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國古代小說的進展及規(guī)律①

5我國古代小說的進展及規(guī)律①5我國古代小說的進展及規(guī)律①

5我國古代小說的進展及規(guī)律①

吳組緗

這篇課文從兩方面論述中國古代小說的進展及其規(guī)律，使讀者對空中國古代小說有一個完整的印象。要仔細研讀課文，做到融會貫穿。

積累下列詞語：

翰藻應運而生枯索妍媸畢露鑒戒

課文解釋練習課文：中國的小說，也和世界各國一樣，是從神話傳奇開頭的。有人說我國小說有許多起源，如寓言、史傳、諸子散文等等，其實源只有一個，那就是神話傳奇。神話是把神人化，傳奇是把人神化，這兩者之間的界限很難準確劃分。

到魏晉南北朝，出現了志怪、志人小說。這是魯迅在《中國小說史略》②中起的名字，我覺得概括得很恰切。神話傳奇也好，志怪、志人也好，都是作為一種史實記載下來的，是靠實地訪問，從民間搜集而記錄下來的，因此叫作“志”?！爸尽笔怯涗浀囊馑?，而不是創(chuàng)作。所以最初的小說，同歷史歸于一類。比如《穆天子傳》③是個神話傳奇，可史書上卻把它歸于帝王“起居注④”一類；《山海經》⑤也是神話傳奇，《漢書》中卻把它歸于“地理志”中。

直到梁代蕭統(tǒng)編《文選》⑥，才第一個要把文學和歷史區(qū)分開來。他在序中提出他的文學定義，即“事出于深思，義歸乎翰藻”。但這時他所指的文學只包括詩、文、賦，并不包括小說。我國的小說脫離歷史領域而成為文學創(chuàng)作，還是進入唐代之后的事。唐代的文化出現了許多新的東西，文人的思想也有所進展、開闊；這時傳奇小說應運而生，如陳鴻寫的《長恨歌傳》、白行簡寫的《李娃傳》，都是依照傳奇創(chuàng)作而成，不再是歷史性質的東西了。唐代小說的進展主要表現在富于想象虛構與講求文采，這就同過去的作品有所區(qū)分。參照蕭統(tǒng)的文學定義看，虛構、想象正是“事出于深思”；“義歸乎翰藻”，則正是講求文采。從今，小說便進展成為文學創(chuàng)作了，但作為史的志怪志人傳統(tǒng)也并沒有中止。

解釋：

傳奇小說進展到宋代就衰落了。宋代的小說大致是依據史事記載完成的，沒有什么虛構和富有文采的創(chuàng)作加工，同唐代小說大不相同。后來人們寫了各個朝代的歷史小說，大多走了宋代傳奇的路子，即根據史書的記載編寫，作為文學作品是失敗的。

這時隨之興起的是話本。話本經過文人加工，就變成很多話本小說和演義小說。如《三國演義》《水滸傳》《西游記》等等，大都是文人采納民間創(chuàng)作而進行再創(chuàng)作的。話本是民間“說話”藝術的底本，它是經過說書藝術的千錘百煉才產生、流傳的。它以描繪精彩動人的情節(jié)場面和塑造生動活潑的人物性格見長；這就與專供人閱讀的小說有了明顯的不同風格，由于它們是植根于講給人聽的說書藝術的。

由這里再進展，便成為文人的獨立的創(chuàng)作。這時不再拿民間的東西來加工了，而主要是自己創(chuàng)作。這一類代表作是《金瓶梅》，它在小說進展史上開拓了一條新路。無論《三國演義》《水滸傳》還是《西游記》，寫的都是非凡的人物或者不尋常的英雄；而《金瓶梅》開拓了一條寫平凡人和日常生活的道路，通過寫平凡人的日常生活，顯示了現實主義文學的長足進展。沿著《金瓶梅》所開創(chuàng)出來的道路，《紅樓夢》問世了，中國古代現實主義小說達到了輝煌的頂點。

