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誠”是做人與作文的理想境界──學習實踐葉老作文教育思想的思考

“立誠”是做人與作文的理想境界──學習實踐葉老作文教育思想的思考葉圣陶先生的語文教育思想，內(nèi)容豐富，說理透徹，博大精深。半個多世紀以來，它影響了一代又一代語文教育工作者。在長期的語文教學實踐中，我從葉老的語文教育思想中獲得了很多啟示和教益。其中對我影響最大的是葉老“立誠”的作文教育思想。

1924年，葉老在《作文論》中指出：“作文上的求誠實含著以下的意思：從原料講，要是真實的、深厚的，不說那些不可征驗、浮游無著的話；從寫作講，要是誠懇的、嚴肅的，不取那些油滑、輕薄、卑鄙的態(tài)度?！薄凹偃粲兴戆?，這當是有關(guān)于人間事情的，則必須合于事理的真際，切乎生活的實況；假若有所感興，這當是不傾吐不舒快的，則必須本于內(nèi)心的郁積，發(fā)乎情性的自然。這種要求可以稱為‘求誠’?！薄疤搨?、浮夸、玩戲，都是于誠字正相反對的?！?《葉圣陶教育文集》第3卷，人民教育出版社，1994年，第299～300頁。)這里所說的“誠懇”、“嚴肅”的“態(tài)度”，其實質(zhì)是做人的品德問題；所說的“原料”的“真實”、“深厚”也就是文章內(nèi)容上的“求誠”。顯然，葉老按照“求誠”的要求，把做人與作文聯(lián)系在一起。1962年，葉老在《語文教學二十韻》中，明確提出“為文”“立誠最為貴”。1962年12月28日，葉老在《答林井然信》中對早期“求誠”的觀點進一步發(fā)展完善，對“立誠最為貴”作如下解釋：“承詢‘立誠最為貴’一語。此語自‘修辭立其誠’來，無非‘言之有物’‘言之由衷’之意。而品德修養(yǎng)，實際鍛煉，亦復包蘊在內(nèi)。茍德之不修，實之不講，雖自以為‘有物’，自以為‘由衷’，猶未‘誠’也。”這個解釋包含了三層意思：第一給文章的“立誠”下定義；第二是說文章的“立誠”應(yīng)包括品德的“立誠”在內(nèi)；第三是說品德的“立誠”決定著文章的“立誠”。不難看出，葉老把“立誠”作為人格修養(yǎng)和文章的完善統(tǒng)一的理想境界，闡明了做人與作文的關(guān)系。葉老的這個觀點，在1981年8月26日《答章熊信》中再一次作了闡述：“話與文都不是可以‘做作’的，有幾分品德知識能力只能說幾分的話，寫幾分的文。只會打折扣，不會超過增多。所以說或?qū)懰萍寄芏羌寄?，實際是其人的表現(xiàn)，一封信如此，一部小說一首詩也如此?！?《葉圣陶教育文集》第3卷，第551、300頁。）綜觀葉老從早期到晚年的“立誠”主張，其內(nèi)容、觀點完全是一致的。可以說“立誠”貫穿葉老作文教育思想的始終，是葉老作文教育思想的核心。既然“立誠”是中學生乃至社會一般成員寫作的理想境界，那么，語文教師如何引導學生進入這種境界呢?根據(jù)筆者的教學實踐，以為需從以下四個方面努力。

一、教育學生把精神“立誠”放在首位

葉老強調(diào)，作文要“立誠”先要做人“立誠”。他說：“‘要寫出誠實的、自己的話’，空口念著是沒用的，應(yīng)該去尋到它的源頭，有了源頭才會不息地傾注出真實的水來?！?《葉圣陶教育文集》第3卷，第551、300頁。）這里所說的“源頭”即生活的充實、精神的純粹和人格的高尚。他用司馬遷和杜甫的例子說明這一點：“我們歡喜讀司馬遷的文，認他是大文家，而他所以致此，全由于修業(yè)、游歷以及偉大的志操。我們歡喜詠杜甫的詩，稱他是大詩家，而他所以致此，全由于熱烈的同情與高尚的人格。假若要找反面的例，要找一個生活空虛的真的文家，我們只好說無能了。”（《葉圣陶教育文集》第3卷，第300、504頁。）這兩個例子精辟地說明了在寫作活動中人格因素的地位和作用。由此葉老曾建議，各種論寫作的書都應(yīng)該寫一段“做人論”，非此不足以引起對這個問題的重視。

