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以來陶詩接受研究述評

二十世紀以來陶詩接受研究述評陶淵明是中國文學史上的重要作家之一，對其人其詩研究的論著甚多，本文擬對陶詩的接受研究作一總覽，梳理二十世紀以來所取得的研究成果，在此基礎上指出在陶詩接受研究中存在的問題，以便于陶詩接受研究的深入與拓展。標簽：陶淵明；接受；述評陶詩接受研究的意義不言而喻，通過考察陶淵明詩歌在后世流傳過程中被接受的情況，考察其在不同時期讀者中的接受反應，在此基礎上把握其詩歌的意義與價值的歷史變化軌跡，才能更好地論定陶淵明詩歌在中國文學史上的地位。另一方面，不同時期的陶淵明詩歌接受都體現著時代的印記，反映的是不同時期文學文化思潮以及當時人們的審美觀念，有其獨特的文化意蘊。在這種動態(tài)的歷史變遷中考察讀者對陶淵明詩歌的閱讀和理解，可以考知時代風氣和審美觀念的變遷，進而理解與陶淵明接受相關的文學批評理論。陶淵明是中國文學史上的重要作家之一，對其人其詩研究的論著甚多，本文擬對陶詩的接受研究作一總覽，梳理二十世紀以來所取得的研究成果，在此基礎上指出在陶詩接受研究中存在的問題，以便于陶詩研究的深入與拓展。一、二十世紀初至七十年代的陶詩接受研究二十世紀初期，已有學者從接受角度對陶詩進行研究，比如此期關于陶集版本流傳的梳理，有日本學者橋川時雄《陶集版本源流考》（文字同盟社1931年版），姚實的《陶淵明集版本考》（《學風》1937年第7卷第3期），特別是郭紹虞《陶集考辨》（《燕京學報》1936年12月第20期），對歷代陶集版本作了較為詳細的考察。在陶詩接受資料的整理方面，近代文人鄭文焯評點陶澍《靖節(jié)先生集》的文字，由日本漢學家橋川時雄輯錄出來，于1924年底連載于《順天時報》的《藝林》專欄，1927年由文字同盟社排印，題名為《陶集鄭批錄》。朱太忙《陶淵明詩話》（上海大達圖書供應社1934年）輯錄了部分后世關于陶淵明的評價的文字。新中國成立后，《陶淵明詩文匯評》（北京大學中文系文學史教研室教師、56級四班同學編，中華書局1961年版）、《陶淵明研究資料匯編》（北京大學中文系教師同學、北京師范大學中文系教師同學編，中華書局1962年）二書輯錄歷代有關陶淵明及其詩文的研究、評述資料，為陶淵明的接受研究提供了重要參考資料。關于后世文人對陶詩接受的個案研究方面，魯懷猷的《陶淵明與鄭板橋》（《我們的教育：徐匯師范?？?933年第7卷第6期）論述了鄭板橋對陶淵明的接受，認為陶淵明看破一切，而鄭板橋則是一個頹廢主義者，兩人的個性有相似的一面，且強調二人的作品都具有平民性的特征。鄒嘯《論辛棄疾之崇拜陶潛》（《青年界》1934年第6卷第1期）指出了辛棄疾在晚年的詞中表達了對陶淵明的崇敬。堵述初的《周作人與陶淵明》（《藝風》1936年第4卷第4期）認為周作人與陶淵明作品的意境有不少相通之處。蕭望卿《陶淵明歷史的影像》（《國文月刊》1945年第38期）大致考察了陶淵明在歷代接受情況。顧實在《中國文學史大綱》稱陶淵明為“田園詩人之開山祖?！雹俪醢嬗?948年的錢鐘書《談藝錄》，也梳理了陶淵明在歷代聲名的顯晦。1961年《文學遺產》編輯部的《陶淵明討論集》中的《歷代對陶淵明的一些探索》一文，對歷代文人對陶淵明及陶詩的評價進行了一個大致的總論。游國恩等主編的《中國文學史》分析了陶詩對后世田園詩歌的重要影響，認為“陶淵明開創(chuàng)了田園詩一體，為古典詩歌開辟了一個新的境界。從他以后，田園詩不斷得到發(fā)展，到了唐代就已形成了田園山水詩派。宋以后，描寫田園的詩人就多到不可勝數了?！雹谶@一時期的陶詩接受研究，主要體現在文獻資料的整理方面，對于陶詩對后世的影響而言，也集中在對唐代田園詩派的形成以及個別文人對陶詩的接受，并沒有深入探究陶詩的接受史軌跡。