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戰(zhàn)亂與十堰流民播遷

魏晉戰(zhàn)亂與十堰流民播遷

［摘要］魏晉南北朝時期是一個戰(zhàn)亂頻繁的時代，造成大量北方人民南移，其中不少進入十堰山區(qū)。北方移民的遷入，有力地促進了十堰經濟和社會的發(fā)展。

［關鍵詞］魏晉南北朝；十堰；移民

東漢末年，天下大亂，各封建軍閥割據一方，混戰(zhàn)不已。公元208年，曹操在平定北方后將兵鋒指向了割據荊州的劉表和依附于劉表的劉備，從此拉開了魏、蜀、吳三國爭奪荊州的序幕。十堰境內的上庸、房陵等郡由于在三國爭奪荊州的過程中具有重要的戰(zhàn)略地位而一度成為三方爭奪的焦點。

一、魏晉戰(zhàn)亂與十堰流民播遷

建安二十四年五月，劉備率部奪據漢中，隨即劉備命其宜都太守孟達率部曲4000人從秭歸北攻房陵，遣其養(yǎng)子劉封自漢中東下配合孟達部隊夾攻上庸，攻占兩城后孟達、劉封屯兵上庸。七月，關羽率眾從江陵北伐襄、樊，由于沒有得到孟達、劉封的支援而敗亡。次年七月，孟達因懼怕劉備問罪遂率眾降魏，被委任為新城太守。魏太和二年二月孟達欲起兵叛魏復歸蜀國，結果失敗，魏將孟達斬首，并遷新城孟達余眾七千余家到幽州。魏重新掌握上庸等郡后，為防止蜀經這里進攻魏，于是調集重兵常年駐扎十堰，并推行屯田制度，以軍屯為主，其規(guī)模和數量都非常大。這在一定程度上恢復了十堰的農業(yè)生產，并帶動了水利灌溉事業(yè)的發(fā)展和農業(yè)生產工具及技術的進步。

公元265年，司馬昭之子司馬炎廢魏元帝曹奐自立為帝，定都洛陽，改國號為晉。公元279年晉滅吳，重新統(tǒng)一了中國。西晉王朝是在門閥士族的支持下通過政變而取得政權的，因此建國后晉武帝對門閥士族采取了籠絡和放縱的政策。在西晉政權的保護下，士族大家奢侈成性，貪暴恣肆，胡作非為。晉太熙元年晉武帝死，即位的惠帝司馬衷更是昏庸無能，“及居大位，政出群下，綱紀大壞，貨賄公行”［1］。同時，統(tǒng)治集團內部的矛盾也愈演愈烈，終于爆發(fā)了長達十六年之久的“八王之亂”和“永嘉之亂”，造成了中國歷史上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民眾遷徙浪潮的開始，此次徙民高潮一直持續(xù)到南北朝時期。從遷徙的方向來看，主要是北方流民向南方遷徙。十堰由于地處水陸交通要道，沔水自十堰穿境而過，向北沿沔水支流丹水過武關通關中，向西溯沔水可通漢中、巴蜀，因此在北方流民南徙的浪潮中成為一條重要通道，是北方流民的一個重要聚集地。根據前人有關研究成果［2］317，兩晉至劉宋初，北方流民南遷至今十堰地區(qū)者，大致有以下幾次：

1.西晉惠帝元康七年至光熙元年“八王之亂”后期，諸王混戰(zhàn)，內遷少數民族乘機起兵反晉，關中雍、梁、秦諸州人成批遷入漢中、巴蜀，其中一部分流民輾轉遷入十堰地區(qū)。另外還有一些流民是從洛陽和中原其他地方躲避戰(zhàn)亂而來。

2.西晉懷帝永嘉元年至東晉元帝朝永嘉之亂中，北方流民自漢水上游漢中一帶向樊沔遷徙，其中一部分留在十堰。

3.東晉成帝朝至穆帝永和五年蘇峻、祖約叛亂后，后趙乘機南侵，北方人民于是大批南遷，有一部分遷入十堰。永和十年二月，桓溫北伐，收取關中3000余戶南返，將其中一部分安置于十堰。

4.東晉孝武帝太元八年，因淝水大捷，苻堅敗亡，有大批雍、秦流民向樊沔遷徙，一部分遷入十堰。

5.東晉安帝義熙十二年劉裕北伐，收復河南、關中，但不久又相繼失陷，此間三輔流民又成批向包括十堰在內的襄沔地區(qū)遷徙。

除了上述幾次大規(guī)模的、集中的流民遷徙浪潮外，尚有一些零星的或數量較少的流民遷入十堰地區(qū)，或在南北戰(zhàn)爭中被強制遷入，以上流民人口總數約有數十萬之眾。

為了安置和管理這些流民，東晉政府在十堰設立了僑郡縣，如東晉元帝時僑置始平郡于武當，即為了安置流民首領魏該及其所率部眾而設，還有梁州及其所屬新興郡、北上洛郡等。不過，這些僑郡縣最初并不穩(wěn)定。由于十堰地處南北政權的中間地帶，因此歸屬不定，一度被后趙、巴蜀李氏、前秦等政權所占據，直到孝武帝太元十一年，即淝水之戰(zhàn)東晉乘勝自前秦手里奪回襄沔地區(qū)后，十堰的僑郡縣始得以穩(wěn)定設置。

