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頓莊園》的敘事策略

《唐頓莊園》的敘事策略

《湯川大廈》是近10年來最受歡迎的英國電視劇。自2010年和2011年的廣播兩年間以來，它在英國吸引了1200萬觀眾。這部電視劇在世界范圍內也廣受好評,不僅在第63屆艾美獎上斬獲4項大獎,(1)還榮膺吉尼斯世界紀錄大全中的2010年“全球最受好評的電視劇”。在2012的艾美獎角逐中,《唐頓莊園》獲得16項提名。這部由英國媒體公司CarnivalFilms制作、英國獨立電視臺(ITV)播映的古裝歷史劇講述了一個家族在20世紀初經歷的命運沉浮。整部劇集結了老貴族新中產、莊園捍衛(wèi)、選舉大潮、工會運動、女權端倪等諸多元素,可謂是一部20世紀初葉的英國浮世繪?！短祁D莊園》采用二元敘事策略,主仆雙線交錯,主題和人物互為映襯,人物形象復雜豐滿,英式幽默無處不在,整部劇如同拍攝地的海克利爾城堡:精致、優(yōu)雅、愉悅。一、個世界的東南角《唐頓莊園》不僅講述了一個家族跌宕起伏的故事,更以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為背景,融入了一個國家和一個時代的磅礴之氣。該劇采用主仆雙線交錯的二元敘事策略,使主題和人物相互映襯、呼應,賦予該劇一種對稱之美、平衡之美。(一)主后關于貴族社會地位的討論編劇朱利安·費羅斯(JulianFellowes)說:“在設計唐頓情節(jié)的時候,我們覺得平等地對待每個人是很重要的。我們只是想要一群人,由于各種原因生活在這個房子里,每個人都有對生活的不同期許,每個人都經歷不同的傷痛,但卻不分孰重孰輕。”(2)這也是為什么在《唐頓莊園》的33個角色中,雖然貴族們衣著光鮮奪人眼球,卻并不是這部戲惟一的主角。仆人們的世界同樣得到了濃墨重彩的刻畫。無論他們的社會地位如何,在劇中都有著自己的位置和聲音。《唐頓莊園》采用的是主仆雙線交錯、平行發(fā)展的敘事結構。這兩條線索互相依附、雙雙并行,并在適當的時候交錯發(fā)展。借用簡·奧斯汀的表達,唐頓莊園的大小姐瑪麗和繼承人馬修的故事實則另一版本的《傲慢與偏見》。如同《傲慢與偏見》中的女兒們,莊園的小姐們雖出身高貴,卻沒有繼承權。她們的出路就是找到理想丈夫,作為終身依靠。新繼承人馬修似乎是大小姐瑪麗的理想對象。然而,當時的歷史背景之下已經出現女權主義的端倪,瑪麗對于馬修,既有貴族對于中產階級的傲慢,也有自己的繼承權被取代的不甘心。而在曼徹斯特做律師的馬修,也有著不同的價值觀。對于貴族式生活,也存著偏見。瑪麗和馬修的愛情之路,在雙方克服了彼此的傲慢與偏見之后,才能修成正果。與瑪麗和馬修的愛情線索平行的是仆人貝茨和安娜的情感歷程。與瑪麗和馬修不同的是,貝茨和安娜的感情之路雖然也頗多波折,但總是源于外部原因。兩個人從相互吸引,到表明心跡以及后來的堅如磐石。完全是不受物質因素影響的愛的典范。在唐頓莊園中,貴族住在樓上,仆人住在樓下。彼此不可隨意進入對方的領地,如同貴族與平民之間不可逾越的溝壑。然而,20世紀初葉,各種思潮涌動,樓上樓下都受到了沖擊,三小姐絲碧兒和司機的結合正是思想融合、階級壁壘打破的標志。兩條線索糾纏在一起,戲劇沖突激化,劇情更趨精彩。(二)階級內部的對立與沖突除了樓上樓下這一典型的二元對立,《唐頓莊園》還是一個戰(zhàn)爭與和平、舊世界與新思想、秩序與混亂、愛與恨、忠與奸、優(yōu)雅與猥瑣相互關聯、相互依存、相互交織的世界。然而,正如解構大師德里達并沒有因為一元論先于二元論而把一個與另一個對立起來,《唐頓莊園》中的二元對立不是截然對立的,而是相互交錯,甚至相互補充的。樓上的貴族和樓下的仆人有各自的身份和活動空間,這些并不是他們身上永久的標簽。正如格蘭瑟姆老夫人所說,這個家里,有司機,有鄉(xiāng)村律師,再加上一個記者,有什么奇怪的?隨著劇情的發(fā)展,階級之間的界限變得模糊,這些對立、沖突都包容在人性的善意與慷慨之中。在家庭這個溫暖的概念之下,階級已經由對立走向和解。20世紀初本就是新舊交替、風云際會的年代。已經維持了幾百年的唐頓莊園其實經歷了重重危機。唐頓是古老的,然而世界是全新的,新的不僅是電燈、電話,更震撼人心的是新思想。在管理唐頓的問題上,主張傳統之法的伯爵與主張現代經營的馬修不可避免地會產生沖突和碰撞。伯爵看不慣馬修動不動就談“盈利”的問題,而馬修覺得伯爵的高姿態(tài)不可理喻。然而最終伯爵同意使用馬修的現代方法來管理唐頓。他們之間的分歧也在對于唐頓的熱愛之下,走向融合。