二、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來的陶詩接受研究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來，隨著西方接受美學思想的引入，古典文學的接受研究掀起了一個高潮，陶詩接受研究也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一）綜論鐘優(yōu)民1991年出版了《陶學史話》（臺灣允晨文化實業(yè)股份有限公司1991年版），其后所著《陶學發(fā)展史》（吉林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是第一部全面概述陶學發(fā)展的專書，描述了南北朝至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陶學研究發(fā)展歷程。王明輝博士學位論文《陶淵明研究史論略》（河北大學，2003年）也對歷代陶淵明的研究進行了綜論。呂菊的博士論文《陶淵明文化形象研究》（復旦大學，2007）則對陶淵明文化形象的建構過程作出歷時性的描繪。林昭毅的碩士論文《陶淵明與隱逸之風研究》（臺灣成功大學，2007）討論了陶淵明對中國古代隱逸文化的深刻影響。由于這些以發(fā)展史或研究史為題之專論為通論性質，所以對每一時期的陶詩接受研究均不夠深入，因此近年來關于陶淵明接受的斷代研究多有成果。如李劍鋒《元前陶淵明接受史》（齊魯書社2002年版）對東晉南北朝至宋末元初的陶淵明接受史進行了描述和探因。（二）魏晉南北朝時期的陶詩接受研究寧稼雨《何以不收陶淵明》（《天中學刊》2000年第6期）揭示了魏晉以來的門第流品意識對編者編選的影響。楊合林《陶淵明詩在東晉南北朝的被讀解》（《文藝理論研究》2002年第2期）以東晉南北朝時期對顏延之、鮑照、江淹、鐘嶸、蕭秀、蕭統(tǒng)及陽休之等人的相關讀解情況進行了重新的審查和辨析，認為陶淵明在南北朝已得到較為深入的解讀，形成了一條比較完整的讀解鏈。王澍的《再論鐘嶸中的陶詩“源出于應璩”說》（《社會科學家》2003年第3期）贊成鐘嶸的說法，認為應、陶二人出身、經歷與思想十分相似，他們的詩總體看來也很接近。劉中文《論蕭統(tǒng)對陶淵明的接受》（《求是學刊》2003年第2期）認為蕭統(tǒng)的陶學成就達到了南北朝時期的最高峰。郭世軒則在《蕭統(tǒng)為何對陶淵明高評低選》（《阜陽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年第3期）一文中認為從性格與處境看，蕭統(tǒng)更親和于陶淵明的人品，在趣味和時尚方面則疏離于陶淵明的詩文。李鵬、魏耕原《論謝朓對陶淵明的接受》（《咸陽師范學院學報》2004年第5期）指出謝朓不僅接受了隱士陶淵明，還接受了詩人陶淵明，文章詳列了謝朓在詩歌用詞、句式、主題、題材、意象等方面對陶淵明詩文的接受。莫礪鋒《顏延之〈陶征士誄并序〉在陶淵明接受史上的地位》（《學術月刊》2012年第1期）認為在晉宋之際，顏延之《陶征士誄并序》對陶淵明進行揄揚，在陶淵明接受史上具有開創(chuàng)意義。（三）隋唐時期的陶詩接受研究李劍鋒《隋唐五代陶淵明接受史概論》（《山東師大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1年第3期）指出唐人以群體的形式發(fā)現并開拓了田園詩。羅時進、姜鵬《承變之際：晚唐詩人對陶淵明的接受》（《安徽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2年第3期）認為陶淵明是晚唐詩人心中的精神標志，而陶詩中的田園風光正是晚唐詩人的精神棲所，晚唐詩人的志節(jié)和氣質在一定程度上是受到陶淵明的影響，而他們嘯傲山水也得到陶淵明田園情懷的導引。劉中文的專著《唐代陶淵明接受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6年版）從宏闊視野與整體觀照出發(fā)，運用現代闡釋學與接受美學的理論與方法，全面地搜集唐人闡釋、承繼、吸收、發(fā)揚陶淵明精神的各種史料，深入細致地辨析唐人詩歌對陶詩藝術精神與詩藝傳統(tǒng)的繼承與發(fā)揚。