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教育（智能學習的未來）

\h智能學習的未來AI教育目錄\h第一部分重新定義人類智能\h01重新認識智能\h我們正在削弱人類智能\h什么是智能\h智商只代表智能的很小部分\h智能取決于本能\h運氣對人類智能十分重要\h證據(jù)是智能的關鍵特征\h本章小結\h02人類的元認識，掌握有效學習的實質(zhì)\h什么是知識\h知識和信念要分開\h知識能為我們做些什么\h知識從哪里來\h個人認識論的影響\h本章小結\h03人類的元智能，提升學習成果與認知表現(xiàn)\h認知與智能不能混為一談\h元認知\h元情緒\h元情境意識\h自我效能感\(zhòng)h本章小結\h04人類智能的要素，強化人工智能取代不了的能力\h人工智能不是真正的智能\h交織型智能的七大要素\h機器人是否擁有智能\h看清人類智能的全貌\h未來的希望\h本章小結\h第二部分用人工智能解鎖人類智能\h05如何利用人工智能開發(fā)人類智能\h誰動了我的智能\h將人工智能作為“人類心智記錄儀”\h借助人工智能處理海量數(shù)據(jù)\h設計合理的智能標志\h本章小結\h06如何利用人工智能增強未來學習\h人工智能時代中的學習\h以智能為基礎重新設計學習內(nèi)容\h未來的教育需要采用進展模型\h人工智能教育的三大關鍵\h本章小結\h07學習的升級，為應對人工智能時代做好準備\h教育和培訓要以智能為基礎\h重新設計計算機科學和人工智能課程\h通過教育培養(yǎng)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h本章小結\h技術解鎖教育應對智能學習的未來的關鍵思考\h建立批判性思維模型\h哪些工作最容易被人工智能取代\h人工智能助力教育進入“高鐵時代”\h人工智能教育的挑戰(zhàn)與未來1983年6月10日那天，我的第一個孩子出生了，我們叫他詹姆斯（James）。直至今日，我依然記得當凝視那個依偎在我懷里的小人兒時，自己心里是多么驚喜。在那一刻，我的情緒是如此強烈，幾乎讓人難以承受。這個小家伙的氣味是那么好聞，皮膚是那么柔軟，呼吸是那么輕柔。任何一位父母都會理解孩子出生時那種全身心浸潤其中、洶涌如浪潮的父愛和母愛，而且這種愛將伴其一生。那天，我不僅體會到了初為人母的愛、歡樂和興奮，而且體會到了巨大的責任感。我懷中這個完美健康的小人兒還沒有能力照顧自己，他未來能否健康成長完全依賴于我。我有責任保護他的安全，有義務讓他幸?？鞓贰Ｋ巧鐣囊环肿?，我有責任讓他充分挖掘自己的潛力。在我的世界里，孩子的出生和成長是最大的奇跡。地球上有飛流直下的瀑布、層巒疊嶂的山脈、碧波浩渺的湖泊和一望無際的海洋，但這些對我來說不及見證一個孩子出生和成長這個奇跡之萬一。女高音歌唱家歌唱的純美曲子、精致美味的餐食、新鮮出爐的面包、現(xiàn)磨咖啡以及和煦夏日香橙花所散發(fā)的香味，無一不讓人心醉，但這些在我們所處的復雜世界乃至整個宇宙中都只不過是浩瀚海洋中的一滴水罷了。然而，我們相信，作為擁有智能的人類有能力理解整個世界的復雜性，理解其中的各種奇跡和經(jīng)驗，并通過解釋傳達給其他人。我們甚至還相信，我們可以通過某些標準化指標來測試、衡量這種智能。我們正在削弱人類智能在如今的時代，我們癡迷于衡量自己各方面的能力，希望以此獲得一種“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感覺。不僅如此，我們還癡迷于與別人相互衡量，用以比較誰表現(xiàn)得好、誰表現(xiàn)得不好，或者誰沒有表現(xiàn)出他本應達到的良好程度。我切身體會到這些是在我兒子出生后的最初幾天，醫(yī)護人員告訴我他的體重、身高和頭圍。我定期帶他到嬰兒診所稱重，并將他的體重與同齡嬰兒的正常體重范圍進行比較。我們采取此類措施的理由很充分，因為我們希望確保嬰兒擁有健康的飲食和良好的照顧。但是，我認為我們已經(jīng)過分癡迷于量化生活的方方面面，尤其是智能這方面，而這種過分癡迷得不償失。對于如何衡量事物以及應接受哪些信息來理解某事物，我們也很容易遵照權威人士的意見。比如說，在判斷某食品是否新鮮時，我們不再用眼睛看它是否變色，不再用鼻子聞它是否變味，而是看一個寫著生產(chǎn)日期和保質(zhì)期的標簽。我們采用一系列標準化考試，并以孩子們在考試中的得分來判斷他們是否跟上了學習進度。我們以人們在社交網(wǎng)絡上的朋友數(shù)量來判斷他們的受歡迎程度，甚至以此來判斷他們的個體價值。作為一名科學家，我喜歡證據(jù)，但我同樣重視判斷證據(jù)是否有效的能力。然而我擔心，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喪失了自我判斷的能力，陷入了需要權威機構來幫忙判別真?zhèn)蔚墓秩Α＿@些權威機構可能是食品標準局或某零售商，可能是認定某資質(zhì)的機構，甚至可能是一家大型技術公司。我們很容易就盲目相信此類權威，而不是利用我們的智能來評價、辨別和了解事物。我也擔心，我們在選擇相信此類權威之前，沒有做太多考量和質(zhì)疑。我們之所以選擇相信某些權威，可能是因為其他人相信，或者是因為我們所尊重的人告訴我們這些權威可信，抑或是因為歷史或傳統(tǒng)等諸多因素使它們成了權威。也許我們之所以相信它們，是因為我們熟悉它們，或者是因為我們能夠理解它們所制定的指標。然而，我們很少考慮自己為何會將某人或某物視為權威。我并不是指我們需要質(zhì)疑每個權威人士或權威機構，而是說需要知道自己相信某個權威的理由，以及知道在什么時候要尋找更多有效的證據(jù)和數(shù)據(jù)來判斷此類權威的可信度。我還擔心，我們對于測量的癡迷與對簡單方便的追求，正在逐漸剝奪我們對于價值的思考能力和判斷能力。更糟糕的是，在判斷某些事物的價值時，它還導致我們有所偏頗。尤其是，它讓我們過度簡化和低估人類智能，并過度重視人工智能。只需要回顧一下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機，我們就能看出，在判別某權威是否真實可信以及如何利用真實有效的證據(jù)來做出判斷方面，我們的能力確實非常欠缺。當時，金融機構說服人們?nèi)ネ顿Y次級抵押貸款債券。利率一開始很低，但它不斷上升，很多次級抵押貸款市場的借款人最終無法按期償還借款。大量自認為充分了解信息的投資人就因為相信發(fā)行此類債券的銀行，認為它們屬于權威機構，而盲目購入了這些毫無價值的債券。即便當時有少數(shù)人對這些債券中的優(yōu)先抵押相關條款提出質(zhì)疑和擔憂，也沒有人聽他們的，因為他們不是公認的權威機構，所提出的質(zhì)疑又是在暗示一種前所未有的狀況。另外，他們的觀點令人十分不安，人們寧肯選擇掩耳盜鈴。我認為，當時的這些情況證明，人們已經(jīng)失去了對證據(jù)有效性做出明智判斷的能力，哪怕不是完全失去，也是十之八九了。如今，我們再次面臨類似的問題，因為人們太容易相信“假新聞”了。什么是智能我們有很多需要有效評估其價值的事物，考慮到本書的主題，我將范圍縮小到了人類本身。本書將主要探討我們試圖用哪些方式來判斷人們的能力、智力和智能。我們從小就開始接受此類考試，并且終身都將如此。我們不僅在個人之間進行比較，而且在各國之間進行比較，比較哪國學生在該國的中小學和高等教育中表現(xiàn)最好，由經(jīng)濟合作與發(fā)展組織（OECD）所統(tǒng)籌的國際學生評估項目（PISA）就是其中一個例子。本書將主要探討智能，因為擁有智能是我們與其他動物最根本、最核心的區(qū)別。本書的重點在于我們以何種方式來判斷、衡量某人是否聰明、某物是否擁有智能，以及我們是如何不斷量化此類智能的。我將深入研究如今的教育體系對我們認識、探討和評估智能的方式所造成的影響。在當今世界，人工智能的發(fā)展日新月異，因此，我也將整個研究置于機器智能化的大環(huán)境之中。這本書從一個務實的角度，為讀者解開人類智能的關鍵要素，意在指出人類智能是我們需要珍視的瑰寶。通過本書的闡述，我將提出一個中心論點，然后就此討論我們該做出何種反應。我認為，我們用于識別、探討和評估人類智能的方法是貧乏且不當?shù)?。由于缺乏合適的工具，我們正在使自己變得更加愚蠢，而不是更加聰明。然而，我們自己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資源。更糟糕的是，由于欠缺評價人類智能的方式，我們嚴重高估了新興科技所擁有的智能。這無異于本末倒置，我們因為無法對周遭世界中所存在的證據(jù)做出合理明智的判斷，所以將人類的未來置于危險之中。25年來，我一直在研究和開發(fā)用于教育的人工智能系統(tǒng)，所以我說的話絕非危言聳聽。當然，我完全支持在教育中使用設計合理的人工智能系統(tǒng)，我也堅信人工智能在幫助人類學習和教學方面具有不可估量的價值。正是由于人工智能在我們?nèi)缃竦纳詈蛯W習中無處不在，所以才引發(fā)我深思，我們究竟該如何看待人工智能。在我進一步展開闡述之前，我需要明確本書中“智能”的具體含義。