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率制度選擇的政治經濟分析——三種研究路徑比較及其啟示

1、匯率制度選擇的政治經濟分析三種研究路徑比較及其啟示    匯率制度選擇的政治經濟分析 三種研究路徑比較及其啟示 王正毅/曲博    【專題名稱】國際政治 【論文網(wǎng)絡來源】 【論文期刊期數(shù)】2007年01期 【論文期刊來源】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長春)2006年5期第5965頁 【英文標題】 Potical Economy of Foreign Exchange Rate Policy Choice: Comparison of Three Theoretical Approaches 【作者簡介】王正毅，曲博，北京

2、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北京100871 王正毅（1965），男，山西人，北京大學國際關系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曲博（1976），男，遼寧鞍山人，北京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博士研究生。 【內容提要】 自從20世紀70年代布雷頓森林體系解體以來，匯率制度選擇一直是學術界和政治決策者關注的重要議題。在過去30多年中，國際政治經濟學對匯率制度選擇問題進行了富有開創(chuàng)性的研究。國際政治經濟學關于匯率制度選擇的三種重要解釋模式，對于我們評估當代國際貨幣體系、設計地區(qū)貨幣合作安排以及選擇本國匯率制度，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Since the collapse of Bretton Woods System in the

3、 1970s, the choice of foreign exchange rate has been a debated issue in academia and policymakerss' circles. International political economy (IPE) has developed significant literatures on the choice of foreign exchange rate in the past 30 years. In this article, we systematically generalize and

4、compare three main perspectives on foreign exchange rate in IPE field. We argue these three perspectives are applicable for evaluating international monetary regime, designing the regional monetary cooperation arrangement and choosing exchange rate policy in a country. 【關 鍵 詞】匯率制度/霸權/利益集團/國內政治制度fore

5、ign exchange rate/hegemony/interest group/political institution    中圖分類號D8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02572834（2006）05005907 匯率制度安排和國際貨幣體系，是國際政治經濟學對國際貨幣關系進行政治經濟分析的兩大核心問題。一方面，一個國家特別是大國采取什么樣的匯率制度安排，對國際貨幣體系有著非常重要的影響。從國際貨幣體系的創(chuàng)建來看，國家的匯率制度選擇，尤其是霸權國家的匯率制度偏好往往決定性地影響國際貨幣體系的創(chuàng)建，比如英國霸權下的金本位制和美國霸權下的布雷頓森林體系。從國

6、際貨幣體系的組成來看，匯率制度同儲備資產性質和對資本流動的控制程度一起構成了國際貨幣體系的主要內容1(P67)，因此，大國的匯率制度通常是決定國際貨幣體系性質的一個重要因素。另一方面，從國際貨幣體系的功能來看，其作用就是要保證國際經濟交易的可能性和穩(wěn)定性，尤其是要保證國際貿易和投資的實現(xiàn)，而國際貨幣體系一經創(chuàng)建就會發(fā)揮相對獨立作用，影響各國尤其是中小國家的匯率制度選擇，比如在布雷頓森林體系下，世界上多數(shù)國家選擇了盯住美元的固定匯率制。因此，對國家匯率制度安排進行研究，也就成為理解國際貨幣體系性質和功能的一個重要方面。 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以來，越來越多的國際政治經濟學者開始關注國際貨幣關系。

7、這一方面是因為國際貨幣關系從70年代以來出現(xiàn)的新問題，如布雷頓森林體系的解體、歐洲貨幣一體化進程以及發(fā)展中國家的金融危機等；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國際貨幣體系的各種問題成了各國國內政治議程的重要內容，選擇什么樣的匯率制度、儲備資產、貨幣政策以及對資本流動的態(tài)度等問題都成了國內政治辯論的內容。在這樣的背景下，對國際貨幣關系的政治經濟研究多了起來。從國際政治經濟學的角度來看，匯率制度選擇不僅僅要考量其經濟效率，也要考慮匯率制度的政治后果和政治可行性。國際政治經濟學對匯率制度選擇的研究對于我們評估國際貨幣體系、設計地區(qū)貨幣方案以及選擇本國匯率安排無疑都是有益的。本文試圖回答如下兩個問題：一是國際政治經濟學

