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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朗 自由之路 本文檔格式為 WORD,感謝你的閱讀。 一場生日會 2014 年 7 月 1 日是指揮家余隆的 50 歲生日,那一天,余隆在北京保利劇院舉辦 “ 余隆和他的朋友們 ” 音樂會,郎朗壓軸。 郎朗的父親郎國任說自己一開始并沒有重視這次演奏,和往常一樣,當郎朗在后臺等待彩排時,他則悠閑坐在觀眾席上,前面的座位上架著一臺家用 DV。他拍攝郎朗已經(jīng)很多年了,出于一種對任何機會都不能放過的習慣。 當看到小提琴家文格洛夫的演奏時,郎國任立刻 感到了神經(jīng)緊張, “ 那不是一般的棒 ” 在此之前,他不常見到這位音樂家,因為手受傷,文格洛夫當了 5 年指揮,在此期間很少演奏。但現(xiàn)在, “ 你馬上就能明白,這是個擂臺。你整不好你摔在這兒了,那就麻煩了。 ” 郎國任說。 他當時就奔向后臺找到了郎朗。兩人一照面,郎朗令他感到了心有靈犀的欣慰,郎朗先問: “ 你看了? ” 郎國任也問: “ 你看到了? ” “ 就像 C 羅起速似的, ” 郎國任激動地描述父子溝通之后郎朗演奏的變化, “ 一起速, 唰 ,賊快 等到一發(fā)揮的時候 嘎嘎嘩嘩 幾下,就給你打蒙了 這個爆發(fā)點就是說,我能 給這個浪翻多強,我能把這個音給它翻上去。 ” 郎國任說, “ 那你立刻你就成功了。 ” 郎國任相信他與郎朗都有一種獨特的能看到高點的能力,出現(xiàn)高點是他看待兒子演奏是否成功的標準。在 3 個小時的采訪中,他一共提到 8 次高點,盡管無法準確描述出“ 高點 ” 是什么,但他確信自己能在體育比賽、宗教甚至是電視節(jié)目中看到這種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生日會后,郎國任滿意而歸,郎朗沒輸,郎朗沒摔在這兒。 盡管郎國任欣慰于他和兒子的長久而堅硬的默契,但是你也很容易發(fā)現(xiàn)兩人日漸生長的不同。面對人物記者,郎朗并沒有談 及生死存亡,他似乎只是享受了一次愉悅的聚會。 “ 我說今天晚上得好好彈,雖然是生日音樂會,但是大家的狀態(tài)都非常好。 ” 他說, “ 當你聽到一個偉大的演奏的時候,也會激發(fā)你的靈感。 ” 現(xiàn)在,郎朗將父親定義為 “ 旁觀者 ” 。 “ 他肯定會有他自己的一些想法,而且那些想法對我小的時候是非常起作用的,但是畢竟我現(xiàn)在是 30 多歲,我不能把什么東西都想成比賽,那太幼稚了。那樣會讓你沖昏頭腦,你會勁兒太足了。 ” 郎朗說, “ 現(xiàn)在我不需要再向世界證明我是誰了,因為大家都知道我是誰了,所以我就心平氣和把琴彈好就行了,我用不著再 去展示你看我有多么的強,我有多么的速度,對我來講就是能沉下來去享受這個音樂,而不是給它變成一種競賽,我這場音樂會彈不好,我明天吃不上飯了。 ” 那晚他彈的是藍色狂想曲,他稱之為 “ 格什溫打香檳那個 ” 。郎朗這樣描摹這首現(xiàn)代鋼琴曲的感覺, “ 這個曲子它沒有一個是平的,它全都是有很多層次的,它非常的沸騰,節(jié)奏很隨意,香檳。 ” 自然高 要心平氣和,壓下去,沉下來,這是從小到大不止一位老師曾經(jīng)提醒郎朗的。興奮是他天生的特質(zhì),又曾在后天訓練中被父親刻意強化。興奮帶給他巨大的收獲,也讓他屢受傷 害。這是一場持續(xù)至今的自我戰(zhàn)爭。 哪怕不在舞臺上,郎朗也是一個容易亢奮的人。郎朗把這種狀態(tài)稱作 “naturally high” , “ 自然高 ” 。 “ 自然高 ” 既包括 “ 我彈首曲子我馬上就 high 了 ” ,還包括 “ 聊會兒天我就 high 了 ” , “ 只要一聊球,我馬上 噗 眼睛就亮了 ” 。 憑借對看不見的高點的信仰與追求,郎國任在郎朗的童年有意訓練了兒子一種隨時進入興奮狀態(tài)的本領。在郎朗很小的時候,郎國任會突然叫醒正在睡覺的兒子,要求他在迷迷糊糊中立刻開始彈奏某個曲子,迅速進入到亢奮的演奏狀態(tài), “ 就總練這種東西 ” ,郎朗回憶。 在讀中央音樂學院附小時,郎朗的興奮已經(jīng)讓他的同學殷翔印象深刻。她發(fā)現(xiàn)每次大家一起候場等待老師指導演奏時, “ 你都覺得這個人好激動啊, ” 殷翔說, “ 我們都緊張得快暈過去了,他還挺高興那種 ” ,在殷翔的印象中,這種激動就像 “ 那種我要好好表現(xiàn),或者終于我到了可以爆發(fā)的時候了 ” 。 郎朗演奏時的表情和肢體動作一向頗多爭議,很多人認為這是郎朗父子為了表演效果故意設計的。郎朗的第一位老師朱雅芬對人物記者否定了這種猜測,在她印象中,郎朗小時候的演奏就是這種方式,它不是來自于故意的設計,而是過 度興奮。 7 歲的時候,興奮讓郎朗首次失利。他參加一次全國比賽, “ 在臺下還沒開始彈,就開始興奮,瞎興奮,在臺下都在拍手,特別不理智的。上臺之前發(fā)現(xiàn)有巨大的問題,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解決了。我穿了一個吊帶褲你知道嗎?倆帶子全掉了,全勒上了,就是自己太興奮了,太想表現(xiàn)了。 ” 結(jié)果他只得了一個安慰獎,獎品是一只金絲毛玩具小狗。 11 歲那年,興奮的郎朗給他和他的家庭帶來了一次崩潰性的打擊和羞辱。