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共同利益物權法論文

婚姻共同利益物權法論文

一、婚姻關系之本質在法領域的表現(xiàn)接下來的問題則是

婚姻關系的本質方面如何在法領域發(fā)揮作用？唯有說明此問題，我們才具備了在法律領域討論婚姻關系對一般財產關系進行作用的法律條件。也就是說，這種目的或價值特性要在“應用家庭法”中發(fā)揮作用，就必須以某種特定的法律形式先行體現(xiàn)。我們認為，該本質方面應該而且能夠首先決定特定的“法律原則”，并借此得以進入法領域，再通過該法律原則對欲進入婚姻關系領域的一般財產法規(guī)則發(fā)生作用。那么，它所決定的法律原則應該是什么？前已述及，婚姻關系的特性之一就是“完善性”以及與此緊密相關的“利他性關注”，它要求夫妻任何一方通過關注對方利益，從而符合家庭這一整體對自身人格的完善性要求。由此出發(fā)，本文姑且將這個由婚姻關系之本質方面決定的法律原則稱為“婚姻共同利益原則”，它意指：夫妻任何一方都應該在超越“對己有利性”的基礎上為對方的利益貢獻自己的力量；另一方面，夫妻任何一方都不能為了達到有害婚姻家庭生活的目的，而采取不正當?shù)氖侄螢樽约壕鹑±??！盎橐龉餐嬖瓌t”對法規(guī)則的作用是：在確定或形成調整婚姻財產關系的———可能以一般財產法規(guī)則為“藍本”的———法規(guī)則時，必須考量它是否有利于婚姻關系之整體，是否符合婚姻關系之本質，而不是僅有利于夫妻一方的個人要求，也不是僅符合一般財產關系的本質和原則，而且必須在其法律構成和適用過程中體現(xiàn)這一點。在一般性的角度上，我們可以舉例說明“婚姻共同利益原則”在婚姻財產關系中的具體表現(xiàn)。在涉及夫妻財產歸屬規(guī)則時，它可以表現(xiàn)為“貢獻標準”，即：只要夫妻一方對某婚姻財產具有貢獻，那么他的財產利益之獲得就不能不考慮這種貢獻。因為，婚姻關系不僅僅是男女在精神上抽象的統(tǒng)一，它還表現(xiàn)為生活的方方面面。家務勞動、子女撫養(yǎng)和老人照顧、事業(yè)支持都需要彼此的利他性貢獻。因此，對這種利他性貢獻的考量就成為必要之舉。這里的“貢獻”不僅指“直接貢獻”，也包括“間接貢獻”。前者指針對某項具體財產之獲得或增值所做出的直接貢獻，后者則指通過對家庭生活的整體貢獻，而對某項財產之獲得或增值做出的貢獻。在這種情況下，法規(guī)則可能表現(xiàn)為：該項財產可能歸夫妻共同所有；或者使貢獻方對財產享有其他法律權利。再比如，盡管《德國民法典》采取具有個人主義特征的“財產增加額均衡制”，但其仍然規(guī)定，當個人處分其全部財產時，必須得到另一方的允許，其次，當個人對財產進行不負責任的揮霍或實施惡意處分時，該揮霍或處分部分都必須算入其初始財產。這種對財產處分權的限制性規(guī)定正是對“婚姻共同利益原則”的體現(xiàn)。而對于實施共同財產制的法律制度而言（如法國、意大利、葡萄牙和我國），該財產制本身也就表明了對“婚姻共同利益原則”的貫徹。在債之關系中，“婚姻共同利益原則”則可能表現(xiàn)如下：如果夫妻任何一方舉債是為了個人不正當?shù)纳钅康?，比如賭博、個人揮霍或與他人發(fā)生不正當關系，那么它將不能被視為夫妻共同債務，原因正在于這些債務并不符合該原則的要求。

二、“婚姻共同利益原則”對物權法歸屬規(guī)則的作用

在說明了婚姻關系的本質方面在法領域的表現(xiàn)形式———法律原則后，最后的問題就是：該法律原則對一般財產法規(guī)則的作用如何？本文欲借助物權法的歸屬規(guī)則對其進行闡釋。我們會看到，其中一些規(guī)則在進入婚姻財產領域后，在內容上發(fā)生了變化；我們同樣會看到，有一些規(guī)則如果不發(fā)生變化，可能會因為與婚姻關系的本質及“婚姻共同利益原則”相沖突而不盡合理。我們的目的正在于：通過此種具體分析，來顯明婚姻關系之本質方面對這些物權法規(guī)定的“反作用”。

