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教師的100條建議-80.doc

80、要保持“水源的清潔”我面前放著一封信。當我接觸到它的時候，它像一塊燒紅的鐵那樣燙手。這是一個被判決死刑而等待著末日的19歲青年寫來的信。他的這份自白用練習(xí)本的紙寫了48頁，寫得前言不搭后語，而且態(tài)度是遠非誠懇的。我給這個青年寫了回信。她的母親又到我這里來，要求去跟兒子見上一面。跟他的談話很難談到一起使我震驚的，是那種可以稱之為理智幼稚病的東西。從他的信里，以及從我聽到的他的話里，只有慌亂和恐懼，而沒有懺悔，沒有對罪行的認識。他并不是成幫結(jié)伙的強盜，只不過是一個卑劣的、可憐的、空虛的人他殺死了一個原來素不相識的16歲的青年。他們在公園的一條窄小的路上面對面相遇。16歲的青年不愿讓路，于是他、19歲的青年，就發(fā)了火。他口袋里有一把刀子，他動了刀子，就把人殺死了。被害者的母親奔上前來。他又刺她一刀，致成重傷可怕的精神空虛，不懂得生命是一種寶貴的財富，這就是這件罪行的后面所隱藏的東西了。我是抱著輕蔑和厭惡的態(tài)度來看這個人的。然而同時，卻有一種損失了什么似的沉重感，像一塊石頭壓迫著我的心這是人的損失。是這樣一種想法的沉重感：這個青年，如果對他進行了正確教育的話，他原本是能夠成為一個真正的人的。在他的信里，有些話是指望引起人們對他的憐憫的：“只有在死亡的不肯饒恕的眼光之下，我才懂得了生命是多么寶貴?！币仓挥挟敒?zāi)難降臨到這個家庭里的時候，母親和父親才號啕痛哭：怎么，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他們吁求別人對犯罪分子的同情心和人道精神。然而他們的遭遇只能在這樣的程度上得到人們的寬容，就像看到一個人把自己喝水的井填沒而又遭受干渴的痛苦的人一樣去看待他。然而，人的明智就在于，我們既然從這個水源里取水吃，那就要永遠保持這個水源的清潔。經(jīng)驗并不總是成功的經(jīng)驗，有時是痛苦的經(jīng)驗教會了我：早在一個人的童年時代，就能夠斷定：這個人在將來，也許在15年或者20年以后，會有一種滑入邪路的危險來威脅他。只要有一點點哪怕是出于設(shè)想的征兆，覺得一個人有可能成為違法分子或者犯罪分子，那就必須在童年及早地預(yù)防這種危險，注射強有力的抗毒劑。這一點是我們的教育技巧的極其細致微妙的方面之一。你們看到，兒童和少年具有一種天然的社會直率性，那就應(yīng)當明白地、毫不拐彎地告訴他們：什么是好，什么是壞，什么是白，什么是黑。你要馬上拿出公正的表態(tài)來，絲毫含糊不得!我們不僅不能有一時一刻忘記這一點，而且要使這種第一次的社會經(jīng)驗在兒童和少年的生活中保留一輩子。譬如說，一年級的女孩子瑪婭跑來告訴我：維佳找了一根棍子，在草坪上亂打，而草坪里正開著許多花她跑來找我并不是為了告維佳的狀。假若我馬上就處罰維佳，就會使瑪婭處于為難的境地，使她的感情受到傷害。她來報告這件事，是為了證實真理。我首先應(yīng)當表態(tài)的是：維佳的舉動是壞行為!于是我們一起去找維佳，保護那些花。這在瑪婭看來，是正義精神取得了勝利。同時，這也是一塊磨刀石，讓兒童對惡的不妥協(xié)的精神磨得更加鋒利。千萬注意，不要讓兒童的思想和心靈接觸到不正義的事情時抱著漠不關(guān)心的態(tài)度。