那時郎國任辭職帶郎朗一起去北京學琴,備考中央音樂學院附小,母親留在沈陽賺錢養(yǎng)家,那是這一家人破釜沉舟最艱難的時 段。在一次父親帶郎朗頂著雷暴和沙塵暴騎自行車到北京老師的琴房后,老師宣布 “ 我已經(jīng)決定不再教你的兒子了 ” 。她一向評價郎朗是 “ 土豆的腦袋、武士道精神、打砸搶風格 ” ,這次她說, “ 你的兒子不僅離天才差得很遠,他連進音樂學院的才華都沒有。 ” 多年后郎朗在自傳千里之行中描述了現(xiàn)場, “ 我感到淚水盈滿了眼眶。我看到父親的眼圈也變紅了。他說: 這我不明白。我的兒子是個天才。 ” 全攻全守型 延伸到藝術觀上,那就是,郎朗非常討厭平均性的彈法。 “ 就是沒有什么特點,彈得也挺好,但是就是不疼不癢這種 彈法。 ” 郎朗說,他喜歡 “ 起伏性比較大的彈法 ” ,“ 這個在足球里面就叫全攻全守型,對,不是打 defensive或者打攻擊,打大的這種。 ” 郎朗和他的父親也喜歡把很多起伏不大的作品處理成起伏大的。 2003 年,郎朗在卡內(nèi)基音樂廳彈奏了譚盾的八幅水彩畫的回憶:家。譚盾 1976 年創(chuàng)作了這首曲子,它由8 首湘西民樂組成。 “ 就那一類的湖南小調(diào)。 ” 郎國任說,剛聽到這首曲子時,他覺得 “ 聽著沒啥意思,有些平淡 ” ,“ 你一定要給他藝術加工 ” 。 郎國任很快把這 8 首風格各異的曲子編織成了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的, “ 整個一條線連過去 ,一直到結(jié)尾 然后你還得美化 ” 。 “ 美化 ” 的標準是要 “ 好聽 ” ,既包括 “ 在那個地方添藍天,那個地方要添樹林 ” ,也包括 “ 那個地方延長一點,那個地方縮短一點 ” ,必須讓音樂牽著觀眾走。 譚盾的音樂已經(jīng)完全被重組了。郎國任說他們在征求譚盾本人意見時,譚盾就覺得,行,郎朗,這就是你的音樂,太好了,獻給你。 “ 郎朗在國外真的是一呼百應。 ” 徐堯說。他是日本本經(jīng)紀公司的員工,這是一家專業(yè)的古典音樂演出經(jīng)紀公司。今年 8 月,他去瑞士參加琉森音樂節(jié), “ 我就看整個排期表上,就是最好的那些音樂會還有票,郎朗音樂會 是已經(jīng)售完了 一張票都不剩,而且還是下午場,不好的票。 ” 人物記者電話采訪了瑪格麗特,德國人, 68 歲,她是甲殼蟲樂隊、滾石、邁克爾 杰克遜的粉絲,也是郎朗的。她很受用郎朗的激情。 在瑪格麗特看來,國外有一些樂評人不喜歡郎朗的演奏風格, “ 和弦很尖銳 ” , “ 就好像一個人在哇哇嚎叫 ” ,“push 鍵盤的聲音很大 ” , “ 他們把他稱作Mr.BangBang” 。 “ 但是我很喜歡。 ” 瑪格麗特說。她用俄羅斯天才鋼琴家基辛與郎朗比較,她說基辛是在 working,而郎朗是在playing。 “ 基辛很 嚴格,非常接近作曲家的意思,在現(xiàn)場演奏時,基辛沒有任何變化,進來,彈奏,出去,進來,彈奏,出去,沒有情感,只是在鋼琴上工作。你看,郎朗可以一邊彈琴一邊看著觀眾,他不必一直盯著琴鍵,他可以看看觀眾,看看天,四處看看,他仍然可以繼續(xù)彈。他有自己的情感。 ” 在瑪格麗特看來,郎朗是正在改變古典音樂界的人,他讓更多的年輕人對古典音樂產(chǎn)生興趣。 “ 古典音樂是給每個人的,不只是老人。 ” 2004 年在電視上認識郎朗之前,瑪格麗特一年只度假一兩次,但現(xiàn)在她每年出門 30 次, “ 因為我要聽演奏會,他是我的充電器。 ” 把絕招弄過來 盡管被北京老師無情拋棄,郎朗最終還是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了中央音樂學院附小五年級,并且在 15 歲時進入了美國柯蒂斯音樂學院,師從古典音樂界的權(quán)勢人物、柯蒂斯的院長格拉夫曼。 在柯蒂斯,郎朗有兩個發(fā)現(xiàn)。 第一個發(fā)現(xiàn)讓他有點失落, “ 在國內(nèi)我都覺得古典音樂,不管怎么說,它還算挺酷的一件事兒啊,我還以為美國可能更好呢,結(jié)果一去一看,弄了半天都是什么爺爺奶奶干的事兒。 ” 他說, “ 當然鼓掌還是很瘋狂的,但是真是很老,都是巨老的一些老爺爺老奶奶。 ” 另一個發(fā)現(xiàn) 讓他有點自卑,他看到了遍地天才。 柯蒂斯音樂學院很小,只有 100 多個學生,但郎朗感覺他們展示出了國內(nèi)學生沒有的自我意識、哲思與創(chuàng)造力。有人可以像點歌機一樣隨便點,再把所有的曲子串起來,李斯特時代的,加上德彪西的旋律,把老柴的第一放進去,一個曲子能加 10 個旋律。還有人拉鄉(xiāng)村音樂,全是海上鋼琴師那種感覺,拉個琴跟玩火龍似的。有個烏克蘭女孩彈巴赫“ 巨有深度 ” , “ 在宇宙中尋找一個新的星際的感覺 ” 。學校開圣誕音樂會時,郎朗一度不敢上臺, “ 你能感覺到,咱們練的都是那種死的東西,人家弄的都是活的東西,就是差距很 大。 ” 郎朗記得一個同學每天只在夜里 12 點到 2 點練習巴赫。雖然他個子很高,但為尋找感覺,故意把椅子弄得很低,像幼兒園那種。這位同學既想學古爾德,又想學里赫特爾,所以他就模仿古爾德和里赫特爾的綜合體, “ 眼神全是特別深的那種,每天晚上像鬧鬼似的,專門練這種所謂的深度。 ” 當郎朗問對方為什么白天不練時,對方會說,我就練這個 darkness,我要找到黑暗的光明。 “ 都是奇葩。 ” 郎朗贊嘆。 