根據(jù)《牛津英語詞典》（OxfordEnglishDictionary），智能是“理解的能力，或稱智力”。作為名詞，智能是一種在智力層面上的“理解能力”。如果我們再查找“理解”的詞義，就會發(fā)現(xiàn)，“理解”作為名詞的定義是“知識”，作為動詞的定義則是“領悟的能力，了解事物含義或意義的能力，或提煉事物概念的能力”。如果我們“理解”某事物，那就意味著我們“熟悉”該事物，并且是“通過經(jīng)驗熟悉該事物”。以上種種解釋看上去都有道理。但是，這些定義并沒有指明我們到底應該如何評估一個人或者其他事物所擁有的智能。事實上，在此類定義下，智能像是在某個節(jié)點上我們或擁有或沒有的東西。當我們試圖理解智能這類復雜概念時，借助于字典往往不是最佳選擇。很明顯，人類智能與以下這些密不可分：智力、諸多復雜的認知過程，以及我們對他人與自己所擁有的知識和技能的理解。正是由于擁有智能，我們才能夠?qū)W習、運用所學的知識，通過綜合考慮我們所掌握的信息來解決問題、與他人溝通、做出決定、進行思考、做出表達，以及從經(jīng)驗中吸取教訓。這些肯定比我們在學校學到的書本知識要多得多。幾十年來，對于智能意味著什么以及我們?nèi)绾卧u估智能，人們的觀點已經(jīng)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例如，著名的“蘇格拉底悖論”（SocraticParadox）可以追溯到柏拉圖，并體現(xiàn)在“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這句話中；有人說，愛因斯坦認為智能與想象力是密不可分的；哈佛大學早期的招生導師則認為，一個人使用多種語言的能力就是其智能的體現(xiàn)，這些語言包括拉丁語、希伯來語和希臘語。近些年來，隨著我們不斷試圖量化和衡量智能，我們已經(jīng)設計出了大大小小的測試，人們可以通過參與此類測試并獲取分數(shù)來評估自己的智能水平。在20世紀初，為了確定哪些孩子可能需要接受特殊教育，法國心理學家阿爾弗雷德·比奈（AlfredBinet）和助手西奧多·西蒙（TheodoreSimon）設計了比奈-西蒙智力量表（Simon-Binettest）。智商的概念從此誕生了。該智力量表認為每個人都擁有特定的智商水平，并據(jù)此專門設計了一系列標準化測試來評估人類的智能，以被試在該測試中獲得的總分數(shù)除以被試的年齡，所得結果就是被試的智商。此類智力測試的支持者們也承認，因為智能的概念本來就很抽象，所以測試的結果只是一個估值。多年來，智能測試結果被用于衡量某些特定的個體，確定哪種教育系統(tǒng)最適合他們、他們是否適合某項工作，以及他們是否有明顯的智力殘疾。隨后，人們又設計出更多形式的智力量表。例如，1939年的韋克斯勒量表（WechslerScales），其中包含了非語言項目；1969年的貝利嬰兒發(fā)展量表（BayleyScalesofInfantDevelopment），用于兩歲以下兒童的發(fā)展評估；以及1979年的英國能力量表（BritishAbilityScales）。究竟什么是智能，如何評估智能，這些依然沒有定論，新興的人工智能機器及其大規(guī)模應用再次引發(fā)了人們對智能評估的研究興趣。智能與教育息息相關，兩者之間的聯(lián)系也正在引發(fā)人們的進一步思考。隨著人工智能在工作場合之中發(fā)揮的作用越來越大，人們也日益關注應如何在教育、培訓和評估等領域做出相應改變以適應這種變化。在接下來的兩章中，我將詳細介紹和智能相關的具體細節(jié)，我將從《牛津英語詞典》所給出的定義出發(fā)，進一步探討知識、理解和通過經(jīng)驗獲得的熟悉度等相關核心概念。在本章接下來的部分，我想通過介紹本書中的一些關鍵論證因素來激發(fā)你的閱讀興趣，其中包括：智能的社會基礎和人類發(fā)展的重要性、人類本能和運氣的作用，以及真實有效的證據(jù)的價值。智商只代表智能的很小部分智商值是對某個人在特定時刻所具有的智力的評估，但智能不是靜態(tài)的，它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不斷發(fā)展。正是由于智能的發(fā)展，1983年那天出生的小嬰兒才得以成長為現(xiàn)在能夠?qū)ψ约旱暮⒆迂撠煹某赡耆恕Ｓ捎谥橇y試得分是將被試所獲總分除以被試的實際年齡，因而個體隨時間推移所取得的智能發(fā)展很難通過智力測試得分來體現(xiàn)。個體在發(fā)育階段時，實際年齡并不是能夠準確判斷其智力的決定性因素。如果是的話，那么所有的孩子都會以完全相同的速度發(fā)育，但我們都知道，事實絕非如此，兒童之間存在許多個體差異，這意味著，在發(fā)育階段，實際年齡并非是能夠做出合理判斷的決定性因素。人類智能是如此復雜，而智力測試又是如此片面單一，我認為兩者之間很難等同起來。我承認，確實有大量證據(jù)表明，智商得分與死亡率、學業(yè)成績、言語流利程度等因素之間具有一定的相關性。\h\h(2)\h即便如此，我依然認為智力測試無論是其本身，還是以一種靜態(tài)的方式評估某人在某一特定時刻所擁有的智力的做法，都存在著嚴重的不足，因為智能具有非常明顯的發(fā)展特征。只要我們沒有患上癡呆癥或其他心理障礙，智能就可以在我們整個生命中不斷發(fā)展。因此，我們需要從這種不斷發(fā)展的角度來思考智能。智能永遠都是一個半成品，因為它始終處于不斷發(fā)展和進化之中。由于不滿智力測試的不足，蘇聯(lián)心理學家利維·維果茨基（LevVygotsky）另辟蹊徑，試圖找到一種將人類智能發(fā)展特征考慮其中的更加合理的描述方式，尤其是針對學齡期的青少年。維果茨基認為，兒童的發(fā)展是他們與其他人進行人際互動的結果。此類人際互動過程是兒童得以不斷構建其心理機能的基石，兒童的智能也因此得到相應的發(fā)展。維果茨基所提出的理論通常被稱為“文化發(fā)展法則”（lawofculturaldevelopment），法則認為，每個個體的智能都是個體所處社會環(huán)境的產(chǎn)物。這也就意味著，社會對于其成員的智能發(fā)展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能夠創(chuàng)造豐富的人際互動機會，從而使其成員的智能得到充分發(fā)展的社會，將擁有強大的群體智能。這個文化發(fā)展法則同樣能夠解釋當兒子出生時我所感到的強烈的責任感，也證實了這種責任感的合理性。在1978年、1986年與1987年發(fā)表的維果茨基的相關研究，更確切地說是他以俄文撰寫的研究論文的英文翻譯版，在近些年來受到了相當多的批評質(zhì)疑，例如2015年亞斯尼斯基（Yasnitsky）和范德維（vanderVeer）等的論文。此類批評的出現(xiàn)主要是因為維果茨基著作的英語譯文質(zhì)量很差，和原著有諸多出入，存在很多誤譯。即便如此，我依然在閱讀這些著作的英文版中收獲良多。同一時期的行為主義心理學家倡導的是外在表現(xiàn)，這在當時十分流行，例如桑代克（Thorndike）在1911年和1914年的研究、沃森（Watson）于1926年的研究，以及斯金納（Skinner）在1991年和1957年的研究，但相較而言，我更偏向于認同維果茨基對人際互動所給出的高度評價。還有一些其他備受推崇的學者所做的研究，我也同樣信服。例如，杰爾姆·布魯納（JeromeBruner）于1996年發(fā)表的研究指出，維果茨基在其理論中強調(diào)了社會意識對個人認知的重要影響，他認為這一理論非常重要。他認為，維果茨基的研究是具有革命性意義的，它讓人們認識到社會意識應被視為集體主義和個人意識的融合。此外，在過去幾十年中，我也針對相關主題進行了深入的科學研究，大量證據(jù)讓我認識到維果茨基的觀點的正確性，同時我也必須在此聲明，確切地說，這里我所提及的維果茨基的研究成果指的是他原著的英譯版或者編譯版。換言之，對于維果茨基的研究成果，我始終持以科學思辨的態(tài)度。維果茨基在關于人類智力和意識的研究中引入了發(fā)展的研究方式，他認為，人類基本的心理機能，例如非自主性記憶，構成了人類行為的基礎，并且是進化發(fā)展的結果。此類低級心理機能是動物和人類所共有的。而高級心理機能，如創(chuàng)造性的想象力和理性思考，則是人類特有的，不能用與基本的非自主性心理機能類似的方式來解釋。兩者最關鍵的差異在于，人類所進行的思考是社會互動和人際互動的產(chǎn)物。我將這些高級心理機能稱為“高級人類思維”，而這種高級人類思維正是我們?nèi)祟愔悄艿幕A。高級人類思維是通過人類彼此溝通、協(xié)同合作而不斷發(fā)展起來的。我們使用工具來完成各種任務，例如烤蛋糕、砌墻或者寫書等，與此類似，我們將手勢、口頭語言以及書面語言作為工具，以此進行溝通和管理，展開協(xié)同合作。正是由于如語言這樣的交流體系、符號體系的不斷發(fā)展，人類才得以以抽象的思維模式來思考我們與世界的具象互動。我們能夠思考和談論自己沒有親身經(jīng)歷的事情。我們擁有抽象思維模式。