而韓建立《唐代類書對陶淵明的認知與接受——以〈藝文類聚〉、〈初學記〉、〈白氏六帖事類集〉為例》（《南京郵電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年第2期）一文，指出唐代類書不僅接受了鐘嶸關于陶淵明是“古今隱逸詩人之宗”的論述，而且對陶淵明詩文的輯錄方式具有選本批評與摘句批評意義。此外，關于唐代陶詩接受的個案研究主要集中在李白、杜甫、白居易、孟浩然等人身上。如陳建華《陶潛——李白詩歌的一個文化情結》（《青海社會科學》2001年第6期）；張忠云《陶淵明與李白詩文中生命意識的飛揚》（《安順學院學報》2007年第4期）；胡迎建《試論杜甫對陶淵明的傳承與創(chuàng)新》（《江西社會科學》2002第10期）；高建新《陶淵明在唐代的地位及其與王維、孟浩然之關系》（《大連民族學院學報》2002年第4期）；張曼《試論白居易對陶淵明思想的接受與發(fā)展》（《赤峰學院學報》2008年第4期）；嚴秀女《儲光羲與陶淵明田園詩之比較》（《昭通師范高等?？茖W校學報》2007年第1期）。（四）宋代的陶詩接受研究臺灣學者羅秀美的專著《宋代陶學研究———個文學接受史個案的分析》（臺北秀威資訊科技股份有限公司2007年版），從宏觀的角度把握陶詩在宋人眼中的地位的變化，重點闡釋了宋代陶學在文學批評史上開創(chuàng)新局的一面，也即宋代開啟了以平淡論陶詩的理論模式以及建立了陶詩的經化地位。張樹峰碩士論文《南宋陶淵明批評》（內蒙古師范大學，2007年）立足于南宋這一特定的歷史時期，探究陶淵明及其詩文在這個時期的解讀，以及這種闡釋與南宋的時代精神、詩學精神的共通之處。此外，總體討論宋代陶詩接受的還有袁愈宗碩士論文《宋人論陶與陶詩經典化》（湖南師范大學，2003年）、朱文霞碩士論文《北宋時期對陶淵明的接受》（華中師范大學，2010年）。個案研究方面，主要涉及梅堯臣、蘇軾、林逋、王安石、李綱等詩人。如張明華、魏宏燦《論梅堯臣詩對陶淵明的接受》（《廣西社會科學》2004年第2期）；葛偉《陶淵明對林逋的影響》（《黃山學院學報》2007年第2期）；宋皓琨《論王安石對陶淵明的接受》（《聊城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年第1期）；黃關蓉碩士論文《李綱對陶淵明的接受》（四川師范大學，2012）；吳國富《歐陽修對陶淵明的推崇及其政治意義》（《井岡山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年第1期）；朱小寧、龍劍平《論文天祥的陶淵明情結》（《內江師范學院學報》2009年第4期）。至于蘇軾對陶淵明接受問題則成果很多，最有代表性的是金甫暻的專著《蘇軾“和陶詩”考論》（復旦大學出版社，2013年）就蘇軾“和陶詩”的形式、內容、背景、影響等問題進行了細致分析，頗有新見。其他如龔斌《蘇軾論陶淵明》（《九江師專學報》1986年第4期）、李華《蘇軾的〈和陶詩〉研究》（《廣東社會科學》1987年第4期）、楊勝寬《從崇杜到慕陶：論蘇軾人生與藝術的演進》（《四川大學學報（哲學社科版）》2004年第2期）。從宋詞入手考察陶詩之接受，有周期政的《論宋詞中的陶淵明意象》（《安徽教育學院學報》2003年第4期）、《從宋詞看宋人對陶淵明的接受》（《南昌大學學報》2004年第1期）、張翠愛《休閑于自我超越中擁有——論陶淵明對宋詞的思想影響》（《西北農林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年第2期）、張桂鳳《論宋詞中與陶相關的菊意象》（《漳州師范學院學報》2009年第4期）。也有學者繼續(xù)關注辛棄疾接受陶淵明的現象，如鄧紅梅《辛棄疾與陶淵明》（《蘇州大學學報（哲社版）》1998年第2期）、趙曉嵐的《二分梁甫一分騷——辛棄疾認同陶淵明的辨析》（《學海》2003年第4期）、趙三能《論陶淵明對辛棄疾的影響》（《湖南人文科技學院學報》2005年第4期）。