15 歲的郎朗總是說自己要當著名鋼琴家,一個大他 3歲的同學叼著雪茄教他,不,你要當偉大的藝術家, great artist,這才是你的人生目標,人生不能只追求 famous,太俗了,你要有檔次,要有 level。 那段日子,郎朗說自己 “ 像海綿一樣 ” , “ 我跟誰都學,把他那絕招弄過來 ” 。在這個過程中,他發(fā)現(xiàn) “ 外國人這點非常好,他有什么說什么 ” 。郎朗學得很快, “ 因為中國人本來就很聰明,在學方面很快的 ” 。更重要的是, “ 我們知道學什么東西是對的 ” 。 “ 你別什么都學,一定要學他好的,精品,別的沒有用的你學那個,還不如你自己的呢。比如我這個同學,他彈西班牙的東西好,就學他西班牙的,拉丁人那種節(jié)奏啊,那種豪放啊。 ” 那一年柯蒂斯的同學,沒有人能像郎朗一樣在大眾領域取得如此大的影響力,他們發(fā)展也很好,很多成了樂團的首席,但是沒有人成為郎朗那樣的大眾明星演奏家。 “ 有時候你追求太多了,你自己跟你的追求進去了, ” 郎朗評價, “ 我這個聲音要從墻上掉下來,像蜂蜜一樣甜,就有點成幻想型人格了,就不實際你知道吧,不實用。 ” 比如那位教他 great 不要 famous 的同學,一上臺就會非常緊張,越想在舞臺上演奏出這種完美瞬間越難做到,“ 你沒看著過這么出汗, ” 郎朗說, “ 出的整個全是濕的。 ” 郎朗自稱 “ 人來瘋 ” , “ 我比較適合在臺上彈。 ” 這段時間,盡管開始不情愿,郎朗還是按照老師格拉夫曼的指點,從自己那顆競賽心中掙扎了出來,之前 “ 我全部的精神世界都是為比賽做準備的 ” ,但是格拉夫曼要他把心思放在音樂而不是比賽上,因為, “ 郎朗,如果你不僅僅是一門心思要當?shù)谝幻?,你會碰上很多好事?” 。 當格拉夫曼對人物回憶起當時情形,他笑著說,“Too many ways to be No.1” 。 18 歲時郎朗在美國一次音樂節(jié)上作為替補的演奏中一鳴驚人。格拉夫曼說, “ 現(xiàn)在回想,如果芝加哥沒有人生病, 他也不會去芝加哥。但是半年或一年后,類似的事情總會發(fā)生。 ” 在國宴上演奏 趙衛(wèi)曾任北京奧運城市發(fā)展促進會副秘書長,在籌備奧運期間,他主要負責奧林匹克文化節(jié),通過一些文藝表演向北京市民推廣奧運。 2003 年 9 月,他邀請郎朗在第一屆奧林匹克文化節(jié)上演出。 趙衛(wèi)覺得以前自己看的鋼琴樂手們好像比較平靜,對作品的闡釋主要是通過聲音。但郎朗截然不同。 “ 他好像是把音樂的感覺舞動起來了。這種沖擊力是撲面而來的。 ” 趙衛(wèi)覺得,很少接觸嚴肅音樂的觀眾能夠被一個鋼琴樂手深深地吸引住,其實是挺難的。而當時參加 活動的北大師生、體育界、文藝界人士和各個方面的總代表,北京市的主要領導, “ 報以了真是可以說是雷鳴般的掌聲。 ” 演出之后,趙衛(wèi)去感謝郎朗,他看得出郎朗非常的興奮, “ 因為他當時在國內(nèi)演出不是很多,他覺得觀眾很熱烈。 ” 郎朗接下來的話讓他至今難忘,他告訴趙衛(wèi), “ 我的手指頭已經(jīng)快彈麻木了,這個禮堂太不容音了 ” 。因為北大百年禮堂不是專業(yè)音樂廳,他要非常用力地彈自己才聽得見。 “ 他說我的手啊,估計要很長時間來恢復。 ” 2005 年 11 月,胡錦濤訪問德國。德國總統(tǒng)府一個司長請董俊新邀請郎朗在國宴上為胡錦濤演 奏,董俊新是當時中國駐德國使館文化處的文化參贊,負責文化交流。那時郎朗在國外已經(jīng)如日中天,之前董俊新曾邀請郎朗去大使官邸搞過兩次音樂會,到場的都是部長級人物,有人還是坐著輪椅來的,這些人此前從來沒有在大使館舉辦的中國藝術團體的演出中出現(xiàn)過。 國宴上一共要演奏 4 首曲目,兩首西方音樂,兩首中國音樂,由郎朗方面準備。 在商定選哪首中國曲子時,郎國任給董俊新打了一個電話, “ 他說我們再好好斟酌。 ” 董俊新回憶, “ 因為郎朗認為咱們中國的有些曲子,曲調(diào)不像歐洲的能夠拔得很高 沒到高峰的時候就下來了 ” , “ 他要彈的話,他自己要做些改動。 ” 過了幾天,郎國任告訴董俊新他們選黃河。郎朗對人物回憶, “ 我們的傳統(tǒng)實際比較低調(diào),聽中國音樂一般比較安靜一些 ” , “ 這首曲子不是完全(中國式的) ” , “ 有很多俄羅斯的寫法 ” , “ 張力很大 ” 。 董俊新回憶,當?shù)弥聡偨y(tǒng)府希望邀請郎朗時,胡錦濤的秘書在表演前還特別向他了解郎朗是誰。 結(jié)果, “ 那天晚上宴會的氣氛由于郎朗參與演奏非常熱烈 ” 。董俊新說胡錦濤非常的高興,一共 3 次上臺主動擁抱了郎朗, “ 發(fā)自內(nèi)心的高興, ” 他感概, “ 一般都很少能見到國家領導人 像那么天真的。 ” 更讓董俊新高興的是, 2005 年底,德國總統(tǒng)克勒特意邀請董俊新前往總統(tǒng)府參加音樂會,他特別接見了董俊新,“ 向我表示感謝請郎朗來,他說他任總統(tǒng)期間,他舉行的國宴就是郎朗參加這一次氣氛最好。 ” 之后,董俊新與中國駐德國大使以使館的名義給國內(nèi)提出兩個建議,一個是讓郎朗能作為中國的形象大使,另一個建議則是 2008 年北京奧運會開幕式上能有郎朗演出。當年,郎朗上了 2006 年的春晚,那是郎朗第一次上春晚。 郎朗能夠煽動觀眾,但很多時候,他同樣容易受到觀眾的煽動。 “ 我說你要小心 ,你作為一個好的鋼琴家,不要受觀眾的誘惑。 ” 小時候的老師朱雅芬曾這么提醒郎朗,她在電視上看到了郎朗春晚上的演奏,翻身的日子, “ 彈得特別特別的快 他沒感覺,因為他手指太好使了。 ” 跨界彈大場 西蒙 拉特爵士是柏林愛樂的首席指揮,他與郎朗在演奏會上合作多次,錄制過一張專輯。 “ 之所以郎朗成為超級巨星,首先是極好的個人品牌推廣。其次,他喜歡,他想要,而且他也愿意和觀眾交流。 ” 西蒙 拉特對人物說, “ 是的,他是天生炫技者,但你又能說什么呢?他熱衷于把觀眾帶進他的演奏中,有時他會 分心,有時他的表演過猶不及,但這是他的本能。 ” 郎朗的大眾聲譽很多來自跨界,當大部分古典音樂家只能或者只愿意在音樂廳演奏時,郎朗卻把他的鋼琴放在了觀眾更多也更熱情的溜冰場、 NBA 現(xiàn)場、搖滾演唱會現(xiàn)場甚至世界杯現(xiàn)場。 郎朗從小就向往這樣的大場面。 1994 年世界杯,郎朗12 歲,他在開幕式上看到了三大男高音的演出, “ 非常震撼 ” , “ 哇,這種場合上演出簡直太酷了。 ” 他說, “ 看體育的這幫人,我估計大部分都沒有聽過古典音樂,在美國更是,所以我覺得這個場合不錯,而且很適合彈大場。 ” 在郎朗的父 親也受到了一次類似的啟發(fā)之后,郎朗真正開始了跨界表演。 那是在美國, 2001 年郎國任觀看了滑冰運動員關穎珊的比賽。他立刻被吸引住了, “ 太美了。 ” 當他發(fā)現(xiàn)關穎珊的背景音樂是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協(xié)奏曲時,他和郎朗當時的唱片公司環(huán)球一拍即合,決定以后讓郎朗在冰上現(xiàn)場演奏。后來郎朗和溜冰冠軍們合作的時候,彈過拉赫瑪尼諾夫第二鋼琴協(xié)奏曲和黃河。 “ 之前從沒有人這么做過。 ” 郎朗回憶,因為鋼琴放到冰上非常冷,這導致他的手和腳都是冰冷的, “ 我希望有解決的辦法,但有時候?qū)嵲跊]有解決方法 就只 能硬著頭皮往下。 ” 郎朗回憶。 郎朗第二次成功跨界是在 2003 年的 NBA 賽場。這個靈感來自費城前副市長多朗。郎國任回憶, “ 多朗就說,郎朗,咱們也可以在籃球場上 你不是想造的聲勢更大嗎? ” 在 NBA 賽場上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郎朗彈的是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第二號的片段。 “ 這些觀眾太好了,都站起來了(鼓掌),我說哇,這體育觀眾簡直太瘋狂了。 ” 郎朗說, “ 我吃到甜頭了 哇 必須要彈快的曲子,在體育館里,大家都是比較嗨的。 ” 讓郎朗振奮的還有,那時 NBA 已在國內(nèi)轉(zhuǎn)播,他的國內(nèi)朋友在 電視里看到了他,他們吃驚地告訴他,我看到你在NBA 球場里面坐著呢。 再下一次是 2006 年世界杯,郎朗和多明戈一起演出。那次之后,興奮過度的郎朗病了 3 個月起不來。 “ 但那天晚上我是嗨了,那種感覺,放禮炮那種。 ” 格拉夫曼把郎朗的跨界稱作一種 “ 附加天賦 ” , “ 這并不意味他彈貝多芬會更好或更差。毫無關系。 ” 在郎國任看來,大部分古典音樂家無法在更大場館演奏是因為他們 “ 高潮點不夠 ” , “ 因為那種氣勢他沒有 ” ,郎國任說, “ 必須你彈琴各方面把人家給吸進來 你上不去,你沒有陣勢。 ” 郎 朗把彈大場的感覺叫做, “ 靈魂出竅 ” 。 “ 你得完全走出來,你還那么彈,肯定不行 ” ,而且,彈大場需要體力,以及, “ 一個人能不能心理強大到最后整個頂住全場 ” 。 人間極品 在古典演出界,郎朗很長時間以密集的演出安排著名。據(jù)日本 本經(jīng)紀公司徐堯統(tǒng)計,一般演奏家一年有五六十場音樂會,但郎朗則接近 150 場。 “ 他非常非??鋸垼褪且粋€晚上在路上飛,到這兒就彈一個晚上,然后再飛。 ”徐堯說, “ 他能夠長期地保證每一個晚上在音樂廳里面都興奮起來,一年能興奮 150 個晚上,這個一般人真是做不到。 ” 徐堯認為,一 個鋼琴家掌握二三十個協(xié)奏曲是及格線, 40 個算優(yōu)秀,但郎朗 “ 手邊能彈的協(xié)奏曲應該是四五十個這樣子,他稍微練練能彈 60 多個 ” , “ 真的是人間極品了。 ” 而且郎朗的作品很難。他注意到前年郎朗在國內(nèi)一次演出彈了肖邦的 4 首敘事曲, “ 敘事曲是肖邦音樂里最深刻的,它是有故事、有情節(jié)的,彈一個已經(jīng)非常費腦力了,還要彈 4 個。 ” 他感嘆郎朗手指的機能已經(jīng)到了一般人很難達到的程度,因為同一個時間你能彈奏的就那么多。 “ 我 2007 年在北京彈了 10 個協(xié)奏曲你知道嗎? ” 郎朗主動對人物提及此事, “ 那時候 25 歲,非常氣 盛啊,那有東西能顯擺啊。你讓一個 25 歲的人去 hold back,那是不可能的。 ” 而這也讓郎朗更加受到樂團的歡迎,因為樂團也希望豐富自己的曲目庫,挑戰(zhàn)有難度的作品。 不僅在演奏方面,也包括在商業(yè)上,郎朗一度盡可能證明他的價值。郎朗的老師格拉夫曼告訴人物,自己曾經(jīng)告誡郎朗,他的商業(yè)活動太多了。 “ 我已經(jīng)跟他說過 3 次了。 ” 鐵桿粉絲瑪格麗特驚訝于郎朗的工作強度,對于郎朗能做到的原因,她只好這么解釋, “ 他是一個中國人。如果他是個歐洲人,他肯定已經(jīng)瘋了。 ” 她曾經(jīng)跟郎朗的德 國經(jīng)紀人聊過,為什么郎朗不說no , “ 他說,如果郎朗說兩遍 no,那他們就不會再請他第三次了。 ” 駐德文化參贊董俊新回憶當時德國總統(tǒng)府的司長想邀請郎朗在國宴上演奏的事情。 “ 他說當然了,我們付不起那個演奏費,因為政府嘛,他預算都是有限 我說這個沒問題,我很了解他們家的人。 ”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之前董俊新邀請郎朗去大使官邸搞音樂會,那時他發(fā)現(xiàn)郎朗全家“ 對國家的那種認同和為國家服務的意識非常強 ” ,聽到邀請, “ 他們馬上拿出本子和經(jīng)紀人來找這個時間,當時就把時間定了,不像 ,一提,說你找我經(jīng)紀人去吧。 ” 郎朗迷戀征服,迷戀認可。這不僅出于年輕氣盛的顯擺,也出于對機會的珍惜。很長一段時間,郎朗生活在一種害怕失去機會的心態(tài)中。 “ 就是我如果這場音樂會沒彈好,就不會有人邀請我。 ” 他說, “ 我們那會兒一無所有的時候,那你只有破釜沉舟。 ” “ 我畢竟還是被那老師干掉過,被 fire 過嘛。 ” 郎朗笑著說, “ 我害怕,我害怕,我小的時候膽兒不大,她一看著我,我就怕她說,這個小孩兒不好,我早給她淘汰了。 ” 而在那次抓住替補機會嶄露頭角之前,郎朗也經(jīng)歷了 3年焦心的等待與尋覓,他只能坐著便宜的灰狗大巴長途跋 涉奔赴不太像樣的演出場所,有報酬的演奏機會少之又少。 為什么郎朗能獲得那么多的演出機會? “ 你知道英文里有個詞叫魅力嗎? ” 格拉夫曼說, “ 有些人彈得不好,但個人魅力夠大。 ” 但是郎朗, “ 兩者都有。他有天賦,也有魅力 后者我覺得是教不會的 ” 。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時候,格拉夫曼再三向人物強調(diào), “ 指揮比觀眾重要得多 ” 。能力和魅力,觀眾兩方面都看。但是指揮不會在意魅力,只需要他彈得夠好。 “ 是的,聽著,如果獨奏家有著無與倫比的想法,然后觀眾也很喜歡,但指揮不滿意,那獨奏家都不會有二度登臺的機會 了。 ” 他說, “ 如果觀眾瘋狂了,指揮說不行,那就會換人。 ” 格拉夫曼笑著說起自己 20 多歲時一個好朋友的故事。這個鋼琴家和偉大的指揮喬治 塞爾合作過,得到的評價很糟糕,塞爾太生氣,因為獨奏家自己表現(xiàn)很好。于是塞爾第二年換了合作伙伴。格拉夫曼大笑, “ 你和一個著名的指揮合作,你得到一個好評,指揮卻是差評,這也不是很妙。 ” “ 關鍵是被自己的前輩喜愛。每個人都想和郎朗合作第二次,他們都喜歡他。 ” 格拉夫曼說, “ 有天賦的人也需要得到別人的幫助,他們要有第一次展示的機會。如果指揮不喜歡,那可能就是最后一次 了。經(jīng)理也幫不上忙。所以,郎朗得到了機會,其他鋼琴家得到了機會。他們希望和郎朗再度合作。西蒙 拉特就是這樣的一個指揮,他就很喜歡郎朗。 ” (編者注:西蒙 拉特談郎朗見 92 頁) 社交天才 如果說在柯蒂斯郎朗有第三個發(fā)現(xiàn),那就是,社交很重要。 “ 你看,帕爾曼,馬友友,帕瓦羅蒂,多明戈,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很會交際的,都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這樣的人也容易成功。 ” 郎朗說。 從一認識,謝迪就覺得郎朗 “ 很接地氣兒 ” 。 13 年前謝迪在環(huán)球唱片做兼職,和郎朗漸漸成了朋友。 他記得兩人剛認識的時候他曾經(jīng)問郎朗和帕瓦羅蒂見面的事情, “ 他說,帕瓦羅蒂很好玩兒啊,帕瓦羅蒂確實渾身都是肉啊。 ” 在謝迪印象中,郎朗也很會掌控氣氛。郎朗在清華和大學生談李斯特作品,現(xiàn)場有人電話鈴響了,郎朗也不生氣,隨口說笑: “ 嚇我一跳,我以為是李斯特打過來的。 ” 去年,索尼唱片中國區(qū)總裁徐毅邀請郎朗去參觀索尼北京。郎朗給大家講了一個笑話:一個指揮家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祈求上帝給他一滴水,但當他拿到水后,他沒有喝下去,而是習慣性地整理了一下他的發(fā)型。這個故事是說,即便快渴死了,指揮家仍非常在 意自己的形象。 “ 全場當時就爆笑。 ” 謝迪回憶,很多人覺得古典音樂家臺下很拘謹內(nèi)向,但郎朗讓人意外。 “ 他是一個社交天才,為人處世他很陽光。 ” 謝迪說。 “ 當你遇到一個人時,你馬上會判斷出他合不合適,這也是在我和郎朗之間發(fā)生的故事。 ” 盧卡斯說, “ 我母親去世時,他是第一個給我打電話的人,說:兄弟,我也很難過。 ” 這件事情之后,盧卡斯把郎朗當成了好朋友,他現(xiàn)在是郎朗國際音樂基金會執(zhí)行總監(jiān), “ 我們的友誼一直在成長。 ” “ 一定要先在音樂界有非常有權(quán)勢的朋友才有可能出來,這也是如今的古典音樂界的一個 規(guī)矩吧。 ” 徐堯說。他認為從純技術層面,郎朗堪稱完美,世界上難度最高、音符密集度最高的作品,郎朗彈的都是零失誤。另外,“ 郎朗真的是在性格方面占了一個很大的便宜。如果你只依靠你的硬實力來說話,也可以,但是很難,一定會比你通過交際的方式來得要難。 ” 很多年前,徐堯跟郎朗有過一次近距離接觸,那時他還是個高中生,當時郎朗剛剛受聘為聯(lián)合國兒童基金會的大使,徐堯混進了晚宴,拿著筆走到郎朗桌邊要簽名,郎爸瞪著他說不方便,但是郎朗說沒事兒,拿筆就簽了,然后徐堯說能請您合個影嗎,郎朗說好,好脾氣地跟著徐堯走到了大廳的 另外一端, “ 走得非常非常遠 ” 。 “ 怎樣才能成為大師呢? ” 人物記者問郎朗?!?你得首先跟大師經(jīng)常在一起切磋。 ” 郎朗笑嘻嘻地給了一個很接地氣兒的回答。 在自傳千里之行中,郎朗記錄了 2002 年一次演出后和指揮大師巴倫博伊姆的相識,他后來成為郎朗重要的導師。 “ 有個人我想讓你見一下。 ” 說著扎林往邊上一站,為我引見了丹尼爾 巴倫博伊姆大師。 我根本沒想到大師坐在觀眾席上聽了我的演奏。我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 哦,大師,您能教我嗎? ” 他回答說: “ 啊,當然可以。 ” 我 還是第一次和大師見面,也許顯得不合適,但我還是情不自禁地擁抱了他。 巴倫博伊姆對郎朗最重要的教導是:感情是音樂表演中不可或缺的成分,但是過于矯飾、泛濫的情感只會給演奏帶來傷害。 郎朗將這些總結(jié)為 “ 壓下來, get down” 。他說,童年時代朱雅芬老師一直壓他,但是他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后來巴倫博伊姆也壓他, “ 我剛要發(fā)動,就壓我,開始也很不舒服。 ” 但是年歲漸長,他逐漸明白了, “ 平衡很重要 ” , “ 你要在很平穩(wěn)的心態(tài)上彈出各種鋼琴曲,你得完全能控制住場面才行 ” , “ 因為你一熱起來就容易亂,一亂的話 ,你平時練的所有東西可能都被蒸發(fā)了 ” 。 “ 你彈琴的時候你不能想你世界第一,必須平常心態(tài)。 ” 郎朗說, “ 千萬別把自己當個餅干什么的,就給自己當塊豆腐就夠了。 ” 人生最高興的一件事 以數(shù)量計,郎朗是當之無愧的世界第一。與數(shù)量同樣著名的,是他的 “ 刻苦 ” 。 “ 他非常非常刻苦。 ” 徐堯說。他一直疑惑郎朗甚至沒有 “ 跑音 ” 的時間, “ 跑音 ” 指的是正常演出前的熱身過程, “ 你要讓手指頭一定熱起來,要是冷的話,很容易受傷。 ” 他很好奇郎朗到底怎么擠出練習的時間,他注意到,BBC 出的一張郎朗紀錄片 上記錄了這樣的細節(jié), “ 他每一趟飛機上,一直是看樂譜,手放在膝蓋上彈。 ” 郎朗提到了當年那位把他 “ 干掉 ” 的女老師, “ 唯一教我一個特別好的事兒 ” 。她曾經(jīng)對郎朗說起一個女孩在考試時彈巴赫平均律,老師的電話忽然響了,老師看了半天,決定還是接起那個電話,結(jié)果是個騷擾電話,放下了這個電話后,這已經(jīng)至少有 20 秒,那個才 9 歲的女孩兒很從容地從完全停的那個地方,沒有任何縫隙地繼續(xù)彈了下去。 這段話深深記在了郎朗心里, “ 后來我就總在想,是不是等哪天我考試的時候也會有電話鈴,也得練啊,對吧,這叫防干擾系統(tǒng) 啊。后來咱們成天練這個,就這個還真沒白練。 ” 這種為了保證萬無一失而進行的類似練習直到今天還在繼續(xù)。郎朗看過魯賓斯坦傳記,魯賓斯坦有一個特異功能, “ 比如說你可以半夜什么時候給我踢醒,你讓我彈 60首曲子隨便選,我都能以音樂會的狀態(tài)彈,在他 80 歲的時候。所以我就覺得人家都能做到, 80 多歲老頭都能這樣,咱們也得練。所以我在這方面下了很多功夫。 ” 直到 2009 年,郎朗才獲得了心態(tài)上的些許放松,他開始減少演奏會的數(shù)量。 “ 像軍事演習似的,你看看我這個武器,我覺得沒必要再去看了。 ” 他說, “ 你說你還 想怎么,彈到月球?彈到火星? ” 此前, 2008 年,郎朗獲得了職業(yè)生涯的高峰體驗:在北京奧運會開幕上獨奏。 “ 那可以說是我人生最高興的一件事。 ” 這是開幕式上少有的一個單人完整的節(jié)目。興奮再次襲來,郎朗回憶, “ 我記得第一天排練的時候,激動得就已經(jīng) 瑟了,開始抖了。 ” 他說, “ 就是和我們中國一起在新時代里面飛起來的感覺,太奇妙了。 ” 這時候,郎朗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在北京練琴時的鄰居。那是 1993 年,他和父親住在租來的房子里,北京申請2000 年奧運會失敗了,第二天早上他起床練琴,憤怒了一夜的鄰居砸了他家的門。 “ 感覺像是沒弄上奧運會是因為我這琴的感覺。 ” 他想到那個地方應該已經(jīng)動遷了, “ 那些我的鄰居過上好生活了,不會再住那種破房子。 ” 郎朗笑著說,之后他冷淡地補充了一句, “ 我挺可憐他們的,你說那墻就那么厚。 ” 橘子汁事件 郎朗對于他的興奮有著復雜的情感。這個事情的好處是,他不需要像別的藝術家那樣通過煙、酒,甚至毒品來尋找靈感,他幾乎是體內(nèi)自帶興奮劑。如果沒有這種性格,在最終通往自由的路上,他也無法從父親的牢籠中不帶陰影地全身而退。 但是,這種由父親郎國任從 小一手培養(yǎng)起的興奮既幫助他在舞臺上戰(zhàn)勝對手,征服觀眾,也一直在日常生活中傷害著他。盡管他現(xiàn)在擺脫了父親,卻擺脫不掉自嗨性格。很多時候,郎朗發(fā)現(xiàn)他無法控制住這種興奮,即便他已經(jīng)離開舞臺,回到生活中,他也常常會 “ 剎不住閘,就是高興 ” ,“ 有時亢奮得像只狗似的,特高興啊,就停不下來 ” 。 2005 年,受指揮家祖賓 梅塔邀請,郎朗前往以色列演奏。他在當?shù)氐莫q太朋友在海邊放了一個巨大的音響,又帶來了很多新的朋友,為郎朗開了一個 party, “ 巨 high,high 歌、 high 舞了能有五六個小時吧, ” 郎朗回憶, “ 大家一頓狂樂的那種。 ” 那天晚上從海灘回到酒店,郎朗發(fā)現(xiàn)他什么都聽不到了, “ 只聽見一聲 。 ” 回憶起當時的情形,坐在北京一家酒店二樓中餐廳包廂里的郎朗一臉震驚,他把頭探向前方。 “ 我還以為在做夢, ” 郎朗說,他讓自己睡下,但第二天起來到了音樂廳,彈勃拉姆斯第一鋼琴協(xié)奏曲,發(fā)現(xiàn)慢的時候仍然什么也聽不見, “ 我全聽它是 ,全是這聲。 ” 他嚇壞了,這不是樂極生悲嘛。領他去玩的朋友被指揮祖賓 梅塔罵了,說 “ 下回我再看見你,我讓你滾出去 ” 。直到一個星期后正式演出,郎朗才恢復正常聽力。 因為不 能喝酒,郎朗在 party 上興奮后會不能自控地“ 狂喝 ” 橘子汁, “ 喝橘子汁我都喝得很 high 你知道嗎? ”郎朗認真地提醒人物記者, “11 點以后,晚上千萬別喝橘子汁,這是毀滅性的。 ” 音樂會結(jié)束是夜里 11 點后,那時正好空腹,這給郎朗的胃帶來了毀滅性傷害。 2006 年夏天,他先是發(fā)現(xiàn)自己睡覺前總是反胃,隨后停不下來地咳嗽,接著有一點勞累就會喘。 “ 我爸就是照顧得不太好 ” ,郎朗說。他用描述一場災難的方式描述著他父親陪他一起時的后臺。他的熱心腸的父親常常把各種他們根本不認識的人叫到后臺,比如想要和郎 朗合影的留學生,或者飯店送外賣的工作人員, “ 我爸就是你看這挺好,你看這挺可愛,你讓他進來吧,我給你照張相吧,沒事兒,完了一進來,喝點水吧 ” , “ 比如說飯店的進來送個大米飯炒雞蛋的人,你看這多好啊,多跟他合個影兒,聊會兒天,要不去他的飯店吃飯去吧,我說我們完事兒都已經(jīng)定完了,他說你看這炒得挺好吃的嘛,你看這比較合口味兒嘛 ” 這導致郎朗在后臺經(jīng)常發(fā)現(xiàn)他的水都被喝完了, “ 等我去的時候,我水呢?沒了,都接待客人了。 ” 或者音樂會快開始了,郎國任會忽然問郎朗有沒有票,給他弄點來, “ 都這個,他來搗亂來了。 ”“ 所以我每次都 說,你走走走,別在我后臺待著。 ” 一開始,郎國任并沒有把郎朗咳嗽當回事,直到 “ 咳得都不行了,好像差點沒喘過來氣兒 ” ,他才帶他去看了國外醫(yī)生, “ 就只能說給你開一些抗生素你吃吧,完了還咳。 ” 到兩個人飛回北京時,病情已經(jīng)非常嚴重。郎朗說,他的背后要背著伸出兩個管子的小包,這兩根管子全部插在身體里,監(jiān)控著他的胃和腸子。 “ 很多親戚朋友來看我來,然后我就像一個傷兵一樣的,在家一待,特老實,不能激動嘛,也不能彈琴,背倆小包兒,老實得像只貓似的。我親戚們來了都說,郎朗成這樣了,從來沒見他這 么老實過。倆小包兒,一邊一個。 ” 他的母親周秀蘭看到這個場景后大罵丈夫, “ 一頓罵啊,簡直就是,給我爸從屋里罵出去了,你說有多大的音量。 ” 從那以后郎朗的母親接手郎朗,開始陪伴他巡演,出國,商業(yè)活動。 郎國任在采訪中回應了那次換人,與郎朗不同,他把換人的理由歸結(jié)為那時自己的身體出了毛病, “ 當時我頭有點暈。 ” 他說。 父親的謝幕 60 歲的郎國任戴著一副見到陽光就會變成茶色的眼鏡,長發(fā),白褲,穿著一件夏威夷式鮮黃色的襯衫,坐在北京東南四環(huán)的一個大型小區(qū)的巴洛克風格的客廳里,客廳 墻上掛滿了一個個巨型金色木質(zhì)畫框,在一個典型的中國家庭中,這種畫框常用于裝裱全家?;蛴皹腔榧喺栈蝻L光油畫,但在這里,它們的金黃、繁復和巨大所烘托的是郎朗幾乎一人高的唱片海報和一張范曾的書法,這位書法家為這個三居室題名為:郎朗的音樂世界。 當人物記者到這個房子的門口時, “ 二叔 ” 正站在那里對著二樓的裝修隊喊: “ 不許使用電鉆! ” 他擔心電鉆的聲音會影響到談話的效果。 現(xiàn)在 “ 二叔 ” 在這里照顧郎國任的生活。二叔與這個家庭夙緣頗深。當年郎朗被女老師拋棄之后,絕望的郎國任逼郎朗自殺。在父子激烈沖突 之后的漫長冷戰(zhàn)中,郎朗向一個陌生人,附近一個蔬菜市場里擺攤賣西瓜的二叔傾訴。二叔安慰郎朗和后來也去那里買菜的郎國任,并從此成了崩潰的父子關系的修復者和緩沖者。 “ 他一放學,因為他在馬路那邊,他不敢過馬路,馬路車多,洋橋那個車特別多,我在馬路這邊賣西瓜,他放學了一擺手,二叔,我回來了,我趕快上馬路那邊接回來,然后給他送上樓。他自己脖子上掛個鑰匙,門打開進屋里,那一彈幾個小時不帶出來的。他就是這種孩子,不知道玩兒,生病了,發(fā)燒了,都在彈,熱了光著膀子彈,那會兒。 ” 二叔如今回憶他們當時的交往 , “ 我說有情誼緣分,這個小孩,郎朗小時候可招人疼了。 ” 當郎朗成名賺到錢,先讓母親在沈陽買了房子,緊接著給二叔在北京買了房子。 “ 這孩子,沒法說,我該夸他什么呢,沒法夸,我也不夸他。 ” 二叔說。 郎國任出生在毛澤東時代卻把自己看作是鄧小平精神的實踐者。他把對郎朗的培養(yǎng)比作改革開放,就像那些中國汽車本土廠商引進國外品牌和流水線為我所用。 很長一段時間,郎國任是郎朗的監(jiān)護人、陪練,甚至是保姆。但在今天,他更愿意把自己看作卓越的 “ 觀眾心理學家 ” ,他認為自己按照一個觀眾的愛好指 點著郎朗演奏,幫他挑選、加工曲目。 但是到美國之后,郎朗羽翼漸豐。 一次,當郎朗拒絕他練琴的要求時,郎國任抓起一只鞋子朝他扔去,郎朗躲了過去。又一只鞋子火箭一般沖他飛來,這一次打到了他的耳朵。氣極了的郎朗摔門而出。 一個星期后,當郎國任當著郎朗朋友們的面,要求郎朗把難度極高的伊斯拉美 “ 再彈 10 遍 ” 時,筋疲力竭體力不支的郎朗感到很尷尬,他 “ 從小到大都想說的話 ” 脫口而出: “ 暴君!瘋子!不要你命令我!我希望你下地獄! ”說這話的時候,郎朗的心怦怦直跳, “ 如今我宣告了我的獨立,他會怎 么反應呢? ” 一個小時后,郎國任打點好行李,叫了出租車。