在《唐頓莊園》中,戰(zhàn)爭的殘酷凸顯了和平的美好,陰謀和詭計讓位于愛和寬容,傳統在發(fā)展中得以保存,人物或許在身份上有貴族與仆人之分,而人性中的高貴才是真正的高貴。主題和人物的二元對立,有利于凸顯矛盾雙方的特質,加速沖突的激化,使劇情的發(fā)展更有張力。難怪有網友評論說這部劇沒有“廁所時間”,錯過幾分鐘劇情可能就找不著北。(3)二、圓形人物的形成(一)人性至上,女性也有缺陷《唐頓莊園》中人物形象豐滿、性格復雜。貴族也有缺點,反派也會流露人性。格蘭瑟姆伯爵在劇中是“禮貌與優(yōu)雅的典范”,一個道德標桿式的人物。然而,編劇并沒有神化他。他也有犯錯的時候。伯爵的母親維奧萊特夫人看起來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在孫女愛上愛爾蘭小司機的時候,卻有顆通融和善和成全之心。瑪麗看上去冷淡驕矜,實則優(yōu)柔寡斷、心事重重。劇中的反派,伯爵夫人的貼身女仆歐波萊恩把肥皂放在伯爵夫人的浴缸旁,導致夫人流產。后來心存愧疚,在夫人身患西班牙流感的時候悉心照料。對于劇中的每一個人物,無論是貴族、中產階級,還是下層的仆人,編劇都給予了同等的重視。人性至上,貴族也有缺陷。反派也有人性的閃耀。正因為如此,劇中無論主角還是配角的刻畫都豐滿生動、復雜深刻。(二)對人性的真實美的缺失全劇開頭,一則電報送來噩耗:唐頓莊園的繼承人隨著“泰坦尼克號”沉沒,生還希望渺茫。格蘭瑟姆伯爵把瑪麗叫到書房,告訴她這個沉痛的消息。然而,瑪麗關心的只是自己是否需要穿上顯示遇難者未婚妻身份的喪服。當她知道決定權在她時,對于能改變家族命運的不幸消息似乎再沒有絲毫的興趣。接著,新的繼承人馬修來到莊園?，旣惣庇谧C實這個中產階級律師并不適合做莊園的繼承人,當母親暗示她可以考慮嫁給馬修時,她說:“什么?嫁給一個連刀叉都不會正確使用的人?”在餐桌上,當伯爵邀請馬修狩獵時,瑪麗搖搖頭,“哦,馬修不狩獵!”因為在當時,狩獵是貴族人士的消遣?，旣惖淖运?、冷血、無禮、輕慢似乎在第一季的第一集就已經定格。不過,隨著劇情的發(fā)展,觀眾看到了一個性格復雜、血肉豐滿的瑪麗。土耳其大使的兒子帕姆克的到來,是一個突轉?，旣愲m然看起來冷靜、克制、成熟,但實際上對于男女之事全無經驗。帕姆克的意外死去,成了莊園里黑暗的秘密和劇中的悲劇性缺陷。從此,金枝玉葉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大小姐瑪麗成了“受損商品”(damagedgoods)。然而,悲劇性缺陷卻成就了人性的真實美?，旣惖陌缪菡呙仔獱枴ざ嗫死?MichelleDockery)說:“這讓她更脆弱、更有人性?！?4)隨著劇情的發(fā)展,她深夜追回打算私奔逃走的妹妹,在家庭療養(yǎng)院中照顧戰(zhàn)爭中負傷的軍官,同馬修的婚姻之路曲曲折折卻一直支持對方的選擇。從開頭失去繼承權的沮喪、惱怒、受挫,到后來的隱忍、擔當、接受、成全,瑪麗是《唐頓莊園》中角色性格成長的典型代表。三、矛盾修辭法上的幽默英倫風情離不開英式幽默,作為最受歡迎的英劇,《唐頓莊園》中的英式幽默無處不在。聽到泰坦尼克號沉沒的消息時,二小姐伊迪絲說:“我以為它不會沉沒”,格蘭瑟姆伯爵的回答是:“所有的山在登上之前都不可攀登,所有的船在沉沒之前都不會沉沒?！痹诖?伯爵使用了矛盾修辭法。莎士比亞和王爾德是運用矛盾修辭法的翹楚。尤其是后者的四大風俗喜劇中,俯拾皆是的矛盾修辭法是造就王爾德機智和幽默語言的一大功臣。伯爵在日常語言中對此駕輕就熟,在心情灰暗之時也不忘幽默一下。馬修的腿曾被醫(yī)生宣告由于脊柱神經受損,再無康復可能。馬修心灰意冷,幾乎喪失了對生活的希望。雙腿恢復知覺,對于馬修來說可謂一生中最大的驚喜,可他只是微笑著說:“這對我來說也是個不錯的消息。”低調陳述的修辭中,英式的含蓄內斂可見一斑。除了矛盾修辭法和低調陳述,劇中人物對話中也常常使用隱喻。當瑪麗告訴馬修關于土耳其人帕姆克的事時,她說:“我是德伯家的苔絲,而你是安吉爾·克萊爾。我已經墮落,不再純潔?！睉?zhàn)后物資緊缺,廚房中處處捉襟見肘,廚娘嘆口氣說,說:“粗瓷碗雕不出細花來,豬耳朵做不成絲錢包,我倒真希望我們有只豬耳朵,肯定要比這塊雞胸肉好?！痹谶@些對話中,大小姐瑪麗的隱喻出自文學名著,這很符合她一向冷靜克制的性格。而廚娘的比喻更加生動直接、富有生活氣息。同樣是英式幽默,瑪麗小姐更傾向于低調、內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