張順在《淺談張孝祥對陶淵明的接受》（《蘇州教育學院學報》2005年第4期）一文則分析了張孝祥在人格思想、山水田園詩詞創(chuàng)作等方面有對陶淵明的接受，并指出其豪放詞的創(chuàng)作是對陶淵明“金剛怒目”式作品的繼承。也有學者著眼于北宋黨爭與陶詩接受之關系，如蕭慶偉的《北宋黨爭與杜詩陶詩之顯晦》（《河北大學學報》1996年第3期）；丁曉、沈松勤的《北宋黨爭與蘇軾的陶淵明情結》（《浙江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3年第2期）。（五）金元時期陶詩接受研究張秋爽碩士論文《金代詩人與詩學視野中的陶淵明》（吉林大學，2006年）認為金代詩歌發(fā)展史上，陶淵明的接受在趙秉文、王若虛和元好問的手中得到全面的深化。劉福燕、延保全《金代南渡詩人對陶淵明接受摭析》（《西北農林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年第1期）認為南渡詩人對陶淵明的高潔人格給予高度評價，對陶詩的現實精神進行重新審視，對陶詩的美學品質也大為推崇和效仿。研究此期“和陶詩”的成果較多，以劉因、郝經為主。如王芳碩士論文《論劉因的和陶詩》（山西大學，2005）、葉愛欣、王山林《元初劉因“和陶詩”的內蘊》（《平頂山師專學報》2001年第1期）、賈秀云《元代儒學倡導者的悲歌——郝經《和陶詩》研究》（《晉陽學刊》2005年第2期）、張靜《郝經與方回和陶〈飲酒〉詩之比較》（《山西大同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年第1期）、王海燕《一卷和陶詩，滿腔忠義忱——論戴良的和陶詩創(chuàng)作》（《重慶教育學院學報》2011年第4期）、董再琴《郝經的和陶詩評議》（《太原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年第4期）等。（七）關于現代陶詩的接受研究任燕妮的碩士論文《近現代陶淵明接受史研究》（內蒙古大學，2010）把陶淵明的近現代接受史研究分成三個時期：承襲期、轉折期和深化期。第一個時期從1840年到1911年，這一時期延續(xù)清代樸學風氣，重視文獻資料的考訂與匯編。第二個時期從1911年到1923年，隨著西方先進思想和觀念傳入中國，使陶淵明研究呈現出由古典型向近代化轉變的特點。第三個時期從1923年到1949年，這一時期陶學研究進入到了深化和細密化的歷史階段。田晉芳博士論文《中外現代陶淵明接受之研究》（復旦大學，2010）則論述了現代陶淵明在中外不同國度的影響力，主要討論了西方現代漢學家如?？聽枴⒑Ｌ枕f、戴維斯等人對陶詩的介紹以及中國學者對陶詩的英譯。個案研究方面則有：吳云《論朱光潛評陶詩“靜穆”說——兼答鐘優(yōu)民先生》（《九江師專學報》1999年第3期）；白振奎《魯迅之陶淵明研究方法論特色及成因探析》（《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2001年第2期）；王攸欣、貝京《陳寅恪的陶淵明研究述論》（《中國文學研究》2001年第2期）；王攸欣、貝京《論陳寅恪研究陶淵明的方法與結論》（《浙江學刊》2003年第5期）；李劍鋒《近現代陶淵明研究的開創(chuàng)者梁啟超》（《山東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2年第3期）；盧佑誠《錢鐘書的陶淵明接受史研究》（《皖西學院學報》2003年第1期）；陳蕾《陶詩對朱自清創(chuàng)作的影響》（《湘潭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3年第2期）；王明輝《王國維的陶淵明研究與接受芻議》（《九江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年第4期）。