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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檔簡介
法家重刑思想的邏輯分析
關(guān)鍵詞:法家/重刑思想/邏輯
內(nèi)容提要:法家有其獨特的重刑思想的邏輯。以“民性”、“民情”為法家重刑理論的歸宿,基于人性發(fā)展起“以刑去刑”的理論,著眼于輕罪重刑。法家總是把“富國”放在首要地位,否定了“富民”、“足民”的意義,只是單純使用重刑。法家講求“勝民”、“制民”、“弱民”,高度發(fā)達了告奸理論。法家重刑的出發(fā)點和最后歸宿,都被說成是善良的,是基于“愛民”、“親民”而達到“利民”的。法家的重刑思想到秦滅亡前夕,得到了淋漓盡致的表現(xiàn),致使其二世而亡。
戰(zhàn)國紛爭,各國圖強,法家登上了政治舞臺。秦孝公招賢,公孫鞅自魏入秦,三次進說孝公,終于獲準(zhǔn)采用“強國之術(shù)”,遂出現(xiàn)了商鞅變法。商鞅變法給秦國帶來了深刻而久遠的影響。舊的落后制度被新法取代了,新的制度被新法確立起來了,法可以說是封建制度的同義語。國家的一切制度,舉凡軍兵、官爵、農(nóng)政、賦稅、刑獄、教育,都有法律規(guī)定,都由法律調(diào)整。封建化首先是法治化。同時,商鞅變法為秦帶來并發(fā)展了法家學(xué)說,法家學(xué)說空前地發(fā)展了重刑理論。法的歷史正義被等同于刑的絕對,法的合乎時宜被說成重刑的合乎時宜。重刑的專橫、強暴與他們所闡發(fā)的法的客觀準(zhǔn)則性、公平合理性形成了尖銳矛盾。后來又出現(xiàn)了大法家韓非,更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然而,歷史的發(fā)展,必將摒棄赤裸裸的重刑喧囂,保留表明社會進步的法的內(nèi)容。法的優(yōu)越使秦國取得了統(tǒng)一戰(zhàn)爭的勝利,而重刑苛法的無限度使用卻不能保證它長期穩(wěn)定的進行統(tǒng)治。這是因為,地主階級找到了適合自己的統(tǒng)治形式——法,農(nóng)民階級也需要適應(yīng)自己生存的政治,無限制的苛重刑罰,他們是不會接受的。我們將主要對法家重刑思想的邏輯進行分析。
一、民性、民情與重刑
人性或人情理論是古代法律學(xué)說的基礎(chǔ)。有什么樣的人性、人情理論就有什么樣的法律學(xué)說。
法家不泛泛地談?wù)撊诵院腿饲?。明君圣主不在論情說性之列,甚至眾多官吏也被排除在論說之外。有關(guān)人性、人情的議論總是被緊緊限定在“民”這一方面。《商君書·錯法》說:“人生而有好惡,故民可治也?!庇郑骸胺蛉饲楹镁舻摱鴲盒塘P,人君設(shè)二者以御民之志”。在法家著作里,人者,民也;民者,人也。人性、人情與民性、民情是被作為同一概念使用的,沒有廣狹區(qū)別。因而人性人情也被直接稱做“民之性”、“民之情”?!俄n非子·八經(jīng)》既說“人情者,有好惡”,《制分》篇又說:“民者好爵祿而惡刑罰”。這種人性與民性的混同狀況,與法家的全部政治的、法律的、道德的理論相一致——治國就是治民,現(xiàn)實中的君主無論智愚、賢不肖都是在上者,能治民就是一切,其個人與人性、人情的瓜葛是微不足道的。
對于人性的歷史發(fā)展,法家的基本認(rèn)識是相同的?!渡叹龝ら_塞》說:“古之民樸以厚,今之民巧以偽?!薄俄n非子·忠孝》云:“古者黔首悗密蠢愚,故可以虛心取也。今民儇诇智慧,欲為用,不聽上?!彼麄兌汲姓J(rèn)先前曾有過一個民性純樸而忠厚的時代,只是當(dāng)今變得巧詐而虛偽了。不過,在韓非,這一理論沒有堅持到底。《韓非子·五蠹》以“當(dāng)今之世”的觀念揣度古代,似乎遠古時代也是利害充斥的時代。即令是天子禪讓,也“是去監(jiān)門之養(yǎng),而離臣虜之勞也”,故而能“輕辭古之天子”;而當(dāng)今之縣令,“一日身死,子孫累世絮駕,故人重之”。其原因為“薄厚之實異也”,歸根到底是利害不同。且遠古沒有爭奪現(xiàn)象,也在于財貨不必去爭:“人民少而財有余”,“草木之食”、“禽獸之皮”足夠吃穿;當(dāng)今“人民眾而貨財寡,事力勞而供養(yǎng)薄,故民爭”。因而,古代的人性并不值得懷念,它與當(dāng)今的人性是相同的,只不過那時候的客觀條件沒有使它惡性膨脹罷了,而當(dāng)今的人性是惡性膨脹了的。
那么,人性究竟是什么?它的發(fā)展前途如何?