這是邁上道德發(fā)展的更高境界的一個臺階。我回想起很早以前發(fā)生的一件事。我跟孩子們在一次遠足旅行的歸途中，向鄰村一位慈祥的老奶奶要點水喝。她邀請我們到果園里去，拿出蘋果和烤土豆款待我們。我們向她表示了感謝，然后出發(fā)了。走了半公里多路的時候，我們突然想起：剛才在我們坐的地方，把一些烤土豆的皮丟在地上沒有收拾。“應(yīng)當回去收拾”，上面提到的那個瑪婭思忖著說?！爱斎唬瑧?yīng)當回去，把一切收拾干凈?！蔽伊⒖瘫硎局С帧：⒆觽兂扇旱馗蚁蚧刈?，只有斯喬巴一個人沒有動，他說：“我要坐在這兒歇一會兒”但是，當他聽到孩子們齊聲憤怒地指責他的話時，他想休息一下的愿望就打消了。 我們應(yīng)當讓兒童在童年時代成百上千次地體驗這種正義的思想取得勝利的心情，感到自己是這種勝利的參與者。只有兒童才善于對不良行為表示憤慨，就像我?guī)У倪@些孩子對斯喬巴的偷懶和不顧別人利益的思想表示憤慨一樣。如果已經(jīng)到了少年時期，你再想激起他們對類似行為的憤慨，那就不會收到任何效果，因為已經(jīng)錯過了那個年齡期。我們跟學(xué)生的家長們一起思考，認為我們的工作要為以后的許多年著想，我們要使孩子們理解和感覺到：世界上還有些卑劣的、丑惡的東西。重要的是，要讓年齡尚小的人不只是曉得“這種事是卑劣的、丑惡的”就夠了，還要讓他因為卑劣的、丑惡的事就在近旁，可是由于自己無能為力使這個世界變得更好，而感到擔憂、難受和痛苦。對于卑劣的、丑惡的東西的這種憤慨和厭惡，會漸漸地遷移，用來檢查自己，這是一種極其微妙的轉(zhuǎn)變，一個人對于美好事物的追求和對于丑惡事物的深惡痛絕的品質(zhì)，在決定性的意義上取決于這種轉(zhuǎn)變。羞恥心是對于卑劣的、丑惡的東西的強有力的抗毒劑；形象地說，它是能浮載榮譽感、良心和自尊感的大船的深水。從本質(zhì)上說，只有發(fā)展羞恥心和對不知羞恥的不可容忍性這種細膩的情感，才能預(yù)防個性的消極性和動搖性，才能預(yù)防那種平常稱之為“風向哪邊刮，就向哪邊倒”的思想和作風。而這種“隨風倒”的人，正是最容易變成違法犯罪者的那批人!如果一個年輕的公民，沒有早在他的童年時代就體驗到對卑劣行為的蔑視和為別人的痛苦而分擔憂愁，那就難以設(shè)想他會有成為一個好人的志向。要造成一種對卑劣行為采取積極的不肯妥協(xié)的態(tài)度的氣氛，首先要從反對懶惰、無所事事、渙散松懈、無謂地消磨時間開始做起。正如民間諺語教導(dǎo)我們的：懶惰是一切罪過之母。我堅定不移地深信，熱愛勞動的教育是從書桌和書本后面開始的，這是一臺主要的、最復(fù)雜的機床，要掌握它并不是那么簡單的事。在學(xué)校里，教育技巧上的最主要、最難捉摸和最細致的一件事，就是做到使學(xué)生為自己的無所事事而感到羞愧，使他對懶惰和閑散抱著蔑視和憎惡的態(tài)度。我這里指的是腦力勞動的道德方面，是學(xué)校工作中那個極其復(fù)雜和困難的方面，這就是教育學(xué)生熱愛學(xué)習(xí)的工作。我認為自己最重要的使命就是，在我所教育的學(xué)生的頭腦里，哪怕有一點點在困難面前退卻的想法，都是令人鄙視的：不做事情，不動腦筋是可恥的!我認為教育的目的只有在這樣的條件下才算達到了，就是對每一個(名副其實地每一個!)少年、青年來說，書籍、思想成為“一種不撕裂自己的心就不能從其中掙脫出來的枷鎖”。