當時的鄉(xiāng)村社會以宗族、鄉(xiāng)里為基礎，以大姓豪強為主導。與之相應，以群體方式進行的流民遷徙活動，其基本單位也是宗族、鄉(xiāng)里，通常由那些具有一定實力和威望的大族、將帥擔任領袖，聚宗族、和鄉(xiāng)黨，組成帶有濃厚血緣、地緣色彩的流寓集團，或稱“鄉(xiāng)族集團”［3］。正是由于流民往往以鄉(xiāng)族集團的形式集結在一起，因此東晉及后來的南朝政府所設立的用以安置這些流民的流亡行政機構——僑州郡縣，也是以鄉(xiāng)族集團為基礎的。僑郡縣的基本統(tǒng)治形式為軍事管理，其基本特征是：流民組織的軍事編制，地方管理的軍事化，僑民的準兵戶身份。僑郡縣，實際上就是一個個定居下來的流民武裝集團，通常僑立行政機構長官就是那些流民帥。這些大大小小的流民武裝集團，便構成了當時十堰的地方社會，是東晉政府一支可資利用但不足信賴的武裝力量。

從西晉末年開始的流民大遷徙到南北朝時期進入高潮，當時北方正處于十六國的分裂割據時期，社會更加動蕩，北方人民為了躲避戰(zhàn)亂紛紛向南遷移。目前雖無史料可以確切說明南北朝時期南遷人口的準確數字，但大致不會少于百萬之眾，這其中有相當一部分進入了十堰地區(qū)。

二、南北朝時期商人往來十堰

相對于兩漢，三國時代十堰乃至全國的商業(yè)活動急劇衰落，一個時期內幾乎陷于停頓。東晉、南北朝時期十堰的商業(yè)才又有了日趨活躍的傾向。從東晉開始，政府就對商業(yè)采取了認可的態(tài)度。到南北朝時期，南北政府“仍崇關廛之稅”，即通過征收商稅來增加財政收入，從而在一定程度上沖淡了人們歧視商業(yè)的心理，客觀上促進了商業(yè)的發(fā)展。于是，地主官僚通過種種方式——“或使創(chuàng)辟田園，或勸興立邸店，又欲舳艫運致，亦令貨殖聚斂”［4］，通過經營商業(yè)聚斂財富，成為一種普遍現(xiàn)象。人們“競相商販，不為田業(yè)”，“下及工商流寓僮仆不親農桑而游食者，以十萬計”［5］，可見，南北朝時期從事商業(yè)活動的人口較前大大增加。在這一大的社會歷史背景下，十堰的商業(yè)也有了較快發(fā)展。加之，十堰地處鄂、豫、陜、川之要沖，漢水自西北向東南穿境而過，這就為商業(yè)的繁榮提供了有利的地理條件。十堰的商人，往往順漢水而下，用船只將十堰的特產運送到襄樊、夏口等地，又將外面的貨物運回十堰。于是，只見江面上帆檣如林、商旅不絕，一片繁忙景象，一些城鎮(zhèn)如上津、武當、上庸、房陵成為各路商賈云集之地。另外，南北朝時期雖然在政治上南北分裂，但南北之間的商業(yè)交流并沒有停止。當時北朝、南朝歷代分別在長安、襄陽等地都設有互市機構，特別是襄陽由于地處交通要道成為南北貿易的中心，來往于各地進行貿易的人稱“互市人”，經他們之手，商貨可自涼州輾轉抵達襄陽，而十堰則是這條商業(yè)線路的重要通道和商人聚集地，這在客觀上促進了十堰商業(yè)的發(fā)展。

三、移民對十堰經濟社會的影響

翻開中國歷史，其實就是一部戰(zhàn)爭史。在中國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大大小小、各種性質的戰(zhàn)爭有幾千次之多，尤其是在魏晉南北朝之際，戰(zhàn)亂頻繁，南北勢力相互割據，混戰(zhàn)不已。而十堰，由于地處中國南北東西之要沖，加之地形復雜、山高坡陡，往往成為南北軍事勢力之間的分界線。從軍事學的意義上講，十堰是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具有十分重要戰(zhàn)略地位的軍事重地，控制十堰就等于使自己有了一道安全的保護屏障，同時也可以以十堰為跳板，將兵鋒直指敵軍，從而對敵軍構成極大威脅。關于這一點，早在秦楚相爭時就已顯現(xiàn)出來。當時，楚國為了與秦國抗衡，不僅在十堰駐扎了重兵，而且還在十堰境內修建了一條長達180余公里的楚長城，這樣做取得了良好的效果，迫使秦國只好繞開十堰，從四川進入湖南再攻擊楚國的老巢，最后逐步逼楚國就范。三國時期，十堰境內的上庸郡、房陵郡由于地處魏、蜀兩國的交界地帶，因而成為雙方爭奪的焦點。當時，諸葛亮曾為劉備制訂了南、北兩條進攻荊州及襄陽最后奪取天下的線路，上庸郡、房陵郡就是北線的必經之地和咽喉要道，控制了上庸、房陵二郡就等于掌握了戰(zhàn)爭的主動權。然而由于孟達的覆叛，諸葛亮在“隆中對”里向劉備提出的經十堰而“跨有荊、益”的方略遂成為泡影，從此魏國牢牢地掌握了對上庸、房陵二郡的控制權，這為后來魏晉統(tǒng)一天下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南北朝時期，十堰仍然是南北政權對峙的前沿陣地，東晉與后趙、前秦，南朝與北朝各政權之間為了控制十堰，不惜在此投入重兵駐守以期實現(xiàn)一統(tǒng)天下之偉業(yè)。