8、過去30年在匯率制度選擇研究上有哪些不同的研究路徑，這些不同的研究路徑有何優(yōu)點以及不足；二是這些不同的研究路徑對我們理解發(fā)展中國家的匯率制度選擇以及國際貨幣體系和地區(qū)貨幣合作機制的設計有何意義。 一、匯率制度選擇的研究路徑之一：霸權國家的偏好 霸權穩(wěn)定論是國際政治經濟學在20世紀70年代和80年代最具代表性的理論，主要強調霸權對國際經濟關系的決定性作用。霸權穩(wěn)定論最初就是根據(jù)對國際金融危機的研究而提出來的。金德爾伯格在分析19291939年世界經濟危機的時候，提出國際經濟中的霸權和領導者是世界經濟保持穩(wěn)定的基礎，20世紀30年代經濟危機的出現(xiàn)就是因為英國霸權的衰落和美國沒能及時地承擔霸權的責任

9、。2(P348349) 在霸權穩(wěn)定論者看來，霸權是一種狀態(tài)，霸權國足夠強大，并擁有管理國際政治經濟關系運行規(guī)則的能力和意愿3(P40)，就匯率制度選擇也是如此，霸權國家的匯率制度偏好確定了國際貨幣體系的匯率制度安排，參與國際貨幣體系的其他國家是霸權國匯率制度安排的接受者。因此，無論是英國霸權下的金本位制，還是美國霸權下的雙掛鉤的固定匯率制，都被看作是分別反映兩個霸權國利益的制度安排。 美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開始承擔世界經濟秩序建設領導者的責任，設計一個能防止經濟民族主義并且能通過國際合作來保證的自由經濟體系。在美國主導下建立起了固定匯率制度和資本控制為基礎的布雷頓森林體系，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是

10、維護固定匯率制度的重要國際組織，成員國的匯率變動需要得到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同意。固定匯率制度為國際貿易提供了穩(wěn)定的交易支付方式，并且同時實行資本控制，這樣可以防止缺少資本的歐洲國家資本外流，同時也有利于維持美國在戰(zhàn)后的經濟地位。在1947年經濟危機和蘇聯(lián)的威脅下，又是霸權國家美國彌補了布雷頓森林體系的不足，在美國單邊管理的基礎上建立了美元本位，從而為國際經濟提供了流動性和協(xié)調。從1947年到1960年，美國有能力也愿意管理國際貨幣體系。4(P3643)5(P220244) 這一時期國際貨幣體系確實是在美國霸權的支持下建立和運轉的，美國霸權確定的固定匯率制度和資本控制也就成了當時西方多數(shù)國家的政

11、策選擇。以美國霸權為基礎的布雷頓森林體系為國際經濟穩(wěn)定、國際貿易發(fā)展、經濟增長和發(fā)達國家間的政治合作奠定了基礎，并且平穩(wěn)地運行了25年。4(P36) 同樣在認識布雷頓森林體系解體時，我們也可以用霸權穩(wěn)定論來解釋，將實行浮動匯率制度理解成美國霸權的衰落。在20世紀70年代，隨著歐洲和日本經濟的發(fā)展，美國霸權實力的相對衰落，因此無法維持美元為基礎的固定匯率制，從而導致布雷頓森林體系的解體?？梢钥闯?，霸權穩(wěn)定論在解釋國際貨幣體系創(chuàng)建上具有一定的解釋力。因為國際貨幣關系史上的匯率制度變化是同霸權的崛起同步的。金本位制和布雷頓森林體系的建立和運行都可以證明霸權對國際貨幣關系和匯率制度維持的重要性。但是，

