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人類學的身體動作研究及其對體育人類學的

文化人類學的身體動作研究及其對體育人類學的1引言美國哲學家蘇珊朗格〔SusanneLanger〕曾指出，有時候某些觀念會以驚人的力量給知識狀態(tài)帶來宏大沖擊。由于這些觀念在頃刻間解決了很多重大問題，它似乎向人們許諾將解決所有的重大問題，澄清所有疑點。人們都爭先恐后捉住它，將之作為進入某個新的實證科學大門的密鑰和用來構建一個綜括性分析體系的核心概念。由于所有敏感而活潑踴躍的頭腦都立即轉向對這種觀念的開發(fā)和探尋求索，這種宏大略念忽然流行起來，一時間把幾乎所有的觀念都擠到一邊。身體便完全符合朗格對宏大略念的描繪敘述。自20下半葉以來，西方人文社會科學界掀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身體轉向〔thebodyturn〕運動，從不同學科對身體不同層面的研究如雨后春筍般興起，從身體哲學、身體美學到身體社會學、身體人類學，令人應接不暇。20世紀末國內有媒體就稱身體研究是本世紀最后一個新知領域。身體研究運動也給中國學術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這一風潮至今還余波蕩漾。與此相應，近年來，柏拉圖、笛卡爾、尼采、福柯、梅洛龐蒂這些身體研究史中的有名也頻繁見之于體育研究的論著中。對體育而言，身體既是主體也是客體。身體是體育行為的施行者，沒有生理身體的參與，便沒有體育，此時的身體是主體；身體又是體育行為的對象，加入體育活動是為了改善和提升身體質量，這里的身體就是客體。因而能夠說身體是體育行為的施行者和體育價值的承載者，體育屬于人類身體文化范疇。但是，事實不止于此。身體可分為靜態(tài)身體和動態(tài)身體，從文化人類學角度，服飾、染發(fā)、束腰、紋身、隆胸、纏足等等文化現象中牽涉就是靜態(tài)的身體；工藝技巧、舞蹈及體育所呈現的明顯屬于動態(tài)身體。所以更精確地說，體育是由一個個身體動作構成的人體運動形式，體育是文化，但它是與人類詳細的身體運動行為不可分割的文化。無論現代體育還是傳統(tǒng)體育，身體動作都是基本的構成單元，既是實現體育效果的載體，也承載并表達著千百年來不同文化賦予體育的不同價值和觀念。任何體育項目都是由一個個連續(xù)的身體動作組織起來的，體育乃是一種人類的身體運動文化。人類身體有兩個基本面向：天然的身體與人文的身體。天然的身體源自人類的先天動物遺傳，而人文的身體則是后天文化的創(chuàng)造，天然身體提供具有各種可能性的質料，文化則將之塑造為人文身體。這即是文化人類學家瑪麗道格拉斯的有名劃分：物理身體和社會身體，她并以為身體作為天然物是被社會力量塑造的。西方體育研究辭典將身體動作或運動〔motion〕定義為在一定參考物之下改變位置的行動或經過，能夠分為三種類型：直線型或平移動作、角運動或旋遷移轉變作、兩者兼有的動作，一般動作都屬于兩者兼而有之。體育中身體動作的天然方面重要由今天體育學下屬的運動人體科學來研究，尤其是運動生物力學更是將之作為核心研究對象。體育中身體動作的文化價值和意義便由體育人類學來探尋求索和研究。體育研究的任何一門學科都非從天而降、平地驚雷，它們皆依托于母學科的理論和方法來研究體育的問題。體育人類學如此，體育人類學的身體動作研究同樣如此，都孳乳和受惠于人類學。在研究體育的身體動作與文化的互動關系前，扼要回首文化人類學中相關主要研究便特別天然和需要。雖然文化人類學長期以來致力于親屬關系、宗教信仰、政治組織、貿易交換等重大文化事象的書寫與研究，并沒有就身體及身體動作展開討論，它們只是在民族志中服飾、舞蹈等部分中或隱或顯，但還是有人類學家留意到身體動作的文化意義，并做了或深或淺的探尋求索，影響了后世相關研究，如馬塞爾莫斯〔MarcelMauss〕、伯德惠斯特爾〔RayBirdwhistell〕及保羅康納頓〔PaulConnerton〕的卓著工作。