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邊界：當代中國書畫研究中的文化史研究趨向

1、超越邊界：當代中國書畫研究中的文化史研究趨向超越邊界：當代中國書畫研究中的文化史研究趨向在傳統(tǒng)中國書畫研究領域，人文與書畫之間存在一種特殊親密的關聯(lián)，所謂成教化，助人倫，窮神變，測幽微，與六籍同功，四時并運，就是在講書畫功用和文化性質。士大夫們相信書畫作品和與書畫相關的活動本身就是文化的重要組成局部，并對移風易俗產生了積極作用，這是中國書畫傳統(tǒng)的文化觀念。自20世本文由論文聯(lián)盟搜集整理紀90年代以來，受西方美術史研究方法論的影響，中國書畫研究中出現(xiàn)的文化史研究趨向，從更廣闊的視角、更嚴密的邏輯、更廣泛的向度上去闡釋中國美術史。中國書畫史研究中的文化史研究已經蔚然成風，并逐步形成了研究和闡釋中國

2、美術史的全新領域。傳統(tǒng)中國書畫研究既包括書畫作品的品鑒和賞評，也包括書史、畫史研究和闡釋，二者并行不悖。其中，書畫作品的品鑒又是傳統(tǒng)中國書畫研究的基矗書畫作品所表現(xiàn)出來的神韻和筆墨情趣是傳統(tǒng)中國書畫欣賞和研究關注的重點，筆墨生動傳神是傳統(tǒng)書畫品鑒的第一法那么，也是書畫家追求的至高境界。傳統(tǒng)書畫史家和評論家們從作品氣韻和筆墨方面認真品鑒書畫作品質量，并進展作品品次分類，如神品、妙品、能品和逸品等。優(yōu)秀的書畫家和優(yōu)秀的書畫作品會更受到書畫評論家和書畫史家的青睞。這些優(yōu)秀的書畫家們和書畫的鑒賞者都是傳統(tǒng)社會中的精英階層，他們壟斷了與書畫相關的話語權。這固然是傳統(tǒng)中國社會文化環(huán)境使然，但對于中國書畫與

3、文化史之間所存在的可能性關聯(lián)，傳統(tǒng)中國書畫研究的理路和觀念并沒有做出全面詳備的闡釋。20世紀以來，受西方美術史研究傳統(tǒng)的影響，中國書畫的傳統(tǒng)研究逐步改變其途徑，特別是在全球化的浪潮中，西方美術史研究的理路正在更加深化地改變中國傳統(tǒng)的書畫研究形式。西方藝術史作為學院中的一門學科，奠基于19世紀和20世紀之交的德國和奧地利，后因納粹德國迫害猶太人，促使重要學者播遷英、美，學科之建制包括研究對象、議題、方法與根本假設，也隨之在英語世界生根開展。二戰(zhàn)后的二十多年在美國的開展分為形式主義和圖象學兩大研究方向，或專注于藝術形式的剖析與各家各派風格譜系的建立，或致力于開掘可解釋作品中人物或故事意義的文獻資料

4、。此二方向雖來自德奧傳統(tǒng)中的風格分析與內容詮釋，在其成為研究慣例后，藝術史就漸漸失去原有的沖力、創(chuàng)見與思辨性。于是，批評之聲自20世紀70年代初期開場會聚，逐漸釀成藝術史研究第一次重大的轉變，即社會藝術史或稱新藝術史的興起。社會藝術史將社會帶入藝術史研究中，藝術不再是獨立自主的范疇，而是社會脈絡的一局部，藝術品也不僅是特出天才的杰作，更包括形式一再重復的商業(yè)作品。近十余年來所形成的第二波轉變方興未艾，然而，藝術史跨學科、議題化及理論化的傾向已非常清楚。在此思潮中，藝術品因內在質量而來的美學考慮更趨邊緣化，各式物品與視覺媒材可依研究課題，混一討論、不分品秩，也不須區(qū)別其質量的優(yōu)劣；取代美學范疇而

5、與藝術史相對話的，那么是各式各樣的文化議題與理論。藝術史與其它學科之間，也因視覺文化與物質文化的崛起，首次出現(xiàn)廣闊的交界地帶。藝術史研究中的文化議題大量涌現(xiàn)，文化史研究遂成為藝術史研究最重要的方法論之一。王正華在?藝術史與文化史的交界：關于視覺文化研究?一文中也有闡述。自20世紀80年代，尤其進入信息時代以來，西方美術史著作在中國的傳播更加及時和普遍，中外美術史界的互相交流日趨頻繁。中國書畫研究也逐步與海外美術史研究同步起來。顯而易見，無論在方法論的運用還是在學科建制方面，中國書畫研究自覺承受西方美術史研究理論和經歷。中國書畫研究的學者致力于中國書畫的形式分析和各種相關文化議題的討論和研究，而