當接受真實世界、社會環(huán)境中的各種刺激時，我們會對這些刺激做出反應，而諸如語言一類的符號體系則為這個過程架起了橋梁。此類符號體系是我們高級人類思維機能的基石。語言的出現(xiàn)對維果茨基而言意義重大，其分量之重猶如有組織的社會勞動力的出現(xiàn)對于馬克思和恩格斯的意義。正如文化發(fā)展法則所表達的那樣，對人類智能的起源所展開的任何研究，都應重點考慮到個體所進行的人際互動與社會歷史根源，而不應將重點放在某個個體的心理機能、生理成熟狀態(tài)或基因遺傳上。如果我們從社會人際交往這個角度來考慮和評估人類的高級思維和智能，那就會發(fā)現(xiàn)，智力測試完全沒有抓住重點。我并不是說智力測試沒有任何用處，我只是說，智力測試的結果只能代表人類智能的很小一部分，這部分僅僅是人類智能中需要用于完成智力測試所需的特定思維方式的那部分。我將在第4章中詳細探討群體智能。現(xiàn)在我想討論的問題是，人際互動的過程是如何形成人類的思維的。維果茨基將我們的社交活動與心理機能之間的聯(lián)系稱為“內(nèi)化”。內(nèi)化是一個極其復雜的過程，通過內(nèi)化，我們不斷習得和掌握用于像語言這樣的社交活動的符號體系。當我們掌握此類外在符號時，它們能夠轉(zhuǎn)化為我們思維的符號，這個過程可以稱為“心理的符號化”過程。內(nèi)化的過程意味著，我們所處的不同文化環(huán)境將導致我們用在不同文化中浸潤的思維方式去參與社會互動。我們在不同的社交活動中所使用的不同語言，不僅影響了我們用于思考的內(nèi)在語言，而且使我們能夠理清自己的思維，并將我們的思想和語言傳遞給后代。如果沒有社會互動中語言的存在，那歷史也將無跡可尋。在之前關于智力測試及其得分的討論中，我強調(diào)，所有關于智能的標準都需要以發(fā)展的眼光來看。維果茨基的理論正是從發(fā)展的角度來看待智能的，他認為，個體心理機能的發(fā)展取決于個體與其社會文化環(huán)境之間的互動。社會環(huán)境的性質(zhì)會影響和塑造其中個體心理機能的特性。這種內(nèi)化過程的理論結晶就是維果茨基最著名的理論：“最近發(fā)展區(qū)”（zoneofproximaldevelopment，ZPD）。最近發(fā)展區(qū)是針對學齡兒童的概念，因為人們認為，教學對于學齡兒童的知識技能增長效果特別明顯，而最近發(fā)展區(qū)對于教學至關重要。值得注意的是，有研究人員發(fā)現(xiàn)最近發(fā)展區(qū)中的關鍵過程在學齡前兒童的認知發(fā)展\h\h(3)\h和成年人的認識發(fā)展\h\h(4)\h中均有出現(xiàn)。最近發(fā)展區(qū)描述了同一種文化環(huán)境中個體之間豐富的互動，例如，作為教育機構中的一部分與作為學生時不同的互動。這些多層次的互動會成為影響單個學生的發(fā)展和智能開發(fā)的最重要因素。在本書的第6章中，我將探討教育應如何改革才能更好地為人類智能的未來做好準備，屆時，我還將回歸這個主題?，F(xiàn)在，我想將重點放在思維、意識和智能的社會基礎上，以及為何我深受維果茨基理論的影響。我認為，從根本上來說，一個人的智能是與其社會互動能力緊密相連的。智能不僅源于人際互動，而且也越來越多地體現(xiàn)在人際互動之中。我在這里所說的人類智能指的是一個宏觀的概念，而不是狹隘的掌握特定知識或使我們在智力測試中獲得高分的技能。我將在下一章中深入闡述宏觀意義上的人類智能概念究竟指的是什么，但現(xiàn)在，我主要想強調(diào)，在現(xiàn)代的智能概念中，社會互動依然應被視為基石。我們?nèi)粝胍?1世紀不斷取得發(fā)展和進步，就需要充分利用這種智能。這是一種人類所獨有的智能，它源于我們對自己和同伴的情感，源于我們的感官，源于我們對自己和同伴的深入理解。這種智能是人類的核心，它對我們未來的福祉至關重要。智能取決于本能人們通常認為，人的本能是與生俱來的理性行為，但實際上，人的本能是無意識行為。此類先天性行為并非源自習得，用維果茨基的話來說，它們是沒有中間媒介的行為。它們是生物體對刺激的直接反應。然而，這并不是說，它們就完全獨立于與人類智能相關的由高級人類思維所引發(fā)的復雜行為。換句話說，我們的本能和智能之間存在著一定的聯(lián)系。為了進一步探討和解釋人類本能和人類智能之間的聯(lián)系，我將引入一個近年來在人類心理學領域十分流行的討論方式，這種方式之所以能夠推廣，主要得益于來自普林斯頓大學的諾貝爾獎得主、經(jīng)濟學家丹尼爾·卡尼曼（DanielKahneman）的研究成果。在之前的研究中，基思·斯坦諾維奇（KeithStanovich）等心理學家引入了一個概念，即人的大腦存在兩套系統(tǒng)：“系統(tǒng)1”和“系統(tǒng)2”，卡尼曼在此基礎上進行了擴展。他們認為，系統(tǒng)1是自動的，不在我們的意識控制范圍之內(nèi)，這一系統(tǒng)可能就是我們所說的人類的本能。系統(tǒng)2則是有意識的，需要耗費大量腦力，這一系統(tǒng)則是人類所獨有的復雜思維的產(chǎn)物，在我們的意識控制范圍之內(nèi)。因此，我們通常會將系統(tǒng)2與人類智能聯(lián)系在一起。在此，我并不是要強調(diào)，我們的大腦用兩種不同的系統(tǒng)來思考問題，而是想說，通過引入“我們的思維其實包含兩個相互關聯(lián)但又互不相同的系統(tǒng)”這種觀點來思考問題會非常有效。在我看來，這種觀點的關鍵之處在于，系統(tǒng)2的智能取決于系統(tǒng)1的本能。換句話說，如果沒有系統(tǒng)1的本能，也就不存在我們無比珍視的智能。系統(tǒng)1是我們感知周圍世界、認識物體、躲避災害和痛苦、識別與我們談話之人是否處于憤怒狀態(tài)等能力的基礎。然而，系統(tǒng)1并非只能對刺激做出無意識反應，它還能通過不斷累積對外部刺激所做出的反應來建立聯(lián)系，加快思考速度，包括快速瀏覽簡單文本、騎自行車等技能。系統(tǒng)1主導的行為通常不怎么費腦力，而且似乎屬于自主發(fā)生的行為。但實際上，在多數(shù)情況下，它們是由積累形成的反應。每個個體在系統(tǒng)1中所擁有的技能都不盡相同，因為系統(tǒng)1的一部分能力來自在某個專業(yè)領域的不斷實踐所積累的技能，例如高級駕駛技能，或在國際象棋對弈中，憑直覺就判斷出某步棋是一步出奇制勝的好棋的能力。系統(tǒng)1主導的行為包括自主發(fā)生的行為，也包括我們可以控制但通常不會主動去控制的行為。每個汽車司機都經(jīng)歷過，當他們抵達目的地的那一刻才意識到，他們這一路上并非時時刻刻都在專注于開車。在某些時候，他們似乎進入一種“自動駕駛”的狀態(tài)。這就是經(jīng)過不斷的專業(yè)訓練，累積在系統(tǒng)1中的直覺技能。相較于系統(tǒng)1，系統(tǒng)2需要我們集中注意力。無論是駕駛新手無一不害怕的側(cè)方位停車，還是我提筆撰寫本書中的一字一句，這些行為都需要個體全神貫注，一旦分散了注意力，那由系統(tǒng)2主導的行為就會立即停止。我們也可以使用系統(tǒng)2的思維來刻意控制系統(tǒng)1的思維，例如通過干預系統(tǒng)1正常的自主運行來將我們的思維集中在特定的活動上，包括在最后的時限內(nèi)規(guī)劃出一條復雜的路線、學習很難的微積分元素，或者研究莎士比亞戲劇中李爾王與他3個女兒的關系之間有何細微差別。當我們刻意控制自己的思維，有意識地將注意力集中于某一項活動時，完全有可能錯過在我們周圍所發(fā)生的事情。當我們看著火車站的發(fā)車時刻表時，根本不會注意到那個拖著拉桿包的男人正要伸手打我們；當我們聽老師講微積分時，根本不會注意到教室窗外發(fā)生的車禍；或者在倫敦的環(huán)球劇場觀看《李爾王》的演出時，根本不會注意到演出過程中下起了雨。即使事后我們得知了這些事情，也無法相信事發(fā)當時我們沒有注意到：那個拖著拉桿包的男人不知道從哪兒就突然冒出來了；窗外的車禍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發(fā)生了；演出中途下雨了嗎？正如丹尼爾·卡尼曼所言：“我們不僅會對顯而易見的事物視而不見，而且會對這種視而不見一無所知。”我在此介紹系統(tǒng)1和系統(tǒng)2的相關性，主要是為了強調(diào)這兩個系統(tǒng)是相互關聯(lián)的。系統(tǒng)1就像精力充沛的孩子，總想取得系統(tǒng)2的關注、對其行為做出反應。系統(tǒng)2大多數(shù)時候都像“懶散的”父母，因為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一切照常進行。因此，系統(tǒng)2通常會接受系統(tǒng)1的建議，系統(tǒng)1的印象、感覺、直覺等就會轉(zhuǎn)化成系統(tǒng)2有意識的想法和自主性行為。系統(tǒng)1只包含了大腦已經(jīng)習得的能夠自動處理的技能，而在一些情況下，我們所要處理的問題已經(jīng)超出了系統(tǒng)1能完成的范疇，因此我們要啟用系統(tǒng)2來處理問題。