了父母的物質(zhì)需求，但作為人類還有更高的需求。人類的高需求說明能養(yǎng)是孝 的最低層次。敬養(yǎng)是孝的較高層次奉養(yǎng)是對父母物質(zhì)需求的滿足，僅是物質(zhì)供養(yǎng)不能體現(xiàn)孝的人文特質(zhì)?！熬础敝匕l(fā)自 內(nèi)心的自覺自愿。在孝養(yǎng)與敬養(yǎng)之間，孔子更注重敬：“今

6、之孝者，是謂能養(yǎng)。至于犬馬，皆 能有養(yǎng)。不敬，何以別乎？”（為政）孝不僅是能養(yǎng)，更重要的是對父母的敬。如果僅僅 做到養(yǎng)，那和動物沒有區(qū)別，對父母的敬是人與動物區(qū)別的標志。敬是尊重父母，對父母和顏 悅色。“子曰：色難?！保檎┖皖亹偵y做到。故孝有深愛必有悅色：“蓋孝子 之有深愛者，必有和氣；有和氣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2（p56）敬是建立在 對父母深愛的基礎上，有深愛之情而發(fā)出，如無此情，只是奉養(yǎng)不足以稱之為孝。孝應是物質(zhì) 供養(yǎng)與精神敬愛的統(tǒng)一。敬愛父母，還應對父母進行勸諫：“事父母幾諫”（里仁）。父 母有錯，要對父母進行微諫，從而不使父母陷于不義之地。與孔子不同，孟子主張父子

7、不責善， 父子責善是最傷感情的事情?！白痈肛熒贫幌嘤鲆??！薄案缸迂熒?，賊恩之大者”（孟 子離婁下）。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太重視“敬”。血緣關系一定自然地蘊含著“愛”，但沒有自然的蘊含著“敬”、“諫”。有愛而上升 到敬、諫，這需要理性的自覺，需要主體的自覺意識?！袄^志述事”是孝的最高層次“繼志述事”是對合理之政應當之事的傳承，而對人生的探索和反思是對人類精神家園 的永恒的追求，這種追求是最高層次的。對人生的關懷，孝表現(xiàn)為對父母無時不在的關愛，“子曰：父母唯其疾之憂?！?（為政）父母最擔心的是子女生病?！按耸钦f父母愛子之心，無所不至，唯恐其有疾病， 常常為此擔心。為人子女應理解父母的心境，而以父母

8、之心為心，做事謹慎，關心父母”。 2（P55）將心比心，以父母愛子之心愛父母，這是對父母最大的孝。故常記得父母的年齡，為 其高壽而高興，又為其年老而悲哀，“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則以喜，一則以懼?！?（里仁）而生命的離去是無法抗拒的自然規(guī)律，人們能做到的就是關懷父母，善待老人。面對生命的離去，孔子也無奈，對于顏淵的死，傷痛的說：“天喪予！天喪予！” （先進）傷悼道之不傳。而對生命有限的超越是將個體融入類的長河，文明也在生命的傳 承中得以傳承。“弘道”是孔子一生的信念，“君子學道”（陽貨），且“志于道” （述而）?！暗?，人倫日用之間所當行者也”，2（p93 ）道是社會人倫關系的應當之則。 對于

9、合理之道的繼承是孝，“三年無改于父之道，可為孝矣?！保▽W而里仁）父母死 后，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不改變父親所行之道，就是孝?？梢娫诖呵飦y世，朝令夕改是常見之事。 故曾子說：“吾聞諸夫子，孟莊子之孝也，其他可能也；其不該與父之臣與父之政，是難能 也?！保ㄗ訌垼┟锨f子之父有賢德，孟莊子能用其父之臣，守其父之政，此是孝?？鬃印靶哦霉拧?，一生都為恢復周禮而奔走于各國之間，“郁郁乎文哉，吾從周” （八佾）。在孔子的心目中西周是個理想的社會。生逢春秋亂世，為了拯救世人，孔子一 生都在積極進取，“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憲問），表現(xiàn)出其對于理想目標的堅持。對于 天下的擔憂和人生的反思使孔子主動挑起重擔，心中充滿責任

10、心和使命感，孔子作春秋， 刪定六經(jīng)，這是對人類的關懷和文化的傳承。對理想社會的向往，對孝悌之本的重視和對合理之道的繼承，體現(xiàn)的是對天下百姓的關 愛，在對人民的關愛中傳承文明。二、論語中孝的層次所體現(xiàn)的特點論語未明確指出孝的層次，對孝的表達在具體的環(huán)境中，其言簡約、意境深遠，其 中蘊含的由低到高的三個層次具有以下特征：體現(xiàn)了孝的需求與滿足的層次性馬斯洛在動機與人格中將人的需要分為五個層次，從低到高依次為：基本需要、安 全需要、歸屬和愛的需要、尊重需要和自我實現(xiàn)需要?；拘枰褪侨祟悅€體對于生存的需要， 是所有需要中最基本最強烈的需要，在所有需要中占有絕對的優(yōu)勢。只有基本需要得到滿足， 其他需要才