對前人研究的回首一方面將顯示體育人類學身體動作研究的立基之地，更主要地是將會明確其在身體研究、體育研究和身體人類學中的位序和獨特學術價值。2跨文化比較中的身體技術馬塞爾莫斯〔MarcelMauss〕是現代社會學創(chuàng)始人涂爾干的外甥，法國社會學年鑒學派骨干，被譽為法國民族學之父。莫斯于1934年5月17日在法國心理學協會會議上作了關于身體技術的報告，進而整理成〔身體技術〕一文并發(fā)表在1936年的〔心理學雜志〕上。這篇主要論文被視為身體人類學的奠基性文獻，其實它更是文化人類學身體動作研究的開山之作。莫斯將身體技術定義為人們在不同的社會中，根據傳統(tǒng)了解使用他們身體的各種方式。顯然，身體技術就是身體動作，遭到文化傳統(tǒng)的限定和指點。1898年一位游泳專家提請莫斯留意游泳技術動作的變化及其在歷史和民族志中的意義。由此，莫斯十分關注了游泳技術這種特殊身體動作的變遷，他發(fā)現自己曾經學習潛水時，先學會閉上眼睛，然后才學習在水中睜開眼睛，而如今的技術動作則顛倒了過來。對身體技術來說，每個社會的每種文化都有自己的習慣。莫斯留意到英國步卒的行軍步伐不同于法國步卒，在法國軍號吹奏下，由于無法協調，英國步卒團無法列隊前進。就凝視來說，在里，這是禮貌的象征；而在日常生活中，則是無禮的表現。新西蘭毛利女人行走要采用大幅度扭腰的步態(tài)，這在外人或許看來是粗俗的，但毛利人對此則極為欣賞。毛利人母親用這種被稱為onioi的走路方式訓練她的女兒，當一位小姑娘忘記扭腰時，母親則會提醒她：你沒有扭腰。因而，莫斯指出：行走是一種習得方式，而不是一種天然的方式。人行走時，手臂的姿態(tài)、手的姿態(tài)構成了一種社會特異性。而有關休息，也存在著各種符合禮儀或不合禮儀的手勢。假如一個孩子在吃飯的時候用肘撐著身體，而在不消餐時把手放在膝蓋上，那能夠精確猜出他是個英國人；一位法國年輕人則不靠著桌子，雙肘呈扇形展開，他把它們按在桌面。莫斯以為能夠從4個方面對身體技術進行分類：兩性之間身體技術的不同、年齡增加與身體技術的變化、身體技術的效益、身體技術的教授。他還具體羅列和比較了人一生不同年齡和生命階段可能學到的身體技術：出生和分娩的動作技術、兒童時期的動作技術、青少年時期的動作技術、成年時期的動作技術。成年時期的動作技術是莫斯闡述的重點，他將其又細分為睡眠的技術、休息的技術、活動與動作的技術、照料身體的技術〔擦洗、照料口腔、天然需要方面〕、消費的技術〔吃、喝〕、生育的技術、有關治療和反常的技術〔推拿〕。其中所謂活動和動作的技術其實就是體育的身體動作技術，由于他在這里較為全面地闡述和比較了不同文化、不同時期，人的行走、奔馳、舞蹈、跳躍、攀登、滑雪、游泳和各種力量型動作〔推、拉、舉、投、抓等等〕。從詳細到抽象，莫斯以為：身體是人首要的與最天然的工具?；蛘吒_地說，不消說工具，人首要的與最天然的技術對象與技術手段就是他的身體。我們身上的一切都是遭到控制的。一位忠誠的穆斯林即便當他有了一把餐叉與一把刀時，他也會盡一切可能只使用他的右手。他絕不該該用左手接觸食物，用右手觸碰自己身體的某些部位。就此，莫斯說：要想了解他為什么不這樣做而那樣做，僅僅靠有關人體的運動機能的不對稱的生理學或心理學是不夠的，我們必需認識強迫他這么做的傳統(tǒng)。所以，他反復提醒人們不該把身體技術及其變化僅僅視為心理一生理經過，它更是一個社會一文化問題?？傮w來說，莫斯作為人類學家，根據豐富的民族志材料，以跨文化比較的視角，向人們展現了人類文化中多樣性的身體動作，并以為這些身體動作都是被文化傳統(tǒng)所約定俗成的。如上所述，莫斯的闡述屢次引用體育項目的身體動作技術作為分析對象和論據，他明確指出：我最贊揚魔術師和體操教師。足見莫斯對體育身體動作的文化意義格外看重。莫斯本人講述的一則軼聞則以輕松詼諧的方式表達了他對身體動作與文化關系的觀點：波斯國王應拿破侖三世之邀訪問法國，他用手抓著吃，皇帝一再請他使用一把金餐叉，這位國王回答道：你不知道你失去了多少快樂啊。