只有當需要系統(tǒng)2以更加專注的方式處理問題時，我們才會意識到系統(tǒng)1的存在。系統(tǒng)2還控制著我們對自己的認知、我們調(diào)整思維的方式，以及對人類發(fā)展自我效能感而言最重要的元認知的知識和技能。自我效能感對于人類智能至關重要，我將在本書后續(xù)章節(jié)中詳細討論。系統(tǒng)1和系統(tǒng)2之間的關系也并非總是和諧的。系統(tǒng)1總是精力充沛，時刻保持活躍狀態(tài)，常常會自動產(chǎn)生許多難以避免的行為，這樣就會給我們帶來一些問題。這種傾向通常意味著我們的行為會具有偏向性，而我們自己甚至無法意識到這一點。舉個例子，多年來我一直意識到，我特別容易聽信某一特定類型的人。這類人總是積極向上、朝氣蓬勃，總能談些生動有趣的見聞，又有著豐富多彩的生活經(jīng)歷。當這類人向我提出什么建議時，即便我認為他們的建議不是特別合適，我也總是會傾向于聽從他們。如果是一個安靜、稍溫和的人向我提建議，我通常需要找出更多的證據(jù)來證明他的建議是否合理。我知道自己有這種偏向性，但我仍然無法自控地受到這類人的吸引。對于這種狀況，我認識得越清楚，就越能夠更好地控制自己想要盲從此類朋友的念頭。然而，想要很好地控制偏向性著實不易，這不僅需要耗費大量精力，而且也不是次次都能做到。在上述例子中，我總是偏向于聽從某一特定類型的人，這種偏向性毫無益處，此時我就會希望大腦中的系統(tǒng)2能夠不那么懶惰，能更好地控制精力充沛的系統(tǒng)1。然而，在緊急情況下，比如當我在火車站專心致志地看發(fā)車時刻表，一個拖著拉桿包、手里端著一杯熱咖啡的人想要打我時，我大腦的系統(tǒng)1就會立馬做出反應，讓我離開，減少我受到傷害的可能性。在這種情況下，系統(tǒng)1的自發(fā)行為就是必要的。關于這兩個系統(tǒng)，我還想講最后一點。這一點涉及斯坦諾維奇和理查德·韋斯特（RichardWest）的最新研究，正是他們率先定義了大腦的兩套工作系統(tǒng)。他們最新的研究重點是試圖解釋為什么有些人更容易產(chǎn)生偏向性。他們認為，系統(tǒng)2實際上由兩個獨立的子系統(tǒng)組成。子系統(tǒng)1所處理的任務是復雜計算、刻意的慢思考以及完成智力測試等，他們將其稱為“算法子系統(tǒng)”（algorithmicsubsystem）。這個子系統(tǒng)能夠從一個任務快速切換到另一個任務，并且效率非常高。在智力測試中，如果被試的大腦系統(tǒng)2中的子系統(tǒng)1發(fā)展得很好的話，他們的得分通常就會很高。然而，僅僅這樣是不夠的。系統(tǒng)2中還有另外一個子系統(tǒng)，這個子系統(tǒng)使我們忽略自己的偏向性，并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如同一個精力充沛、時刻尋求關注的幼兒的系統(tǒng)1。這就意味著，當我們的本能受到吸引，想要采取某種行為時，我們并不是沒有動用系統(tǒng)2，恰恰相反，我們的系統(tǒng)2耗費了一些腦力，允許了我們接受系統(tǒng)1的本能。系統(tǒng)2的第二個子系統(tǒng)讓我們時刻保持注意力，使我們能夠集中精神、自我控制，即便在疲倦的狀態(tài)下也依然如此。這個子系統(tǒng)讓我們能夠?qū)瓜到y(tǒng)2的惰性。斯坦諾維奇稱系統(tǒng)2中的第二個子系統(tǒng)為“理性子系統(tǒng)”（rationalsubsystem）。研究表明，具有較強理性子系統(tǒng)的人能夠更好地應對認知負荷，避免過度自我損耗。如果大腦需要集中精神處理問題，從而大量消耗腦力，就會削弱我們的自控能力，這時候就會發(fā)生自我損耗。有證據(jù)表明，傳統(tǒng)智力測試只能測量人們的算法子系統(tǒng)，但相較而言，理性子系統(tǒng)才能更準確地衡量個體的智能水平。對于系統(tǒng)2中至關重要的第二個子系統(tǒng)，“理性”一詞給人感覺太過普通了。實際上，一個更復雜的名字可能才更加合適，因為該子系統(tǒng)還包含了愛因斯坦非常重視的想象力以及我們產(chǎn)生自我認知的關鍵成分。我們需要找到一個更合適的詞，來表達該子系統(tǒng)的存在使我們能夠在清楚自己知道什么，也清楚自己不知道什么的情況下，用一種以準確目標為導向的有效方式來采取行動；它還使得我們能夠合理解讀始終處于活躍狀態(tài)的系統(tǒng)1不斷給出的建議和情緒等信息。我們需要找到一個更合適的詞，來表達我們同樣可以控制和調(diào)節(jié)自己的反應。我認為“自我效能感”可能比“理性”更加合適。我將在接下來的兩章中詳細探討智能，并將這個“理性”子系統(tǒng)與自我效能的概念聯(lián)系起來。我在探討自我效能感的概念時，會將其作為一種元認知的知識、技能和調(diào)節(jié)的混合體，并且它還帶有某種特定動機。在這種情況下，系統(tǒng)2的算法子系統(tǒng)將提供準確的基于證據(jù)的元認知的知識和技能，而系統(tǒng)2的理性子系統(tǒng)則將提供元認知的調(diào)節(jié)和以特定目標為導向的動機。這兩個子系統(tǒng)都是人類智能的基石，但是目前我們過度重視算法子系統(tǒng)，而沒有同樣重視理性子系統(tǒng)。我還將進一步探討系統(tǒng)1自動思考的重要性以及我們對整個世界的感官體驗，這些都是人類智能的一部分，而我們并未給予其應有的肯定。運氣對人類智能十分重要那么運氣呢，又作何解？你是在這樣問嗎？沒錯，我之前說了我將會探討人類的本能和運氣。運氣就像經(jīng)典芝士醬中的那一小撮辣椒粉或者最受歡迎的番茄意面醬中的那一小撮糖：它們猶如神來之筆，在我們對于整個世界的體驗中起著畫龍點睛的作用。運氣無法由我們自己來掌控，因此我們不想承認運氣在生活中的重要作用。有些人說，“你的運氣你做主”，但當我看著世界上最貧窮地區(qū)的兒童們食不果腹，根本沒有機會享受良好教育所帶來的機遇和前途時，我就深深感到上面那句話的空洞無力，很顯然，幸運之神沒有眷顧這些兒童，而且他們也根本無法改變自己的現(xiàn)狀。我們希望將自己視為理性、智慧的人類，能夠掌控自己命運的人類。我們不愿意去承認，運氣其實在我們的成功中也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因此，對于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以及其他人身上的事情，我們傾向于在事后進行合理化解釋，這樣一來，我們就無須承認運氣在這些事情中所起到的作用了。在我的早期學術生涯中，我認識到了好的表述所具有的力量。博士畢業(yè)后，我的第一份工作是一名研究員，當時，我參與的項目的研究目的是探索敘事在構建我們理解世界的方式時所起到的作用。正是這種敘事的力量導致了我們在事情發(fā)生之后做出合理化解釋，從而大幅夸大了人類的能力。我們用這種表述來解釋事情發(fā)生的原因、某人成功的原因，以及我們在考試中獲得優(yōu)異成績或贏得一場橋牌比賽的原因。我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一旦我們將一部分成功因素歸因于運氣，就會破壞我們良好的自我感覺和自我評價，就會認識到自己感知力和智能的不足。然而，幸運女神帶給我們的未知運氣才是畫龍點睛之筆。我們需要找到一種方式去承認，運氣在智能的整個概念中同樣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證據(jù)是智能的關鍵特征關于智能的最后一個關鍵特征——證據(jù)，我想探討的是：證據(jù)具有哪些性質(zhì)，何種證據(jù)才是真實有效的，以及當我們調(diào)整自己的做法和行為時，應該考慮哪些證據(jù)？我在此討論的證據(jù)指的是廣義上的證據(jù)，是我們在整個世界中的觀察和體驗。正是這種基于知識和理解的證據(jù)，使我們能夠以自我效能的方式去思考，成為擁有智能的人。此類證據(jù)是智能的重要特征之一。作為一名科研人員，我需要快速識別哪些證據(jù)是真實有效的。這不僅需要我設計出合理的方式去收集數(shù)據(jù)，而且要從專業(yè)的角度去分析數(shù)據(jù)，并且能夠從分析中得出關鍵結論。同時，我還需要整合多個來源的數(shù)據(jù)及其結果，并對其進行分析，得出結論，從而進一步推動自己的研究。不僅如此，對于同行和同事在他們的論文和書籍中所描述的研究和所呈現(xiàn)的證據(jù)，我也需要對其合理性和有效性做出判斷。就個人而言，我對一類證據(jù)特別感興趣，這些證據(jù)能夠證明某項科技是否有效，以及如果有效的話，又是如何產(chǎn)生效果的。尤其是當這項科技涉及人工智能，并且是用于教育領域時，我會格外熱衷于找到相關證據(jù)去證明該項科技是否能夠幫助學生更好地進行學習，幫助老師更好地開展教學。作為一名涉足教育應用技術的開發(fā)人員，常常會有人要求我們展示某項技術是“有效的”。