12、匯率制度的總體權力結構分析也存在現(xiàn)實和理論上無法解釋的問題。 從現(xiàn)實來看，霸權穩(wěn)定論對國際貨幣體系變化的某些事件并不能提供令人信服的解釋，如兩次世界大戰(zhàn)之間的貨幣制度安排、20世紀70年代布雷頓森林體系的崩潰以及70年代以來國際貨幣關系的發(fā)展。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后，美國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軍事和經濟實力，已然成了世界經濟中的霸權國家，但是一戰(zhàn)后的國際貨幣制度并不是以美國為中心的安排，衰落的英國仍然是國際貨幣關系的中心。1(P142143) 霸權穩(wěn)定論對70年代布雷頓森林體系解體的解釋也同樣存在問題，這部分是由于學者們對70年代以來美國霸權是否衰落存在爭論。如果是因為美國霸權的衰落導致了布雷頓森林體系

13、的解體，那么為什么是美國人自己親手終結了布雷頓森林體系而沒有采取挽救措施？如果美國霸權并沒有衰落，那么國際貨幣體系變動的動力何在？70年代以來的后布雷頓森林體系的國際貨幣關系發(fā)展同樣挑戰(zhàn)了霸權穩(wěn)定論的解釋。70年代以后關于浮動匯率制與固定匯率制的爭論、歐洲貨幣一體化進程，似乎都難以用霸權來解釋。 從理論上看，霸權穩(wěn)定論關注的焦點是國際貨幣體系的創(chuàng)建和解體，強調霸權國家的匯率制度偏好決定國際貨幣體系安排，但是并沒有說明霸權國本身的匯率制度偏好是如何形成的，因此在解釋國際貨幣關系變化時也就缺乏連貫的邏輯。比如，對20世紀70年代布雷頓森林體系的解體、國際貨幣體系基礎從固定匯率制轉變?yōu)楦訁R率制的解

14、釋，有的學者認為這是符合霸權國美國的利益，強調開放、自由的金融秩序更能維持美國在國際金融中的霸權地位。6(P166167) 但是也有學者強調正是美國的霸權才導致固定匯率無法維持。 現(xiàn)實和理論上的困境使得霸權穩(wěn)定論對國際貨幣關系的解釋失去了吸引力，學者們開始尋找替代的解釋路徑，既能解釋國際貨幣體系創(chuàng)建的動力和衰落的根源，也能解釋國家匯率制度偏好的形成以及在此基礎上的國際貨幣關系合作。受國際關系研究在80年代后期重新關注國內政治的影響，國際政治經濟學者也開始引入國內政治要素來分析國際貨幣關系，強調匯率制度安排的經濟后果和政治后果，進而討論國際貨幣體系的匯率制度安排以及地區(qū)貨幣一體化進展。 隨著國際

15、關系研究和國際政治經濟學自身的發(fā)展，近20年來國際政治經濟學對國際貨幣關系和匯率制度選擇的研究已經超出了原來的總體權力解釋模式霸權穩(wěn)定論，開始關注國內要素與國際要素對匯率制度選擇的影響，研究不同單元的政策偏好形成原因。國際政治經濟學主要以20世紀70年代以來國際貨幣關系發(fā)展為依據(jù)，從國內國際、政治經濟的角度對匯率制度選擇進行了深入研究，形成了兩種重要的理論路徑：以社會為中心的路徑和以制度為中心的路徑。 二、匯率制度選擇的研究路徑之二：國內社會利益集團 20世紀70年代以來，國際經濟相互依賴不斷加深，資本流動迅速發(fā)展，全球金融市場一體化日漸形成。70年代世界貨幣的相互依賴主要是由三個原因造成的：