葉老認為，指導中學生寫作也必須從“立誠”出發(fā)，把“做人”與“作文”很好地統(tǒng)一起來。葉老諄諄告誡教師，指導學生作文不能只著眼于技能，必須時時顧及學生“其人”這個整體，把精神“立誠”放在首位，重視對學生志操的陶冶，訓練思想，培養(yǎng)感情，鍛煉觀察。教師訓練學生作文能力，首先應(yīng)該著重在這些方面。倘若他們養(yǎng)成了“誠實”的品德，思想方法是正確的，思維日漸縝密完善，情感日漸豐富純真，觀察也日益敏銳周到，他們的作文就不難做到理真、情切、意達，自然會寫出“立誠”的佳作。如果教師指導作文專務(wù)形式技巧，讓學生在各種優(yōu)秀作文選和應(yīng)考練習冊中尋找秘方訣竅；在作文評講修改上只把眼光盯在字句雕琢、表達方式上，這就本末倒置了。其結(jié)果是終其身而不能達到理真、情切、意達的目的，與作文“立誠”的目標相去甚遠。

二、引導學生樹立“有所為而作”的態(tài)度

就寫作而言，中學生乃至社會一般成員寫出言之無物、言不由衷文章的病根，除了人格修養(yǎng)不夠以外，主要是缺乏“有所為而作”的寫作意識。

1964年1月4日葉老在《答宋育瞳信》中指出：“我謂實際作文，皆有所為而發(fā)，如作書信，草報告，寫總結(jié)，乃至因事陳其所見，對敵斥其謬妄，言各有的，辭不徒作?！保ā度~圣陶教育文集》第3卷，第300、504頁。）葉老的“有所為而發(fā)”“言各有的，辭不徒作”的寫作目的是與作文的“立誠”緊密關(guān)聯(lián)的。試想，作者在動筆之前，想著讀者的需要，想著文章所要發(fā)揮的社會效用，就不會寫出那些言之無物、言不由衷的文字去浪費別人的時間。這樣，寫總結(jié)，一定要指出過去工作的經(jīng)驗教訓和今后的改進方向；寫通訊則努力使廣大群眾了解各方面的情況，提高群眾的覺悟；寫廣告就為著給消費者介紹某種商品的性能和優(yōu)點，以擴大銷路。當然，學生練習作文的目的，是為了提高寫作能力，這是與實際寫作不同的地方。但僅僅從為了提高寫作能力這一點出發(fā)，這種練習也應(yīng)該是“有所為而作”。朱自清說過，這種練習也是一種應(yīng)用，不過是應(yīng)用于假想的讀者。

考察當前的作文教學，不少教師忽視“有所為而作”的問題。相反，“為應(yīng)考而作”倒是非常流行的。教師為應(yīng)考而教，學生為應(yīng)考而練，把作文訓練的目標盯在應(yīng)考上，過多地注重文章的形式和表達技巧，而忽視對學生的精神訓練和對生活認識能力的培養(yǎng)，忽視作文內(nèi)容是否有感而發(fā)，是否發(fā)揮了語言的交際功能。這樣必然把作文教學引向應(yīng)考模式的訓練，引向形式主義的死胡同。葉老告誡我們：“作文不是為了考試，作文不是生活的點綴，而是生活的必需。”“要提倡有所為而作?！保ā度~圣陶答教師的100封信》，第103頁。）

說到“有所為而作”，自然要涉及作文命題。好的命題，可以誘發(fā)學生產(chǎn)生“有所為”的意識，反之，學生會覺得“無所為”。葉老強調(diào)語文教師要明白一個道理：實際寫作是先有材料，后定題目；學生作文是先有題目，后找材料。這是學生作文與實際寫作“不一致”的地方。但是為了便于教學，命題作文又是需要采用的一種形式。這是“不得已而為之”。對此，教師必須有清醒的認識，否則，作文命題是無法進行改革的。葉老認為，作文命題應(yīng)注意兩點：一是命題必須是學生感興趣和熟悉的事情，同時又是他們想言而未曾言的事情，能誘發(fā)表達的欲望；二是命題本身要顯示寫作意圖，學生通過審題能充分認識到寫作的目的性。葉老的這些觀點啟迪語文教師必須重視學生寫作心理的研究，重視作文命題科學性的探索，以便使作文訓練的內(nèi)容緊密聯(lián)系學生的生活實際，讓學生在寫作實踐中不斷去體驗、感悟生活中離不開寫作，寫作是生活的一部分，從而激發(fā)學生的寫作欲望，引導他們樹立“有所為而作”的態(tài)度。

三、啟發(fā)學生走向“生活充實的路”