因此，我花了很長時間和大量精力去研究，當我們說一項技術“有效”時究竟意味著什么，我們到底需要該項技術來做什么。我還與一些教育應用開發(fā)人員合作，尤其是那些已經(jīng)成立了小型開發(fā)公司的企業(yè)家或是在此類公司任職的員工，我的主要任務就是幫助他們了解哪些證據(jù)能最好地證明他們的技術“是否有效”以及“效果如何”。經(jīng)過多年的專業(yè)訓練，我已經(jīng)能夠快速、準確地識別哪些證據(jù)才是真實有效的。如果沒有這個技能，我肯定無法再在這個領域繼續(xù)下去。我也逐漸意識到，這項技能是多年以來不斷練習和學習的結果。最近，我的同事穆特盧·庫洛瓦（MutluCukurova）博士和我正在設計一個培訓課程，幫助參與課程的企業(yè)家去理解研究型證據(jù)。該培訓課程的初衷是教會這些企業(yè)家解讀研究報告中的結論、設計出合理的方案去收集和分析數(shù)據(jù)，從而幫助他們了解自己的產(chǎn)品或服務對于目標受眾，即學生和老師是否有效。在此，我必須聲明，穆特盧著實是一位非常有才華的學者，整個課程設計都是他在挑大梁，他所設計的培訓課程優(yōu)秀極了。當?shù)谝慌髽I(yè)家滿懷熱情地加入培訓課程時，我們很快就意識到，雖然這些人智能水平頗高，但他們一直以來都專注于企業(yè)經(jīng)營，因此對他們而言，這個課程還是太復雜了。我們需要提取課程的精髓，如愛因斯坦所說的，“刪繁就簡，要義不減”。以此為方針，穆特盧重寫了整個課程。改進之后的課程使第二批企業(yè)家受益頗豐。整個課程的學習對他們而言是一種挑戰(zhàn)，但他們樂在其中，也從中學到了很多。我一直認為，如果人們能夠在經(jīng)過點撥后認識到何種證據(jù)才是真實有效的，了解到如何重新審視和判斷根植于他們腦中的信念并理解自己是如何受信念影響進而采取行動的，他們必將受益匪淺，而這個課程無疑證實了我的觀點。我一直擔心，如果人們未能接受良好的培訓，沒有獲得識別真實有效證據(jù)的能力，就很難在真?zhèn)沃g做出合理的判斷。如今，社交媒體肆意操縱著人們的觀點和意見，此類事情屢見不鮮，也證實了我的擔心并非多余。社交媒體的回音室效應、虛假新聞報道和偽專家的泛濫，都讓事態(tài)更加嚴峻。如果人們不知道如何有效區(qū)分真實和虛假，不知道哪些只是意見，需要他們從證據(jù)中得出結論，從而形成自己的意見，那么他們輕易就被互聯(lián)網(wǎng)大量真?zhèn)坞y辨的信息所欺騙也就不足為奇了。在此，我并非建議每個人在社交媒體上看到一條新聞報道時都去做一次全面的文獻綜述，而是建議每個人都應培養(yǎng)自己辨別真?zhèn)蔚募寄芎椭R，學會用批判的思維方式來處理這些新聞報道，并應知道當我們需要找尋可靠證據(jù)時，要如何搜索以及在何處搜索。下一章中，我會講到我們很容易混淆信息和知識。信息是需要我們?nèi)シ治龊驼系臄?shù)據(jù)，我們需要從這些數(shù)據(jù)中抽取關鍵內(nèi)容，從而構建知識和理解。在此，我想談談提問的重要性，因為正是這些問題推動我們做出判斷，確定究竟哪些才是真實有效的證據(jù)。庫洛瓦和我一直認為，想要幫助企業(yè)家理解研究型證據(jù)，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教會他們?nèi)绾翁釂?。如果企業(yè)家知道如何提問，那就不僅意味著他能夠理解相關研究的現(xiàn)有出版物和報告，而且意味著他能夠知道如何進行數(shù)據(jù)收集和分析，并了解要收集和分析哪些數(shù)據(jù)才能準確知道一項技術“是否有效”以及是“如何生效”的。作為一名科研人員，我深知，在開始考慮可能需要收集哪些數(shù)據(jù)或者想從現(xiàn)有研究中收集哪些證據(jù)之前，我必須花大量時間想清楚自己究竟想從證據(jù)之中獲得什么問題的答案。當我們發(fā)現(xiàn)企業(yè)家們未曾認識到這第一步的重要性時，并沒有驚訝。如今，我們身處大數(shù)據(jù)時代，海量信息唾手可得，很容易就讓人忘記了應該在查找數(shù)據(jù)之前想清楚究竟想要什么問題的答案。為了幫助參與課程的企業(yè)家提對問題，從而進一步推動他們的研究設計，我們首先做的就是幫助他們認清楚一個好想法和一個研究型問題之間的區(qū)別。他們研發(fā)的技術通常是用來解決某種有問題的狀況的，我們就通過詢問他們這些問題具有何種性質(zhì)來拓寬他們的思路。我們指出，針對同一種有問題的狀況，可以提出不同類型的問題。例如，我可能認為存在著某個問題，并想做更深入的了解，在這種情況下，我會提出探索性問題；或者，我可能想找出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這時就會提出針對性問題和方案，并判斷自己給出的解決方案是否可行；抑或，我可能想從根源上改變有問題的狀況，從而觀察這樣是否能解決問題。我們鼓勵參與課程的企業(yè)家去探究，對于他們的企業(yè)和技術，什么問題才是對的問題、問題對在何處、該問題為何與客戶相關，以及能否通過嚴格管理來控制潛在偏向性和主觀性。我們讓他們確保自己不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出假設，同時還讓他們關注自己在研究型問題中的措辭，他們需要確保問題的表述清晰明確。為了幫助參與課程的企業(yè)家更高效地學習，我們引入了“變化理論”的概念。變化理論指的是，在特定背景下，對預期變化的發(fā)生方式和原因的綜合描述。我們向企業(yè)家們介紹變化理論概念的邏輯模型，讓他們利用該模型來展現(xiàn)自己在公司業(yè)務中所做的干預措施和行動。通過該邏輯模型，干預措施與其結果和后續(xù)影響之間的關系一目了然，他們公司的技術能否帶來他們所期待的結果也就非常清楚了。我們之所以要讓企業(yè)家們創(chuàng)建這個邏輯模型，目的是幫助他們將他們正在采取的措施與想要的結果聯(lián)系起來。對于產(chǎn)品或服務所能獲得的主要效果，企業(yè)家們往往很難衡量，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些措施產(chǎn)生了這些效果。企業(yè)家們?nèi)绻胍ㄟ^研究來解決問題，就必須先設計出問題的框架，而上述邏輯建模的過程正好能夠為他們的設計打下基礎。在這個階段，我們的任務還涉及一個頗有爭議的主題，即我們對知識的本質(zhì)和范圍、對自己如何了解世界所持有的信念，通常這種信念被稱為“認識論”。很多關于認識論的書均出自博學的學者之手，比起我來，他們能夠更好地解釋這個復雜的概念，例如霍弗（Hofer）和賓特里奇（Pintrich）于2002年出版的著作。然而在這里，我將把重點放在介紹認識論的關鍵要素上，以證明在構建人類智能的概念時，我們必須并且能夠?qū)⒄J識論納入其中。關于這一點，我們在參與課程的企業(yè)家身上得到了驗證。因為如果他們想知道企業(yè)的技術“是否有效”以及“如何生效”的話，他們就必須了解自己所選擇的收集證據(jù)的方法，而他們內(nèi)在的認識論將深刻影響他們的選擇方式。我們認為知識是什么，我們又是如何認為自己已經(jīng)掌握了某方面知識的？認識論對于這兩點的認知至關重要。本書將多次探討個人知識這個主題，而且在下一章中，我將深入探討個人認識論的概念及其對我們學習方式的影響。本書均是從廣義上對認識論進行探討的，即我們對知識的本質(zhì)和范圍、對自己是如何了解世界的認識。對企業(yè)家而言，認識到他們選擇證據(jù)的方式將受其認識論的影響是至關重要的。關于我們?nèi)绾瘟私馐澜邕@個話題，有兩個極端的立場，這兩者之間又有各種相對中立的立場。極端立場之一是實證主義者所持的立場。實證主義者認為，世間萬物均有真相，只要我們能夠找到真相，就能解釋現(xiàn)實中的一切。這種立場非常靈活，而且參與課程的許多企業(yè)家剛開始都持有這種立場和信念。他們剛開始最感興趣的通常都是試驗研究設計，經(jīng)常會涉及隨機對照試驗和定量數(shù)據(jù)分析等方法。他們認為，此類方法能證明，他們的特定技術產(chǎn)品或服務能夠?qū)ζ溆脩舢a(chǎn)生積極、重大的影響。而我們的目標就是，讓他們拓寬思路，接受其他收集證據(jù)的方法。在實證主義者的對立一端則是經(jīng)驗主義者，他們認為，我們對世界的認識和認識方式實際上均受到人類經(jīng)驗的影響。經(jīng)驗主義者的觀點是，理論永遠無法得到充分證明，并且除了隨機對照試驗，還有很多其他收集和分析數(shù)據(jù)的方法，這些方法均有其價值，尤其是當需要進行大型試驗，而被試數(shù)量和資源又比較有限時，其他方法就有了用武之地。我們在課程之中向企業(yè)家們灌輸了此類理念，讓他們認識到他們采取措施時存在很多主觀因素，他們需要對其進行管控，同時讓他們認識到他們采取各種方法時需要保持一致性。最后，我們還需確保他們能夠驗證他們設計的研究。還有一個方法可以用來檢驗證據(jù)是否真實有效，那就是檢驗其研究的普遍性。