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方言程度副詞探究：以“老”為例（論文）11000字】

引言東北是由黑龍江、吉林、遼寧三個省份和內(nèi)蒙古東四盟組成的。于這片土地上產(chǎn)生的東北方言與其他方言一樣，它的形成并不是單一、孤立的，東北方言是一種多元性的文化現(xiàn)象，東北方言簡潔幽默的特點，與東北人率直幽默的社會群體性格相契合。東北方言于這片土地上產(chǎn)生體現(xiàn)了當?shù)靥赜械奈幕?，研究東北方言對于研究東北地區(qū)文化是很有幫助的。東北方言在近幾年在走向全國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在影視劇中或小品等藝術(shù)形式中大放異彩，這展現(xiàn)了東北方言極強的感染力的同時引起了人們的關(guān)注和興趣，東北方言的研究也逐漸成了熱點。隨著人們對于東北方言的興趣的提高，對東北方言進行研究有助于更好地促進東北方言的發(fā)展，擴大東北特色文化的影響力，促進當?shù)亟?jīng)濟文化的發(fā)展。在研究東北地域文化時，東北方言就是一個不可替代、繞不開的部分。筆者也希望能為家鄉(xiāng)的方言發(fā)展盡綿薄之力，讓家鄉(xiāng)的方言出現(xiàn)在更多人的視野之中，讓更多人感受到它的魅力并獲得更多喜愛。在東北方言中有許多程度副詞，“老”在東北方言中是一個具有特色并且非常常見的程度副詞，它的語義特征、句法功能等方面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它的口語色彩很濃，“老……了”這一結(jié)構(gòu)具有加深程度的功能，但往往并不客觀?！袄稀恕钡慕M合能力強。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修飾的詞比普通話的副詞“老”多，由于其副詞詞性的限制，能進入這一結(jié)構(gòu)的詞多是謂詞性的，它可以修飾形容詞、動詞及動詞短語以及名詞。而相對應的是時至今日在我們對于程度副詞的研究已經(jīng)非常深入的情況下涉及“老”這一東北方言程度副詞的論文卻不多，而且有的只是收錄或一筆帶過。在知網(wǎng)以“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進行檢索僅檢索到文章十篇左右，本文使用比較研究的方法，將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與相似的程度副詞如普通話與東北方言中的“很”、“誠”、“太”等進行比較，以便明確這一程度副詞的用法，避免與其他詞的使用產(chǎn)生混淆，并為東北方言的研究提供一些材料。研究現(xiàn)狀東北方言研究現(xiàn)狀因東北方言與普通話相對其他方言更為相近，東北方言也被認為是非常容易理解的，所以這就是東北方言在一段時間相關(guān)的研究被忽視的原因。我們有許多研究比較成熟的方言，例如吳語、晉語，（E.G.Pulleyblank，1991）而與之相對應的東北方言的研究卻并不成熟。東北方言研究的起步是在20世紀50年代的東北方言語音系統(tǒng)的方言普查，這一普查確立了東北方言語音系統(tǒng)。由于方言學的發(fā)展，以及近年來具有東北方言特色的影視文學、戲劇小品等藝術(shù)形式的火熱，東北方言有向強勢方言轉(zhuǎn)變的趨勢，這引起了人們的關(guān)注和興趣，（佟鳴，賈秀春，2019）東北方言的研究也成了熱點，東北方言研究的成果增加了許多。（ZhanBohui，2001）東北方言詞匯簡潔明了、民族色彩濃厚的特點，使得東北方言研究的文章中研究東北方言詞匯的文章數(shù)量更多。（NaMingu，CuiXianglan，2017）李光杰發(fā)現(xiàn)170篇左右研究東北方言的文章，在這些文章中涉及東北方言詞匯研究的文章有約80篇。（李光杰，2015）不過從中也可看出東北方言的相關(guān)論文數(shù)量并不可觀，東北地區(qū)經(jīng)濟文化蓬勃發(fā)展會使東北方言出現(xiàn)在更多人的視野中，對東北方言的研究仍需更進一步。