葉老指出，“求誠”的文章來自生活的充實，“所以我們只須自問，我們的生活是不是在向著求充實的路上?”“要使生活向著求充實的路，有兩個致力的目標，就是訓練思想與培養(yǎng)感情?！保ā度~圣陶教育文集》第3卷，第301、304頁。）如何訓練思想、培養(yǎng)感情呢?葉老認為，訓練思想的途徑和方法是熱愛生活、深入生活，廣泛地接觸外物，運用觀察力，在觀察中認識、思索，不斷積累生活的經(jīng)驗，使思想日益成熟，具有判斷是非、辨別美丑、評價生活的思辨能力。說到培養(yǎng)感情，葉老指出：“人是生來就懷著情感的核的，果能好好培養(yǎng)，自會抽芽舒葉，開出茂美的花，結(jié)得豐實的果。生活永遠涵濡于情感之中，就覺這生活永遠是充實的?！保ā度~圣陶教育文集》第3卷，第301、304頁。）他還告誡我們，不應(yīng)當用“淡漠”、“消極”的情感去對待生活，否則寫不出有真情實感的作文。“作文這件事離不開生活，生活充實到什么程度，才會做成什么文字。所以論到根本，除了不間斷地向著求充實的路走去，更沒有可靠的預(yù)備方法?！保ā度~圣陶教育文集》第3卷，第301、304頁。）葉老的這些見解十分深刻。第一，他把指導學生作文的著眼點放在做人上，強調(diào)不斷引導學生向著生活充實的路走去，除此沒有別的可靠方法。第二，他把指導寫作的著力點放在擴大學生的生活積累上，強調(diào)重視對學生認識能力和思辨能力的培養(yǎng)。第三，他告誡我們不要用消極、冷漠的情感對待生活，而要在充實的生活中培養(yǎng)健康、美好的情感。這樣，才會寫出內(nèi)容充實、情感真摯的文字。

然而，目前不少教師的作文指導總是把著眼點放在寫作技巧和方法上，不惜花時間訓練這種做法那種做法，而忽視學生的生活積累和情感培養(yǎng)，結(jié)果使我們的學生在許多社會現(xiàn)象面前缺乏獨立的認識能力及分辨是非的能力。這不能不說是作文指導的一大誤區(qū)。把學生引向生活充實的路，不僅是作文指導的需要，而且是學生學會做人的終生需要，在這個問題上引導好學生，語文教師是責無旁貸的。

四、培養(yǎng)學生良好的寫作習慣

葉老說過，閱讀和寫作都是一種行為，凡是行為必須養(yǎng)成習慣才行。譬如坐得正，立得正，從生理學看來，是有益于健康的。但是決不能到了要坐要立的時候再來想坐立的姿勢應(yīng)該怎樣。必須養(yǎng)成坐得正立得正的習慣，連生理學什么的也絕不想起，這才可以終生受用。葉老的話告訴我們，養(yǎng)成習慣要從平時抓起，訓練有素，達到習慣成自然的地步，方能終生受益。葉老還多次強調(diào)教師幫助學生養(yǎng)成良好的寫作習慣的重要性。1973年他在《答李業(yè)文的信》中指出：“當語文教師要幫助學生養(yǎng)成認真(不是馬馬虎虎，粗枝大葉)看書讀書的好習慣。寫東西也一樣，不論寫個紙條，寫封信，寫一篇墻報的文章，都要正確、老實、實事求是，不瞎說，不亂說，不糊里糊涂地說?？磿x書寫東西都是要干一輩子的事兒，養(yǎng)成了好習慣，不僅是個人的益處，對于社會生活和各項工作也大有益處?！保ā度~圣陶教育文集》第3卷，第521頁。）從葉老的這些論述中不難看出，文章要寫得像個樣子，還在于平時養(yǎng)成“立誠”表達的好習慣。平時沒有“正確、老實、實事求是”的寫作習慣，是決然寫不出好文章的。

對于良好寫作習慣的養(yǎng)成，葉老總結(jié)的規(guī)律是要靠環(huán)境的習染，其內(nèi)容包括三個方面。首先是教師自己要養(yǎng)成良好的語文習慣，凡要求學生做到的，自己要率先做到。教師的作業(yè)批語、操行鑒定、教學板書都要字跡工整，教學語言要規(guī)范，在說和寫方面為學生作出示范。其次要對學生提出嚴格要求，讀書作文都要有一些常規(guī)，從閱讀寫作的態(tài)度到方法、格式的要求都要使學生心中明確，嚴格去做，合乎規(guī)范。再次是要注意大的語文環(huán)境的熏陶。學校班級環(huán)境布置要有良好的文化教育氛圍，學校所有付諸文字的東西，都應(yīng)力求合乎規(guī)范。還可以引導學生評論街頭巷尾的廣告、啟事、招牌，指出其錯誤的地方，學習其正確的方面。學生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耳濡目染，反復感受，自然有助于養(yǎng)成運用語言文字的好習慣。

1982年中國青年出版社重印夏丏尊、葉圣陶合著的《文心》，葉至善先生在“重印后記”中寫道：“我的岳父和我的父親都主張思想品德教育應(yīng)該貫穿在教學的全部活動中，所以他們筆下的語文老師(指《文心》一書中的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