16、金融機構的全球化，美國國外的銀行分支從1965年的13家增加到1974年的125家，資金總額也由91億美元增加到1250億美元；金融的全球化同時也是生產全球化的結果，大型跨國公司控制了大量的流動資本，這些資本可以根據(jù)利率和預期匯率調整來投資獲利；貨幣相互依賴也是歐洲貨幣市場發(fā)展的結果。4(P4853) 從70年代以來，國際資本流動的速度和流量都迅速膨脹，在80年代后期，每天外匯的交易量達到了6500億美元，超過國際貿易量近40倍。6(P163) 通訊技術的發(fā)展以及金融工具的擴展使得金融全球化成為可能并且成為當代世界經濟的重要現(xiàn)象。 在國際貨幣關系新發(fā)展的基礎上，學者們提出了匯率制度選擇的國內利

17、益集團解釋模式。這種解釋模式強調匯率制度選擇的國內社會基礎，將匯率制度安排的根源理解為受匯率影響的不同的國內部門。簡單地說，匯率表示的是兩國貨幣的相對價格，因而匯率調節(jié)的就是國內和國外商品的相對價格。而國內和國外商品的相對價格是影響國際貿易、金融和投資的重要因素。因此，要理解一國匯率制度選擇就必須分析國內不同社會部門的匯率制度偏好。一般而言，固定匯率制度能夠保證匯率穩(wěn)定，從而能夠擴展國際貿易和投資，這樣國內的出口商和投資者都會傾向采用固定匯率制度。另一方面，采用固定匯率制的成本是政府將失去貨幣政策自主權，從而不能為了政治目的而改變或者影響匯率高低，因此那些進口競爭部門就失去了政府可能采取保護政

18、策的機會，成為固定匯率制下的潛在損失者。 匯率制度選擇會對國內利益集團產生不同的分配性結果，這就會導致實質性的政治沖突。在弗里登（Jeffry Frieden）看來，由于高水平的資本流動，匯率制度的選擇會造成得失分明的分配后果，從而導致政治分化。7(P112) 所以國家關于匯率制度選擇的政策偏好在于重要的社會集團和聯(lián)盟的偏好，這些集團更敏感匯率制度安排對自身福利的影響8(P201)，從而采取游說活動，影響國家的匯率制度選擇。弗里登認為，不同社會部門因為自身的利益會有不同的匯率制度和匯率定價偏好，而國家的匯率制度就是這些社會部門利益綜合的過程或者是博弈的結果。那些面向國內的生產者更愿意采用浮動匯

19、率制度，而面向國際的生產者則愿意采用固定匯率制度；貿易部門的生產者期望本幣貶值，而非貿易部門和海外投資者則希望強貨幣。9(P261) 弗里登用這種方法來解釋歐洲貨幣一體化進程，認為在歐洲貨幣一體化進程中，那些投資者和出口商支持地區(qū)貨幣一體化，而進口競爭部門則會因政府失去貨幣政策自主性而受損，有可能失去競爭力，因而成為地區(qū)貨幣一體化的反對力量。10 總之，以社會為中心的研究路徑強調匯率制度對國內不同部門利益的影響，并據(jù)此設定不同國內部門的匯率制度偏好。對國家而言，作為國內利益的代表者會根據(jù)自己的經濟狀況和政治聯(lián)盟基礎來選擇匯率制度安排。這種理論是建立在政策需求的假設基礎上，認為統(tǒng)治者是善意的統(tǒng)治

20、者，因此政治家是根據(jù)社會集團的偏好來選擇匯率制度的。但是，這種解釋也存在兩個重要的理論上的缺陷。首先，這種社會中心的研究路徑暗含了一個假定：出口商和投資者是風險規(guī)避的，也就是說匯率波動會增加貿易和投資的風險，而固定匯率則降低了這種風險。正是在這個假設基礎上，以弗里登為代表的學者才會認為面向世界市場的廠商和投資者會支持固定匯率制，而進口競爭者會反對固定匯率制。但是風險規(guī)避的前提并未得到經驗證明，而且有經驗表明出口商和投資者在風險規(guī)避、風險中立和追逐風險中并無明顯差異。其次，匯率制度的分配性后果不同于貿易政策，國家貿易政策是歧視性的，因此針對貿易政策，利益集團是會采取集體行動的。但是匯率制度不同，