中國小說進展的脈絡及特點，大致就是如此。

在這里還可以發(fā)覺我國小說進展的幾條規(guī)律。

其一是：中國的小說是來自民間的，是人民群眾思想、愿望以及生活實際的反映。中國小說的每次進展、進步都是由優(yōu)秀的文人作家向民間學習，參加、加工民間創(chuàng)作而取得的。

在封建制度的上升時期，《詩經》、樂府、神話傳奇都是政府為了解民情，從民間搜集來的；“小說”本是“稗官①”從民間搜集來，供施政參考的。志人志怪小說也是文人學習、參加民間創(chuàng)作的成果。唐代文人自感文意枯索，轉向民間學習，從而開拓了小說創(chuàng)作的新境界，豐富了我國的傳統(tǒng)文化。“說話”藝術出現后，民間的話本如《三國志平話》②等，既粗糙又不精確?????，不能代表說話藝術的成就，也不能作為流傳的讀物；而其中的錯誤、疏漏、粗糙之處，后來在文人再創(chuàng)作的《三國演義》中都得到了改正與潤色、豐富，從而取得了更高的藝術成就。這是具有規(guī)律性的情形。

①〔稗(bài)官〕小官。后也稱野史小說或小說家。稗，比方微小、瑣碎的。②〔《三國志平話》〕講史話本。分上、中、下三卷，起于司馬仲相陰間斷獄，最終諸葛亮病亡，具有《三國演義》的主要情節(jié)，是討論《三國演義》形成和演化的重要資料。）文人與民間創(chuàng)作結合的創(chuàng)作方式，使得中國古典小說呈現了重視情節(jié)的特點。重視寫情節(jié)并不意味著忽視寫人物，而是要通過情節(jié)表現人物，以外在的情節(jié)動作來表現人物的內心活動和精神狀態(tài)。所謂傳奇，就包含了要以情節(jié)動人的意蘊。小說進展到文人獨立創(chuàng)作之后，重視情節(jié)的特點仍舊保留了下來。雖然這時的小說已不再用讓人驚異的情節(jié)來吸引人了，目的是描繪人物；但中國小說總是不靜止地敘述人物的內心活動，而往往偏重通過人物的外部言和行的表現使讀者體會到人物的內心活動。這是中國古典小說不同于外國小說的一點。還有一條規(guī)律，就是史傳文學對中國古典小說的影響。唐代劉知幾①的《史通》總結了史傳文學的閱歷，其中說：“愛而知其丑，憎而知其善，善惡必書，是為實錄?！本褪钦f，愛它而要曉得它有缺點，恨它而要曉得它有特長。世上萬事萬物都是對立沖突的統(tǒng)一體，不行能有純粹的東西。一方面有善惡、是非之分；另一方面好人身上有缺點，壞人身上有特長。這完全符合辯證法。古典小說對史傳文學傳統(tǒng)的繼承，首先表現在對人的看法和描寫上。民間文學寫人往往是好壞分明，壞人無好處，好人便沒有壞處。史傳文學作品如《左傳》《史記》等則實行“實錄”的態(tài)度寫人物，寫得真實豐滿、有血有肉。我國古典小說中真正地汲取史傳文學寫人藝術閱歷的第一部作品，是文人參加創(chuàng)作的《水滸傳》。據說明代士大夫案上總擺兩部書，一部《莊子》，一部《水滸傳》，認為《水滸傳》筆法好，首先表現在它如“明鏡照物，妍媸畢露②”的高超的寫人藝術上。這就使中國小說的人物描寫大大推動一步。從《水滸傳》開頭，而后才有《儒林外史》《紅樓夢》。史傳文學不是源，而是流。

再有一個規(guī)律性的東西，就是中國為群眾長期喜愛的古代小說，其創(chuàng)作多是立足于現實，不脫離現實，否則就沒有生命力。任何神話都產生于現實，由于現實問題的觸發(fā)而幻想出來的?；孟胍坏┟撾x了現實，神話也就不易廣泛流傳。小說創(chuàng)作也是如此。