參與課程的企業(yè)家所開展的試驗很少能邀請到大量被試，而且持續(xù)時間大多比較短，這意味著他們的試驗通常來說普遍性不高。因此，我們需要讓他們認識到研究結果可轉(zhuǎn)移性的重要性，并讓他們學會通過將自己的研究方法應用于不同的試驗環(huán)境來判斷其研究設計是否嚴謹。為了達成上述目標，他們就需要確定原始試驗環(huán)境和后續(xù)對照試驗環(huán)境之間是否有足夠多的相似因素，從而判斷試驗結果是否具有可轉(zhuǎn)移性。我們培訓課程的明確目標是，幫助參與課程的企業(yè)家收集有效證據(jù)，從而進一步幫助他們改善其產(chǎn)品或服務的設計，并使他們能夠更好地向投資者和客戶展示其產(chǎn)品或服務所能達到的效果。然而，我們開設此培訓課程還有另外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我們希望企業(yè)家能通過課程的學習，學會有效地利用前人研究中存在的證據(jù)。這意味著，我們需要教會他們確認什么樣的證據(jù)才是真實有效的。我們希望通過教學來幫助他們認識到，針對他們采取的特定干預措施，需要如何進行有效的數(shù)據(jù)收集和分析。同時，對于他們能夠接觸到的現(xiàn)存證據(jù)，我們還幫助他們學會判斷此類證據(jù)的有效性和價值。我們希望，他們能夠?qū)⒃谠O計自己的研究時所持的質(zhì)疑心態(tài)用于閱讀相關研究報告和論文中。通過運用從我們的培訓課程中習得的知識和技能，他們將可以選擇最合適的證據(jù)，并且在開展教育類技術研發(fā)時，能夠利用證據(jù)更加明智地做出決策。本章小結在本章結束之前，我必須回到章標題——“重新認識智能”。我在前面講到了自己對于人們低估人類智能的擔憂。之所以會出現(xiàn)這種低估，是因為我們認為，人類智能及其根植于社會互動中的狀態(tài)都是理所當然的。關于理解事物的能力究竟意味著什么，我們也未曾深究；而認清理解的本質(zhì)，對于幫助我們做出明智的判斷，分清在什么時候可以篤定、在什么時候又應該懷疑都是至關重要的。那么，這一切與人工智能又有什么關系呢？事實上，關系非常密切。如之前所述，我們用于識別、探討和評估人類智能的方法是非常貧乏的。由于缺乏相應的方法，所以我們嚴重低估了人類智能，同時高估了機器的行為能力。而且，我們還將機器的能力也稱為智能——人工智能。通過這一章的描述，我想請你好好思考一下人工智能中的智能究竟意味著什么，尤其請你仔細思考一下人工智能的能力，從而進一步解釋機器究竟知道什么、相信什么。在第2章和第3章中，我將深入解讀關于人類智能的各個重要要素。通過解讀，我希望你能認識到，人類智能是一項了不起的壯舉，它廣博豐富而又精妙復雜。我將帶你認識到，智能遠遠不止我們在學校學習各科知識的能力、記憶的能力、解決復雜數(shù)學問題的能力、拍攝精彩照片的能力，或者撰寫精彩文章、電影劇本、詩歌的能力。智能是社會性的、帶有情感的、主觀的，它并不總是可預測，但它是思考的基礎。我將證明，對于人類智能，自我意識和自我效能感是至關重要的，而這兩者在人工智能體系中尚不存在。在第3章中，我將進一步探討，我們在發(fā)展自我認知以及對世界的認知時，智能的影響和作用。我將探討，我們?nèi)绾伟l(fā)展認知的能力，又是如何知曉自己擁有認知能力的，即元認知。我將詳細闡述人際互動和社交智能，這兩者正是人類智能行為中最被低估的部分。同時，我還將解釋我們對周遭世界的主觀體驗和身體體驗的重要性，因為這些體驗是我們得以了解世界、了解自己的基礎。第4章整合了我在第2章和第3章中闡述的所有智能要素。我將引入交織型智能的概念，以此來進一步思考和探討智能。交織型智能由7個不同的要素組成。之所以使用“要素”一詞，是因為該詞意味著這些內(nèi)容是至關重要、不可或缺的。在第5章中，關于對人工智能的理解，我將探討更廣泛、更豐富的含義，即我們可以而且必須通過調(diào)動和評估更加復雜的人類智能來與人工智能聯(lián)系起來。在第6章中，我將探討利用人工智能來幫助人類提升人類智能的含義。如果我們的教育體系找對了方向，那就可以利用人工智能來幫助我們實現(xiàn)人類智能的發(fā)展。我將把重點放在學習上，并將強調(diào)一點：如今正是不斷學習才使人工智能成了人類的威脅。我們必須牢牢記住，人工智能無時無刻都在不斷學習，它們永不厭倦，這就意味著它們總是在不斷改進。因此，我們也必須不斷學習。只有不斷學習，才能筑就成功和智能的基石。如果我們善于學習，世界就將任我們馳騁，人類也將不斷取得進步。在最后一章中，我回顧了前面6章提出的論據(jù)，并對主要論點進行了匯總?？偠灾?，我們用于識別、探討和評估人類智能的方法和工具是極其貧乏的。由于缺乏此類方法和工具，我們正在削弱人類智能，而非增強人類智能，但對我們而言，人類智能恰恰是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資源。本書介紹了幾種合理看待人類智能的方式，主要是通過交織型智能的七大元素來實現(xiàn)的。其中，我特別強調(diào)了“認識的認知”（epistemiccognition）和自我效能感。在本書開篇，我談到我們癡迷于測量，逐漸變得無法通過一系列證據(jù)來做出正確的判斷，而培養(yǎng)認識的認知正好可以反映這一點。與此同時，培養(yǎng)對自我效能的感知能力對于發(fā)展人類智能至關重要，如果想要測量人類心智，那么自我效能感就是關鍵數(shù)據(jù)。給學習者的啟示1．由于欠缺評價人類智能的方式，我們嚴重高估了新興科技所擁有的智能，這無異于本末倒置。2．智力測試的結果只能代表人類智能的很小一部分，這部分僅僅是人類智能中需要用于完成智力測試所需的特定思維方式的那部分。智能，我們?yōu)橹恼茪g呼，同時又對其嗤之以鼻。我們都認為自己擁有一定程度的智能，我們還認為人類與生俱來就知道智能是什么。我們測試智商，比較誰更聰明。人類智能指的就是我們的智力水平，是我們在與周遭世界互動時建構知識體系、理解世界的能力，是我們培養(yǎng)技能、掌握專業(yè)知識的能力。擁有智能，使得我們能夠?qū)W習、交流、決策、表達自己以及詮釋他人。近幾十年來，與智能相關的概念已初步形成，但我認為，這些概念是否已發(fā)展到足以使我們應對智能機器的沖擊還有待討論。關于智能的理論有很多。例如，在20世紀初，查爾斯·斯皮爾曼（CharlesSpearman）提出“一般智力”理論，該理論認為智能是由性質(zhì)不同但又相互關聯(lián)的智能因素組成。之后，霍華德·加德納（HowardGardner）于1983年提出了一種“多元智能”理論，該理論認為，我們每個人都同時擁有8種智能，后來，加德納又將存在智能和道德智能納入其中。然而，加德納認為，這10種不同類型的智能是相對獨立的。羅伯特·斯滕伯格（RobertSternberg）于1985提出了“三元智能”理論，他認為智能的種類包括：分析性智能、創(chuàng)造性智能和實踐性智能。這些理論都很有意思，你不妨找來看看。然而，我在此的觀點是專門針對認識和評估智能的挑戰(zhàn)的，這有助于我們的智能價值不會淪落到被目前的人工智能技術所取代。此處的重點不在于智能是如何進行復雜又精密的運作的，也不在于發(fā)展一種新的理論來彌補現(xiàn)有理論的不足，我所感興趣的是，以一種新的方式來討論智能，從而使我們所擁有的智能發(fā)揮出最大的價值。我已經(jīng)在上一章中指出，人類的發(fā)展與思維和意識的社會基礎在我的智能觀中非常重要。本能和直覺相關的概念當然也有一定的地位。在此，我不僅將深入研究人類智能的認知和元認知方面，而且會深入研究我們情緒的重要性和智能的本質(zhì)。我希望智能可以被尊為人類豐富而復雜的本質(zhì)。我必須明確表示，我知道如今有大量關于智能的研究、分析、理論、評論以及贊美，這些文獻的作者大都具有大量的跨學科專業(yè)知識。與他們不同的是，我采用了一種務實的方法，撰寫本書的初衷也是希望自己能夠更深入地了解智能。雖然我已經(jīng)廣泛閱讀了相關文獻，但我對智能的認識仍然極不完善。然而，我決定接受自己的不足之處，而不是讓無知阻止我去解決自己深切關注的問題，因為這意味著我要不斷質(zhì)疑自己接觸到的所有理論，而這些都會增加我對人類智能的理解。我希望，這種不斷的質(zhì)疑能夠成為這本書的價值所在。我堅信，我們所有人都需要懷著這種不斷質(zhì)疑的態(tài)度，才能使人類智能不斷發(fā)展下去。對人類智能有更深的理解是我的追求，這使我試圖解開智能關鍵維度的神秘面紗，本章的目的正在于此。無論某個事物真實與否，我們都能輕松地表達自己相信與否。這些日常對話正是數(shù)千年來知識體系不斷形成、不斷理論化的途徑。我將重點討論我們談論知識的方式會如何影響我們與知識之間的關系，從最開始的柏拉圖時代，我們將知識概念化為“確證的真信念”（justifiedtruebelief），到如今我們不僅認識到自己與知識有著十分復雜的關系，而且認識到如果想要明智地使用我們的智能，就必須深刻理解這種關系的重要性。我認為，為了不斷發(fā)展人類智能，現(xiàn)在可能是時候?qū)χ悄艿母拍钸M行范式轉(zhuǎn)換了。