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作文與閱讀--2022年全國乙卷：蕭紅《“九一八”致弟弟書》（附精彩點評與文章珠璣）

1、高考作文與閱讀-2022年全國乙卷：蕭紅“九一八”致弟弟書九一八之后，白山黑水之間，哀鴻遍野；大好河山淪陷，一個民族在悲鳴。一群年輕人，他們四處飄零，輾轉(zhuǎn)流徙，在凍餒交加的流亡生活中，他們雖面目蹩黑， 但眉宇之間不減英氣。在短暫的苦悶、彷徨之后，他們毅然投身于抗戰(zhàn)的洪流之中，逐漸成 為堅強的抗日戰(zhàn)士。他們熱情勃發(fā)，開朗樂觀，有信仰，內(nèi)心充滿力量。紅色家書，家國情懷。蕭紅的這篇九一八致弟弟家書，既是作為姐姐對音信全無、 死生契闊的弟弟的隔空喊話，又是激蕩著憂憤深廣的爰國情懷的抗戰(zhàn)宣言。在致弟弟的書 信中，作者巧用人稱，推己及人，由你”弟弟，到“你們一一和弟弟一樣的年輕人、中 國青年，展現(xiàn)一代青年

2、的使命、際遇及心路歷程。從他們身上，我們看到了中國的希望。尤 其是信中“中國有你們，中國是不會亡的“，擲地有聲，堪為中華民族最強勁、最激越的吶喊。披文入情“九一八致弟弟書標題將姐弟親情置于民族淪亡的悲壯歷史大背景下，使文章開篇即奠定家國同悲的悲愴 基調(diào)，堪為紅色家書，家國情懷”。可弟：小戰(zhàn)士，你也做了戰(zhàn)士了，這是我想不到的。書信開篇即交代在抗日洪流中，弟弟成長為一名戰(zhàn)士。先交代弟弟的境況。世事恍恍惚惚地就過了；記得這十年中只有那么一個短促的時間是與你相處的，那時 間短到如何程度，現(xiàn)在想起就像連你的面孔還沒有來得及記住，而你就去了。（姐弟至親, 本該天倫共敘，一家人朝夕相處，緣何只是短暫相處？從

3、一個側面透出時代遭際，在當時那 個年代，倘假設太平盛世，百姓安居樂業(yè)，莫不安土重遷，正是因為遭逢離亂，作者不得不東 奔西走。）世事恍惚，感慨姐弟聚少離多，同時欣慰弟弟真正長大，成為革命戰(zhàn)士。記得當我們都是小孩子的時候，當我離開家的時候，那一天的早晨你還在大門外和一 群孩子玩著，那時你才十三四歲，你看著我離開家，向著那白銀似的滿鋪著雪的無邊的大地 奔去。你戀著玩，對于我的出走，你連看我也不看。（姐姐遠行，幼弟竟無一言半辭相送，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看似嗔怪弟弟無情不懂事，而旨在表現(xiàn)我離家時，弟弟還是童心未泯的孩子，為下文弟弟成長為堅強的戰(zhàn)士做鋪墊。）憶少小離家時，弟弟年少，不懂得離別之苦。而事隔六

4、七年，你也就長大了，有時寫信給我，因為我的漂流不定，信有時收到，有 時收不到。（姐弟之間音信杳然，頗有有弟皆分散，無家問死生，寄書長不達，況乃未休 兵”的凄苦意味，也折射出時代遭際。）但我讀了之后，竟看不見你，不是因為那信不是你 寫的，而是在那信里邊你所說的話，都不像是你說的。比方說生活在這邊，前途是沒有希望 的這邊應是東北老家，九一八事變后，故園淪陷，弟弟不甘于亡國奴的屈辱生活，因此 深感苦悶。我看了非常的生疏，又非常的新鮮，但心里邊都不表示什么同情，因為我總有一個印 象，你曉得什么，你小孩子。（先抑后揚，先以自己的誤解，責備弟弟不安現(xiàn)狀，反襯下文 逐漸讀懂弟弟：弟弟是一個有理想、有追求的熱

