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清時期鄂西南土家族土司制度研究

元明清時期鄂西南土家族土司制度研究

酋長制度是中國封建王朝在西南、華南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采取的“以洋制洋”，向少數(shù)民族領導人授予官職，并對當?shù)厝丝谶M行管理。它濫觴于元朝,完善于明朝,清初得到發(fā)展。這一制度,在鞏固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過程中,曾起過積極的作用?？傻搅饲宄捌?它已成為鞏固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的障礙,于是才有雍正年間的改土歸流運動。一、土司自身難以廢除,阻礙了社會的發(fā)展和安定鄂西南土家族地區(qū),在18世紀前期也實行了“廢土設流”措施。這是有其歷史必然性的。首先,是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發(fā)展的必然趨勢,清帝國的強大促使這一趨勢的成熟。自秦建立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之后,經(jīng)過幾次民族大融合,到清初,已經(jīng)形成了以漢族為主體的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在廣袤的國土上生活著五十幾個少數(shù)民族。這一具體歷史過程,是各民族人民在平等基礎上的相互關系的發(fā)展史,這一過程也是以不可分割的經(jīng)濟聯(lián)系、文化交流為紐帶,便利于較落后的兄弟民族不斷地接受先進民族的先進生產方式的影響,促進社會前進的過程。反映出各民族間的自然融合趨勢,是勢不可擋的。到清初,這一自然融合沖擊著各種阻礙各民族間交往的藩籬,迫切需要打破“國中之國”的土司,以及“土蠻不許出境,漢人不許入峒”的禁令。清帝國的空前強大為打破這一狹小的地域概念創(chuàng)造了條件。清初,經(jīng)康熙大力經(jīng)營,平定了“三藩”叛亂,粉碎了準部上層分子的叛亂。擊敗了沙俄對我東北的入侵,對西藏地區(qū)加強管理。政治統(tǒng)一,經(jīng)濟繁榮,軍事強大,國力昌盛?！凹芭逊?余威震于殊俗。至雍正初,而有改土歸流之議。四年春,以鄂爾泰巡撫云南兼總督事,奏言……欲安民必先制夷,欲制夷必改土歸流”。從雍正四年起,清政府開始在鄂西南地區(qū)實行改土歸流措施。其次,土司制度嚴重地阻礙了社會的發(fā)展。土司的割據(jù),威脅著多民族國家的統(tǒng)一。本來土司制度是當時的封建王朝無力對西南邊疆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進行直接統(tǒng)治而采取的一種特殊的統(tǒng)治形式。“雖在控馭直隸之內,不過供差發(fā)屬羈縻而已,法令所不及也”。因而,土司制度本身就存在著嚴重的割據(jù)性,他們“各長其長,各世其世?！薄氨酥?世官也,彼之民,世民也?！彼麄儭氨Ｓ薪?自相君長。視王朝德政之盛衰,兵力之強弱,以為叛附”。土司握有政治、經(jīng)濟、軍事大權,父死子繼,兄終弟及。還有設官命官之權,司下設有“總理”、“家政”、“舍把”大小土官,設有軍政合一的族甲制度,管理戶口、差役,訓練軍隊。他們有自己的軍隊、法庭、監(jiān)獄?！巴寥擞凶?小則土知州長官等治之,大則土司自治。若客戶有犯,則付經(jīng)歷,以經(jīng)歷為客官也?！