①〔劉知幾(661—721)〕唐代史學家，字子玄，彭城(現在江蘇徐州)人。所著《史通》，是我國第一部史學評論的專書，對歷代史書及其體例的評論尤詳。②〔妍媸(yánchī)畢露〕意思是漂亮和丑陋全都清楚地顯露出來。妍，美；媸，丑。舉《西游記》為例，書中寫的雖多是神怪奇幻的境界，但唐僧“八十一難”中遇到的全部魔怪、各種磨難都是現實生活中有的。明代沒有宰相，大臣地位很低，主要的政治權力落在太監(jiān)手里。太監(jiān)大多沒有文化，只要權力與財物；而他們作為皇帝的代表，駐守全國各地收稅納捐，權力極大。福建有一個太監(jiān)高寀①，權傾一時。他身邊的衛(wèi)生顧問說，假如吃一千個小孩腦子，他的生理就能恢復正常。嚇得民間小孩心驚膽戰(zhàn)。吳承恩在《西游記》中寫要吃小兒心肝的“小子國”，便不是沒有現實依據的。再如明代危害最大的政治勢力之一錦衣衛(wèi)，也遍布全國，朝野恐怖?！段饔斡洝分兴鶎懙哪Ч挚偸菑纳穹鹉抢飦?，而在被孫悟空打得快死時又總被神佛收去使用，都不是沒有現實依據的。一部《西游記》，孫悟空先是大鬧天宮，而后陪唐僧取經，降魔伏怪，實際仍是連續(xù)同統(tǒng)治勢力作斗爭。孫悟空的成功總是大快人心，正是辛辣地挖苦與諷刺了神佛即現實統(tǒng)治勢力。吳承恩在他的志怪小說《禹鼎志》序中說：“雖然吾書名為志怪，蓋不專明鬼，時紀人間變異，亦微有鑒戒寓焉?！闭怯捎凇段饔斡洝愤@樣立足于現實，才引起當時的轟動并得到廣泛流傳。再如《三國演義》《水滸傳》表現了民族感情，正是立足于現實的民族沖突的表現。書中以漢、宋為正統(tǒng)，這不是歷史觀，而是現實的反映，不能以歷史的標準來要求。正是立足于現實的創(chuàng)作精神，才使作品有了旺盛的生命力。另外，中國小說受封建統(tǒng)治文化的壓迫摧殘，進展極為困難。明清人士更以寫小說為恥辱，以致很多宏大的作家生活、創(chuàng)作條件都無保障；很多宏大的作品不知道是誰。從這里可以感受到封建文化對小說創(chuàng)作的殘酷扼殺；也更可以感覺到那些古典現實主義大作家和他們的不朽作品的崇高珍貴。

①〔寀〕念cǎi。練習一本文從縱橫兩方面論述中國古代小說的進展及其規(guī)律，使讀者對中國古代小說有一個完整的印象。依據課文內容，填寫下表。

朝代進展階段體裁特點規(guī)律魏晉南北朝以前起源神話傳奇二理解下列句子的含義，并說明它們在闡明課文觀點上的作用。

1事出于深思，義歸乎翰藻。

2愛而知其丑，憎而知其善，善惡必書，是為實錄。

3明鏡照物，妍媸畢露。

4雖然吾書名為志怪，蓋不專明鬼，時紀人間變異，亦微有鑒戒寓焉。

三以《三國演義》《水滸傳》《西游記》為例說明第三條規(guī)律，其中以《三國演義》《水滸傳》為例的說明較為簡略。試從這兩例中任選一例作詳細說明。

四試把讀過的《林黛玉進賈府》《智取生辰綱》《杜十娘怒沉百寶箱》《孫悟空三打白骨精》《范進中舉》等小說聯系起來理解，想想它們體現了課文中提到的哪些規(guī)律，并寫成一二百字的短文。

什么是小說

“小說”一詞最早見于《莊子·外物》：“飾小說以干縣令，其于大達亦遠矣?！?小說即“瑣屑之言，非道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