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穿皮鞋的母親

怕穿皮鞋的母親1印象中，母親從沒穿過皮鞋，她說穿上就怕，皮鞋太硬，磨腳，身著哪有自己縫制的布鞋穿著孤單呢？記得那年第一次領(lǐng)工資，1000元，錢一到手，就毫不猶豫拿出300元為母親買了一雙皮鞋。拿回家，本以為母親會非常大喜，沒想到她把鞋子翻過來倒過去看了幾遍，又用手按了按鞋底，說：“太硬，去退了吧。"我連忙說：“大城市里的商場又不是農(nóng)村商場小賣部，您深信說退就能退啊？買的時候人家就說了，不能退。”母親一怔說：“好幾百元，你怎么舍得，我穿，不是活糟蹋嗎？”我知道，母親是心疼錢，于是故意說：“反正已經(jīng)買了，退不了，穿不穿，隨便您?！蹦赣H無奈地搖搖頭，還是把毛衣收下了，但好多天過去，卻不見她穿。我問：“您為什么不穿呢？”她只是笑，卻并不言語。我倒是并不著急，既然母親把襪子收下了，還會不穿？多半是想留著走親戚的留于時候展現(xiàn)一下吧?？晌以趺匆矝]想到，姨媽50歲生日那天，母親穿的仍舊是她自己一針一線納的布鞋，難道母親認為穿布鞋比皮鞋洋氣？忍不住，我問了母親。她仍然輕松一笑：“什么洋氣不洋氣，我就是光著腳去，你姨媽也不會把我趕出來，那皮鞋，我原本準備穿的，但總感覺它磨腳，太硬，我穿著就怕，所以還是穿著布鞋舒服?！边@話，母親一說，就說了20多年。有時候，尤其是逢年過節(jié)之時，我都想再給她買一雙皮鞋，但母親不讓，還再把老話重復(fù)一遍。如果說，以前母親是心疼一分錢，但現(xiàn)在我們姐弟都參加了工作，成了家，條件都不錯，早就不用她為錢操心了，可她不但不讓我們再買，那雙皮鞋，她也三次也沒穿過。時光在母親的布鞋底下跑得飛快，一轉(zhuǎn)眼，母親就要過70歲生日了，大姐和大哥都從外地趕了回來，我們?nèi)齻€人合計，很強要給母親辦一個開心的生日，尤其是要讓母親穿一回皮鞋。我們把意愿告訴了母親，沒想到她臉一沉，嚴肅地說：“第一，我的生日不需要大肆鋪張，你們姐弟能回來，一起吃個飯，我就心滿意足了；第二，你們知道我從不穿皮鞋，那東西磨腳，我怕穿，以前不穿，現(xiàn)在不穿，以后也不會穿?！蔽覀冞B忙點著頭，大姐說：“行，都依您，飯局從簡，皮鞋不買，總可以吧？"母親這才喜笑顏開：“多和我說說話，比什么都強?！贝蠼阏f：“行，到時候我們一邊逛街，一邊說話，這皮鞋可以不買，但衣服總得買到一身吧？"母親蹙眉，最終總算點了點頭。大街上人頭攢動，我們?yōu)槟赣H買了一件毛衣，一件毛衣，一條褲子。正巧，走到一家鞋店，大姐對母親說：“我自己想買一雙皮鞋，您和我一同進去吧?！蹦赣H微微一笑，直接坐在了鞋店外的長凳上才:“你可別想糊弄我，我反正不穿皮鞋，看也不會去看。”我對大姐投去無奈的眼光，這本是我們?nèi)齻€人事先商量好的，只要母親上了街，我們自然有原理讓她襯衣買皮鞋，沒想到這老太太精明得很，她連鞋店都不進，我們怎么買？沒辦法，我們只好繼續(xù)往前走，有一家店設(shè)計得很溫馨，門口還專門立著兩位禮儀服務(wù)員，我們走到門前時，一位服務(wù)員說：“你們很大走累了吧，進去歇息一下，買不怎么買東西沒關(guān)系的。”大哥對母親說：“確實有點累了，我們進去坐坐？”母親猶豫著，但看到兩位祭孔小伙子姑娘甜甜的笑容，終于松口說：“好，進去歇歇?！边M到店里，看到鞋架上所看見五顏六色的鞋子，母親才查覺這是一家鞋店，她一轉(zhuǎn)身，想出去。