（王藝穎，2020）東北方言副詞研究現(xiàn)狀副詞在現(xiàn)代漢語中具有重要地位，相對應的相關(guān)研究頗受學界關(guān)注，與之相關(guān)的研究成果也頗為豐富。語言學的發(fā)展使方言副詞也得到了重視并成為了火熱的研究點。即便如此，方言副詞研究相對而言起步較晚，并且東北方言副詞研究相較吳方言等起步較晚，研究成果相對也比較貧乏，（李英姿，2008）東北方言副詞得到關(guān)注與研究始于1983年常純民對一些東北方言常用的程度副詞如“賊”、“溜”、“老”等詞進行了研究（常純民，1983）。近些年相關(guān)的研究迅速增加。收錄了東北方言副詞的有關(guān)詞典主要有7本，然后是與東北方言副詞相關(guān)的論文，在知網(wǎng)進行搜索“東北官話副詞”“東北方言副詞”“東北方言程度副詞”等，檢索到有關(guān)東北方言副詞研究的論文大概有60篇左右。雖然近些年相關(guān)研究迅速增加，但是東北方言副詞研究存在著發(fā)展不平衡的問題。（張兆金，2014）張明輝、李萌萌得出結(jié)論，1.在對于東北方言副詞研究中有個別東北方言副詞研究更多而整體東北方言副詞相對則較少；2.在進行東北方言副詞研究時多著眼于整個東北地區(qū)，而對于東北地區(qū)內(nèi)部各地的方言副詞研究較少。3.研究東北方言副詞的論文并不多，在研究東北方言副詞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張明輝，李萌萌，2019）（劉勝男，張明輝，2019）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的研究現(xiàn)狀東北方言程度副詞是在東北地區(qū)使用的以義項為單位，意義上表程度，句法功能上只能充當狀語或者補語，形式上包括詞和詞化短語的程度副詞。常純民在對“老”的使用和詞義進行了分析。曹曼莉、李冬梅、楊松檸指出了“老”的使用在句法、語義、語用方面都與普通話有許多不同之處；曹曼莉研究了“老”的句法功能并對其進行了語用分析指出其特殊表達效果；徐宏宇、李雪瑩以及毛玉梅研究了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賊”的句法和語義；（李雪瑩，2017）宋詠雪發(fā)現(xiàn)了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在語用方面的五項新成果：1.被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修飾的形容詞可界定為表示量度的非絕對性質(zhì)形容詞;2.“老+V”是不能成立的而“老+V+了”可以成立；3.程度副詞“老”的否定結(jié)構(gòu)少，動詞無法進入；4.“老P的”與“老P了”有一定的區(qū)別和聯(lián)系，“老+A”作狀語和補語更自由;5.在表示數(shù)量多的時候“老了”與“老鼻子”兩者的用法是不同的。（宋詠雪，2014）研究的問題在東北方言中諸多的程度副詞中，“老”是一個非常常見且在語義特征以及句法功能上具有一定特殊性的程度副詞。而相對應的是時至今日在我們對于程度副詞的研究已經(jīng)非常細致的情況下涉及“老”這一詞的論文卻不多，有的只是收錄或一筆帶過。在知網(wǎng)以“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進行檢索僅檢索到文章十篇左右，本文使用比較研究的方法，將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與相似的程度副詞如普通話與東北方言中的“很”、“誠”、“太”等進行比較，以便明確這一程度副詞的用法避免與其他詞的使用產(chǎn)生混淆，并且希望探尋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的來源，為東北方言的研究提供一些材料。