6、以書畫品鑒為主的傳統(tǒng)中國書畫研究形式那么日趨式微。最近幾年來，跨學科的文化史研究在中國書畫研究領域逐步占據主導地位，這其中固然有學術研究全球一體化的趨勢作為其背景，但是西方美術史研究中的文化史研究似乎與中國美術史研究中一直以來著重強調人文因素的傳統(tǒng)存在某種內在的契合似乎是更為重要的原因。中國美術史研究中的文化史研究相對于其他美術史研究理論和方法而言更加受到中國美術史家的青睞，其中研究成果也最為豐厚?？鐚W科文化史研究已經成為中國書畫史研究中最為重要的方法論。有關中國書畫的各種研究議題在不斷擴大，如關注書家和畫家的生平和交游的社會學研究、藝術贊助研究、書畫制度與機構研究等，都已經成為中國當代藝術史

7、家們在中國書畫研究領域中的熱點議題。在中國書法史研究方面，出版于2022年的?傅山的世界：十七世紀中國書法的嬗變?是一部有關書法社會史的研究著作。作者白謙慎不同于以往研究書法史的學者，他并不孤立地討論傅山的書法，而是將之置于整個時代的文化架構中，借由學術思想、物質文化、印刷文化的開展史角度，并從經歷了明清易代之痛的遺民情結的情感出發(fā)，來觀察、詮釋傅山的生活，以及由之生發(fā)的學術觀念與藝術創(chuàng)作。在重新勾勒傅山的生活經歷之際，作者不僅對中國書法史的這個轉折，也對17世紀的中國文化世界，提供了全新的觀照。在該書成書之前，2022年白謙慎在?傅山的交往與應酬：藝術社會史的一項個案研究?一書中，利用近年來

8、發(fā)現(xiàn)的一些極為珍貴的歷史文獻，鉤沉輯佚，對傅山和魏一鰲這樣一個鮮為人知的清政府官員之間的親密交往進展了細致的描繪，并在此根底上對清初遺民和仕清漢族官員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進展了分析。這些描繪和分析將有助于人們比擬深化地理解傅山在清初的生活和思想狀況。白謙慎在另一部重要書法理論著作?與古為徒與娟娟發(fā)屋：關于中國書法經典問題的考慮?中致力于討論書法經典何以成為書法經典的問題，并認為書法作品之所以被奉為經典的背后隱藏著一個復雜的社會文化機制。作者以娟娟發(fā)屋為題引，討論古與今的關系、名家書法與無名氏書刻的關系、財富與收藏的關系、學術與藝術的關系、藝術與社會體制的關系、平民與精英的關系、經典化與修辭策略的

9、關系。作者從清代以來的碑學觀念切入，通過對所有出土文字遺跡都是書法這一邏輯的廓清，討論了書法經典化過程中文化、心理、體制等多重原因。著名美術史家巫鴻在中國美術史的文化史研究方面做出了出色的奉獻，2000年以來，大陸出版了一系列他的著作，如?武梁祠：中國古代畫像藝術的考慮性?中國古代藝術與建筑中的紀念碑性?重屏：中國繪畫的媒介和表現(xiàn)?，以及?廢墟的故事中國美術和視覺文化中的在場與缺席?等，均堪稱是中國美術史研究的力作。巫鴻把中國美術放置在社會史和文化史的背景下進展討論和研究，為中國美術史研究的文化轉向做出了重要奉獻。?禮儀中的美術?選擇巫鴻自1985年以來發(fā)表的31篇論文，合編成集。該書中的論文

10、圍繞著禮儀美術RitualArt這一根本概念討論了中國上古和中古美術中的多項藝術傳統(tǒng)和形式，包括史前至三代的陶、玉和青銅禮器，東周以降的墓葬藝術，佛教、道教美術的產生和初期的開展等。這些論文大量使用考古出土和傳世文獻的諸多證據，擴大了美術史研究的廣度和深度。作者結合人類學和社會學的理論和方法，討論建筑、雕塑、畫像和器物等各種視覺形象的組合以及與人類行為和思維方式的有機聯(lián)絡。其分析的對象不再是孤立的物品和圖像，而包括了對視覺環(huán)境的復原以及對藝術品的創(chuàng)作動因、社會環(huán)境、禮儀功能以及觀者反響的考察。文章中的討論往往在兩個層面上進展，除了對詳細歷史問題的考察，還反思有關的學術史和研究方法。有相當一局部