隨著智能機器不斷發(fā)展，想要在這場人機大戰(zhàn)中取勝，我們就必須換一種方式來思考智能。美國哲學家托馬斯·庫恩（ThomasKuhn）于1962提出了“范式轉(zhuǎn)換”的概念，即科學不能只遵循線性的連續(xù)進步方式，而需要科學家打破原有的主觀經(jīng)驗，為智能開創(chuàng)出之前無法想象的層面。現(xiàn)在，是時候讓我們放下主觀意識，仔細思考一下究竟什么是智能了。什么是知識首先，讓我們來思考一個相較于“什么是智能”而言更為簡單的概念，這個概念對智能來說很重要，但它既不屬于智能的范疇，也不是智能本身。這個概念就是“知識”。我迄今為止所有的相關體驗和經(jīng)歷造就了我討論知識的方式，這些體驗和經(jīng)歷包括：我的受教育經(jīng)驗、我教授各種年齡段學生的經(jīng)驗、我對計算機和認知科學（尤其是人工智能）的研究經(jīng)驗。這些體驗和經(jīng)歷無不影響著我現(xiàn)在對知識的思考方式。我是一名做跨學科研究的學者，因此在研究深度上，我可能無法與那些專門研究哲學或者認識論的專家相提并論。然而我認為，在21世紀，我們需要以跨學科的方式來看待知識，跨學科是一種最基本的方法，各個領域的專家免不了要借鑒一二。我希望，通過這些跨學科的研究，我可以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希望能引起足夠的關注，讓那些同樣懷著不斷探尋真理之心的人加入進來，在我的基礎之上做進一步的探索和研究。自從我們被海量數(shù)據(jù)所包圍，我就渴望找到一種恰當?shù)姆绞絹碛懻撝R。20多年前，當我還是一名學習計算機科學的本科生時，隨時隨地使用智能設備還只是一個夢想。如今，我們面臨著人工智能系統(tǒng)的巨大沖擊，這些系統(tǒng)正在篡奪人類作為智慧生物的角色。我對目前我們談論知識的方式感到不安，對我們談論知識時所使用的語言感到不安，因為我知道知識并未得到清楚透徹的表達。我們正在削弱知識的價值，并將其與信息混淆，我希望找到一種方法來挽回知識應有的地位，并確保人們在更廣泛的意義上理解和重視它。我依然記得很清楚，那是2012年1月的一天，我對知識的不安感浮出水面，當時我就知道，我必須對此做些什么了。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我漫步在倫敦的尤斯頓路（EustonRoad）上，路過大英圖書館時，一個標識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上面寫著“請進來，這里免費提供知識”，這句話讓我很惱火。這句話似乎讓人覺得，人們只要走進圖書館，翻上幾本書，就能獲得知識，跟去超市買香蕉一樣，這讓我覺得十分不開心。我深知，我必須從可獲得的有效信息中構建自己的知識體系，而不是由其他人直接傳遞給我，當然了，別人的信息能夠在我構建知識體系時提供助力。我也知道，我希望通過不斷將自己接收的信息資源聯(lián)系起來，來增加我的知識。我還知道，這個過程非常辛苦。就在我看到上述標識的那個月內(nèi)，我開了一個博客，名為“知識的錯覺”（TheKnowledgeIllusion），我在上面發(fā)帖，闡述自己對知識的不安，并鼓勵讀者留言討論。就在撰寫此類令我擔心的問題和我對如何解決這些問題所持的想法時，我認識到，所有這些觀點和想法也在不斷發(fā)展、進化。當然，博客上的許多觀點和想法都已經(jīng)納入本書。我在郊區(qū)長大，家里有父親、母親、哥哥和我，我對知識的好奇心始于8歲那年。父親是一名飛機工程師，母親是一名教女人打字和速記的教師。那時，那些女人的工作即將被數(shù)字計算機的超強文字處理能力徹底改變。我哥哥比我大3歲，他對正規(guī)教育沒有絲毫興趣，這讓我父母憂心不已。我們家不能說是到處都塞滿了書，但我父母買的書都是他們認為能“提供知識的書”。他們將辛辛苦苦掙來的錢都花在了《兒童知識之書》（AChildren’sBookofKnowledge）和一整套百科全書上。如今，書架上仍然塞滿了這些書。為了讓我們能夠獲得最前沿的知識，父母還訂閱了一份科普周刊。報童每周一次將雜志“啪”地扔到家門口的聲音，真可謂是飽含了知識的重量。對于似乎要將家里打造成圖書館一事，我哥哥興致缺乏。相較于讓他坐在家里讀書，他更熱衷于探索我們房屋周邊的林地，而我父親卻逐漸迷上了閱讀科普周刊。雖然他沒有太多時間閱讀，但每天晚上睡覺時，都會穿著佩斯利花紋睡衣，捧著雜志，看上幾頁。由于他每次都看不了幾頁，常常這一期還沒看完，下一期就來了，所以他床頭柜上的雜志越堆越多。一月月、一年年過去了，灰塵聚集，雜志的邊角都開始變得卷曲起來，床頭柜上再也堆不下了，于是堆到了地板上。然而，他的興趣絲毫未曾減弱。從那時到多年后他去世時，床邊始終都有一堆舊期刊。對我父親來說，那些過期的雜志、布滿灰塵的紙張能給他提供知識。然而，我并不認同他的觀點，對我而言，我并不認為看書、看雜志就是在獲取知識。當然，我確實相信，如果一個人具備為自己有效構建知識體系的能力，那么這些書籍和雜志所包含的信息當然能夠為他構建知識體系的過程提供有價值的養(yǎng)分。父親對知識的追求令我十分佩服，我深信自己在知識道路上以另一種方式展開的不斷求索，正是得益于父親的言傳身教。第一套百科全書——《百科全書》（Encyclopédie）出版于18世紀啟蒙運動時期，當時正是伏爾泰和德尼·狄德羅（DenisDiderot）等知名學者在法國沙龍中互相結識的時候?！栋倏迫珪肥俏覀冎悄馨l(fā)展史上的重要一步，因為這套百科全書的35卷從法國出口到了歐洲其他各國，其中也包括英國，它提供了大量信息。用維果茨基的話來說就是，我們可以將這些信息作為“工具”使用。這個工具能幫我們用更多更先進和復雜的方式去學習。從社會科學視角來看，獲取知識的過程是一種涉及認知、經(jīng)驗、關聯(lián)和推理的復雜過程。這個過程需要學習者極其努力，投入大量的腦力。因此，知識絕非是走進某個圖書館，拿本書閱讀幾行文字就能獲得的。知識也絕不能一概而論，像大英圖書館那個標識所暗示的那樣，與信息混為一談，這著實讓我很生氣。并非所有形式的知識都能以相同的難易程度被我們內(nèi)化。例如，如果我獲取了一些關于天體物理學的信息，就會發(fā)現(xiàn)要將這些信息內(nèi)化成自己知識體系的一部分，比閱讀一本關于馮·諾依曼（VonNeumann）計算機體系結構的書難得多。我們將新接收到的信息內(nèi)化成理解的能力取決于我們已有的知識體系，并受不同專業(yè)性質(zhì)的影響，有些專業(yè)的知識會比其他專業(yè)更明確、更具條理性。我們所擁有的知識涉及我們和世界的關系，這個世界處于不斷變化和發(fā)展之中，因此也就要求我們必須不斷重新審視自己與世界的關系，以及我們對世界有所了解的意義。正是通過構建知識體系，我們才得以認識和理解這個世界，這也正是我們與其他物種的不同之處；也正是通過語言符號來表達和使用知識所蘊含的各種成分，我們才得以以抽象或具象的形式來討論知識。我父親鐘愛于學習和記住那些事實類信息，而那些僅僅只是簡單直白的信息而已，知識的概念遠比信息復雜得多。幾個世紀以來，知識的概念一直是人們爭執(zhí)不休的主題，直至今日依然如此，人們提出了數(shù)不清的定義和理論，一些哲學家和科學家甚至終身致力于研究這個課題。在啟蒙運動之前，歐洲對于知識的理解還沒有那么復雜。然而，正是由于出現(xiàn)了像洛克、斯賓諾莎和牛頓這樣偉大的思想家，我們才得以走進理性時代的大門，正是他們促進了我們在智能上的交流。本書并不打算從歷史和哲學的角度來詳述對于知識的學習，而是想提供一種思考和討論知識的方式，通過這種方式，我們可以更清楚地分辨出什么才是真正的知識。在當今這個數(shù)字時代，我們面對著可能成為知識的海量信息，因此懂得如何區(qū)分真正的知識變得日益重要起來。我的目標是，通過深入理解極具影響力的關于知識的理論，找到一種方式將這些理論整合到一起，從而在這個需要同時應對“智能”機器和智能人類的當下，給人們提供一種實用的方式來探討知識和智能。就知識遺產(chǎn)中最不透明的領域之一，我希望本書的講述能夠幫讀者揭開其神秘面紗，讓更多的人能夠更加條理清楚地思考知識、更加理解他們自己的個人認識論。在我看來，這些都是極為重要的。知識和信念要分開展開討論最直接有效的第一步是將知識與信念區(qū)分開來。比如說，我相信，肖恩·康納利（SeanConnery）是特工007詹姆斯·邦德（JamesBond）的最佳扮演者，盡管丹尼爾·克雷格（DanielCraig）緊隨其后，但還是稍微遜色了一點。我還相信，上個月載我飛往紐約的波音787夢想客機不會失事。然而，我相信這些事情并不意味著這些信念本身就能等同于我的知識。我對誰是詹姆斯·邦德的最佳扮演者的看法實際上只是我的個人意見；我信任波音787夢想客機則完全是基于合理的證據(jù)，而且確實符合柏拉圖對知識的定義，即知識是“確證的真信念”。因此，上述兩個例子中，只有我對波音787夢想客機所持有的信念才有可能被視為知識。我們在多大程度上同意這種信念屬于知識，取決于我們所接受的知識的定義以及我們用來證明其真實性的證據(jù)。