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語言科學語言語法差異

藝術語言科學語言語法差異

論文關鍵詞：藝術語言；科學語言；語法單位；差異

論文摘要：藝術語言和科學語言在語法上存在較大的差異，本文試從語素、詞、短語、句子和句群五級語法單位的角度。對其作了比較研究。藝術語言和科學語言相比，在詞一級語法單位的差異性表現(xiàn)為詞類的活用；在短語一級表現(xiàn)為變異搭配；在句子一級表現(xiàn)為多種修辭格的運用；在句群一級表現(xiàn)為整體設喻，在特殊的句群——篇章層級就表現(xiàn)為童話、散文詩等不同的語體。

藝術語言，也叫變異語言。從語言的組合和結構形式上來看，藝術語言是對常規(guī)語言的超脫和違背，所以，有的也把它叫做對語法偏離的語言，或者把它叫做破格語言。

科學語言與之相反，就是常規(guī)的語言，是定格的語言。

本文試從五級語法單位的角度作進一步的說明，以豐富藝術語言學的語法理論。

一

語法單位是從語言材料中切分出來的語言的結構單位?，F(xiàn)代漢語的語法單位可以分為五級：語素、詞、短語、句子、句群。

語素是最小的音義結合體，是最小一級的語法單位。從活動能力看，可以分為自由語素、半自由語素和不自由語素。自由語素也就是詞，我們把它放到詞匯一節(jié)去討論。那么就半自由語素和不自由語素來言，我們認為不存在藝術語言和科學語言上的差異性，因為語素僅是構詞材料，根本沒有進入交際領域，而藝術語言和科學語言的差異，是詞語運用上的愁異，屬于交際領域的。所以對于語素一級，我們認為沒有差異性可言。

一般認為，詞是最小的能夠獨立運用的語言單位，是構成短語和句子的備用單位。我們認為詞不僅是備用單位，同時也是使用單位。如“狗”這個詞，《現(xiàn)代漢語詞典》的解釋是：狗，名詞，哺乳動物，種類很多，嗅覺和聽覺都很靈敏，舌長而薄，可散熱，毛有黃、白、黑等顏色。是人類最早馴化的家畜，有的可以訓練成警犬’有的用來幫助打獵、牧羊等。也叫犬。我們認為這里的名詞“狗”是備用單位。我們再看下例中的“狗”：

小趙心里更打了鼓，老李不但不傻，而且確實厲害。同時，他要是和所長有一腿的話，我不是收拾他，就得狗著他點，先狗他一下試試。

“狗”本是名詞，是不可以帶賓語的，但這里的“狗”卻帶了賓語“他”而轉為動詞。我們認為這里的“狗”就是使用單位。從五級語法單位看，對于“狗”的闡釋只能從詞或短語的層面，我們似乎可以把“狗他”看作是動賓關系的變異搭配，而學術界的動賓變異搭配一般是指下面這樣的句子，如：

當天空閃爍愛的誓言

駿馬眼里

兩條眠著的蛇

讓大地的心臟

停止了跳動

“閃爍”一般和“燈光、星光、眼睛”等名詞搭配，“誓言”一般和“忠貞、堅定、鏗鏘”等形容詞搭配，“閃爍”和“誓言”搭配在語義上不相容的，在這里，“閃爍”和“愛的誓言”的搭配就是動賓的變異搭配。并且，“閃爍”是動詞，“愛的誓言”是名詞，又符合動詞和名詞構成動賓關系的語法規(guī)則，各自沒有詞的轉類現(xiàn)象。學術界的變異搭配通常指的就是這種語法形式上符合規(guī)則，語義上不能融合的詞語搭配現(xiàn)象。駱小所先生認為，為了表達的需要，在特定的語境里，臨時改變一個詞的詞性而作另一種詞性用的修辭方式叫轉品，有的也把它叫做轉類。駱小所先生是把它放在修辭里論述的，我們認為，修辭屬于句的層面，如比喻、比擬等，而“詞類活用”屬于詞的層面，所以象例中“狗”的名詞活用為動詞，我們就把它放在詞一級語法單位里去研究，而不放入短語層級或句的層級。

詞臨時改變詞性，我們稱之為活用，屬于藝術語言的范疇。詞的活用主要是一類實詞活用為另一類實詞，如名詞活用為動詞、名詞活用為形容詞、形容詞活用為名詞、形容詞活用為動詞、代詞活用為動詞。也有虛詞活用為實詞，如副詞活用為動詞、語氣詞活用為動詞。

二

黃伯榮和廖序東先生認為，短語是意義上和語法上能搭配而沒有句調的一組詞，所以又叫詞組。短語按照結構可以分為主謂短語、動賓短語、偏正短語、中補短語、聯(lián)合短語、連謂短語、兼語短語、同位短語、方位短語、量詞短語、介詞短語和助詞短語十二類。我們認為短語一定是語法形式上能夠搭配的，如定中短語，一般定語由名詞、動詞、形容詞、代詞、區(qū)別詞、數(shù)量短語充當，中心語由名詞充當，但是意義上不一定搭配，如：