11、論文從比擬文化史的角度討論了中國古代美術的特殊物質性和視覺傳統(tǒng)，對重新考慮中國美術史的敘事構造具有重要意義。在中西方學界中，這些文章對近年中國古代美術的研究已產生了重要影響。巫鴻新近出版的?廢墟的故事中國美術和視覺文化中的在場與缺席?一書，不僅對于中國美術與視覺文化是一次富有雄心的思辨，對于全球語境下的藝術研究同樣是一項里程碑式的奉獻。最近幾年，大陸年輕的美術史學者在中國書畫的文化史研究方面所獲得的成就令人矚目。2022年，中國美術出版社出版了一套關于文化史研究的專著，其中萬木春的?味水軒里的閑居者：萬歷末年嘉興的書畫世界?以明末文學家、書畫家、收藏家、鑒賞家李日華15651635為主要研究對

12、象，以?味水軒日記?為主要文獻史料，運用微觀史學的研究方法，試圖復原明末萬歷年間浙江嘉興地區(qū)文人的書畫鑒藏歷史和文人與書畫鑒藏相關生活情形?？琢顐ニ?風氣與思潮：清末民國初中國美術史的流行觀念?一書從社會史和文化史的角度來構建清末民初的中國美術史觀念。作者認為，今天美術學院的學科專業(yè)構造已經發(fā)生變化。而從美術學學科內部來講，在持續(xù)的文化熱潮中傳統(tǒng)藝術形態(tài)的專業(yè)研究方向在重溫了深沉宏博的畫論和詩學傳統(tǒng)后，一方面提出重建中國畫學與書學的使命方向，另一方面以觀看的存疑和詰問來追尋繪畫的直觀建構的方法。另外，梁超所著?時代與藝術：關于清末與民國海派藝術的社會學詮釋?也是藝術史與其他學科穿插研究的優(yōu)秀

13、著作。隨著中國書畫研究領域各種跨學科議題的不斷涌現(xiàn)，有學者質疑以社會學和文化史的觀念對藝術史的問題進展闡釋是否可以有效解決中國書畫自身的價值問題；局部藝術史家或憂心于傳統(tǒng)中關于藝術品真?zhèn)闻袛唷⑵焚|鑒賞和風格傳承等問題將因之而隱晦不彰，或認為這種視覺文化未能正視藝術品在文化中與他種物品不同的特質，或質疑把以視覺為主的當代文化現(xiàn)象投射于19世紀以前或非西方文化的研究是否適當?shù)鹊取Ｒ虼?，也有局部藝術史家提出美術史研究的邊界問題，主張中國書畫的研究應該著重關注書畫本體問題，如作品的神韻和筆墨情趣，認為這才是中國書畫研究的本分所在，而中國美術史研究外延無限的擴大超出了書畫研究應有的邊界，損害了對中國書畫

14、本質的研究和討論。局部美術史學者主張與中國書畫相關的社會史和文化史研究應該歸于美術史的外部研究或外圍研究，與書畫研究中之傳統(tǒng)研究方式、美學討論和形式構造風格研究等方法相區(qū)隔。針對這些對中國書畫研究中的文化史研究的異議，有學者提出不妨借鑒一下美國的做法，美國藝術史研究已逐漸分化為學院學者與博物館學者，后者圍繞詳細收藏品之真?zhèn)闻c風格的研究，有可能承繼鑒賞學的傳統(tǒng)，成為藝術史學界的基石。這或答應以補救藝術史研究中跨學科文化研究的缺乏。事實上，如何在所謂的中國書畫研究的本體研究如筆墨情趣和形式構圖等諸多中國書畫的內在因素與書畫之外的社會環(huán)境和各種文化因素等外部因素之間構筑一架互通的橋梁，對當下的中國書畫研究來說是一個不小的難題。我認為假如想要在此方面有所打破和進展，既要依賴于研究者對中國書畫筆墨與造型的敏銳洞察力，也必須依賴于其對于各種文化史因素的深化討論和邏輯分析，這樣才會有互通的可能和闡釋的合理性。不可否認，中國書畫的研究者因應西方學術潮流，拿來西方藝術史研究的方法和理路，已經在中國書畫研究領域獲得令人矚目的成績，而中國書畫研究作為新的藝術史學科也正在中國大陸的大學和學院中逐步確立起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們不反對西方藝術史理論在中國美術史研究中的運用；就我個人而言，也并不認為中國美術史研究中實際存在著一個內部研究與外圍研究的邊界所謂的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