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的來源語言融合在東北這片富饒廣袤的土地上有許多的少數(shù)民族例如：滿、蒙、赫哲、鄂溫克、缊伯、朝鮮等。由于歷史因素越來越多的漢人也遷往東北地區(qū)。隨著時間的推移，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的各個民族頻繁往來，在他們的交流中東北方言慢慢產(chǎn)生并不斷發(fā)展進步。正因為東北地區(qū)的特點，根植于這片土地的東北方言有著獨特的魅力，例如在東北方言中我們經(jīng)常能發(fā)現(xiàn)具有少數(shù)民族色彩的詞匯，這些詞匯讓東北方言更加有吸引力。（NAMingu，LeeSoobin，2016）據(jù)當?shù)厝酥v奉系的張作霖在小的時候被叫做“老疙瘩”，是最小的孩子的意思。這一叫法出現(xiàn)在蒙語中，但有說法稱“老”這一詞被蒙語挪用了，在蒙語中在表達大小的程度時使用，表達“最”的意思。漢語的“疙瘩”在被挪用后產(chǎn)生了表示“小”的意思，二者結(jié)合就產(chǎn)生了這一詞，表示最小的孩子。語言借用在東北由于歷史和地理的因素人們與俄羅斯人以及日本人有相對較多的交流往來，在頻繁的交流中產(chǎn)生了語言的借用，例如在東北方言中會把蒲公英稱為“婆婆丁”，這一詞來源于日語中的蒲公英，并且由于常有年齡較大的婦女挖婆婆丁吃，便有了“婆婆丁”這一詞；還有“摳摳搜搜”這一詞，在東北方言中表小氣的意思，日語中的“こそこそ”二者的讀音是一樣的，表偷偷摸摸的意思，二者的意義也非常相似，也可以認為是語言的借用；在東北老人口中會把餅干、糕點之類的東西稱作“果子”，在日語中的“菓子”與這里的“果子”意義相同；在東北方言中會把煤氣罐叫做“嘎斯罐”，在俄語中嘎斯是指煤氣，可以看做語言借用；與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意義相近的“誠”在日語中也有相近的用法。實詞虛化虛詞一般由實詞轉(zhuǎn)變而來。實詞虛化的過程被稱為語法化，先秦兩漢時期，“老”用作名詞和形容詞，經(jīng)過漫長的發(fā)展，“老”在宋、元時產(chǎn)生了程度副詞的用法，并在明清時大量使用。（曹曼莉，2009）甲骨文和金文中就有“老”字，其形態(tài)就像一個駝背的老人。許慎《說文解字》指出：“老，考也。七十曰老?！奔础袄稀钡某跏家饬x嚴格指七十歲的老人。在上古漢語中，“老”多用來泛指老年人，不只限于指七十歲，作名詞，又凡年歲大的都可以稱為“老”，即“老”又泛指年歲大，作為形容詞，例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孟子·梁惠王上》說到程度副詞“老”的形成，就不能不提到和“老”初始義相同的“大”，“大”在上古漢語中也指年長的人或尊長，“老”和“大”在漢語詞匯系統(tǒng)中，都是比較常用的基本詞匯，因此有很強的生命力。到了漢代，開始出現(xiàn)了“老”和“大”同義連用的情況?！稘h語大詞典》中對“老大”的第1條釋義為：“年紀大”，如：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這還只是最初的萌芽，“老大”的出現(xiàn)是為了與“少壯”在韻律上相配合。到了唐代，“老大”的使用逐漸增多，特別是在《全唐詩》中大量使用，例如：少小離家老大回，鄉(xiāng)音無改鬢毛衰。（賀知章《回鄉(xiāng)偶書》）男兒功名逐，亦在老大時。（杜甫《送高三十五書記》）少年真可喜，老大百無益。（韓愈《感春三首》）手折衰楊悲老大，故人零落已無多。（劉長卿《七里灘重送》）這時的“老”和“大”是兩個同義語素連用，構(gòu)成聯(lián)合式的復合形容詞，多作狀語?！袄稀焙汀按蟆倍际菍嵙x語素，都指“年紀大”，“老大”的使用一方面是因為中古后漢語中出現(xiàn)了大量的雙音節(jié)詞匯，受到這種復音化的影響，另一方面是為了滿足詩詞韻律的需要。到了唐代中后期，“老大”開始出現(xiàn)做定語的用法，所修飾的名詞表示有生命的事物?！