21、從匯率制度變化中受益的群體并非小群體，匯率制度改變的收益也非排他性的，因此，社會集團缺少進行集體行動的動力。11 批評者針對這些弱點，直接強調匯率政策制定者們?yōu)榱俗陨砝娑a生的政策偏好，他們從選舉制度入手，強調政治家以及政黨所偏好的政治制度對匯率制度選擇的影響。三、匯率制度選擇的研究路徑之三：國內政治制度 對于匯率制度，經濟學家和政治學家關注的角度是不同的。經濟學家關注的是匯率體系的經濟效率和社會福利后果，而政治學家則更對作為干預經濟手段的匯率政策感興趣。12(P103) 對以社會為中心研究路徑持批判態(tài)度的學者，關注的是作為政策決策者的政治家或政黨對匯率制度的偏好。從國內制度角度研究匯率制度

22、選擇的學者一般接受以下基本假設：政治家或政黨都是理性行為體，其行動的基本原則就是效用最大化，政治家或政黨為了能夠持續(xù)執(zhí)政或奪取政權，在民主制度中他們的基本目標就是贏得選舉；同樣利益集團和選民也是為了自身的經濟利益參與投票，他們會選擇最能體現(xiàn)自己利益的政治家或政黨；政策選擇是不同偏好的行為體的互動的結果，沒有預先設定的最優(yōu)政策；政治過程是開放的，決策過程是分享的，國際經濟政策的形成是國內政治妥協(xié)的過程；強調不同政策之間的替代性和機會成本。 對政府而言，實行固定匯率制還是浮動匯率制對政治家或執(zhí)政黨贏得選舉有不同的意義。固定匯率制可以提供穩(wěn)定的貿易環(huán)境，降低匯率的不確定性和降低跨國界的交易成本。浮動

23、匯率制的收益就在于政治家可以應用貨幣政策干預經濟，從而為選舉和執(zhí)政黨創(chuàng)造有利的宏觀經濟成績。政府對固定匯率制和浮動匯率制的選擇問題就轉變成了在固定匯率、透明貨幣政策與自主的貨幣政策之間的選擇。政府選擇的依據(jù)就在于是否有利于贏得選舉。使用貨幣政策干預經濟的成本收益同國家的選舉制度密切相關，多數(shù)選舉制和比例代表制同匯率制度之間的選擇有明顯的因果關系。有學者認為實行多數(shù)選舉制的國家傾向固定匯率制；而比例代表制的國家傾向浮動匯率制。這是因為，從政權更替的角度來考慮，多數(shù)選舉制一般是會產生一黨主導的政府，所以因選舉產生不同政府的可能性很高，為了保證政策的穩(wěn)定和透明，因此各政黨更愿意放棄貨幣政策自主性而采

24、用固定匯率制。而在比例代表制下政權更迭的可能不是很大，而且即使政權更迭，一般也會產生聯(lián)合政府，在政治制衡方面能夠保證。既然執(zhí)政黨與在野黨都能影響貨幣政策，所以在比例選舉制度下，政府傾向采用浮動匯率制。13 也有學者從政府能力的角度來解釋多數(shù)選舉制的國家更傾向采用固定匯率制。在他們看來，實行固定匯率制是需要必要的市場監(jiān)管和執(zhí)行保證匯率穩(wěn)定的政策的政府能力，只有權力集中的政府才能執(zhí)行這樣的任務。而多數(shù)選舉制度容易產生單一政黨執(zhí)政的政府，這樣的政府能夠保持穩(wěn)定和長期執(zhí)政，從而有能力保證并維持固定匯率制度。而比例選舉制一般會產生聯(lián)合政府，在政策協(xié)調和政府維持固定匯率制方面存在困難，一般愿意采用浮動匯率

