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節(jié)選）》教學設計(江蘇省縣級優(yōu)課)

螄螺殼里做道場——從《邊城》的留白藝術說起鹽城市龍岡中學季靖導入：大家吃過螄螺嗎？聽說過有關螄螺的熟語嗎？今天我要給同學們介紹一句江南熟語：“螄螺殼里做道場”。有哪位同學知道這句話內(nèi)涵嗎？螄螺殼里空間小，做個道場排場大，這是一對矛盾。指的是在狹窄簡陋處做成復雜的場面和事情，引申為在小處做出大場面。邊城是一篇中篇小說，受篇幅限制，不可能詳盡地敘述故事情節(jié)，故而，沈從文先生便極大可能地利用小說的時空因素，在小說的時空的“螄螺殼里”采用了敘事留白藝術“做道場”，在小說的敘事密度和思想容量上給我們讀者留下無限想象的空間。所以這節(jié)課，我想同大家從邊城的敘事留白藝術手法說起，感受一下邊城的構(gòu)思魅力。整體感知：問：初讀邊城，《邊城》給你留下了怎樣的印象呢？請用一句話簡述一下。答：那里有著湘西山靈水秀的自然畫面，健美古樸的風俗習慣，淳厚樸實的人情世態(tài)。那里景美，風俗美，人性美。三：深入研讀留白藝術手法一問：在這篇小說中，大量描寫了湘西茶峒一帶的民情風俗，展現(xiàn)了當?shù)氐娘L俗之美，而其中傳統(tǒng)節(jié)日端午節(jié)與小說情節(jié)的發(fā)展有著密切的關系，文本哪幾個章節(jié)是和端午節(jié)有關的？3、6、7、8、9、10今年的端午4兩年前的端午5上年一個端午問：這幾個章節(jié)的敘事時間有什么特別之處嗎？總：1、端午節(jié)對應一年中的某一個點。時間上不具備延續(xù)性。過去（板書）的時間節(jié)點的回溯和現(xiàn)在（板書）的時間節(jié)點的延伸相互交叉，形成了文本敘事的交叉性結(jié)構(gòu)：今年的端午節(jié)是前兩年端午節(jié)的延長，而前年端午節(jié)是去年端午節(jié)的延伸，去年端午節(jié)又是今年端午節(jié)的延伸，形成現(xiàn)在和過去的一種環(huán)狀結(jié)構(gòu)，也許這樣有人會問：除了端午節(jié)外，三年里，翠翠的時間都去哪了，這就形成了巨大的敘事留白，需要我們運用自己的閱讀體驗和生活體驗去想象、去補充。留白藝術手法二問1：其實文本中過去的故事和現(xiàn)在的故事的時空交叉不僅僅只有這一處，你能嘗試著再尋找一處嗎？翠翠本人的故事翠翠母親的故事（幻燈片）A：請同學簡述翠翠母親故事：“一個違悖了軍人的責任，一個卻必得離開孤獨的父親。經(jīng)過一番考慮后，軍人見她無遠走勇氣，自己也不便毀去作軍人的名譽，就心想：一同去生既無法聚首，一同去死當無人可以阻攔，首先服毒”，后來翠翠的母親生下翠翠后吃了許多冷水死去了。B：翠翠和船總的兩個兒子有著怎樣的情感糾葛呢？（請同學概括情節(jié)）天保、儺送兄弟二人都愛上了翠翠?！哆叧恰分械奶毂?、儺送兄弟二人都愛上了翠翠。天保走車路（托人提親），沒有得到明確的答復，儺送走馬路（通過唱歌表達愛意）勝過天保，天保退出競爭，離開茶峒，駕船下行，不幸遇難。儺送也終因內(nèi)疚于哥哥的死亡，且得不到翠翠的理會而遠走他鄉(xiāng)。在湘西風光秀麗、人情質(zhì)樸的邊遠小城，生活著靠擺渡為生的祖孫二人。外公年逾七十，仍很健壯；孫女翠翠十五歲，情竇初開。他們熱情助人、純樸善良。兩年前在端午節(jié)賽龍舟的盛會上，翠翠邂逅了當?shù)卮偟亩贍攦停瑥拇朔N下情苗。儺送的哥哥天保喜歡上美麗清純的翠翠，走車路托人向翠翠的外公求親。而地方上的王團總也看上了儺送，情愿以碾坊作陪嫁把女兒嫁給儺送。儺送不要碾坊，想娶翠翠為妻，寧愿做個擺渡人。于是兄弟倆相約唱歌求婚（走馬路），讓翠翠選擇。天保知道翠翠喜歡儺送，為了成全弟弟，外出闖灘，遇意外而死。儺送覺得自己對哥哥的死負有責任，拋下翠翠出走他鄉(xiāng)。外公為翠翠的婚事操心擔憂，在風雨之夜去世。留下翠翠孤獨地守著渡船，癡心地等著儺送歸來，“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翠翠（渡船）儺送（走馬路）天保（走車路）王團總女兒（碾坊）C分析翠翠母親故事：問：翠翠母親和父親本可以私奔是什么左右了他們的決定呢？