當和朋友回到公寓,發(fā)現(xiàn)父親已經(jīng)走了,郎朗起先很高興,隨后他感到驚恐萬分, “ 事實是我不想獨自一人生活 ” ,他到機場找回了正在排隊買票的父親。 幾次拉鋸之后,郎國任最終失去了對郎朗的控制,直到橘子汁事件之后徹底出局。 “ 他在乎他自己的事業(yè),我也在乎他的事業(yè)。 ” 郎國任坐在客廳里告訴人物記者。在交談時,他很少目視對方,而是視線略高望向遠處,像一個孤獨的國王。 郎國任不贊成郎朗有女朋友, “ 天天跟著,你現(xiàn)在精力都不夠 ” 。但他也表示,對于這 點,他不擔心, “ 他在盛期的時候,他永遠是打勝仗的,他腦子里沒有別的,就是勝仗, ”他說, “ 我想他 40 歲以后總是高點。 ” 對生活永遠是這樣 “ 嘣嘣嘣 ” 郎朗對大部分話題都表示出極大的親和與坦誠,但在獨立和完全掌控郎朗品牌這件事上,他表現(xiàn)出了強硬。 第一次見面,當人物表示想要采訪他團隊里的其中一人時,郎朗當即拒絕,他的面孔一下子變得緊繃。 “ 不要采。 ” “ 為什么? ” “ 我用不著別人去替我說話。 ” 郎朗說, “ 我要做的事情是非常清楚,我不需要別的人來跟我說郎 朗品牌是怎么發(fā)展。 ” 按照郎朗的計劃,他希望自己成為傳說中的全能性藝術家:能夠演奏古典音樂領域的任何一個風格;繼續(xù)扮演古典音樂界的大眾偶像,讓更多的人喜歡古典音樂;他成立了基金會,開辦音樂學校,希望在音樂教育上有所作為;也許最終他將成為一個偉大的音樂家,一個精神領袖。 “ 一個偉大的音樂家,就應該是一個偉大的精神領袖,可能這話有點大,但是哪個偉大的藝術家不是呢? ” 郎朗說, “ 你光一個彈鋼琴的人,誰去聽你說話?。?” “ 他才 32 歲,但他就已經(jīng)開始回饋過他過去所得到的了。這很不尋常。一般來說,老藝術 家們 70、 80 歲才這么做。 ” 鐵桿粉絲瑪格麗特說?,敻覃愄剡€注意到,郎朗和孩子在一起的時候尤為快樂。 曾任北京奧運城市發(fā)展促進會副秘書長的趙衛(wèi)也曾經(jīng)目睹郎朗和小樂迷的相處。那是在一次演出的后臺,很多家長帶著孩子希望見到郎朗,最后工作人員選了兩個七八歲的小姑娘。趙衛(wèi)注意到,郎朗不是僅僅給她們簽名就打發(fā)了,而是陪她們彈了會兒琴,而且讓她們覺得彈琴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兒。 “ 他說這樣,咱倆一起彈。小孩就彈了幾個練習曲。他說你彈得很好,這樣,我給你彈一個你想聽的,你想聽什么?小孩很緊張,說不出來什么 ,他說我給你彈一個跳舞的曲子好不好?他順手一彈,西班牙曲子那種探戈的感覺出來了。那個小孩非常高興,但是還不怎么說話,他就順手拿了一個像橘子這樣的水果,在琴鍵上一劃,拿著橘子就在琴鍵上跟她比劃,依然是有節(jié)奏和韻律的,這小孩馬上就開心了。 ” “ 也許這是郎朗想幫助小孩的原因,他的童年很沉重,很艱辛。 ” 郎朗基金會執(zhí)行總監(jiān)盧卡斯說。 郎朗曾在自傳我是郎朗里寫道: “ 我從來沒有享受過一刻童年,只有試圖成為一個成年人的痛苦的努力。 ”但是郎朗的身邊人也一致認為,艱辛的童年似乎并沒有在郎朗身上留下什么陰 影,他樂觀,陽光,積極,幾乎沒有什么負能量。 “ 也許他被迫過,但你看得出來他真的很喜歡。 ” 格拉夫曼說, “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成為一個很棒的健全人( wonderful human being)。 ” 李華 是住在舊金山的當代水墨畫家,郎朗的忘年交。他認為在訓練過程中,一定要經(jīng)過一個所謂 “ 計劃的牢籠 ” ,才會出人才,過了關,然后成為自己。如果經(jīng)歷訓練之后對生活就沒有感覺了,怎么還能成為藝術家? “ 經(jīng)過了這么多的牢籠,但是仍然這么自由,這是他了不起的地方。 ” 李華 說。他這樣描述郎朗, “ 好像這個人對 生活永遠是這樣 嘣嘣嘣 ,像打開的書一樣。 ” 7 月 21 日下午的五棵松體育場,郎朗和他的團隊正坐在一個用黑色幕布臨時圍建起來的休息室里,另一間里坐的是 NBA 球星勒布朗,耐克邀請他們共同參加一場記者招待會。當耐克的工作人員來到郎朗的休息室里溝通兩人將如何互動時,郎朗似乎并不想照耐克說的去做。 “ 他想直接和勒布朗交流。 ” 郎朗的公關說。工作人員帶著興致勃勃的郎朗去了勒布朗的房間。 記者招待會就要開始了,準備入場時,人物記者在招待會門口看到了郎朗。 “ 我提議勒布朗一會兒要在鋼琴上扣籃。 ” 郎朗開心地告訴記者,眼神閃亮。 記者招待會開始,兩人登場。主持人先是邀請郎朗為記者們演奏了匈牙利狂想曲六號。接著,郎朗邀請勒布朗和他一起四手聯(lián)彈。 在這時,記者明白了郎朗所說的鋼琴上扣籃的含義:每當郎朗彈了一段曲子,他會點頭向坐在一旁的勒布朗示意,當看到郎朗的眼神,勒布朗會把他的雙手擺成正在彈琴的模樣舉向天空,再狠狠砸向鋼琴,鋼琴隨即發(fā)出刺耳的聲音,這種聲音一共在現(xiàn)場響起 4 次,郎朗將這稱之為在鋼琴上 “ 扣籃 ” 。 之所以有合奏的創(chuàng)意是因為郎朗看到他與勒布朗的名字中都有一個 “ 朗 ” 字,因此,郎朗把這次合奏命名為了“ 雙朗合琴 ”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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