25、制度。14 但是伯恩哈德（William Bernhard）與萊博朗（David Leblang）從政治過程的角度，對匯率制度與國內政治制度的關系提出了相反的解釋。15 在他們看來，從制度特征來解釋政策選擇是不夠的，必須要關注現(xiàn)實政治過程中政治家和政黨的政策偏好，因為最終的政策輸出是執(zhí)政黨和政治家做出的。在他們提出的解釋模型中，基本行為體是政治家和執(zhí)政黨，政治家和執(zhí)政黨的基本目標就是贏得選舉，維持政權。他們認為固定匯率制的機會成本是自由的貨幣政策，然后選取選舉制度和議會結構作為解釋變量，來分析執(zhí)政黨是否愿意放棄貨幣政策的獨立性，決定匯率制度的選擇。 以制度為中心的研究方法關注的是國內制度制約下

26、行為體的政策偏好，通過研究關于選舉的政治制度結構的不同來分析政策選擇過程和結果。這種方法更多的借鑒了政治學和比較政治的研究方法，這是將國內政治重新引入國際關系研究的重要發(fā)展。但是，這種相對新穎的研究路徑也存在著一些理論上的難題。首先，政府干預經濟的政策工具在不同體制的國家內是不同的。有的政府習慣使用財政政策工具，而有的政府傾向于貨幣政策工具，因此實行多數(shù)選舉制的國家可能由于習慣使用財政政策而選擇固定匯率制，選舉制度同匯率制度的因果聯(lián)系相對脆弱。其次，這種解釋路徑主要關注工業(yè)化相對發(fā)達的民主國家，而在解釋發(fā)展中國家匯率制度選擇上缺少研究。 四、匯率制度選擇研究的政策意義及其啟示 國際政治經濟學明

27、確了匯率制度選擇不僅是經濟判斷的結果，更是國內政治過程（政黨政治）或國內社會利益集團博弈的結果，這是國際政治經濟學對國際貨幣關系研究的重要貢獻，放寬了以往以國家為中心的假設，加深了我們對匯率制度選擇復雜性的認識。我們可以將過去30年國際政治經濟學領域里對匯率制度選擇的三種不同理論模式簡略地總結如下：d7r106.jpg 霸權性質、國內政治制度以及社會利益群體對國家匯率制度的選擇都有著重要的影響。這三種解釋方法雖各有長短，但為我們重新認識和評估當代國際貨幣體系本質、設計地區(qū)貨幣合作計劃以及選擇本國匯率制度拓寬了研究思路。 就國際貨幣體系而言，國際貨幣體系選擇什么樣的匯率制度基礎，確定什么樣的改革

28、方向，一直是學術界爭論的焦點之一。按照國際經濟學標準教科書的觀點，固定匯率制保證下的長期的穩(wěn)定匯率水平有助于人們建立穩(wěn)定的預期，為貿易和投資者提供判斷基礎，從而能夠促進國際貿易和投資的穩(wěn)定擴展。而浮動匯率制的優(yōu)點主要有三：貨幣政策自主性、改變布雷頓森林體系下的不對稱性以及浮動匯率具有自動穩(wěn)定器的功能。16(P540) 固定匯率制的好處是二戰(zhàn)后的經濟學家和政策制定者從30年代金融危機中得出的經驗，而浮動匯率制度的優(yōu)點則是其信奉者從布雷頓森林體系的崩潰中得到的啟發(fā)。國內對國際貨幣體系的批評往往強調國際貨幣體系反映金融大國利益而忽視發(fā)展中國家的權益，認為浮動匯率制是發(fā)展中國家金融危機的重要原因。這種