答：在湘西理想社會圖景里，一切信守自然，所以翠翠父母的結(jié)合是不會遭到非議和反對的，他們本可以逃跑，但最終傳統(tǒng)儒家文化中的“忠”和孝左右了他們的決定，讓他們選擇了忠孝的最佳結(jié)合點死亡。）引導：忠君報國百善孝為先問：其悲劇實質(zhì)是什么？答：（湘西本土文化與中原儒家文化的沖突）D翠翠愛情故事分析：問：在翠翠的情感糾葛中，碾坊和渡船又各自代表什么呢？“碾坊”代表的是碾坊主王團總的女兒，選擇碾坊，就意味著接受衣食無憂的富足小康生活，象征著選擇（財富）物質(zhì)的豐足。“渡般”代表的是撐渡船老人的孫女翠翠，選擇渡船，就意味著愿意接替老人接受風吹雨打的撐渡船生活，象征著選擇美好的愛情?！败嚶贰贝淼氖菍⒆约旱娜松笫峦懈督o媒人，請媒人去向意中人說親，最終成不成功也取決于媒人說的好不好及對方的看法，屬于被動的求婚方式。引導：漢族的婚俗強調(diào)：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榜R路”代表的是將自己的人生大事掌握在自己手里，自己主動花時間和精力唱歌求愛，最終成不成功取決于自己的真心誠意，屬于主動的求婚方式。走“車路”與走“馬路”，要“碾坊”和要“渡船”（追求金錢和忠于愛情），這兩種不同的民族文化形態(tài)（湘西本土文明和現(xiàn)代物質(zhì)文明）發(fā)生著強烈的碰撞，影響著這一代人。湘西本土文明翠翠（渡船）儺送（走馬路）現(xiàn)代物質(zhì)文明天保（走車路）王團總女兒（碾坊）E問：此處翠翠的故事和她母親的故事有什么樣的關聯(lián)呢？老船夫猜不透這事情在什么方面有疙疸，解除不去，夜里躺在床上便常常陷入一種沉思里去，隱隱約約體會到了一件事情，便是……想到了這里時，他笑了，為了害怕而勉強笑了。其實他有點憂愁，因為他忽然覺得翠翠一切全像那個母親，而且隱隱約約便感覺到這母女二人共通的命運。明確：悲劇的根源：不同文化的沖擊（文化宿命色彩）總：女兒的悲劇使得老船夫?qū)O女的婚事變得那么小心謹慎、舉棋不定。兩個故事相互疊印，舊故事推動著新故事向悲劇的方向發(fā)展。小說敘事時間在一個更大層面上為讀者留足了豐富的想象和生成空間。此處便是文本的第二處敘事空白，此處還給我們讀者留下怎樣的想象空間呢？問：兩個故事的時間跨度是多少年了？15年在這15年里發(fā)生了什么呢？由我們剛才分析的翠翠的悲劇成因來看，15年后的婚俗方式發(fā)生了變化，天保秉承順順之旨意向翠翠提親,團總女兒以厚厚的嫁妝一座碾坊向儺送逼過來,順順逼迫儺送接受碾坊,以及人們對碾坊陪嫁的欽羨,都展示了橫在“翠翠與儺送面前的不僅僅是人事誤會,更有自一二十年來的文化觀念發(fā)生的變化”小說又在“過去與現(xiàn)在”的對照中，隱形傳達出了現(xiàn)代物質(zhì)文明對湘西本土文化的沖擊（板書）。留白藝術手法三過渡：但兩個故事的結(jié)局又不盡相同。翠翠故事的結(jié)局有何特點？是一個相對模糊的結(jié)尾：也許儺送會回來也許不會回來。（幻燈片）這樣的結(jié)局安排不妨理解成“現(xiàn)在與將來的故事”，此處便是文本的第三處敘事空白藝術魅力。學生自由討論爭辯：儺送會回來嗎？不會回來：翠翠和儺送只見過幾次面，從未正面表露過心聲，這種愛的真誠度與穩(wěn)定性無法定論，等待的意義就可能被完全消解。單就碾坊而言，它作為經(jīng)濟利益的代表成為橫在兩人間的阻礙，引發(fā)爺爺?shù)臉O度擔憂，一旦遇上儺送轉(zhuǎn)戀別人等情況，翠翠這種沒有約定的等待就會完全失去存在的意義雖然小說最后一句交待了儺送“也許‘明天’回來”，但從儺送出走到小說結(jié)束已經(jīng)過了約半年的時間，一直杳無音訊，明天回來的機率幾乎為零。會回來：1“到了冬天，這個圮坍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可是那個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夢里為歌把靈魂輕輕浮起的年輕人，還不曾回到茶峒來。