濕淋淋的笑聲

在濕淋淋的陽光中

編織著濕淋淋的夢

“濕淋淋的笑聲”在形式上可以搭配，“濕淋淋”是形容詞，“笑聲”是名詞。而在語義上，“濕淋淋”一般和“頭發(fā)、衣服”等名詞搭配，“笑聲”一般和“清脆、爽朗”等形容詞搭配，“濕淋淋”和“笑聲”在語義上是不相容的。所以我們認為駱小所先生對短語的界定更客觀，“短語是詞與詞按照一定的語法規(guī)則組合起來的比詞大的造句單位?！痹谏鲜龅氖惗陶Z中，聯(lián)合短語、連謂短語、兼語短語、同位短語、方位短語、量詞短語、介詞短語和助詞短語一般不存在語義的不容合搭配，常見于科學語言。主謂短語、動賓短語、偏正短語和中補短語中既有語義的溶合搭配，也有語義的不容合搭配，所以既存在于科學語言中，也存在于藝術語言中。

1.主謂短語。

喪事少不了他

腮幫成山包

悲傷淹沒了整個村莊

“悲傷”是名詞，“淹沒”是動詞，在語法上可以搭配，在語義上不能搭配，屬于藝術語言的范疇。

2.動賓短語。

她輕快的腳步，

踩疼我的目光。

“踩疼”和“我的目光”是動詞性結構和名詞性結構的搭配，語法上符合常規(guī)，語義上不相容合，屬于藝術語言。

3.偏正短語。

那支古老的歌謠

從早唱到晚

直到把山寨的旋律送進

汗?jié)n漬的夢鄉(xiāng)

“汗?jié)n漬”是形容詞，“夢鄉(xiāng)”是名詞，語法上可以搭配，語義上不相容，屬于藝術語言的范疇。

以上是定中結構，我們再來看狀中結構的例子，如：

腳步無法企及

只有用目光攀摘

“用目光”是介賓短語作狀語，“攀摘”是動詞，語法上可以搭配，語義上不相容合，屬于藝術語言的范疇。

4.動補短語。

花金子：不怎么，我在家偷人養(yǎng)漢，美得難受。

“美”是形容詞作中心語，“難受”是形容詞作補語，語法上可以搭配，語義上不相容合，屬于藝術語言的范疇。

三

駱小所先生認為，修辭格是為了增加語言的表達效果，借助特定的語境，對語言進行特殊運用、具有一定格式的言語形式。按照這個定

義，修辭格并不僅是出現(xiàn)在句子層面，也可以出現(xiàn)在短語層面或句群層面。出現(xiàn)在短語層面的大都可以看作小句；而出現(xiàn)于句群層面的修辭格僅限于比喻、擬人等少數(shù)，其它的修辭格都不適用，不具有普遍性。所以，我們認為修辭格的運用主要體現(xiàn)在句子層面。

不運用修辭格的句子屬于科學語言，而運用修辭格大多屬于藝術語言。按駱小所先生的分類，修辭格有44種，如比喻、比擬、移情、易色、飛白、設問、同形等。我們認為設問、反問可以看作是用于科學言語，其它都是用于藝術語言。用于藝術語言的，我們僅舉比喻、比擬和通感為例。

1.比喻

橫在峽谷中的山脊梁都很薄，像一塊塊豎起來的板子，四五百米高的山，頂部只有米把寬。

用“板子”作比喻，形象表達了怒江大峽谷中的山陡峭和薄的特點。

2.比擬

潮水親吻沙灘，

椰風和著海韻。

把“潮水”一次次的涌向沙灘，寫成是“親吻”，表現(xiàn)了大自然的和諧與柔情。

3.通感

但光和影有著和諧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著的名曲。

鋼琴曲屬于樂音，自然是美妙和諧，而名曲，尤為和諧美妙，以此比喻“光和影”，體現(xiàn)了月色下的景致美麗異常。

4.設問

你那叫同情?你那叫偽善，勞動人民不用你憐憫!

5.反問

說真的，我不大喜歡那山門的口氣：西雙版納總佛寺。佛門也分個等級，豈不俗氣?

四

句群，也叫句組，或稱句段，是意義上有聯(lián)系，但句法上各自獨立，相互之間已由隔離停頓和完整語調分割開了的數(shù)個句子。句群一般是段落的一部分、或者等于一個段落，或者等于幾個段落，無論大于、等于或小于段落，都是跟段落有關系，我們稱之為段落句群；還有一種句群就是等于整個篇章，我們稱之為篇章句群。句群通常就分為這兩類。在段落句群層級可以運用的修辭格只有比喻，因為它已經(jīng)跨出句子的范疇，我們稱之為整體比喻。如：

譬如罷，我們之中的一個窮青年，因為祖上的陰功，得了一所大宅子，且不問他是騙來的，搶來的，或合法繼承的，或是做了女婿換來的。那么，怎么辦呢?我想，首先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來”!