（一）按份共有《婚姻法》解釋三第七條適用

按份共有制度調整父母出資為子女購買的房屋之歸屬。據(jù)此，子女按照各自父母的出資額按份共有所購買的房屋。作為共有的類型之一，按份共有表現(xiàn)出強烈的個人性。比如，按份共有人依其應有部分享有用益權，按份共有人還可以自由處分其應有部分，在共有物之處分或重大管理行為中，實行占多數(shù)份額的共有人決定機制，按份共有人還可以在沒有約定的情形下隨時請求分割。這一切都表明，按份共有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理解為僅具有財產利益關系的個人之組合。這樣的規(guī)定如果適用于上述婚姻財產，是否會受到限制呢？首先，就其分割而言，根據(jù)《物權法》的規(guī)定，按份共有人在沒有約定或約定不明的情形下，可以隨時請求分割，這實際上是個人主義式的處理方式，即完全尊重每一個按份共有人的自決權，而不考慮按份共有作為共有整體的目的。但是，根據(jù)《婚姻法》解釋三第四條的規(guī)定，在一般情形下，共有財產是不能分割的。這就意味著婚姻關系的特性對《物權法》中的按份共有之部分效力已經發(fā)生了作用。而且，根據(jù)《婚姻法》第四條的規(guī)定，即使可以請求分割，也必須符合“婚姻共同利益原則”的要求。即便如此，如果將按份共有規(guī)則的其他法律效力引入婚姻法，是否合理？當事人是否能夠按照其份額享有相應收益？按份共有人是否可以自由處分其份額？而且在處分實物或者進行重大管理行為時，按照份額而不是婚姻關系之特性為標準，這是否妥當且可行？答案恐怕都不是那么肯定。這種不考慮“婚姻共同利益原則”之要求而僅按照份額來決定房屋之法律狀態(tài)的規(guī)則，在婚姻關系中并不妥當。就此而言，在婚姻關系中引進按份共有，實際上只是出于某種分割“便利”的考慮，而忽視了對規(guī)則的整體考察。

（二）房屋所有權登記第二個值得分析的問題

為《婚姻法》解釋三第十條所引發(fā)的爭論：在婚姻財產關系中，登記能否作為認定房屋所有權的標準？換言之，不動產物權公示制度是否能直接適用于婚姻房屋所有權之認定。特別是當房屋所有權登記在一方名下時，該問題就顯得特別尖銳且重要。如果對《婚姻法》及其解釋的相關規(guī)則進行實證考察，就可以發(fā)現(xiàn)它們對該問題并沒有給予十分肯定或否定的回答，相反，還可以發(fā)現(xiàn)立法者的猶疑不決。根據(jù)1993年的司法解釋，對于房屋這種貴重財產，即使在婚前歸一方所有，但如果婚后共同使用達到八年，可以被視為共同財產。這一規(guī)定的立法考量也十分明顯：通過一定時間的生活，應該考慮另一方對婚姻的貢獻，這也是“婚姻共同生活利益”的體現(xiàn)。但是在《婚姻法》修改時，由于實行嚴格的婚后財產共同制，該條規(guī)定不僅被廢除，而且個人所有權被司法解釋一加以強調：即一方婚前的個人財產不因婚姻關系的延續(xù)而轉化為共同財產。當時有學者就以物權法和對個人所有權的保護為由對其進行辯護，然而，此種對婚姻締結時間的考量盡管滿足了個人所有權的要求，卻在很大程度上忽略了婚姻關系自身的特質。根據(jù)《婚姻法》解釋二第十九條，婚后夫妻共同出資購買的房屋，盡管登記在一方名下，但仍屬夫妻共同財產。在這里，登記這一不動產物權的公示方式并沒有發(fā)揮作用?？梢哉f，夫妻對該財產的“直接貢獻”對決定房屋歸屬起著決定性的作用。對于夫妻一方的“間接貢獻”，婚姻法似乎并未考慮。有一些研究者認為《婚姻法》解釋三第十條實際上肯定了登記在確定房屋所有權中的決定性作用。但是，如果我們仔細觀察該條內容，就發(fā)現(xiàn)該結論并非理所當然。首先，該條的構成要件之一是“夫妻一方婚前簽訂不動產買賣合同”且“登記于首付款支付方名下的”，且在符合其他要件的情形下，法院才可以“判決該不動產歸登記一方所有”。這樣，如果婚后購買，盡管一方支付了首付款且是被登記人，而在剩余款項由雙方共同償還的情形下，則似乎應適用《婚姻法》解釋二第十九條，即不以登記作為確權標準。如此，《婚姻法》解釋三第十條的適用范圍實際上十分狹窄，僅適用于該條規(guī)定的特殊情形。以此來主張不動產登記制度已經直接成為婚姻財產關系中的確權標準，似乎有些武斷。即便是在第十條構成要件所指涉的范圍之內下這樣的結論，也存在著一些問題。在該條規(guī)定的法律要件之范圍內，我們無法想象法律在面對如下問題時又該如何解決：如果婚前一方支付了首付款，但房屋卻登記在另一方名下，該房屋所有權如何確定？是以“首付款”還是以“登記之效力”作為判斷的標準？如果一方雖然在婚前支付了首付款，但是房屋權屬登記卻是在婚后進行的，余款也是在婚后共同償還的，如此，是適用《婚姻法》解釋二第十九條，還是解釋三第十條？此外，也許還存在著以解釋三第七條的規(guī)定來論證這一物權法確權規(guī)則在婚姻財產關系中的直接適用性。然而，對于該條更為穩(wěn)妥的理解似乎是：作為贈與人的父母出資購買的房屋歸誰所有，在本質上取決于贈與人的自由意志，而登記只能作為這種自由意志的一種證據(jù)，其本身并不具有決定性的確權意義。否則的話，該條第二款就不會規(guī)定：即使存在登記于子女一方名下的情形，也可能因為雙方父母的出資而產生按份共有的情形了。就此而言，物權法關于不動產的確權規(guī)則并沒有被真正“直接適用”到婚姻財產關系中來，即使在特定情形下存在這樣的規(guī)定，也是值得質疑的。反觀現(xiàn)行規(guī)則，除了立法者“就事論事”以及因此導致的體系性立法思維之欠缺外，最根本的原因仍在于：他實際上無法也不可能罔顧“婚姻共同利益原則”的要求，無法也不可能忽視婚姻關系的特性，而直接將一般財產法的規(guī)則適用到婚姻關系之中。