從以上可以看出，十堰的確是一個具有十分重要戰(zhàn)略意義的地方。正因為如此，長期以來南北軍事勢力都十分注重對十堰的經營，一旦奪取就會在此駐扎重兵扼守。這些軍隊來到十堰后，一般采取屯田的方式以解決軍糧問題，這在一定程度上恢復了十堰的農業(yè)生產，并帶動了水利灌溉事業(yè)的發(fā)展和農業(yè)生產工具及技術的進步，對本地經濟的開發(fā)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此外，魏晉南北朝時期頻繁的軍事戰(zhàn)爭也給百姓帶來了深重災難。特別是北方人民，由于戰(zhàn)爭多發(fā)生在北方，使得他們經受的苦難更深、更重，他們只好顛沛流離，四處逃亡。而北方百姓每次都把十堰作為最佳的避難場所之一，紛紛逃亡到這里，這是為什么呢？究其原因，一是十堰偏僻荒涼、山高林密、交通不便，不是合適的戰(zhàn)爭場所，因而受戰(zhàn)爭的影響較??；二是十堰地域廣闊、氣候溫和、雨量充沛、森林茂密，適于農作物的生長和多種經濟作物的種植，加之地下蘊藏著豐富的礦產資源，因此可以養(yǎng)活一定數量的人口。

北方民眾進入十堰后，對十堰的經濟和社會發(fā)展起到了積極促進作用：

第一，充實了十堰的人口。十堰有著廣闊的地域和豐富的自然資源，然而由于地理、交通等因素，人口不足的問題一直非常突出，居民“流荒”、“寡少”，經濟“荒弊”［6］，這極大地制約著十堰的發(fā)展，使豐富的資源和廣袤的土地得不到很好的開發(fā)和利用。戰(zhàn)爭改變了這一狀況。北方流民的到來，使得十堰的勞動人口大大增加，他們“剪豺狼之林”，墾辟田疇，“勤課農?！?，使“生產始立”［2］320，從而奠定了十堰經濟發(fā)展的基礎。

第二，帶來了先進的農業(yè)技術。相對于全國而言，不論是北方還是南方，長期以來十堰在農業(yè)、手工業(yè)、生產工具等各方面的技術都顯得比較落后。造成這一現(xiàn)象的根本原因還是在于地理和交通因素，陡峭的大山、崎嶇不便的山路阻隔和延緩了外部先進文明進入十堰山區(qū)的步伐，從而使得十堰的發(fā)展經常顯得極其緩慢，甚至接近于靜止。北方流民的遷入，打破了十堰山區(qū)沉悶的社會局面，宛如一股新鮮的血液注入體內，為十堰的發(fā)展提供了契機。

十堰山區(qū)地接豫陜川三省，農業(yè)生產技術一直非常蕪雜，水旱間作。隨著魏晉時期的北人南遷，一些北方作物如麥類、菽、粟、大豆、小豆等被引進十堰。農民還掌握了糧食的儲存方法、糞肥的使用以及適于旱地的區(qū)種法等農業(yè)技術，這些都為十堰農業(yè)的進一步發(fā)展提供了有利條件。

第三，對世風民俗的影響。西晉以前十堰的世風民俗本來東南西北兼而有之，但魏晉時期大批北方流民的遷入使得十堰的民風變得更加勁悍，俗尚勇武，人習騎射。同時，在服裝飾物、房屋建筑、飲食習慣、婚喪嫁娶等方面，也明顯地融入了北方人的習俗，如飲食方面，麥類面食、各類粗糧成為人們食物構成的重要成分，薄餅、烙餅等成為時令食物。

總之，通過上述研究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軍事戰(zhàn)爭和戰(zhàn)亂一般對中國其他地方具有很大的摧殘性，而對十堰，卻是一個發(fā)展的良機。因為戰(zhàn)亂往往造成大量移民的涌入，促進十堰的經濟文化發(fā)展。所以，十堰的發(fā)展總是和中國的整體發(fā)展進程顯得有些背道而馳，社會越是動蕩，十堰的發(fā)展就越快；而一旦政治中心確定、局勢相對平靜的時候，十堰就成為偏居于一隅、封閉落后的下等小州或縣。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