這里是用整體比喻說明了“什么是拿來主義”。

我們接下來看一下篇章，如果整體用擬人的手法，就是童話，屬于文藝語體的童話語體。如：

田野里白天的風景和情形，有詩人把它寫成美妙的詩，有畫家把它畫成生動的畫。

沒想到，幾天工夫，完了，稻葉稻穗都沒有了，只留下直僵僵的光稈兒，她急得跺腳，捶胸，放聲大哭。大家跑過來問，勸她，看見稻草人倒在田地中間。

葉圣陶用童話故事的方式，通過一個富有同情心而又無能為力的稻草人的所見所思，真實地描寫了二十年代中國農(nóng)村風雨飄搖的人間百態(tài)。

如果整體用比喻的手法，就是象征，例如有的散文和散文詩，如：

白楊樹實在不是平凡的，我贊美白楊樹!

讓那些看不起民眾，賤視民眾，頑固的倒退的人們?nèi)ベ澝滥琴F族化的楠木，去鄙視這極常見，極易生長的白楊罷，但是我要高聲贊美白楊樹!

本文通過對白楊樹不平凡形象的贊美，歌頌了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下的抗日軍民和整個中華民族緊密團結、力求上進、堅強不屈的革命精神和斗爭意志。同時本文發(fā)表在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所以采用象征手法，寫得含蓄隱晦。

在我的后園，可以看見墻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

我打了一個呵欠，點起一支紙煙，噴出煙來，對著燈默默地敬奠這些蒼翠精的英雄們。

魯迅用象征暗示出那個時代血腥的斗爭現(xiàn)實，也表達了對春的渴望。

我們從各級語法單位的角度，考察了藝術語言語法上的偏離性。也正是這種偏離，拉大了辭面和辭里的距離，拓展了受眾的理解空間，賦予藝術語言更多的空靈與彈性。對藝術語言語法的進一步闡釋，深化了我們對藝術語言豐富特性的理解。

第一，從五級語法單位的角度考察藝術語言語法的變異性，加深了我們對藝術語言“活法”的理解。呂本中在《夏均父集序》中說：“所謂活法者，規(guī)矩備具而能出于規(guī)矩之外，變化不測而亦不背于規(guī)矩也?！瘪樞∷壬J為，藝術語言的創(chuàng)造，所遵循的就是“活法”，它不拘泥于法，而又不違背法。從詞類活用看，它的不拘泥于法就是臨時改變詞性，本來不可以帶賓語的名詞，現(xiàn)在可以帶賓語，如例的“狗他一下”；本來不能和副詞搭配的名詞，前面可以加“很、非常”等程度副詞，如例的“很暴力”。它的不背于規(guī)矩，又體現(xiàn)在當名詞活用為動詞或形容詞時，它具有的只是動詞或形容詞的特性，在句法環(huán)境中完全遵循動詞或形容詞的語法規(guī)則，象上面的動詞帶賓語，形容詞前面可以加副詞。從短語的變異搭配看，它的“活法”體現(xiàn)在形式上是符合常規(guī)的，而語義上是不相容的，如例的“濕淋淋的笑聲”。從修辭格的運用上看，它的“活法”體現(xiàn)在因為修辭格的不同而不同。我們以比喻為例，例的“橫在峽谷中的山脊梁都很薄，像一塊塊豎起來的板子”，本體和喻體的語言組合都是符合常規(guī)的，它的不拘泥于法體現(xiàn)在要用喻體來理解本體。句群的整體比喻的“活法”與修辭格比喻的“活法”是同樣的道理。所以，我們通常所指的藝術語言是變異的語言，并不是說變得面目全非，只不過科學語言是“方”，藝術語言是“圓”，但都在“規(guī)矩”之內(nèi)。

第二，藝術語言在各級語法單位產(chǎn)生變異的原因是什么?我們認為這是由語言的經(jīng)濟原則決定的。我們知道，藝術語言是為情造語，科學語言是為理造語。但是，藝術語言的為情造語，不是無病呻吟，不是為了感情而感情?，F(xiàn)實生活本來就是有理性，也有情感，譬如我們平常說話，總是帶有高興、憤怒或其他的情緒。藝術語言的為情造語，其實反映的是生活的本真?？茖W語言往往把理性和感情分開表達，而藝術語言總是把感情融入字句，理性與感性同時表達，所以說，藝術語言是更經(jīng)濟的語言。如例的“潮水親吻沙灘”，這個擬人句選自鄒綱仁《綠島之戀》，因為云南大部分地區(qū)是四季如春，四季綠意盎然，所以作者把云南比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