袄稀焙汀按蟆比匀皇菍嵳Z素。例如：惆悵老大藤，沈吟屈蟠樹。（杜甫《西枝樹尋置草堂地，夜宿贊公土室二首》）敢料安危體，猶多老大臣。（杜甫《傷春五首》）不是因行樂，堪傷老大心。（錢起《江行無題一百首》）誠知春游頻，其奈老大身。（白居易《春游》）莫強疏慷性，須安老大身。（白居易《曉寢》）到了宋代，“老大”仍然修飾名詞，“老”的本義開始虛化，“老大”和所修飾的名詞之間出現(xiàn)了助詞“底”，使結(jié)構(gòu)發(fā)生了變化。這時“老大”所修飾的名詞仍然表示有生命的事物，和年齡有關(guān)。但是這種用法并不多見。例如：入學底多是老大底人，如何服得他。（北宋《朱子語類》）長馬，則是口頭道個老大底馬。（北宋《朱子語類》）進入元代，“老”后開始出現(xiàn)“大”以外的形容詞，仍然修飾名詞，但所修飾名詞變?yōu)榉巧拿~，與年齡無關(guān)。例如：但仙子雖同織女，小生非比牽牛，怎么也要一年一會？做這般老遠的期約也。（元·吳昌齡《張?zhí)鞄煛返谝徽郏┻@是“老”最初的虛化，開始萌生出表示程度的“很”意，但使用還很少。到了明清時期，“老”作為程度副詞的用法開始普遍起來?！袄稀蹦苄揎椀男稳菰~開始增多，“老”完成了它從表示“年紀大”的形容詞到程度副詞的虛化?！袄希稳菰~”修飾名詞作定語時仍以“老大”用得最多。例如：這等一個小瓶兒，如何裝得一個老大的人在里面？（明《三寶太監(jiān)西洋記》）若是張貢生聞得此言轉(zhuǎn)了念頭，還是老大的造化。（明《三言二拍·二刻拍案驚奇》）表兄，你老大年紀，不趁此時干些功名，等待何時？（清《說唐全傳》）“老”與“大”不再是聯(lián)合式的關(guān)系，形容詞“大”已變?yōu)椤袄稀彼揎椀膶ο??？梢哉f，“老”已完全取得了它作為程度副詞的用法。除了形容詞“大”外，其他形容詞也開始能接受程度副詞“老”的修飾。明清時，“老＋形容詞”不僅可以修飾名詞作定語，而且還可以修飾謂詞性成分作狀語和補語，并出現(xiàn)了少數(shù)幾例作謂語。到了民國，“老”作為程度副詞繼續(xù)使用，用法稍有擴展，表現(xiàn)為“老”修飾形容詞后作謂語情況增多，面且還出現(xiàn)了一例“老高”作狀語的句子，例如：爺兒幾個說著話，太陽老高了。（民國《雍正劍俠圖》）那知等他趕到村外，一眼瞥見，敵軍里面，一根竹桿上面，老高的掛起一個人頭。（民國《大清三杰》“老”和“大”同義，“老大”表示年紀大。隨著“老大”的使用逐漸增多，久而久之，“老大”被重新分析，使其結(jié)構(gòu)關(guān)系發(fā)生變化，由聯(lián)合變?yōu)闋钪?，“老”轉(zhuǎn)化為副詞，狀語修飾形容詞“大”，聯(lián)合結(jié)構(gòu)被變成為偏正結(jié)構(gòu)，這種重新分析導致了“老”的語法化，而且形容詞“老”經(jīng)常與形容詞“大”連用，出現(xiàn)在副詞常出現(xiàn)的典型位置上，“老”進入狀位，開始虛化，由表核心功能轉(zhuǎn)變?yōu)楸磔o助性功能。“老大”的語義重心發(fā)生偏移，由原來的兩個重心，變“大”為重心，“老”的詞義變得抽象，產(chǎn)生了表示程度的“很”意，“老”從表示“年紀大”的形容詞語法化為程度副詞，一是由于聯(lián)合結(jié)構(gòu)被重新分析成偏正結(jié)構(gòu)，二是“老”進入了狀語的句位，還有就是人的認知引起“老”的語義變化，使之變得抽象，從而引起“老”的語法化。虛化是一種詞匯—語法現(xiàn)象，同時也是一個心理認識的過程。語法化的過程是語義由具體到逐步抽象的過程?！袄稀弊畛跏侵钙呤畾q的老人，后來不僅限于七十歲，泛指老年人，又從老年人中抽取出“年歲大”的性質(zhì)，成為“老”的基本義，“年歲大”表示時間長，即表示時間在量上達到了很高的程度，由表示時間轉(zhuǎn)變?yōu)楸硎玖?，從而引起“老”的語義的虛化和功能的變化，在此基礎(chǔ)上，表示量度的程度副詞“老”形成了。東北方言中的程度副詞“老”與普通話中程度副詞“老”的區(qū)別情感色彩“老”作為程度副詞在普通話中使用時多帶有反感的意味，比如：“他老是遲到。”