3作為非言語溝通方式的身體動作1952年，美國人類學家伯德惠斯特爾的〔身勢學導論〕〔〔IntroductiontoKinesics〕〕問世，標記著對作為一種非言語溝通方式的人體動作進行技術研究的開端，也宣告了身勢學作為一門獨立學科的誕生。1979年，伯德惠斯特爾開創(chuàng)辦理了〔人類動作的人類學研究雜志〕〔〔JournalfortheAnthropologicalStudyofHumanMovement〕〕，這份學術刊物推動了身勢學的慣例化和機制化發(fā)展。Kinesics這個詞源自古希臘文kinsisi，意為運動、動作，伯德惠斯特爾將之定義為對與人際間非言語溝通相關的身體動作的研究，他以為身體動作溝通是一個系統(tǒng)的、社會習得的溝通行為。當然，身勢學的研究對象還包含個人相貌、著裝、手勢、面部表情。伯德惠斯特爾以為在一次對話或溝通中，言語在表達社會意義上發(fā)揮的作用不跨越30%-35%，換言之，以身體動作為代表的非言語溝通方式能夠傳達人際溝通中多達70%的內容。因而，身體動作是一種極為主要的非言語溝通手段，身勢學就是對身體語言的研究。身勢學以為身體不會說謊，和說話相比，身體動作能夠傳遞個人性情、態(tài)度等情感信息，身體動作傳輸的訊息更接近于人的真情實感，是人的意志、情感和思想的縮影。伯德惠斯特爾將他的研究分為三部分：前身勢學，微觀身勢學，社會身勢學。前身勢學是身勢學研究的第一步，重要是儲備有關身體動作的心理和生理〔肌肉一骨骼系統(tǒng)〕方面的知識。伯德惠斯特爾深受構造語言學影響，他將身體動作溝通視作一個和語言一樣能夠獨立于行為人加以描繪敘述的構造體系?；诖耍脴嬙煺Z言學的分析方法和概念，描繪敘述身體動作溝通行為的構造，評估某些十分動作和復雜動作在溝通經過中的主要性。微觀身勢學是記錄并初步分析差異不同化意義的基本單位動素〔kine〕，并對這些基本單位進行系統(tǒng)分類，將之概括為可操作的形態(tài)學類別從動素〔kine〕到動位〔kineme〕。動素〔kine〕是一個代表某個社會群體成員的行為范圍的抽象概念，在構造上是音素的直接類似物。例如，11個不同的眼瞼閉合的動作〔如睜眼、下垂的眼皮、斜著眼看〕，就是11個具有差異不同意義的動素。包含一定范圍內不同動素變體〔kinevariants〕的一個類別，就是一個動位，構成具有不同意義的眾多身體動作的最小集合構造，類似于音位〔phoneme〕。而諸多動位又被有序整合為表達社會意義的行為構造，這樣的構造即身勢語詞素〔kinemorphs〕。可見，伯德惠斯特爾的身勢學研究其實就是將構造語言學對語言構造的分析方法和術語類推到身體動作溝通構造的分析中。伯德惠斯特爾以為從根本上說，身勢學研究的將來有賴于這一認識：行為與言詞一樣，具有它們所發(fā)生情境中的唯一社會意義；社會身勢學就試圖確認動作和表情背后的情境意義〔contextualmeaning〕。文化創(chuàng)造和決定了作為人際溝通形式的身體動作，并賦予其特定社會意義。文化多樣性和特殊性意味著身體動作及其表達的社會意義并沒有普遍性，在不同文化中，同樣的意義可能由不同動作表達，同樣的動作可能代表著不同的意義，所有有意義的身體動作都是習得的。正如對身體語言進行跨文化比較的人類學家愛德華霍爾〔Edward〕所指出的，白人的身體動作與工人階級黑人不同，與波多黎各人、墨西哥人、普韋布洛印第安人、納瓦霍印第安人、中國人、日本人都不同。每一種文化都有其獨特的運動方式、獨特的坐立仰臥方式，獨特的打手勢的方式。伯德惠斯特爾也指出，從來沒有發(fā)現一個身體姿態(tài)和表情具有普適意義。即使是人類共同的微笑，在使用和理解上也有文化差別。例如在美國，對微笑的理解在不同州就不一致。研究發(fā)現，比起生活在中西部的人，東部海岸的人在公共場所就較少微笑。來自俄亥俄州、印第安納州、伊利諾伊州的中產階級假設在街上相遇，就比新英格蘭人更經常地微笑。