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樓”對“暖樓”的替代

1、“土樓”對“暖樓”的替代 析一項制度帕累托改退的案例 東北財經(jīng)大學經(jīng)濟系王玉霞 某日老父親來電，言及妹妹家發(fā)生了一件變故。妹妹家所居住的是原外貿公司的家屬樓，外貿公司破產(chǎn)后，家屬樓的供暖設備轉讓給私人經(jīng)營。年復一年，不繳納供暖費的居民遞增，供暖者多次上門索要不果，今年終于憤然停止對外貿家屬樓的供暖，由此，妹妹一家居住多年的大樓在今年的初冬蛻變?yōu)椤巴翗恰保ó數(shù)厝朔Q沒有集中供熱設施的居民樓為“土樓”）。 “土樓”對“暖樓”的替代，這一出乎意料的變故使整個外貿家屬大院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其居民的福利大大降低，居民在寒氣逼人的初冬做著兩種選擇：其一是搬家，即賣掉“土樓”購買“暖樓”。這是企業(yè)破產(chǎn)后，在自

2、謀職業(yè)的競爭中取得一定成功人士的選擇。然而“暖樓”蛻變?yōu)椤巴翗恰焙笃錁欠康膬r值下跌了三分之一。居民若想保持原有的居住條件不變，免不了要貼進幾萬元，且要承受購房、裝修及搬家的勞民傷財之苦。其二是多數(shù)生活窘迫的居民，花上數(shù)千元安裝家庭分散供暖設施。因這類居民本是收入弱勢群體，自然與空調、電暖等供熱設施無緣，而又不可能在沒有取暖設備的情況下度過那滴水成冰的寒冬。因此，大多數(shù)居民和妹妹一樣，花上二千余元，在自己的家中各自安上了燒煤取暖的土暖氣。不難想象，那是一種怎樣的倒退。且不說集中供熱較分散供熱具有規(guī)模經(jīng)濟，而且供熱的社會化曾怎樣地方便了居民，使居民感受到城市化、現(xiàn)代化的氣息。 十余年城市居民已經(jīng)習

3、慣了的供熱，供水、供電，它們猶如太陽東起西落一樣的自然，突然來了一個大逆轉，居民的心理承受著巨大的打擊。在本不寬裕的居住空間，安置燒煤的爐灶及放置煤炭和引火柴的地方，且要承受煙火的風險，夜半三更還需起身填煤，否則就是一夜的清冷。如此忙亂，并未省錢，以目前燃煤燒柴的價格，五個月的取暖期，其費用超過了集體供熱每戶所需繳納的一千元。由于燃煤與引火柴在城市的需求已近絕跡，買煤買引火柴的搜尋成本大大提升。妹妹來電話說“干活不怕，麻煩不怕，怕的是沒處買引火柴”。綜上可見，“土樓”對“暖樓”的替代，使搬家的居民和堅守的居民均承受著巨大的損失及不便。而那位購買供暖設施的經(jīng)營者，由于相當多的居民不交供暖費，幾年

4、慘淡經(jīng)營無利可圖，而今停止供熱，因其購買的設備為專用性關系資產(chǎn)，其數(shù)萬元的投入均化為沉沒成本，付之東流了。不用說，“土樓”對“暖樓”的替代是一種制度的帕累托改退。是什么原因導致了這種畸形的逆向選擇？是什么魔力造成了這樣不堪的結局？從經(jīng)濟學的角度，透析從“暖樓”到“土樓”的制度變遷，我認為有如下原因。 1、居民搭便車的動機是這場變故的源頭。表面上看此次變故的原由是外貿家屬大院的居民多為下崗職工，其收入水平低，繳納供暖費有困難，導致供暖經(jīng)營者收不抵支，停止了供熱。但其內在的原因并非如此，下崗職工生活困難是不爭的事實，在有限的收入中，他的愿意為吃飯付費，愿意為穿衣付費，愿意為孩子上學付費，卻不愿意為

5、供暖付費，這是為什么？其實供暖與吃飯、穿衣并無區(qū)別，都是生活必需品，居民付費意愿的差距源于私人產(chǎn)品與公共產(chǎn)品性質上的區(qū)別。吃飯、穿衣，從來就是私人產(chǎn)品，即使在計劃經(jīng)濟時代，人們也都是掏錢吃飯。私人產(chǎn)品的競爭性、排他性，使人們在觀念上、習慣上都接受了消費與付費這種天經(jīng)地義的聯(lián)系，而供暖卻具有公共品的性質。從觀念上看，傳統(tǒng)上外貿公司家屬樓的供熱一直是作為福利，由單位為其職工提供（無償或象征性收費）。居民習慣了免費的午餐，突然間讓他們自己掏腰包付費，有一種本能的抗拒心理。此外，統(tǒng)一的家屬樓供熱做不到誰付費誰消費，很難將不付費者排除在消費之外。這種非競爭性、非排他性的公共品性質，對理性的居民產(chǎn)生了搭便