在東北方言中使用時則沒有這種特點，“老”的感情色彩與與之搭配的對象一致。比如：“他人老好了。”、“他語文老差了?！笔褂梅秶敗袄稀弊鳛闁|北方言程度副詞時可以與動詞和動詞性結(jié)構(gòu)搭配，但普通話中則不可以。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在句中可以搭配光桿動詞、動賓短語、兼語短語、由助動詞構(gòu)成的偏正短語、中補短語。表達效果“老”在普通話中表示“很”；而在東北方言中則與“極其、特別”相近，如普通話中“他把杯子放得老遠”和東北方言中“他把杯子放得老遠了”二者強調(diào)“他把杯子放得遠”的程度不同。后者表達的程度更高。通過上面對于二者的比較我們可以得知東北方言中的“老”與普通話中的“老”二者相比較前者具有更強的表達效果。（曹曼莉，2008）東北方言中“老”的句法分析“老”修飾形容詞性成分能被“老”修飾的形容詞大致分為：一、性質(zhì)形容詞，如“美、胖、好、扣<方>（小氣）、次、淘、埋汰<方>（臟）、能干、寬敞”等?！肮纠镄聛淼男⊥趵夏芨闪?、隔壁新蓋的房子老寬敞了、我弟弟有個同學老淘了、你看公園里的花老美了、王姐減肥之后老瘦了”。；二、狀態(tài)形容詞，如“累、舒服、香、酸、飽、涼、麻、渴、刺撓<方>（癢）高興、害怕、刺激、煩、高興、難受、感動”等?！懊刻爝\動之后老累了、睡前洗個澡老舒服了、這香水老香了、檸檬老酸了、我胳膊被蚊子咬了一口老刺撓了”“今天見到你我老高興了、你看他肯定老害怕了、這游戲老刺激了、又要上班了我老煩了、今天他讓我老感動了”“老”修飾動詞性成分?！袄稀笨梢耘c光桿動詞、動賓短語、兼語短語、由助動詞構(gòu)成的偏正短語以及中補短語搭配，相對應的在普通話中“老”則不能與動詞或動詞性結(jié)構(gòu)搭配。（1）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修飾光桿動詞：主要指描述心理、情緒的動詞，如“鬧心、憋氣、高興、難過、平靜、慌張以及‘像’”等，“我老鬧心了、這是真讓我老憋氣了、他老高興了”。只有“像”可以，其他的單音節(jié)動詞不行。（2）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修飾動賓短語：“老”可以與有的心理活動動詞、表具體動作的動詞和表領(lǐng)有的動賓結(jié)構(gòu)進行搭配。如“老想你了、老喜歡他了、老費心思了、老有能力了、老會辦事了”。（3）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修飾兼語短語：只有第二個動詞描述心理的兼語短語能被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所修飾。如“老招人煩了、老讓人激動了、老討人喜歡了?！保?）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修飾由助動詞構(gòu)成的狀中短語：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可以修飾一些由“能、想、好”與動詞性成分組合的狀中短語。如“老能瞎說了、老好用了、老想跑了、老能干了、老能睡了”。（5）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修飾中補短語：補語為可能補語的否定式的可以與“老”組合，如“老想不清了、老看不懂了”、“老猜不透了”?！袄稀毙揎椕~性成分“老”可以修飾一些有描述性語義特征的名詞，如“老笨蛋了”、“老好人了”。（馮真真，2018）“老”的句法功能“老”修飾以上提到的成分，作為東北方言程度副詞時只能作狀語，它與被修飾的成分的組合（記作“老x”）在句中則可以作謂語、定語、狀語、補語。這四種情況中最為常見的是作謂語和補語。（1）“老x”作謂語：“老x”在句中可以做謂語，如：他人老講究了、他這嘴老損了、你來看我我心里老感動了。（2）“老x”作定語：“老x”在句中作定語只有一種情況：“老x”結(jié)構(gòu)中的“x”為與表達積極意義的度量形容詞。