眱叭粢粋€小朝廷,“雖受天朝爵號,實自王其地”。容美、施南、散毛諸土司,各占地數(shù)百里,并擁兵自恃。土司往往以此為資本,邀功請賞,擴充勢力,一旦羽毛豐滿,就起而反上。譬如,雍正年間,容美土司田旻如自造宮室,閹割良人以充宮中,自造武器,抵抗清軍,違抗朝命。雖然土司“上欺朝廷,下誑上憲”,但“土司無革職削地之罰。直至事上聞,行賄詳結,上司亦不深求,以為鎮(zhèn)靜,邊民無所控訴。”“土官有罪,罰而不廢。”這更使土司有恃無恐。土司制度的這種封閉性、割據(jù)性,嚴重阻礙了各族經(jīng)濟文化的交流和發(fā)展,不利于國家的統(tǒng)一和安定。清朝統(tǒng)治者內部一些有識之士早已看出這一問題的嚴重性。康熙二十年十二月,巴東知縣齊祖望上奏曰:“各憲業(yè)已寬其既往,而該土司未必不肆害于將來。當此之時,倘不申明法紀,嚴加禁制,使土司無敢萌其覬覦之私,……誠恐數(shù)十年后,邊人終未得高枕而臥也?！睆娏液粲醭滥?、革職,“應按律治罪?！蔽涸匆苍凇段髂弦母牧饔洝分屑怃J指出:“若不鏟蔓塞源,縱兵刑財賦事事整飭,皆治標而非治本?！笨芍?廢除割據(jù)勢力土司,勢在必行,刻不容緩。土司之間的仇殺侵擾,破壞了生產的發(fā)展和人民生活的安定。各土司之間為了爭奪財產、人口、土地,經(jīng)?；鞈?zhàn)。雍正四年,“桑植土司向國棟恃強負固,與容美、永順、茅岡各土司尋釁仇殺,貪暴不仁,民不堪命”。雍正二年,彭御彬“以追緝澤蛟為名,潛結容美土司田旻如、桑植土司向國棟,率土兵搶虜保靖民財”。嘉靖十三年,“容美宣撫田世爵縱令土目田文祖、張琦、周萬雄統(tǒng)兵出境,殺死本縣(巴東)應捕劉聰、火甲羅廷端、吳鮮九等數(shù)命;擄民丘六、劉榮等百余家,并綁弓兵汪高進峒”。二十一年“田宣撫親統(tǒng)甲兵一千余人,前至長陽、巴東二縣交界地名鹽井寺駐扎,使令土軍虜掠各都民陳鐵、高妙德、胡時富、汪七等一百余戶,席卷回峒?！泵髂┣宄?百戶土司與卯洞土司為爭奪人口土地,干戈不息,達數(shù)十年。容美土司田九霄每當外出,“民皆閉戶,雞犬無聲?！蓖撩褚曂了救缁⒗?他們“僻在邊隅,肆為不法,擾害地方,剽掠行旅?！薄耙皇澜Y仇,幾世不休?！边@種土匪行徑,嚴重地破壞了生產,擾亂了鄂西人民的生活,直接威脅國家的統(tǒng)一與安定,所以鄂爾泰奏言:“欲百年無事,非改土歸流不可?！钡谌?土司對土民的殘酷壓榨和掠奪,使土民無法生存,迫切要求改土歸流。土司在其統(tǒng)轄的范圍內,就是名副其實的皇帝,土司的意志就是法律?！巴了練⑷瞬徽堉?親死不丁憂?！薄捌湫谭?重者徑斬,……次宮刑;次斷一指;次割耳。蓋奸者宮,盜者斬,慢客及失期會者割耳,竊物者斷指,皆親決。余罪發(fā)管事人棍責,亦有死杖下者,是以境內懔懔,無敢犯法?！蓖了尽芭笆雇撩?非常法所有?！?“土民一人犯罪,土司縛而殺之,其被殺者之族,尚當斂銀以奉土司,六十兩、四十兩不等,最下亦二十四兩,名曰玷刀銀。”顧彩在容美親睹土司“其每旦必割數(shù)耳”,其殘忍可見一斑,而且土民無處申訴,或有上告者,土司即“遣土弁半路截殺”。)鄂西土民只好忍氣吞聲,受土司法律的約束。土司把土民當成牲畜看待,可以買賣、轉讓、贈送。在土司轄區(qū),“田產子女,唯其所欲,苦樂安危,惟其所主,草菅人命,若兒戲然,莫敢有咨嗟嘆息于其側者?！碧蒲峦了抉Ψ蛉颂锸显谟瓮娑朊忌綍r,隨身帶去的百余名婢女,就沿途擇配,若家奴一般,隨意送人。土司中等級森嚴,不可逾越,大臣須跪飲土司所賜的酒,就連住房也有嚴格區(qū)分。土司蓋屋“綺柱雕梁,磚瓦鱗砌。百姓則叉木架屋,編竹為墻。舍把頭目,許豎梁柱,周以板壁。皆不準蓋瓦,如有用瓦者,即治以僭越之罪。俗云:只許買馬,不許蓋瓦?！蓖了緡栏裣拗仆撩?自己卻過著窮奢極欲的生活。