以伯德惠斯特爾為代表的身勢學研究者，一方面繼承了莫斯所展示出的人類學家特有的跨文化比較意識和對文化多樣性的敏銳覺察，在田野調查中出力發(fā)現并分析不同文化中身體動作溝通方式的不同用法，而且學以致用，致力于消除跨文化的非言語溝通中由于文化差別而導致的誤會和障礙，推動國際文化傳播和溝通互鑒，霍爾就是這方面的有名學者；另一方面，他們不僅認識到文化對非言語溝通方式的塑造與規(guī)定，更以身體動作為問題意識的核心，去探究和比較身體動作在日常人際溝通和國際文化傳播中的主要作用，這一研究范式無論在理論生成和研究方法上都頗有創(chuàng)獲。因而，身勢學對于體育人類學從身體動作角度研究民族體育和現代體育，都具有特別有益的啟發(fā)和借鑒價值。4社會記憶與身體理論美國人類學家康納頓的問題是所謂社會記憶〔集體記憶〕怎樣傳播和堅持？他強調了紀念儀式〔commemorativeceremohies〕中的身體理論〔bodilypractices〕在堅持社會記憶上的文化作用。身體理論也即體化〔incorporating〕理論。康納頓以為，任何社會秩序的參與者都必需具有一個共同的記憶。我們對如今的體驗在很大水平上取決于我們有關過去的知識。我們在一個與過去的事件和事物有因果聯絡的脈絡中體驗如今的。而研究記憶的社會構成，其實就是研究使共同記憶成為可能的教授行為?？导{頓以為，有關過去的形象和回憶性知識是在操演中傳送和堅持的，操演記憶則是通過身體完成。他說：社會記憶有一個方面被大大忽略了，而它又是百分之百地主要：身體社會記憶，從文化意義上說，特定的姿態(tài)操演為我們提供了身體的助記方法〔mnenornics〕?？梢?，康納頓所謂傳遞和堅持社會記憶的身體理論、體化理論其實就是身體動作理論?？导{頓重點討論了紀念儀式中的身體理論，由于紀念儀式對于塑造社會記憶起了重大作用。儀式是一種規(guī)則性的表達藝術，傾向于程式化、成規(guī)化和反復。恰是在這循規(guī)蹈矩的不斷反復中，儀式能夠把價值和意義賦予操演者的全部生活。因而，儀式絕非形式，更主要的在于通過儀式中身體動作的操演，能夠強化信仰、影響信者的行為。在儀式中，身體在規(guī)定的套路中被賦予適當的姿態(tài)和動作。身體堅持直挺挺的立正姿態(tài)，全神貫注；雙手合十，放置胸前，就像做祈禱的手勢；人們鞠躬，跪下來表示虛弱；或者，他們可以以完全放棄豎立姿態(tài)，匍匐稱賤。紀念儀式通過身體.陛的操演，重演和再現了族群歷史故事或神話，建構了人們的族群記憶。每一次舉行儀式，都是又一次的對群體記憶確實認和強調?？导{頓還十分指出身體理論的兩個區(qū)別性特征決定了它具有十分記憶效果，即它們的存在方式和獲得方式。身體理論需要親身參與，即體驗用身體來經歷體驗，它們不會獨立于操演而客觀地存在；獲得它們的方式則是屢次練習，最終習慣成天然，不需要明確反省它們的操演，在無意識中便潛移默化地完成了傳播和堅持社會記憶的責任。也正由于如此，身體理論的這一主要作用被熟視無睹，然而這恰是其作為記憶體系的主要性和可連續(xù)性的源泉。每個群體都對身體理論委以最急需、最迫切堅持的價值和范疇。下面這段引文充足表達了康納頓的理論觀點：我們用詞語和形象向我們自己表現過去，以此保存關于過去的不同說法。紀念儀式是最突出的例子。它們通過描繪和展示過去的事件來使人記憶過去。它們重演過去，以具象的外觀，經常包含從新體驗和模仿當時的情景或境遇，重演過去之回歸。正如我們所見，在儀式語言〔rhetorical〕的說服力方面，這在很大水平上依靠于規(guī)定性身體行為。不外我們不消語詞和形象加以明確重演，也能有意識地保存過去。在紀念儀式中，我們的身體以自己的風格重演過去形象，可以以借助繼續(xù)表演某些技藝動作的能力，完全有效地保存過去。我們可能不記得如何或何時首次學會游泳，但我們能夠繼續(xù)成功地游下去記得如何做一而自己完全不消考慮有什么重現活動；當我們沒有足夠能力同步做有關身體動作的時候，我們就向腦子里的慣習請教應當做什么。