如：老多人在這了、老大一陣子咱倆沒見過了、老高一人在外面呢（3）“老x”作狀語：只有“老早”、“老遠”可以作狀語，如：老早就起床了、離老遠就聞到香味了。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使用的新趨勢東北方言作為方言并非是一成不變的，它在人們的使用中不斷產(chǎn)生著變化?！袄稀弊鳛闁|北方言的一員也在人們的使用中不斷發(fā)展變化?！袄稀弊鳛槌潭雀痹~在東北方言中可以修飾量度形容詞，而如今“老”的使用發(fā)生了變化，我們通過舉例說明。A高、大、多、長、寬、厚、深、胖、粗、硬、沉、遠B低、小、少、短、窄、薄、淺、瘦、細、軟、輕、慢、近。我們上面舉例的詞是形容量度的、意義相反的形容詞A組形容詞表達表示積極意義，B組形容詞則是表達消極意義。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在與這類形容詞搭配時與普通話程度副詞“老”二者在與這類形容詞搭配時二者的用法大致是一樣的，表示積極意義的A組形容詞常常與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搭配，與表示消極意義的B組形容詞則往往稍有搭配，在使用時可以這樣搭配“這樹老高了、那根繩子老長了、鬼點子老多了、那道溝老深了”等；而往往不會使用這樣的搭配“這房子老矮了、那條路老短了、心眼兒老少了、那條河老淺了”等。而隨著東北方言的不斷使用，東北方言也發(fā)生了發(fā)展與變化。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與表示消極意義的形容詞搭配的例子在年輕人中出現(xiàn)，但這一現(xiàn)象并不多見。據(jù)筆者調(diào)查，一些使用東北方言的、年齡不大的人認為“老”和一些表示消極意義的量度形容詞搭配是可以的，但受調(diào)查的人對于“老”與消極意義量度形容詞中可搭配的對象的范圍以及程度所持的意見并不相同。通過這一調(diào)查可以發(fā)現(xiàn)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的使用有所變化，原本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只被接受與積極意義的量度形容詞搭配，而現(xiàn)在與部分消極意義的量度形容詞的搭配也得到接受。在以上提到的之外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在使用的范圍上也產(chǎn)生了變化。在過去的漫長時間里“老”作為的程度副詞往往不會出現(xiàn)在書面語中，往往是在日常生活中使用。而隨著東北方言的發(fā)展變化，在東北方言作為程度副詞的“老”的適用范圍也隨之發(fā)展變化，從修飾口語詞擴展發(fā)展為可以修飾一些書面語詞。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隨著實際運用中的發(fā)展與變化使用范圍在進一步擴大?！袄稀迸c普通話、東北方言中相近程度副詞比較“老”與“很”比較在使用普通話時“很”作為在我們?nèi)粘＝浑H中廣泛且經(jīng)常運用的程度副詞，它的修飾范圍也十分廣泛。程度副詞“很”在句中具有與形容詞、動詞和名詞性成分搭配的功能。（鄢柏齡，張道俊，2019）與之相對應的我們要比較的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在東北方言中也是一個在日常交際中常常使用的程度副詞，可以用來加強說話人所表達意思的強度。（續(xù)文嘉，2011）“老”以及其由它構(gòu)成的結(jié)構(gòu)以在句中作謂語、補語、定語、狀語。相同點：二者的使用方法相同（1）王姐去年旅游花了老多錢了。（賓語的定語位置）（2）昨晚吃飯點了老多菜了。（非賓語的定語位置）（3）昨天早上我老早就問他了。