（八）陶詩的域外傳播與接受李紅梅的博士論文《韓國古典詩歌中的陶淵明研究——朝鮮朝時期的時調、歌辭為中心》（延邊大學，2009年）選取朝鮮朝國語詩歌——時調與歌辭，從中研究朝鮮朝文人對陶淵明的接受與影響，并具體闡發(fā)朝鮮朝國語詩歌中陶淵明意象所體現的文化內涵。該文指出陶淵明的作品最早被介紹到韓半島的是通過蕭統(tǒng)的《昭明文選》。而朝鮮朝后期，性理學漸漸退色，隨著新流派的產生，陶淵明形象逐漸被分化，進入了接受陶淵明的衰落期。崔雄權《陶淵明與韓國古典山水田園文學》（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2年版）通過考察陶淵明文學作品在韓國古典山水田園文學中的作用及影響，從文化機制揭示在相近的文化環(huán)境與社會歷史狀況下不同民族對待中國文學遺產時所表現出的異同，最終闡發(fā)在東亞文學格局中中國文學的核心地位及其重要影響。此類研究還有向世俊子的碩士論文《陶淵明在朝鮮的接受與傳播：以《和歸去來辭》為中心》（中國海洋大學，2013）。關于越南詩人的陶詩接受，有譚氏興的碩士論文《越南詩人阮勸對陶淵明的接受之研究》（臺灣國立中央大學，2010）。不難看出，自上世紀八十年代以來，關于陶詩接受研究的論著與論文顯著增多，論題更趨于細化，研究范圍也不斷擴大，不僅著眼于中國古代的陶詩接受，而且域外陶詩接受研究也方興未艾，這樣的研究局面恰好說明陶詩接受研究的重要性與必要性。三、陶詩接受研究之不足及展望綜觀二十世紀以來的陶詩接受研究，雖然學界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探索，既有宏觀的論著，也有斷代的專論，但在研究的深度和廣度上還有待進一步拓展?？傮w上看，二十世紀以來陶詩接受研究的范圍從魏晉到現代甚至域外都有所涉及，特別是唐代與宋代的陶詩接受研究比較充分，但明清時期的陶詩接受研究還應該大力開掘，一是很多在陶淵明接受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作家、作品被忽略，比如后世文人和陶、擬陶、集陶很多，由于受到成見的影響，一些研究者認為和陶詩、擬陶詩、集陶詩價值不高，對之重視不夠。其實，陶詩在后世文人的眼中，已經作為一種詩體存在，即“陶體”，如韋應物在《與友生野飲效陶體》一詩中使用了“陶體”的概念，后來文人學者紛紛襲用。我們研究和陶詩、擬陶詩，還應該從詩體創(chuàng)變的角度去考察，像明初童冀的《和陶詩》，晚明周履靖的《五柳賡歌》、清代姚椿的《通藝閣和陶集》等都是重要的和陶詩集，在“和陶”史上也有著較為重要的地位，但至今少人論及。二是關于陶詩對后世田園詩歌的影響問題，學界主要集中在討論陶詩與唐代的田園詩歌的關系，對唐代之后的田園詩歌對陶詩的繼承與發(fā)展則罕有討論。三是關于陶詩注本、選本、評本的研究還很不夠，目前還停留在研究個別名家注本基礎上，缺乏全面而系統(tǒng)的梳理與研究。陶詩在明清兩代接受一個突出的特點就是陶詩評點與注本的大量出現，較為著名的有：蔣薰評《陶淵明詩集》、方熊望評《陶靖節(jié)集》、邱嘉穗《東山草堂陶詩箋》、詹夔錫《陶詩集注》、吳瞻泰輯《陶詩匯注》、馬璞輯注《陶詩本義》、孫人龍《陶公詩評注初學讀本》、鐘秀《陶靖節(jié)紀事詩品》、方宗誠《陶詩真詮》、陶澍《陶靖節(jié)集注》。馬璞《陶詩本義》，融評、注為一爐，又呈現出別樣的姿態(tài)?？疾齑祟愇谋居欣谶M一步研究評注者的陶詩觀與其詩學思想，同時也是了解陶詩接受與傳播的重要途徑。而除了考察現存陶詩的評注本外，已經亡佚的關于陶詩的文獻也有梳理考察的必要，有些評注本雖已失傳，但通過一些序跋資料仍然可以了解其大體情況，也是觀照陶淵明在當時接受的一個表現。從明清兩代詩歌選本的角度考察陶淵明的接受，僅見有人對鐘惺《古詩歸》與陸時雍《古詩鏡》進行過考察，但明清古詩選本眾多，透過這些詩歌選本對陶詩的編選情況，不僅反映出編選者的詩學觀與詩學趣味，同時也是考察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