一個人要成為具有勞動者、斗爭者、未來的戰(zhàn)士、未來的丈夫和父親的意識的真正的人，他在14、15歲的年紀，就應(yīng)當在自己靈魂的深處有一份豐富的精神寶藏，這就是他通宵達旦地讀過的一、二百本書，這些書對他來說就是精神的啟示。如果一個青年人不想求知，那就是最可怕的不幸，也是家庭的不幸，學(xué)校的不幸，社會的不幸!一個人不想求知，他就好比用一道無形的鐵柵欄把自己跟廣闊的天地隔離開來，然而誰知后來這道無形的鐵柵欄也許會變成真的牢獄呢!我認為青少年的教育者的使命就在于，他要跟每一個少年和青年一起，構(gòu)筑起他的精神生活的大廈。作為教育者來說，他的工作就不僅是跟學(xué)生在課堂上見面，而且應(yīng)當是跟學(xué)生同一信仰的志同道合者(這個說法并沒有什么可怕的!)，相互傾慕，找到滿足像馬克思所說的人對人的需要的巨大幸福。經(jīng)常可以聽到這樣的話：培養(yǎng)對勞動的愛好然而，如果教師沒有把自己的學(xué)生(正在認識復(fù)雜的世界的少年)領(lǐng)進自己的私人藏書室，如果沒有使他在你的精神財富的源泉面前驚異地停住腳步的話，那么用任何手段都是培養(yǎng)不出這種愛好的。如果教師沒有跟自己的難以教育的、執(zhí)拗任性的、有時候是復(fù)雜得不可理解的學(xué)生單獨地在一起談心，用你的思想完全使他折服的話，那么對勞動的愛好也是不可企及的。那么，在學(xué)校里，在對青少年的教育中應(yīng)當是主要的東西，也就是以一個人的心靈去精細地接觸另一個人的心靈的工作，是否在經(jīng)常地進行呢?那些走上邪路的人，實際上是一些非常孤獨的人，雖然他們周圍既有年長的人，又有同的人，雖然大家每天都在叮嚀他們：“不要這樣!這是不容許的!”我堅定地相信，學(xué)校，這首先是一個人與人相接觸的世界。問題根本不在于指定誰去教育誰，用不著這樣來談問題，這都是些無稽之談。問題在于，就拿我來說，命運把我跟這些最生氣蓬勃的、最復(fù)雜的、而在我看來也是最有意思的少年們永遠地結(jié)合在一起了，他們進入了我的生活，成了我的生命的一部分：如果不是他們，那么我所知道的、所會的、所做的一切也就都不存在了。 很難找出這樣的詞語和形象，來向兒童解釋清楚：什么是生與死，什么是自由與失去自由，不僅要解釋，而且要在每一個學(xué)生身上培養(yǎng)出對這些概念的有深刻個性的態(tài)度。我認為道德教育的重要任務(wù)就在于，要使兒童深刻地懂得：生命既是一種強大有力、不可戰(zhàn)勝的財富，同時也是一種脆弱的、往往是無助的、極易受到損傷的珍品。有時候，會出現(xiàn)這樣的一些情況，只消一句冷酷無情的話，一個漠不關(guān)心的眼光，就足以扯斷一根纖細的生命之線。每當一個兒童剛剛跨進校門的時候，我首先關(guān)心的問題就是：他跟自己的親人和經(jīng)常接近的人們之間有著怎樣的精神聯(lián)系?只有在這樣的條件下，就是兒童有了一種深刻的觀念：“有人非常、非常需要我，他們無限地珍愛我，感到有了我他們活著才有意義。但是我也非常、非常地珍愛他們，沒有他們我就不能生活，他們對于我也是無限寶貴的。”只有這樣，才可能有正常的道德發(fā)展，才可能有愛、幸福和勞動的和諧，而一個人的道德健康正是取決于這種和諧的?？赡埽@種觀念還沒有形成明確的思想，但是它已經(jīng)充實著兒童的全部生活。