29、批評確實是切中了國際貨幣體系的要害，但是根據(jù)這種觀點提出的改革國際貨幣體系的方案往往流于空泛。國際政治經濟學對匯率制度選擇的研究拓寬了我們對國際貨幣體系本質和改革的認識。首先，西方國家主張浮動匯率制不僅是因其信奉自由經濟，更是因為匯率制度、貿易和國際收支平衡是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在浮動匯率制下，匯率變動是通過市場來完成的，如果政府存在貿易逆差而希望通過本幣貶值來平衡國際收支，在標準的浮動匯率制下則不需要政府間的協(xié)調，貿易逆差會自動導致本幣貶值。但是固定匯率制則不同，本幣貶值就成了雙邊關系問題。因此對于存在巨大貿易逆差的美國主張采取浮動匯率制是可以理解的。其次，國際貨幣體系的匯率制度確實是需要國內

30、政治支持的，尤其是主要經濟大國的國內政治支持。因此，討論國際貨幣體系的改革方向必須關注主要金融大國的國內利益集團或政治家的匯率制度偏好。就20世紀90年代不斷興起的地區(qū)貨幣合作而言，國際政治經濟學對匯率制度選擇的分析同樣也對我們設計地區(qū)貨幣合作方案具有啟發(fā)意義。經濟學主要從最優(yōu)貨幣聯(lián)盟理論分析地區(qū)貨幣合作，比如對東亞貨幣聯(lián)盟成本收益的分析。1718 經濟學的分析暗含了一個困難的假設：如果一種方法是有效率的并且能夠促進福利增長，那么國家就會選擇這樣的政策。但是國際政治經濟學文獻告訴我們，地區(qū)貨幣制度安排必須是政治上可行的，要既能夠保證參與國有效地管理經濟，同時也要能夠促進支持地區(qū)貨幣一體化的國內

31、社會力量的壯大。就地區(qū)貨幣合作安排的設計和執(zhí)行，國際政治經濟學都提供了新的智慧，比如如果希望推動地區(qū)貨幣一體化進程，那么一種有效的方法就是壯大那些將在地區(qū)貨幣一體化中受益的團體，或是實行有利于這些團體的經濟政策，或者是改變政治制度讓這些團體能夠更好地參與到國家關于地區(qū)貨幣合作的決策中。 最后，盡管目前國際學術界關于匯率制度選擇的政治經濟分析主要集中于工業(yè)化程度相對高的西方民主國家，但在某種意義上也為我們分析當代發(fā)展中國家選擇何種匯率制度提供了參考。幾乎所有的學者都強調發(fā)展中國家的匯率制度的選擇要根據(jù)本國國情、符合本國利益，但在根據(jù)什么樣的國情以及什么樣的國家利益問題上，學者們往往爭論不休，并無

32、實質性的成果。以上國際政治經濟學基于發(fā)達國家匯率制度選擇的研究成果告訴我們，一國匯率制度選擇尤其要注意兩個方面。第一，匯率制度變化要能夠兼顧政府干預經濟的政策工具的有效性。匯率制度同政策工具有效性是緊密聯(lián)系的，固定匯率制下財政政策能夠促進經濟擴張，貨幣政策無效；而浮動匯率制下，貨幣政策能夠促進經濟擴張，財政政策無效。對于發(fā)展中國家而言，經濟增長是政治穩(wěn)定的重要條件，而國家往往又是經濟高速增長的推動者，因此，保證國家能夠有效地掌握一定的政策工具對發(fā)展中國家的經濟增長是重要的。如果匯率制度安排損害了政策工具的有效性，可能短期內會出現(xiàn)經濟波動和社會不穩(wěn)定。第二，政府的匯率制度選擇要符合本國產業(yè)狀況，

33、如果出口部門是國家經濟發(fā)展的動力，那么政府就有必要采取固定匯率制或者促進地區(qū)貨幣合作。 收稿日期20060808        【參考文獻】 1 羅伯特·基歐漢，約瑟夫·奈權力與相互依賴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 2 查爾斯·金德爾伯格19291939年世界經濟蕭條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6. 3 羅伯特·基歐漢霸權之后世界政治經濟中的合作與紛爭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 4 Joan Edelman Spero, Jeffrey Hart. The Politi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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