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也許明天回來?！薄鞍姿钡南笳饕馕叮骸鞍姿奶c重建，表達出這樣一種信念，原有的文化雖然正在解體，但新的民族文化品格的重構(gòu)還可寄望于未來”，“不但白塔的坍塌和重修分別象征著古代湘西的終結(jié)和新的人際關系的重選，代表著新的的希望2首先，在小說中，儺送和翠翠是確確實實彼此深愛著對方的。他們在初次相識的第一個端午節(jié)就一見鐘情。而且，雙方都經(jīng)受住了嚴峻的考驗。儺送面對著父親（船總順順）的逼婚、哥哥天保的爭婚、媒人中寨人的勸婚、團總女兒以碾坊為條件的誘婚，毫不退縮，始終不渝地只愛著翠翠一人。同樣，翠翠也經(jīng)歷了爺爺（老船夫）的勸婚、大老天保的爭婚，但她始終也只將愛情之門向著儺送敞開，只是由于一個少女的羞澀沒讓儺送明確知曉。3其次表面上反對最為激烈的是儺送的父親———船總順順。順順從利益原則出發(fā)，一心一意想湊合儺送和團總女兒的婚事。可《邊城》提供給讀者的是一個有著原始婚戀形態(tài)的社會，在這個小天地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完全沒有強迫力量。而且順順還應算是比較開明的，在天保及老船夫死后，他還有意成全儺送和翠翠的婚事。因此，船總順順也不是真正的反對力量?？偨Y(jié)：從剛才同學們的這場激烈的爭辯來看，這樣的一個留白結(jié)局確實帶給了我們無限的遐想，讓我們又再一次地感知了留白的藝術魅力。問2：為什么作者要安排這樣的一個相對模糊的結(jié)尾呢？（引導：要想解開這個謎題，我們不妨從邊城的寫作動機出發(fā)，我給大家補充一段材料）明確：《邊城》創(chuàng)作于1933年秋到1934年春，然而它的寫作過程卻因為作者中途回鄉(xiāng)探望病危的母親而中斷。然而沈從文的這次探親，并不是只有母親的事讓他焦心，影響了他的創(chuàng)作心境，還有另一件事讓他更痛心，以至于可能影響到了小說的結(jié)尾。那就是他看到故鄉(xiāng)湘西正在發(fā)生的一切變化。曾經(jīng)美好、恬靜的“湘西世界”已被現(xiàn)代文明沖擊得蕩然無存。沈從文在《長河》的《題記》中說“去鄉(xiāng)已經(jīng)十八年，一入辰河流域，什么都不同了”，“最明顯的事，即農(nóng)村社會所保有的那點正直樸素的人情美，幾幾乎快要消失無余，代替而來的卻是近二十年來實際社會養(yǎng)成功的一種唯實唯利庸俗人生觀”③。沈從文著力要表現(xiàn)的那種“優(yōu)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④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墮落趨勢，這使他的思想受到了極大的沖擊和影響?？偨Y(jié)：他是在痛惜湘西的變化，同時又希望通過“過去的美來對照現(xiàn)實的丑”，提出“民族品德的重造”，（板書：人性道德的回歸）正如汪曾祺所說：“《邊城》不是挽歌，而是希望之歌”⑥。小說的最后，作者沒有讓儺送和翠翠的愛情陷入絕望，沈從文把最后一點信心托付給了“時間”，讓“時間”來證明一切。所以，我們才看到了這樣一個模糊性的結(jié)尾，作者藉此給自己一點信心，給翠翠一點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給自己鐘愛的湘西保留一分未來的希望，也給讀者們留下一種深深的回味？結(jié)束語：沈從文便是在過去-現(xiàn)在-未來的敘事時間斷點處留下了豐富的敘事空白，“螄螺殼里做道場”，它希望通過“過去的美來對照現(xiàn)實的丑”，從而啟發(fā)人們?nèi)ニ伎几淖兾磥?。到這里本節(jié)課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