宴會有女優(yōu)歌舞,“每逢歲時令節(jié),各官舍把下鄉(xiāng),俱令民間婦女歌舞侑觴?！边B民間結婚,土司也要享受“初夜權”,土司之殘暴,令人發(fā)指,若不廢除,土民“終身無見天日之期”。土司還在經(jīng)濟上實行超強剝削。土司是無薪俸的,《明史·職官志一》記載:“凡土司之官九級,自從三品至從七品,皆無歲祿。”土司借此巧立名目,雜亂攤派。土司陋習達幾十種之多?！胺采岚褱世砻耖g詞訟,無論戶婚田土以及命盜各案,未審之先,不分曲直,只以賄賂為勝負。迨既審后,勝者又索謝恩禮,負者亦有贖罪錢。甚有家貧無力出辦者,即籍沒其家產,折賣其人口?！别B(yǎng)蜂之家須交蜂,無蜂之家買而供之。凡新土官上任,民間要送“賀禮”,外來人須送當?shù)赝辽岫Y物,才能安身耕種。“每年每戶派送食米,并雞鴨肉肘。自土官、家政、總理以及該管舍把四處,斷不可缺,雖無力窮民,亦必拮據(jù)以供?！薄懊糠昴旯?jié),凡商賈客人,俱須饋送土官、家政、舍把、總理等禮物”,否則“非強取其貨物,即抄掠其資本”。此外還有“火坑錢”、“煙戶錢”等等?？芍^多如牛毛。他們“取于下者百倍,一年四小派,三年一大派?！了疽蝗∽計D,則土民三載不敢昏。”這些攤派,使本來就貧窮的鄂西土民難以為生,加之掠奪戰(zhàn)爭、自然災害,他們只得“挖蕨搗粉,并采可食野草和飯充腹,然亦辛苦備嘗矣”。為了生存,鄂西土民“流寓紛紛復他徙,貧者難遷腕徒扼?！贝送?他們還要承擔繁重的徭役和兵役,服役“每季役只一旬,亦自持糧,不給工食”。無償?shù)尼嬉?、兵役像魔鬼一樣纏在鄂西土民身上,他們經(jīng)常隨土司出征,短則幾個月,長則幾年,田地荒蕪,妻子兒女無所相依。為了擺脫土司的攤派、徭役和兵役,鄂西南土民多次起來反抗。在明成化、弘治年間,施州衛(wèi)崇寧里土民幾次發(fā)動起義。延續(xù)幾十年的明末農民戰(zhàn)爭中,鄂西人民與起義軍配合,襲擊土司。這些起義都遭到了土司的殘酷鎮(zhèn)壓。雍正年間,當清政府在西南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改土歸流的時候,鄂西土民紛紛要求內附,“被害男女紛紛來歸,情愿編入版籍,以免殘虐。”雍正十二年湖廣總督邁柱奏稱:“為楚北眾土司公吁歸流,情詞懇切,……本年五月初八日,據(jù)忠峒宣撫司田光祖等十五土司赴臣衙門連各具呈詞稱:……請急早改土歸流等情?！比菝劳撩窀恰皻w流念切,土眾若得改土之恩旨,皆欣欣向化,得遂云霓之望”?！巴撩裨品Q土主不仁,愿為天朝皇民”。鄂西土民改土歸流的呼聲,促使改土歸流的順利進行,這是鄂西改土歸流成功的群眾基礎。第四,鄂西南地主經(jīng)濟的發(fā)展和民族融合,為改土歸流提供了條件。土司統(tǒng)治時期,鄂西南土家族地區(qū)占統(tǒng)治地位的是封建領主經(jīng)濟,這是土司制度賴以存在的經(jīng)濟基礎。土司占有大片肥沃的土地,土地上的生產者實際就是農奴。土民只有“零星犄角”分地。土司的剝削形式是勞役地租。明清之際漢族人民不斷遷入,帶去了先進的技術和工具,經(jīng)濟不斷發(fā)展,地主經(jīng)濟成分增多,勞役地租已不能滿足土官的要求,急需改變剝削方式。土司制度后期,沖破了“土漢不許買賣土地”的舊規(guī),出現(xiàn)了土地買賣現(xiàn)象?？滴跷迨哪?散毛土司覃煊以六百兩銀子,將客寨一帶地方賣給銅仁、辰州的冉靜庵、熊本龍,冉、熊二人招入二百六十余戶佃農耕種。容美土司于雍正初年,用一千兩銀子買了麻寮土司唐姓千金坪一帶三十里山場。此外,容美土司還在石門、枝江、宜都等地大購土地、房產。土司把大量土地租佃出去,收取實物或貨幣地租,使土民從繁重的徭役、兵役和勞役地租剝削下解脫出來,人身依附關系大大減弱,他們可以自由地支配時間,經(jīng)營自己的土地。