5、血青年。）所以我回信的時候，總是愿意 說一些空話，問一問，家里的櫻桃樹這幾年結櫻桃多少？紅玫瑰依舊開花否？或者是看門的 大白狗怎樣了 ？（作者顧左右而言他，故意岔開話題，談的總是些櫻桃樹、玫瑰花之類的空 話，這些話題看似親切，實那么回避了弟弟信中流露出的苦悶。）你的回信，說祖父的墳頭 上長了一棵小樹。在這樣的話里，我才體味到這信是弟弟寫給我的。（在我心中，弟弟永遠 只是親人，我與弟弟的的通信也應該只有家庭、親人、故鄉(xiāng)的境況，再次先抑后揚，反襯下 文中弟弟絕不只“關心糧食和蔬菜，而是開始覺醒、覺解，自覺思考民族國家的命運。）但 是沒有讀過你的幾封這樣的信，我又走了，越走越離得你遠了。可弟，我們都

6、是自幼沒有見過海的孩子，海是生疏的，我們怕，但是也就上了海船， 飄飄蕩蕩的，前邊沒有什么一定的目的，也就往前走了。（書信在追憶往事、展開具體情節(jié) 時，宕開一筆，以比喻說理，諄諄告誡弟弟，作者仿佛一位閱盡滄桑的智者、長者，為弟弟 指點迷航。）弟弟生活在老家，不甘終老于斯，心靈苦悶，內(nèi)心彷徨。不知多久，忽然又有信來，是來自東京的，說你是在那邊念書了。恰巧那年我也要到 東京去看看，我想這一次可以見到你了。這是多么出奇的一個奇遇。我一到東京就寫信給你， 約你第三天的下午六點在某某飯館等我。面壁十年圖破壁，弟弟和當時很多愛國青年一樣，逐步接受愛國、革命的思想，追求 進步，東渡日本，尋求救國救民的真理。巧

7、妙通過書信的如話家常，刻畫弟弟的形象，揭示 其成長歷程。那天，我五點鐘就等在那里，一直到了六點鐘，沒有人來，我又多等了一刻鐘，我又 多等了半點鐘，我想或者你有事情會來晚了的。到最后的幾分鐘，竟想到，大概你來過了， 或者已經(jīng)不認識我。第二天，我想還是到你住的地方看一趟。有一個老婆婆，說你已經(jīng)在月 初走了，離開了東京了。你那簾子里頭靜悄悄的，好像你在里邊睡午覺的，半年之后，我還 沒有回上海，你又來了信，說你已經(jīng)到了上海，是到上海找我的。我想這可糟了，又來了一 個小吉卜賽。這流浪的生活，怕你過不慣，也怕你受不住。但你說：你可以過得慣，為什么我過不慣？東京奇遇，卻恨不相逢，姐弟二人失之交臂。等我一回到

8、上海，你每天到我的住處來，我看見了你的黑黑的人影，我的心里充滿了 慌亂。我想這些流浪的年輕人，都將流浪到哪里去。常常在街上碰到你們的一伙，你們都是 年輕的，都是北方的粗直的青年，內(nèi)心充滿了力量。（像弟弟一樣的流浪的年輕人，雖然黑 黑的，顛沛流離，飽嘗生活的艱辛，但他們絕不是只為稻粱之謀”的難民，而是內(nèi)心充滿了 力量。）你們是被逼著來到這人地生疏的地方，你們都懷著萬分的勇敢，只有向前，沒有回 頭。（巧妙切換人稱，從對弟弟的你，到對進步青年的你們，從對弟弟的關切擔憂，到 對中國新青年的“隔空喊話，萬分勇敢，只有向前，沒有回頭，刻畫出勇往直前、義無反 顧的抗日青年們的群像，也表現(xiàn)出作者對這群中國青年

9、的肅然起敬，同時也表現(xiàn)出作者開始 讀懂弟弟。）但是你們都充滿了饑餓，所以每天到處找工作。你們是可怕的一群，在街上落 葉似的被秋風卷著，彎著腰，抱著膀，打著寒戰(zhàn)。通過細節(jié)描寫，描寫像弟弟這樣的流浪者的境遇，字里行間流露出悲憫之情，更有對山 河破碎、生靈涂炭的憂憤之情。那時你不知我心里的憂郁，你總是早上來笑著，晚上來笑著。（弟弟流落街頭，卻總 是笑著，表現(xiàn)了弟弟處涸轍以猶歡”的樂觀堅強。）進到我屋子來，看到可吃的就吃，看到 書就翻，累了，躺在床上就休息。你那種傻里傻氣的樣子，我看了，有的時候也覺得喜歡， 雖是歡喜了，但還是心口不一地說：快起來吧，看這么懶。（追憶上海期間與弟弟相處的 生活細節(jié)，弟弟