我的目標并非是要告訴你應該接受何種知識定義，而是提醒你要考慮到知識定義的諸多可能性，并思考在你眼里知識究竟是什么。我希望，在你試圖辨別真?zhèn)螘r，在判斷某些信息中是否擁有足夠的證據(jù)，能讓你接受并將其納入你的信念之中時，在區(qū)分你能夠用哪些信息來不斷構建和發(fā)展自己對世界的認知時，本書能助你一臂之力。知識能為我們做些什么在討論完信念與知識的區(qū)別之后，第二步就是思考知識對我們所起的作用。知識能夠幫我們理解世界，這種描述是合理的。但如果說知識能夠超越人類對世界的體驗，超越所有其他物種對世界的體驗而客觀存在，這種描述合理嗎？我希望這個問題的答案是肯定的，因為這將使我相信，我在學校的學習生涯是有價值的。我記得生物課上，我們做過煮沸綠葉提取葉綠素的實驗，從中我學到了植物在動物呼吸中所起到的作用。我還記得我們學習過表達光合作用過程的公式，如果再努力一點的話，我或許還能想起這個公式。我還相信，當初我在學校學習光合作用的過程中，我堅信這是一個經(jīng)過科學家發(fā)現(xiàn)并驗證的科學過程，它揭示了世界中關于呼吸的真相。我發(fā)現(xiàn)，若非我深信這個公式是一個具有很強解釋能力的客觀事實，就很難想象我將如何理解呼吸。然而，我認為，我們在這個世界中的親身體驗同樣具有價值。如上一章所述，卡尼曼的著作講述了我們的“經(jīng)驗思維”（experientialmind）和“算法思維”（algorithmicmind）之間的關系，而客觀與主觀之間的矛盾也主要存在于這個領域。例如，拉夫（Lave）和溫格（Wenger）于1991年提出了合法的“邊緣性參與”理論（LegitimatePeripheralParticipation），該理論指出，基于情境的學習者在其所處的社區(qū)中所習得的一切就是其真實的知識基礎。我個人是贊同這個理論的。換句話說，后現(xiàn)代思維方式突出了知識的多元性和內(nèi)在性，這種思維方式的真實性深深吸引了我，但科學理論，如與呼吸有關的理論，為我們提供的抽象思考能力同樣讓我欲罷不能。通過學習呼吸相關的化學方程式，我理解了呼吸的原理，而我所處世界中的一草一木又讓我擁有了和呼吸有關的體驗。然而，我也很清楚，如果科學方法缺乏一定的背景，其解釋力就會大打折扣。作為一名習慣將所有知識都納入一定背景的學習者，我一直堅信，知識背景在我們的教育體系中的重要性并未受到應有的重視。任何缺乏背景的知識對我而言都很難具有說服力。在上一章中，我講述了我們在倫敦大學學院（UniversityCollegeLondon）所提供的一系列培訓課程。參與課程的企業(yè)家通常都喜歡采用實驗研究方法，其根源在于他們大多都持有實證主義思維方式，而課程的目的就是讓他們換一種思維方式進行思考。實證主義在知識領域也是如此，它認為，客觀真實的知識是存在的，而且能夠用實證的方法進行驗證。實證主義取代了之前占主導地位的形而上學思維方式，它所采用的科學方法的核心在于，它的基礎是科學理論與實證研究之間的循環(huán)性和相互依存性。實證主義深深影響了涂爾干（émileDurkheim）的研究工作，而他正是社會科學的奠基人，這也導致了后來持反實證主義立場的批評理論家們反對其研究成果。對我來說，實證主義完全站不住腳。與卡爾·波普爾（KarlPopper）這樣偉大的思想家所持觀點一致，我認為，我所持有的信念根本無法完全被證實，因為我們無法擁有完全證實所需要的全部信息。當然，要證明某些信念是錯誤的或者不屬于知識的范疇，這完全是可能的。證偽無疑為解決知識的本質(zhì)究竟是什么這個問題助了一臂之力，但它本身并不是答案。波普爾的后實證主義保留了客觀事實存在的可能性。后實證主義對我來說很有吸引力，因為它使我能夠合理接受我在學校學到的科學知識，將其視為客觀事實，但同時，我也不免有所猶豫，因為它主張，在知識領域是有一整套固定的原則和標準的。對早期的書籍來說，15世紀的僧侶扮演了捍衛(wèi)者的角色，因為當時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文盲，只有他們識字。同理，物理學、歷史學或生物學等知識類學科中的規(guī)范和準則，也可以成為人們手中拒絕改變、因循守舊、忽視次級群體需求的有力工具。這是客觀性和主觀性之間、多種形式的實證主義和后現(xiàn)代主義之間的典型僵局，而這也意味著，我需要在兩者之間找到平衡。如果說知識只產(chǎn)生于我們自己和他人在這個世界上的體驗，這種說法我也無法認同。因為這種表述會將知識的話語權歸于知者手中，以他們所持觀點為準。這種觀點的政治力量是非常強大的，但它同樣可以用于對抗它原本捍衛(wèi)的次級群體，因為它剝奪了他們可以用來解放自己的框架。能夠認識到后現(xiàn)代主義方法具有種種缺陷很重要，同時，認識到自16世紀以來科學在社會中所發(fā)揮的作用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一點也很重要。隨著科學界的實踐產(chǎn)生了許多新的知識理念，我們對知識重要性的認識也隨之加深。技術領域已經(jīng)發(fā)生了巨大改變，因此我們也是時候邁出轉(zhuǎn)換這一步了。知識從哪里來相較于客觀性和主觀性之間的差異，理論與實踐之間的關系略微有所不同。在上一章中，我介紹了蘇聯(lián)心理學家列夫·維果茨基的研究成果，他認為，人類意識和認知的發(fā)展是以社會互動為基礎的。這些理論在維果茨基腦中成型時，蘇聯(lián)正處于發(fā)展初期，他當時應該過著相當簡樸的生活。這種物資緊缺的生活對維果茨基的理念有何種影響，我直到讀博初期才認識到。當時，我有幸參加了在日內(nèi)瓦舉行的一次會議，而維果茨基的女兒也在受邀之列。會議的主辦方專門留出了一個小房間，里面展示了由維果茨基的女兒提供的一些他生前使用過的物品，其中有一截金屬筆套，當鉛筆寫到太短，無法用手指直接握住時，就可以套上這截金屬筆套，然后就可以繼續(xù)使用，直到將一整支鉛筆都寫完。當我看到這個筆套時，內(nèi)心是十分震撼的。他的每一頁手稿不僅兩面都寫滿了字，而且行與行之間的空隙也擠滿了字。我相信，資源如此匱乏的境況必然對維果茨基的思想和作品產(chǎn)生了一定的影響。這也可以解釋，為何他會認為，我們使用語言的能力以及利用抽象思維進行思考的能力都基于我們早期使用工具的能力。他將語言視為抽象思維的工具，就如同鉛筆是一種寫作工具一樣。通過語言，我們得以進行社會交流和互動；通過不斷互動交流，我們得以發(fā)展我們的心理和思維工具，從而使我們個人的思想和認知也得到進一步發(fā)展。正是人類使用語言進行抽象思維的能力，將我們與更原始的動物區(qū)別開來。到目前為止，維果茨基的經(jīng)歷聽起來像是一個故事，帶我們認識到人類是如何將自己和他人的經(jīng)驗累積內(nèi)化成知識的。維果茨基的研究成果深受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影響，因此他的理論傾向于將知識轉(zhuǎn)化為實踐，將真理轉(zhuǎn)化為實踐的結果。然而，維果茨基區(qū)分了“個人通過親身經(jīng)歷獲得的知識”和“個人通過與其他學識更淵博的人的互動而獲得的知識”之間的區(qū)別，后者超出了個人的直接經(jīng)驗。維果茨基將我們由親身經(jīng)歷獲得的知識稱為“日常知識”，將我們未能親身經(jīng)歷就獲得的知識稱為“科學知識”。這里的“科學”一詞并非單指科學領域的知識，而是用來指代正式的和理論性的知識，所以科學知識指的是個人無法通過親身經(jīng)歷而獲得的所有知識，此類知識是培養(yǎng)我們算法思維的養(yǎng)分。日常知識和科學知識都源于社會互動。正是人類人際互動的歷史塑造了社會和社區(qū)，塑造了各個社會的集體知識和其中每個成員的知識。因此，知識和真理均存在于生活的形式之中。然而，科學概念是獨立于日常生活背景的。此類概念具有系統(tǒng)性，是與日常生活沒有關聯(lián)的。科學與在意識和感覺中所反映出來的現(xiàn)實，與日常生活中所反映出來的現(xiàn)實是不同的。因此，科學知識和日常知識關系的本質(zhì)是辯證的。將兩者都納入生活的形式之中其實是一個兩者相互滲透、相互關聯(lián)的過程。理論需要在實踐中發(fā)展，所有事物的意義都是人們在公共社會領域中創(chuàng)造出來，然后通過學習的過程加以內(nèi)化的。在這個學習過程中，學習者先熟悉所在社會的文化語言，然后通過不斷累積自身經(jīng)驗來學習日常知識，最后進一步學習由文化實踐所產(chǎn)生的理論知識。知識存在于世界之中，而且和人們改變世界的種種行為息息相關。教育的核心就是獲取和傳播知識。然而，在如今的大多數(shù)教育體系中，我們認識和探討知識的方式過于淺薄，這就意味著，個體和群體通過教育獲取的知識并不足以應對如今瞬息萬變的世界。這也解釋了為何全球互聯(lián)網(wǎng)的出現(xiàn)本應成為人類新啟蒙運動的契機，卻成了讓人類逐漸變得愚蠢的催化劑。因為從本質(zhì)上講，網(wǎng)絡使我們誤將信息當作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