從而土司就失去了寓兵于農的軍隊和農奴。領主經(jīng)濟的崩潰,勢必動搖其上層建筑——土司的統(tǒng)治。自唐宋對鄂西南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實行羈縻政策以來,雖然統(tǒng)治者三申五令強調“蠻不出境,漢不入峒”,但民族自然融合、平等交往勢不可擋。永樂二年,施南、金峒土民,不顧明令,遷入施州地方。弘治年間,忠路、忠孝等司土民,已遷到施州都亭等里,施南、唐崖土民遷到黔江夾口等地。漢人通過各種渠道來到鄂西,容美境內“江、浙、秦、魯人俱有,或以貿易至,或以技藝來,皆仰膳官廚,有歲久不愿去者,即分田授室”。特別是在抗倭斗爭和明末農民戰(zhàn)爭中,土、苗、漢等各族人民并肩戰(zhàn)斗,鄂西人民同他們結成了深厚的友誼,接受了漢族先進的文化。民族之間的密切交往,須廢除土司的禁令,拆毀土漢疆界和關隘,打破土司狹小的天地。二、減少土民負擔,推動經(jīng)濟發(fā)展鄂西南改土歸流從雍正四年開始到十三年結束,是鄂西南歷史上的一個轉折點,具有其進步意義。首先,促進了民族融合和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發(fā)展和鞏固。改土歸流打破了土司據(jù)地封閉狀態(tài),撤毀了原來設立的界碑和關卡,使鄂西南連成了一片,也使鄂西南與周圍地區(qū)相通。就以土家族較集中的來鳳縣而論,“自改土而后,披荊斬棘,行李往來,遂為三省之要區(qū),四沖之捷徑”?！?鶴峰)州設流之后,常德、澧州及外府之人,入山承墾者甚眾?！毕特S“自歸流后,外來寄籍者不少,然皆耕鑿相安,兩無猜忌……,近者愈遷愈甚,接踵而至者遍滿鄉(xiāng)邑,有非我族類之感焉?！笔┠稀吧藤Z多江西、湖南之人。”川、鄂、湘交界各族人民互通有無,密切交往。湖廣、川、贛、陜、江、浙、閩、粵等省的商人、仕官都來到鄂西,有的定居下來。各地區(qū)、各族人民互相學習,互相影響,在鄂西南土地上終于形成了一個以漢族和土家族為主體,包括苗、侗等族的民族大家庭。改土歸流后,鄂西南地方納入中央直接統(tǒng)治,有利于國家統(tǒng)一?！白源?土司所屬之夷民,即我內地之編氓;土司所轄之頭目,即我內地之黎獻。民胞物與,一視同仁”。改土后,鄂西設恩施、宣恩、咸豐、利川、建始、來鳳六縣,設鶴峰州,轄長陽、長樂二縣。這些州縣由中央派流官管理,很快完備建制,“至新設之府、州、縣等官,需用吏役,應照經(jīng)制召募,并設鋪兵,以速郵傳?！苯又汀敖ǔ浅?、衙署、祭祀壇廟、祠宇、倉庫、監(jiān)獄、營房、塘房、墩堡、瞭樓及鋪兵棲址,孤貧養(yǎng)濟,官渡船只,并山路陡險急須開修通利?！边@些措施,有利于中央對剛改土后的鄂西南進行有效管理,有利于鄂西南土家族地區(qū)經(jīng)濟文化交流,有利于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的鞏固。其次,促進了鄂西南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土司制度的廢除,其賴以生存的經(jīng)濟基礎也隨之瓦解。土民對土司的依附關系有所松弛,同時不少土兵從征戰(zhàn)中解放出來,充實了勞動生產力,他們的勞動積極性空前高漲,為鄂西南經(jīng)濟發(fā)展提供了前提。改土過程中,廢除了土司規(guī)定的陳規(guī)陋習,重新清查戶口,統(tǒng)一賦稅,“分疆劃境,丈畝均田。”