6、車的激勵。即收入不高的居民自然產(chǎn)生了一種享受公共品收益，而不為公共品生產(chǎn)付費的念頭。 2、示范效應使個人理性演變?yōu)榧w非理性。搭便車對消費公共品的個人是理性的選擇，享受公共品的收益，而不為其付費無疑能增加這部分人的利益。在外貿家屬大院中，信息容易對稱，個別人搭便車的信息會很快在家屬院內傳播，并由此產(chǎn)生一種示范效應。家屬樓中的居民面臨著囚徒困境的選擇，當別人都付費時，我不付費，不會影響公共品的生產(chǎn)；當別人都不付費時，我付費，就算我是傻瓜甘愿付費也不足以生產(chǎn)出公共品。因此居民之間搏弈的占優(yōu)策略就是不付費。當不付費的群體達到一定數(shù)量，公共品的生產(chǎn)便收不抵支，個人的理性導致了集體的非理性。當人們認識到

7、公共品的丟失對他們是如此重要時，那個利益悠關的公共品卻很難挽回了。 3、交易成本過高使交易崩潰。外貿家屬大院的居民與供熱經(jīng)營者之間存在一種長期的商品交易合約。即供熱經(jīng)營者按時按量為居民供熱，居民按時按價付費。由于這是一張長期合約，其信息搜尋及討價還價的成本很低。監(jiān)督合約的實施成本是此項交易的主要交易成本。由于此項交易主體是一對多，且生產(chǎn)者的行為容易監(jiān)督。消費者人多勢眾，單憑感覺就能測量生產(chǎn)者供熱的質量及數(shù)量，而生產(chǎn)者在一對多的合約中處于劣勢，當居民不按合約付費時，須逐門逐戶地討要，不用說“費鞋底”的成本很高。此外，由于這片居民集體下崗，沒有統(tǒng)一的單位，無法實施類似在工資里扣除等有效措施。個別居

8、民不繳供熱費的行為按理說應該承受名譽上的損失，但這種懲罰一則對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收入弱勢群體力度不大（衣食足而后知榮辱），且輿論對這些下崗職工尚存在一些理解和同情。此外，當違約的群體達到一定數(shù)量后，名譽上的損失也“法不責重”了 因為無法對不守信用的消費者進行經(jīng)濟及道義上的懲罰，合約執(zhí)行的交易成本過高，最終使這項交易惠利非常大的交易走向了崩潰。 透析從“暖樓”到“土樓”的制度變遷，給我們如下的啟迪： 其一、誠信的重要。市場經(jīng)濟就是誠信經(jīng)濟。誠信是降低交易成本，增進交易惠利的重要一環(huán)，若誠信崩潰，則市場崩潰，小聰明換來的是大災難。 其二、個人的理性可能導致制度的改退。從亞當斯密起，經(jīng)濟學家就注意到

9、個人自私自利行為具有正外部性。在古典經(jīng)濟學及新古典經(jīng)濟學中我們看到的是個人的自利行為導致的制度改進。然而從以上的案例中我們可以看到，個人的自利行為大有可能導致制度的改退。個人自利行為如不加以約束其后果將不堪設想。 其三、轉變觀念，充分認識市場經(jīng)濟的殘酷性。在此項制度改退的過程，違約的消費者始終抱有一個幻想，即供熱經(jīng)營不可能停止供熱?！吧鐣髁x不會餓死人、凍死人”。若能想到供熱者能斷然停止供熱，違約的消費者就不會為區(qū)區(qū)小利而使自己陷入如此難堪的境地。市場經(jīng)濟是殘酷的，依賴政府、依賴他人的念頭往往會落空。其四、盡量將公共品轉化為私人產(chǎn)品。在此項制度改退過程中，受害最大是那些守約的消費者。供熱的公共品性質使他們與違約的消費者“一損俱損”，因此，應該采取措施，例如分戶供熱、一戶一表等，將公共品私人化，拒絕答便車的激勵，且能保護守約的消費者不受違約者的負外部性影響。其五、政府的作用。從“暖樓”退化為“土樓”嚴重地影響了居民的生活，原本就艱難度日的下崗職工，怎堪承受如此沉重一擊。當“看不見的手”無法發(fā)揮作用、個人的理性導致制度的退化時，政府有責任改變行為主體的約束條件，阻止這種退化。除宣傳教育外，政府還可以采取一些具體措施，如：通過再分配，給下崗職工一定的取暖補貼，以減輕收入弱勢群體的取暖負擔。再有，政府可以通過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