很多習慣技能的記憶形式說明，對于過去的記憶來說，固然從不消追溯其歷史來源，但卻以我們如今的舉止重演著過去。在習慣記憶里，過去似乎積淀在身體中。康納頓對身體理論和維持社會記憶的主要作用的精彩論述，對理解民族傳統(tǒng)體育的形式、價值和功能具有特別主要的提示意義。民族傳統(tǒng)體育經常在各種宗教節(jié)日或祭祀儀式里上演，通常是原始信仰的產品，儀式性是其極為主要的屬性，例如賽龍舟、搶花炮、舞炮龍、跳鍋莊、東巴跳等等無不如此；而且，越原始的項目，信仰的神秘主義色彩越濃烈厚重。用康納頓的話說，民族傳統(tǒng)體育就是紀念儀式上的身體理論，那么也便同樣具有維持和強調族群集體記憶的功用。當然，這只是理論的推演，民族傳統(tǒng)體育到底怎樣堅持了社會記憶，怎樣加強了族群認同，需要體育人類學從身體動作的角度深切進入田野去實證。5對體育人類學的意義與啟示5.1文化塑造了身體動作霍爾說：文化是人的中介。生活的一切方面，無不受文化的觸動，無不因文化而改變。無論人生在何方，賦予他特性的是他的文化，即總體的溝通框架，包含他的語調、行為、體態(tài)、姿態(tài)、語氣、表情，他處理時間、空間和物質材料的方式，以及他工作、游戲、做愛和自衛(wèi)的方式。人是文化的造物，沒有文化，人只是動物。天然的身體是人的動物天性的遺傳，只是提供了變化的可能性，就好比是一堆原始材料，而人的身體展示為哪種形式，發(fā)展出什么樣的運動能力，即人們運用身體的方式乃是由文化控制和塑造的。人都具有奔馳和跳躍的能力，但踢足球和打羽毛球顯然是文化化育的結果。文化塑造了人的行為和觀念，包含身體動作的形式和觀念。這實際上就是堅持文化整體觀。文化整體觀是一種把觀念和行為當作互相關聯的要素，置于更大文化和異文化背景下來理解的視角。與整體觀相對的是復原主義，即把一個問題簡化為少數能夠觀察、控制的因素或變量來看待。從文化整體觀來觀照體育，對任何身體動作及由其累積構成的體育活動，只要將之置于它所生長和發(fā)展的文化大背景中，能力獲得全面精確的理解；任何對其進行改造的努力，也應充足考慮它的文化復雜性和綜合性。例如，東巴跳只能在納西族東巴文化中產生，也只要在東巴文化中能力得到解釋，東巴跳的每一個身體動作也絕非隨意創(chuàng)造，而有著其特定的文化蘊含。莫斯和伯德惠斯特爾的研究都展現了文化作為整體對身體動作的形塑，以及由此帶來的身體動作的文化多樣性。對體育人類學來說，這意味著應該從文化整體觀的視角全面理解承載著豐富社會和歷史意蘊的身體動作，對民族傳統(tǒng)體育的發(fā)展便不該脫離其滋長的天然和人文環(huán)境，只以現代體育的標準進行割裂式改造。5.2人類學身體動作研究的學術價值1977年，英國社會人類學家約翰布萊金〔JhonBlacking〕編纂出版了一本名為〔身體人類學〕的書。布萊金在導論中說，身體人類學不同于以往的體質人類學〔physicalanthropology〕，由于它所關注的不但是人體的生理、生物學特征，而是更主要的文化和社會的特征。他并指出，身體人類學的首要研究領域應是人類情感的品質和感覺的構造。根據章立明、胡艷華對西方身體人類學的梳理，就可發(fā)現西方身體人類學更多地研究了服飾、紋身、紋面、身體感覺、性、醫(yī)療身體、政治身體等相關的身體論題，而對動態(tài)身體較少關注，只是在牽涉舞蹈時有所觸及，但也沒有能深切進入到身體動作的條理。2008年出版的一本由西方學者所編撰的身體文化史的百科全書重要內容是對身體各個部位的文化史的梳理，從頭發(fā)、皮膚、大腦、臉、頸部、手、腳、乳房、臀部、生殖器官及各種體液的文化史，就是沒有身體動作的文化史。而中國的身體人類學研究基本處于空白狀況。1989年美國民俗學年會上，民俗學家凱瑟琳揚〔KatharineYoung〕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身體民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