除去正賦外的一切雜派,僅雍正八年就革除了土司陋例二十一條,其中有:“禁止蜂蜜黃蠟陋例”、“禁絕謝恩贖罪”、“嚴禁火坑錢”、“除外來商旅饋送土官禮物”、“雇民夫宜酌夫定價”等,這就大大減輕了土民的負擔。同時,還規(guī)定鶴峰州交稅糧銀與原額不變,即九十六兩,忠峒等司亦同,并減免原容美等司稅糧三年。人民負擔減輕,生活有了保障,有利于擴大再生產。改土歸流后,還采取了積極措施,鼓勵發(fā)展生產。廢除了原來不許土地買賣的禁令,允許土地買賣,自由開荒。鶴峰第一任知州曉諭人民:“民間有主荒土,到處尚多未開,原限本年全熟,因何寬緩延挨,來年如有未墾,外地招農進來,不論有主無主,概作官土賞栽,并即發(fā)給印照,永遠管業(yè)不改。敢有執(zhí)據(jù)阻攔,按律計荒究解?！柄Q峰州“設流以后,常德、澧州及外府之人,入山承墾者甚眾。”鄂西大片荒地被開墾出來,1754—1774年間,施南府墾出荒地55396畝。大片沃地被利用,“包谷不糞而獲,每市斗價值四十文,較官斗僅值二十文”。為社會經(jīng)濟的發(fā)展奠定了基礎。此外,官府還鼓勵人民興修水利,施肥除草,引進先進生產技術,多種經(jīng)營,鄂西地區(qū)“向來刀耕火種,不用灰糞”。鶴峰第一任知州毛峻德勸告土民:“農桑為國之本,……愿爾崇本力農,……更宜積糞和灰,著土免致瘦瘠。旱田旁開水塘,并備車戽溝洫,……塘上多栽桑麻,桐樹棉花并植?！边€勸告土民“開塘引流”,“多收草糞”,用“石灰暖地”。還引進了鐵犁、鐵耙、鐵鐮。施南府的“高低田地,皆用牛耕,……農器諸類悉具,而筒車轉水灌田,尤為事半功倍?！薄案呱绞褂命S牛,低山使用水牛?！?廣泛地推行區(qū)田法,用水碓、水磨、水碾碾米磨面,提高了生產力。改流后,鄂西南地區(qū)農業(yè)生產發(fā)展很快,施南府“戶口較前奚啻十倍,地日加辟,民日加聚,從前所棄為區(qū)脫者,今皆盡地墾種之”。農作物種類增多,“近日種包谷者多,其種固好,可以作米、作酒、作糖、作糕餅,亦種之美者也?！薄胺哺叩責o水源者,均可種包谷。東鄉(xiāng)椿木營、忠洞之鳥脊嶺等處,均可種洋芋。忠建之金陵寨、高羅之九間店,宜種甘薯?！钡竟扔性绲尽⒅械竞屯淼?分粘谷、糯谷,僅來鳳一縣稻谷就達二十多個品種。這就擴大了食物范圍。棉花也開始種植。遇到年成好,吃飽用足還有余?！苞Q峰州境,節(jié)年豐熟”。人們把吃不完的糧食用來喂豬、釀酒。生活水平不斷提高。手工業(yè)和商業(yè)貿易也有了發(fā)展,改土時廢除了土漢關卡,禁止勒索商人,鼓勵民間多種經(jīng)營。改流后,“女勤于織,戶有機聲”。土家姑娘織的“西朗卡布”被稱為土家之花。此外,木匠、銅匠、裁縫各業(yè)俱有。施南府“百工多系本地居民,亦有外來者,……精于藝者,或居肆置物以貨?！奔匈Q易繁榮,商品經(jīng)濟興旺,鶴峰州內“舟楫之往來,連絡不絕;商賈之貨殖,各種俱全;人事之繁華,已至其極”。漢族地區(qū)的商人紛紛進入鄂西搶購山貨。民間米鹽交易,“或期以三日,或期以五日,其交易之區(qū)曰場,亦有以市、鎮(zhèn)、街、店稱者。”施南“商賈多江西、湖南之人,其土產之苧麻、藥材以及諸山貨,概負載閩粵各路,市花布綢緞以歸”,“賈人列肆,所賣漢口、常德、津、沙二市之物不一;廣貨、川貨四時皆有,京貨、陜貨亦以時至,百物即集?！倍跷髂贤廉a運銷各地,幾乎全國各地的產品都可在鄂西市場上買到。這既方便了人民的生活,也促進了各族人民經(jīng)濟文化的交流。第三,促進了文化事業(yè)的發(fā)展,革掉了許多愚昧落后的風俗。鄂西南地區(qū),原來“其俗信巫尚鬼,……識字知文者鮮焉?！备耐翚w流后,廢除了“禁部中夷人不許讀書”的愚民政策。鼓勵修文習武。毛竣德任鶴峰知州后,即提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