（狀語位置）我們上面舉的例句中東北方言“老”與普通話程度副詞“很”這二者在使用上是相同的。不同點：（1）與“了”連用。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及其組成的結(jié)構(gòu)在句子中作謂語和補語時是一定要與“了”搭配使用，而普通話中的“很”則不需要。例如：這孩子腦袋老聰明了（2）情感色彩不同?！昂堋焙蠼有稳菰~非常常見。如“這本書讀起來很有意思”、“那道菜聞起來很香”、“這間房子很寬敞”、“這套卷子很難”。用“老”替換“很”:“這本書讀起來老有意思了”、“那道菜聞起來老香了”、“這間房子老寬敞了”、“這套卷子老難了”。我們對比替換前后的兩組句子可以發(fā)現(xiàn)，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與普通話程度副詞“很”二者在使用中無論是意義還是使用方法上都是一致的?！袄稀恕笨梢耘c“很”轉(zhuǎn)換。雖然二者有很多相似之處，在情感上我們在使用時能體會到二者對于表達個人情感有很大的不同之處。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所帶有的感情色彩更加強烈，所表達的程度更強，更為口語化?！袄稀迸c“太”比較在普通話中“太”第一個意思表示程度過了，表達的不是積極意味，而第二個意思則是只是表示程度高。這兩個意思在語義以及句法上都是有不同的。第一個不同就是當它表示第一個意思時不一定要與“了”一起使用。另外一點則是第一個意思因為具有消極意味，在某些語境可以搭配一些其他詞，例如“點”：你也太笨了點。而表達第二個意思時則不然。通過上面的分析我們可以得知適合與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進行比較的是第二個意思的“太”。二者在語用上存在較大的差異：已知與未知的差別。只有對方是不了解句中的情況時才會使用“老”。相對應的“太”則可以在已知和未知時都能使用，與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相比它有更大的適用范圍，如：甲：今天的演唱會的場面如何？乙：今天的演唱會真是太讓人激動了。乙在與甲聊天時很容易就能通過甲的問話來知道甲是不知道演唱會的場面是怎樣的，所以乙在回答甲的問題時就可以使用這一程度副詞來搭配自己的描述，在這種情況下并不是只能用句中使用的這一程度副詞，使用“老”也是可以的。在有的情況下二者就不能互相替換，例如我和朋友都買了一輛車，我們都很滿意。我的朋友想和我分享對這輛車的滿意，對我說：“這輛車真是太帥了！”這是可以的，由于我們都買了這輛車，并且我也對這輛車很滿意，比較了解這輛車，這種情況則不能使用“老”，不能對我說“這輛車老帥了”。“老”與“誠”比較“誠”在《現(xiàn)代漢語詞典》中詞性為副詞，釋義為“實在、的確”。如：那朵花誠美麗。在例句中的“誠”作為副詞并無程度意義，而“誠”在東北方言是很常用的程度副詞，如：那天那個事搞得我誠開心了。這里的“誠”表現(xiàn)出的“很、非?！钡囊饬x來源于“的確”這一語義的強調(diào)?！袄稀弊鳛闁|北方言程度副詞時也具有“很、非?！钡囊饬x。它們二者的意義相同。我們前文提到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可以在句中作謂語、定語、補語、狀語，而“誠”作為東北方言程度副詞時可以做謂語、定語、補語。它們都可以成為句中的謂語成分、定語成分、和補語成分。“誠+x”可以做謂語、定語、補語。如：小王的媽媽誠擔心他不好好上班了、這事誠簡單了，你犯不著擔心、這小伙子跑得誠快了，誰也追不上他。除“誠”不能作狀語外二者還有其他不同，首先“誠”修飾形容詞、動詞性成分時可以組成“誠+x”的格式，可以不加“了”，但“老”則不可以。如：你那個朋友誠講究、他想得誠好、他運動會上跑得誠快。另外“誠”與“老”不同的一點是雖然它們都可以修飾活用或兼類的名詞性成分，但“老”不能修飾方位名詞或短語，而“誠”則可以?！罢\”與方位詞或短語搭配可以做主語，如：學校就在誠北邊，上學別遲到了（指最北邊）?！