11、會依次相繼出現(xiàn)。而自我實現(xiàn)是最高需求，只有各種條件具備的情況下才能實現(xiàn)。 馬斯洛的需求理論“揭示了人類行為的內(nèi)在動力結(jié)構(gòu)，以及人類需要發(fā)展上升的規(guī)律”。 3(P582)既然人類的需求有層次，生存是人類的第一需要，那么，對人類需求的滿足也應當 是有層次的，應最先滿足其基本需要。論語論孝體現(xiàn)了孝的需求與滿足的層次性，最低層 是能養(yǎng)，其次是敬愛，讓其生活愉快，在養(yǎng)和敬的基礎上傳承文明是孝的更高的要求。體現(xiàn)了孝的普適性儒家認為“孝悌為仁之本”，而為仁之方就是“忠恕之道”、“推己及人”，這就是說， 在每種場合儒家都講求將自己放在“恕”的位置上考慮問題。古話說，“大勢所趨，人心所 向”，“人同此心，心同此

12、理”，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人類心理和情感的表達。孝調(diào)節(jié)代際關系， 衍生到人際關系，就是要人們以禮相待，這就需要人們的心理相容，情感相通。對父母的孝是 人們“報本”的心理和情感的表達，對父母的養(yǎng)與敬對天下兒女來說是相通的，對父母志向的 合理繼承表現(xiàn)出的是人類是社會責任感和歷史使命感。與孝經(jīng)中“五等之孝”相比，更能說明論語中孝的普適性。孝經(jīng)中，天子 之孝是“愛敬盡于事親，德教加于百姓”。天子行孝的目的不在于天子對于其父母的敬愛，而 在于管理好老百姓，要百姓對天子敬順。諸侯之孝是“在上不驕，滿而不溢”。對諸侯之孝的 論述根本沒有涉及父子關系，顯然是借孝道之名要諸侯安分守己，以保其地位和利益。卿大夫 之孝

13、是“非法不言，非道不行”，同諸侯之孝一樣沒有涉及父子關系，只是要卿大夫們遵從禮 法德行。士之孝是“以孝事君，以敬事長”，實際上是要求以事父之道事君。庶人之孝是“謹 身節(jié)用，以養(yǎng)父母”，是要人們辛勤勞作，省吃儉用，養(yǎng)其父母。從“五等之孝”的內(nèi)容可以 看出，除了士、庶人有孝敬父母的內(nèi)容外，天子、諸侯和卿大夫等孝都是用來調(diào)整統(tǒng)治者與被 統(tǒng)治者之間、統(tǒng)治階級內(nèi)部各等級之間關系的?？梢?，“五等之孝”的意圖，是想以“宗族血 緣的親親關系來掩蓋階級間的對立和等級間的不平等”。4(P369)“五等之孝”濃厚的尊卑等級，淹沒了孝在本來意義上善事父母的成分。論語中孝 的層次，是基于血緣親情的“報本反哺”，是對人類

14、生存需求的滿足，具有很強的普適性。三、現(xiàn)實意義回溯過去是為了尋找我們未來之所是和發(fā)展的方向，對論語中孝的分析是為了傳承 文明，古為今用。1.尊親愛老是我國的傳統(tǒng)美德，現(xiàn)代化建設依然需求孝值得深思的是，由于我國生產(chǎn)力水平的層次性，家庭生活水平同樣不在同一層次上。貧 窮落后的地區(qū)的老人，對于物質(zhì)需求的愿望更強烈一些，物質(zhì)保障充足的老人對于情感等精神 性的需求更強烈些。因此，對于老人的孝敬要注重層次性，在滿足其基本的物質(zhì)需求的基礎上 要注重老人的精神需求，做到物質(zhì)供養(yǎng)與精神供養(yǎng)的統(tǒng)一。2.倡導孝敬父母，培養(yǎng)人們的感恩意識，同時也要使人們找到并確立自身的奮斗目標對父母的孝是對父母撫養(yǎng)之恩的報答，培養(yǎng)感恩意識要從孝親開始。試想，一個連父母 都不愛的人，會真誠地去愛別人嗎？如由孝親之心發(fā)出的感恩意識成為人們的價值觀，那社會 中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必定是親善融洽的。孝親之心的擴大的就是人類的社會責任心和使命感， 這種信心充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