10、旁假設無人的隨意自適，姐姐的嗔怪，表現(xiàn)了姐弟的親密無間。）在上海期間，與弟弟的短暫相處，弟弟雖凍餒交加，但內(nèi)心充滿力量。不多時就七七事變，很快你就決定了，到西北去，做抗日軍去。從上文追憶家庭瑣事，奇峰突起，到追憶弟弟面對時代風云突變時的人生抉擇一一書生 從戎，請纓報國，弟弟的抉擇，堪為抗日救亡時代有志青年最莊嚴壯麗的選擇。你走的那天晚上，滿天都是星，就像幼年我們在黃瓜架下捉著蟲子的那樣的夜。你走 了，你的眼晴不大看我，我也沒有同你講什么話。（弟弟從上海前往西北的分別之夜，兩人 并無多言，但信中追憶那個如同幼年的夜，寫出了我在漂泊多年后重拾與弟弟的親密感情。） 我送你到了臺階上，到了院里。那樣黑

11、黑的夜，那樣飛著螢蟲的夜里，你就走了。那時我心 里不知道想什么，不知道愿意讓你走，還是不愿意。只覺得恍恍惚惚的，把過去的許多年的 生活都翻了一個新，事事都顯得特別真切，又都顯得特別模糊，真所謂有如夢寐了?？傻?， 你從小就蒼白，不健康，而今雖然長得很高了，精神是好的，體力仍舊是壞的。我很怕你走 到別的地方去，支持不住，可是我又不能勸你回家，因為你的心里充滿了誘惑，你的眼里充 滿了禁果。（充滿了誘惑，充滿了禁果，指弟弟對革命的向往，對理想的追求。）家國兩難全，雖不忍別離，但七七事變，國家淪亡，弟弟義無反顧前往西北參軍，請纓 抗日。恰巧在抗戰(zhàn)不久，我也到山西去，有人告訴我你在洪洞的前線，（山西洪洞前

12、線，以 及下文年輕孩子們的熱情，隱隱透出時代印記，弟弟應該是成為了共產(chǎn)黨領導下的抗日救 亡運動中的一名八路軍戰(zhàn)士。）離著我很近，我轉(zhuǎn)給你一封信，我想沒有兩天就可見到你了。 那時我心里可開心極了，因為我看到不少和你那樣年輕的孩子們，他們快樂而活潑，他們跑 著跑著，工作的時候嘴里唱著歌。這一群快樂的小戰(zhàn)士，勝利一定屬于你們的，你們也拿槍， 你們也擔水，中國有你們，中國是不會亡的。雖然我給你的信，你沒有收到，我也沒能看見 你，但我不知為什么竟很放心，就像見到了你一樣。因為你也是他們之中的一個，于是我就 把你忘了。（同在山西抗戰(zhàn)前線，但沒有看到弟弟，但看到了像弟弟一樣充滿理想、熱情的 青年，從他們身上

13、，作者看到了中國的希望，作者將對弟弟牽掛惦念的繾綣親情，升華為抗 戰(zhàn)必勝的熾烈的家國情懷。）山西抗日前線，姐弟近在咫尺卻未能相見，但從與弟弟一樣的年輕戰(zhàn)士身上，作者對弟 弟的成長深感欣慰，并看到中國的希望。但是從那以后，你的音信一點也沒有的。而至今已經(jīng)四年了，你到底沒有信來。我本來 不常想你，不過現(xiàn)在想起你來了，你為什么不來信。前面為把你忘了，這里又責怪弟弟為什么不來信，看似矛盾，實那么說明：一方面姐弟 情深，牽掛與日俱增；另一方面，作者深明大義，充分理解弟弟所投身的抗日救亡事業(yè)，弟 弟首先是一名戰(zhàn)士，然后才是自己的親人。今天又快到“九一八了，寫了以上這些，以遣胸中的憂悶。信件的結尾處，點出又快到九一八了，照應了信件開頭這十年中的說法，同時將個 人遭際與國家命運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愿你在遠方快樂和健康。從此音信全無，思念與日俱增，臨近九一八，離愁別緒，家國憂思，涌上心頭。1941年9月（有刪改） 蕭紅文章珠磯你走的那天晚上，滿天都是星，就像幼年我們在黃瓜架下捉著蟲子的那樣的夜。你走了， 你的眼晴不大看我，我也沒有同你講什么話。我送你到了臺階上，到了院里。那樣黑黑的夜， 那樣飛著螢蟲的夜里，你就走了。那時我心里不知道想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