（三）一方專用生活品的歸屬規(guī)則最后

《婚姻法》第十八條第四項的規(guī)定也值得分析，并可以成為本文主張的證據(jù)。對于“一方專用的生活用品”，婚姻法適用了個人所有的物權法規(guī)則，而理論上的爭議并非不存在。一種觀點認為專用品屬于一方個人所有并不合理，特別是針對那些價值較大的專用品而言，更是如此。因為如果這樣，對另一方并不公平。另一種觀點則主張只要是專用品，都應該歸使用方個人所有，而無論其價值大小。特別是：如何判斷“價值較大”沒有統(tǒng)一的標準，因此會給司法裁判帶來極大的不確定性。在婚姻家庭法領域，還是要根據(jù)婚姻關系的特性之要求，來確定此類物的歸屬。據(jù)此，一方面，我們要考慮到專用生活用品對于個人生活所具有的功能和意義，另一方面，也要考慮到“婚姻共同利益原則”之要求，在一定程度上維護非專用方的利益。以此為前提，我們主張應該區(qū)分“專用生活用品”和“專用生活必需品”。無論是立法還是一些典型的學理解釋并沒有將它們區(qū)分開來。但是，這兩者之間應該存在如下差異：前者僅僅強調由夫妻一方專用的性質，比如由妻子專門使用的貴重首飾；而后者不僅如此，還強調該物品對夫妻一方生活的不可或缺性和必不可少性，比如價值不菲的殘疾人專用器材等。一旦建立了這樣的區(qū)分，則一方的生活必需品屬于專用方個人所有，一方的生活專用品則并不必然屬于一方所有，還存在進行其他法律判斷的空間———比如是否贈與，而不論這些物品價值幾何。這樣的區(qū)分以及歸屬規(guī)則正是以婚姻關系之特性和“婚姻共同利益原則”為基礎的。

三、結論

至此，我們就能根據(jù)上述分析來回答在開始提出的問題了。從私法體系的角度而言，婚姻財產法和一般財產法具有相互獨立的位置，而這一獨毋國平婚姻財產關系中一般財產法規(guī)則之適用———兼以物權法歸屬規(guī)則為例立性又取決于婚姻關系的本質方面。如此，盡管一般財產法規(guī)則會因此而進入婚姻關系，并對婚姻財產法之規(guī)則發(fā)生作用，但“作用”和“直接適用”的含義并不相同，充其量只能說一般財產規(guī)則為婚姻財產規(guī)則之形成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