兒童跟親人特別是跟母親的溫暖而歡樂的精神交往，跟父母親的貼心的親近，這也是義務(wù)感的源泉。犯罪行為產(chǎn)生的原因之一，就在于一個人對親近的人對于他的關(guān)心采取根本漠不關(guān)心的態(tài)度。只有一個人懂得了明智地限制自己的自由和愿望的時候，他才會珍惜生命和自由。這種明智是一種精細的教育工具。我曾經(jīng)教過一個任性的、胡鬧的、一點也管束不住自己的男孩子羅曼。他會無緣無故地一會兒打了這個同學(xué)，一會兒又把另一個女孩子的連衫裙故意弄臟。有一天早晨上課前，小女孩廖霞哭著來找我，羅曼已經(jīng)把她扎小辮子的絲帶扯去了。我把羅曼找來，對他說：“你聽著，羅曼，你的自由是一種野蠻人的行為，它會使你在生活中跌跤的。要是成年人干出這種事，人們就會剝奪他們的自由，把他們關(guān)進監(jiān)牢。我們對你將采取另一種辦法。把你的右手伸出來”他伸出了右手。我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繃帶，把他的手掌和手腕纏住，然后把他的手牢牢地捆在衣袋里，使他不能使用這只右手?！傲_曼，我們今天就這樣生活，不使用右手。為了不使你一個人覺得孤單，讓同學(xué)們把我的右手用同樣的辦法扎起來。孩子們照我給羅曼的做法一樣，對我的右手做了同樣的處置。羅曼驚奇地等待著，下面將會發(fā)生什么事。我說：“好吧，現(xiàn)在我們就準備這樣生活讓我們試一試，這樣生活是不是輕松”一整天，我都跟羅曼在一起，在校園里，在花園里走，在教室里上課，一起吃飯這孩子能夠體會了：如果有一天真的失去了自由，生活將是一種什么滋味。后來，我又不得不給他上了幾課，只是比較輕一些，沒有那一次的嚴厲。羅曼終于學(xué)會了約束自己。如果一個人在童年和少年時代，沒有體驗過這樣一種高尚而英勇的心理狀態(tài)，就是有時候應(yīng)當和有必要放棄給自己預(yù)示著許多滿足的那種愿望，那么就很難把他造就成人。有一次，全班準備到樹林里去旅行，那將給孩子們多少歡樂和滿足啊!可是，在旅行的前夕，五年級學(xué)生彼嘉的奶奶病了。彼嘉的父親準備送她去醫(yī)院。他需要兒子的幫助，但是父親又傾向于不讓彼嘉去醫(yī)院了；還是讓孩子跟大家一起去休息一天吧。這時候，教師幫助彼嘉克服了想去旅行的愿望，因為這個愿望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不好的了，從而引導(dǎo)他走上高尚精神的道路。第二天，大家都沒有到樹林里去明智地和英勇地約束自己的愿望，這是一根有力的指揮棒，在它的指揮下，可以創(chuàng)造出人的美的和諧。教師應(yīng)該把這根指揮棒運用起來。在學(xué)校里，不應(yīng)當搞空洞詞句和空洞思想。我想勸告教育工作者：要珍惜詞句!當你要求兒童說出自己的思想的時候，要保持審慎而細心的態(tài)度。不要讓那些兒童還不懂它們的意思的詞句從兒童的口里說出來!不要讓那些高尚而神圣的詞句，特別是關(guān)于熱愛祖國的話，變成磨光了的舊分幣!真正的愛是不必聲張的。應(yīng)當教會兒童去愛，而不是教他們?nèi)フ務(wù)搻邸?yīng)當教會兒童體驗和珍藏自己的感情，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