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痰”的病因?qū)W概念形成及其臨床意義

第第頁“痰”的病因?qū)W概念形成及其臨床意義[關鍵詞]痰;病因?qū)W;臨床意義

[中圖分類號]R25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3-7210(2010)03(c)-078-02

除了指咳吐之痰外,中醫(yī)學的“痰”尚有重要的病因?qū)W涵義?！疤怠钡牟∫?qū)W涵義在隋?巢元方《諸病源候論》中初步形成,并在后世不斷發(fā)展。其形成與發(fā)展,可以分為兩個階段:首先是賦予“痰”致病的屬性,其次是將“痰”微小化。痰的病因?qū)W涵義的形成,為很多病證尤其是一些疑難病癥從痰論治奠定了理論基礎,也開辟了一種新的治療方法。

1中醫(yī)學“痰“的概念

提到痰,人們首先想到的是產(chǎn)生于氣管或支氣管,由其黏膜分泌,經(jīng)由口鼻咯吐而出的黏稠、混沌的液狀物質(zhì),即平時所說的“吐痰”之痰。而中醫(yī)學所論之“痰”,除了上述涵義之外,尚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病因?qū)W涵義,即指稽留在體內(nèi)臟腑、組織、肌肉、經(jīng)隧、脈絡、關節(jié)內(nèi)的無處不到,無物可證,無形可見,能引起某些特殊病證的致病因子[1]。痰能阻滯機體氣血,流竄經(jīng)絡,妨礙臟腑功能,導致多種疾病的發(fā)生。

2“痰”的病因?qū)W概念形成

從文字學角度加以考證,《說文解字》(成書于100年到121年)及《釋名》(成書于194到203年)中均無“痰”字記載[2]?！秲?nèi)經(jīng)》全書中也無“痰”字。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痰”字出現(xiàn)較早的醫(yī)學典籍是《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和東漢張仲景(150～219年)的《金匱要略》?！渡褶r(nóng)本草經(jīng)》的成書年代,多數(shù)學者認為其在秦漢之際或先秦已有原始資料,但成書不早于東漢。在《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中有“胸中痰結(jié)”、“留飲痰癖”之類的記載。其云:“巴豆,主傷寒,溫瘧,寒熱,破癥瘕結(jié)聚,堅積,留飲,痰癖,大腹水張,蕩練五臟六腑,開通閉塞,利水谷道,去惡內(nèi),除鬼毒蠱注邪物,殺蟲魚?！薄昂闵?味苦寒。主傷寒,寒熱,熱發(fā)溫瘧,鬼毒,胸中痰結(jié)吐逆?！痹凇督饏T要略?痰飲咳嗽病脈證并治》篇中則記載:“膈上病痰滿咳嗽吐?！睆纳鲜鰞?nèi)容上可見,當時的“痰”指的是呼吸道之痰。有學者推論,張仲景書中之“痰”字,系后世傳抄者或刻書梓人所為。其文獻依據(jù)為:唐?慧琳《一切經(jīng)音義》中載有惠苑《華嚴音義?風黃淡熱》之文:“《說文集略》曰:‘淡為胸中液也’,騫師注《方言》曰:‘淡字又作痰也?！绷硗?晉?王叔和《脈經(jīng)》、唐?孫思邈《千金翼方》中,痰飲俱作“淡飲”稱[3]。但是,《校訂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序文中指出:“其經(jīng)文或以癢為養(yǎng),創(chuàng)為瘡。淡為痰,注為蛀,沙為砂,兔為菟之類,皆由傳寫之誤,據(jù)古訂正,勿嫌驚俗也?！币虼?可以認為不論稱之為“淡”、或“痰”,秦漢時期之“痰”,其所指為呼吸道之痰,“痰飲”、“痰癖”為與呼吸道之痰有關的一種病癥。

魏晉南北朝時期,《脈經(jīng)》、《名醫(yī)別錄》、《肘后備急方》、《本草經(jīng)集注》等著作中雖然“消痰”、“去痰”、“除痰”、“治痰”、“破痰”的藥物記載逐漸增多,但其所指之痰,仍為吐痰之痰。但這一時期開始使用“痰實”、“痰熱”、“痰厥”、“痰壅”等詞匯,如《名醫(yī)別錄》云:黃芩“治痰熱,胃中熱……”《本草經(jīng)集注》云:芒硝主治“腹中痰實結(jié)搏”;《肘后備急方》云:“其病亦是痰壅霍亂之例,兼宜以霍亂條法治之”等,其本意是對吐痰之病證進行虛、實分類或寒、熱分類,但這種提法為此后“痰能致病”思維方式的形成奠定了基礎。尤其是《肘后備急方?治胸膈上痰?諸方第二十八》中云:“治卒頭痛如破,非中冷,又非中風方……此本在雜治中,其病是胸中膈上。痰厥氣上沖所致名為厥頭痛,吐之,即瘥?！睂⑻迪嚓P之病證從咳嗽、胸腹部疾患擴充到頭部之頭痛,可以說是“痰可無處不到”觀念的端倪。