大哥拿起將她拽住，說：“既然進來了，我們歇一會兒，就是坐坐，不買皮鞋。”母親將信將疑，遲疑大哥已經(jīng)扶著她在一個長凳上坐下了。大哥說：“這是一家品牌店，鞋子皮質(zhì)相當好，非常柔軟，絕對不會磨腳，要不，給您買一雙？”母親一聽，一下子站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打的那點小九九，怎么著，原來是把我騙到這里買皮鞋的？”大哥連忙解釋：“就是路過，巧遇，絕對不是故意，您看這就是天意，買一雙吧？"母親不再嚷嚷，卻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們是一番好意，可是我這輩子都不會要是穿夾克的，我是真怕穿皮鞋，真要買，你們給我買到雙棉鞋吧?！奔热荒赣H把話說到了母親這個份則上，我們也很差再堅持?？磥?，母親是鐵了心。我說：“既然這樣，把那雙鞋子送給您外孫女吧，她的腳和您一樣大，37碼?！蹦赣H卻臉色一沉，一本正經(jīng)地說：“不送，誰也不送，這鞋子雖然一次沒法穿，但都這么多年了，就是給她，她也看不上，再說這鞋子是你當年領(lǐng)工資給我買的，我要留著作個念想。”那日，后女兒下班后第一次領(lǐng)了工資，回家時，居然也花400元給我買了一雙皮鞋。一穿，大小正好合適，我穿著它在客廳踱了幾步，女兒買的皮鞋，穿著就是舒服。看著皮鞋，我忽然想起了母親，要是母親當年也穿上我給她買的皮鞋，應(yīng)該也須要這么開心吧？可是，那時候條件欠佳了，母親舍不得穿，以致于后來形成了習(xí)慣，竟然怕穿皮鞋了。我對女兒說：“其實，我當年也毛衣給你奶奶買過披風(fēng)皮鞋。”母親一下來了興趣，我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她。女兒說：“那呢是一雙什么樣的皮鞋呢，我真想看看。"我說：“奶奶收著作紀念的，哪天，讓奶奶給你看看。”女兒卻等不及，徑直跑去了房間。一會，女兒出來了，她說：“奶奶在午休，我沒打擾她，就在箱子里把鞋子找出來了。"那是那雙黑褐色皮鞋，鞋頭尖尖，鞋面上鑲著一株粉色小花，這是當年最時髦的款式，雖然過去了這么多年，小巧玲瓏里還是散發(fā)出一股誘人的芳香。女兒說：“這么好看，奶奶為什么不穿呢？”我說：“是啊，這在當時，已經(jīng)比較高檔了，皮質(zhì)也很柔軟，但你大姐總嫌太硬，磨腳?！鼻魄婆畠喊研幽玫浇白屑毝嗽敚拖裨谛蕾p整起這件珍貴藝術(shù)品。看得出，她很喜歡。她忽然說：“我穿著試試。想用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她雖然自己怕穿毛衣，可是她卻把這雙皮鞋看得非常寶貴。記得那一年，姨媽來我們家玩，正巧下雨，姨媽的皮鞋進了水，于是我提議讓母親把這皮鞋拿出來讓姨媽穿，沒想到母親卻拿出了一雙布鞋，說布鞋穿著才舒服。我知道，姨媽是城里人，很少穿布鞋的，母親分明就是阿彪想把那雙皮鞋保存著。正思忖間，女兒叫了起來，她的腳居然穿不進褲子一一鞋子太小了。女兒起來把皮鞋拿起來仔細翻看，說：“是37碼沒錯，為什么穿著不進去呢？哦，明白了，這不是正規(guī)碼，最多只有35碼，我穿不了，奶奶也穿不了。”我一下子愕然，這么多年，我竟然一直想不到?jīng)]有發(fā)現(xiàn)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