袄稀迸c“賊”比較“賊”與“老”在東北方言里都是常用的程度副詞，二者在用法上極為相近，很多情況下都可互相替換。程度副詞“老”與“賊”在量級劃分中都歸屬于“次高級”，且二者均可表示“很、非?！钡暮x，與此同時，“老”與“賊”又都為絕對性程度副詞，帶有強烈的主觀性。（陳威霖，2019）但根據(jù)語言的經(jīng)濟性原則，語言中不可能出現(xiàn)兩個意義和用法完全一致的詞匯。根據(jù)這一原則我們可以斷定東北方言中的程度副詞“賊”與“老”一定是有不同之處的。下面我們將通過對比分析，找出二者在意義和用法上的差異。語義方面，“老”與“賊”所表達的主觀情感略有不同，“老”表達的主觀情感程度比“賊”高，口語化色彩更濃厚，情感表達更豐富。我們發(fā)現(xiàn)，與“老”相比，“賊”多用于評述客觀事實，而“老”多用于描述某種心理狀態(tài)或表達某種強烈的情感傾向。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的主觀化傾向要比“賊”強烈得多，所要表達的主觀情感也比“賊”豐富?！袄稀敝饕墓δ苁峭怀稣f話者強烈的主觀情感，“賊”主要的功能是陳述一種客觀事實，并且這種客觀事實程度較高。雖然二者都有強化事物某一性狀特征的語義傾向，但“老”的夸張意味更明顯，所要表達的程度更高?！百\”與“老”相比，主觀性減弱，只是表達了一種客觀的評價。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與“賊”最基本的句法功能就是作狀語，二者均可與其所修飾成分共同在句中作謂語和補語。但二者在句法搭配上也存在著一定的差異，副詞“老”很少單獨使用，當程度副詞“老”修飾形容詞作謂語時，句末通常要加語氣助詞“了”，構(gòu)成“老……了”結(jié)構(gòu)槽，此時，語氣詞“了”是一個完句成分，表達一種肯定的語氣，而“賊”在與其他成分組合時，不強制語氣詞與之共現(xiàn)。結(jié)論本文通過語言演變的三種方式探究東北程度副詞“老”的來源，并通過比較研究的方法，將“老”和“很”、“太”、“誠”、“賊”等程度副詞進行比較，研究其使用規(guī)律。研究發(fā)現(xiàn)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是由實詞“老”從表示“年紀大”的形容詞語法化而來；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與上述程度副詞在語用、語義、語法上具有顯著差異。其中，與“很”比較發(fā)現(xiàn)：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作謂語和補語時一定要與“了”搭配使用且情感色彩強烈；與“太”進行比較得出“老”使用范圍小，只有對方是不了解句中的情況時才會使用“老”；與“誠”比較“老”可以作狀語、“老”修飾形容詞、動詞性成分時一定要加“了”、“老”不能修飾方位名詞或短語；與“賊”比較“老”表達的主觀情感程度比“賊”高，口語化色彩更濃厚，情感表達更豐富。“老”修飾形容詞作謂語時，強制語氣詞與之共現(xiàn)。通過研究的結(jié)論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了解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的來源以及更好地了解東北方言程度副詞“老”的使用規(guī)律。參考文獻E.G.Pulleyblank.ChineseDialectStudies[J].JournalofChineseLinguisticsMonographSeries,1991,(3):33-45.NaMingu,CuiXianglan.ASociolinguisticStudyonChineseNortheastDialect—CenteringontheCityofSiping[J].TheJou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