從咳吐之痰發(fā)展到病因?qū)W涵義的痰,經(jīng)歷了兩個階段。首先是賦予其致病的屬性,這始于隋代的巢元方。在其所著《諸病源候論》(成書于610年)有云:“痰者,由水飲停積在胸膈所成。人皆有痰,少者不能為害,多則成患”;“水飲停積,結(jié)聚為痰,人皆有之。少者不能為害,若多則成病”,明確提出“痰能成患”。并且,痰的部位已不僅僅局限在胸膈、心下等,開始具備無處不到的性質(zhì),如痰能到各個臟腑:“夫風邪所傷,是客于皮膚,而痰飲漬于臟腑,致令血氣不和,陰陽交爭。若真氣勝,則邪氣退。邪氣未盡,故發(fā)瘧也”;痰可上注于目:“陰陽之氣,皆上注于目。若風邪痰氣乘于腑臟,腑臟之氣,虛實不調(diào),故氣沖于目,久不散,變生膚翳。膚翳者,明眼睛上有物如蠅翅者即是”;痰可逆上到咽喉:“咽中如炙肉臠者,此是胸膈痰結(jié),與氣相搏,逆上咽喉之間,結(jié)聚,狀如炙肉之臠也”;痰可乘經(jīng)絡:“夫心痛,多是風邪痰飲,乘心之經(jīng)絡,邪氣搏于正氣,交結(jié)而痛也”?？傊?痰生成以后,隨風、隨氣的運行可在機體內(nèi)無處不到,導致各種疾病的發(fā)生。其次是痰的微小化,認為痰是體內(nèi)生成的病理產(chǎn)物,咳吐出來后可以肉眼看到,沒有咳吐出來雖然肉眼看不到,但是仍存在于體內(nèi)。這種屬性是在對咳吐之痰形成機制和痰的致病性、流動性的認識基礎上逐漸形成的。因為“由氣脈閉塞,津液不通水飲氣停在胸腑,結(jié)而成痰”(《諸病源候論》),痰是津液不通的產(chǎn)物,而津液是微小的,故痰亦具有相同屬性。因而,痰可以隨氣升降,無處不到,結(jié)聚在經(jīng)絡、血脈、臟腑后會導致疾病。可以說,在《諸病源候論》中確立了痰無處不到性質(zhì)的同時,痰的微小性已經(jīng)有了基礎,只不過我們在古籍中找不到明確的論述。金元時期以后的醫(yī)家,明確論到痰的這種屬性的有不少,具有代表性的是清代沈金鰲。在其所著《雜病源流犀燭》中將痰譬喻為云霧,其云:“人自出生,以致臨死,皆有痰……而其為物,則流動不測,故其為害,上至巔頂,下至涌泉,隨氣升降,周身內(nèi)外皆到,五臟六腑俱有。試罕譬之,正如云霧之在天攘,無根底,無歸宿,來去無端,聚散靡定?！爆F(xiàn)代以來,不少醫(yī)家和學者基于痰的微小性的認識,研究其本質(zhì),提出了血漿脂質(zhì)即是“微觀之痰”、淀粉樣變似“痰”、異常糖類與糖復合物為“痰”等[4]。

3“痰”的病因?qū)W概念形成的臨床意義

目前臨床上,具有形體肥胖,面色晦暗無光或光亮如涂油,皮膚油垢明顯,前陰、腋窩或手、足常泌液滲津,體表皮下可觸及腫塊或結(jié)節(jié),潰瘍、糜爛或流黏稠膿液,大便黏膩不爽,舌體胖大、舌苔膩滑等體征者多考慮為痰證。這些體征具有黏滯不爽、凝聚成塊、感覺穢濁等類似咳吐之痰性質(zhì)的特點。從中可看出病因?qū)W涵義的痰概念及相關理論的形成與發(fā)展,是基于中醫(yī)學取象比類的思維方式,在理論上總結(jié)和發(fā)展臨床實踐的結(jié)果,而這些理論形成之后又反過來指導臨床實踐。因此,不僅具有咳痰癥狀的肺系病從痰論治,其他嘔吐、反胃、痞滿、呃逆、遺精、遺尿、健忘、耳鳴、心悸、胸痹、不寐、癲、狂、癇、眩暈、癭瘤等多種病癥都可從痰論治,并且具有充分的理論依據(jù)。在此基礎上,又形成“百病皆由痰做祟”、“怪病從痰論治”等學說,為從痰論治疑難雜癥提供了理論依據(jù)。

值得一提的是,病因?qū)W涵義的痰概念的形成,使化痰藥物的功能涵義也發(fā)生了變化,目前被認為具有化痰作用的藥物很多。化痰藥物,在《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中僅記載巴豆、恒山兩味藥;在《名醫(yī)別錄》中記載化痰作用藥物,如樸硝、茯苓、白術、細辛、柴胡、蘭草、蕤核、吳茱萸、黃芩、前胡、厚樸、大黃、巴豆、芫花、蕘華、旋復花、半夏、恒山、鹽等10余味藥;而在《證類本草》中化痰藥物則有礬石、芒硝、樸硝、石膽、白石英、赤石脂等170余味藥?；邓幬锏脑黾?固然與對藥物種類及作用認識不斷增加有關,但也與痰的涵義擴展密切相關。因為,有些藥物雖然已記載于之前的古書中,但并無化痰作用的記載,而實際上藥物對咳吐之痰發(fā)揮的作用,是比較容易觀測和體驗得到的。因此,筆者認為在唐宋之前記載的化痰藥是針對咳吐之痰的,而在此后的化痰藥的功能則不僅僅局限于此,這在臨床應用化痰藥物時,是要留意的。

總之,“痰”的病因?qū)W概念形成是依據(jù)臨床實踐不斷進行理論總結(jié)和提煉的結(jié)果,為很多病證尤其是一些疑難病癥從痰論治奠定了理論基礎,也開辟了一種新的治療方法。

[參考文獻]

[1]喬振綱,韓冠先.實用中醫(yī)痰病證治[M].北京: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2001:1.

[2]孟慶云.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