《商君書·算地》云:“民之性,饑而求食,勞而求佚,苦則索樂,辱則求榮,此民之情也?!庇?,“民之生,度而取長,稱而取重,權(quán)而索利。”“夫民之情,樸則生勞而易力,窮則生智而權(quán)利?!薄靶呷鑴诳嗾?,民之所惡也;顯榮佚樂者,民之所務(wù)也?!薄跺e法》篇云:“夫人情好爵祿而惡刑罰。”《韓非子·心度》云:“夫民之性,惡勞而樂佚,佚則荒,荒則不治。”《奸劫弒臣》篇云:“安利者就之,危害者去之,此人之情也?!薄吨品帧菲疲骸懊裾吆美摱鴲盒塘P?!?/p>
法家之所謂性、情,囊括了饑食、勞佚、苦樂、榮辱、安危、利害、爵祿刑罰等多方面的內(nèi)容。不僅“饑而求食”、“榮而求佚”的正常生理要求是性、是情。而且社會組織甚至階級社會所有的利害、榮辱、爵祿刑罰等社會內(nèi)容也被納入到性、情之中。人性不僅支配著人們的物質(zhì)生活,也支配著人們的精神生活;不僅支配著勞動生產(chǎn)和休息生養(yǎng),也支配著人們的社會、政治活動,等等。這個總攬一切的、博雜的性、情,總是以對立著的兩方面存在于人本身,人們總是傾向于和爭取著其中的一方,而力圖躲避和擺脫另一方。這就是好惡。因而性、情就是好食惡饑,好逸惡勞、好樂惡苦、好榮惡辱、好安惡危、好爵祿惡刑罰,等等。好者趨之、近之、求之,惡者避之、遠之、棄之;反之,就是違背情性的本來狀態(tài)的。
法家以為,對于性情,既不能完全聽任其自然發(fā)展,也不能完全悖逆它,而要牢牢控制它,合理地利用它,使其能符合統(tǒng)治秩序的要求。法家以為,構(gòu)成人性的諸多因素的發(fā)展是不平衡的。既有本質(zhì)屬性,也有非本質(zhì)屬性,表現(xiàn)在人的行為中很是不同
《商君書·算地》:“民之求利,失禮之法;求名,失性之常。奚以論其然也?今夫盜賊上犯君上之所禁,而下失臣民之禮,故名辱而身危,猶不止者,利也。其上世之士,衣不暖膚,食不滿腸,苦其志意,勞其四肢,傷其五臟,而益欲廣耳,非生之常也,而為之,名也?!?/p>
《韓非子·內(nèi)儲說上》:“□似蛇,蠶似□,人見蛇則驚駭,見□則毛起。然而婦人拾蠶,漁者握□,利之所在,則忘其所惡,皆為孟、賁?!?/p>
《商君書·說民》:“夫農(nóng),民之所苦;而戰(zhàn),民之所危也。犯其所苦,行其所危者,計也。故民生而計利,死則慮名?!?/p>
《韓非子·五蠹》:“夫耕之用力也勞,而民為之者,曰:可以得富也;戰(zhàn)之為事也危,而民為之者,可以得貴也。”
總之,好暖惡寒、好食惡饑、好樂惡苦、好佚惡勞等人性之常,可以被更高層次得求“名”之性壓抑和克服,而不顧正常得生理、心理滿足;好榮惡辱、好安惡危的人之常性,又可以被求“利”之性抹煞和取代,而不顧刑罰之辱名危身。
這個發(fā)現(xiàn),法家以為具有重大意義。追名逐利之性既然是支配和主宰人們活動的終極力量,可以使人違乎常性,悖乎常情,因而就要順應(yīng)它、利用它,即要使本質(zhì)屬性壓倒非本質(zhì)屬性。這在人性的好惡系統(tǒng)中,可以稱做“以好制惡”,即以好名、好利的本質(zhì)屬性抑制惡寒、惡饑、惡苦、惡勞、惡危等非本質(zhì)屬性。由此發(fā)展起來的是重賞理論——求名就應(yīng)貴其爵,求利就應(yīng)厚其祿。
但,追名逐利之性作為人的根本屬性,只是“好爵祿”的一面,其對立面還有“惡刑罰”的一面,也屬于根本屬性。這意味著:名利之性的發(fā)展不能是無限制的。因為單純鼓勵追名逐利,會產(chǎn)生雖犯刑戮之辱、危而猶求“利”的現(xiàn)象。對此要用“惡”刑制“好”利,可以稱做“以惡制好”。刑罰如何才能獲得為人所“惡”的特性呢?這就是重刑。一般說來,刑罰是人們所厭惡的,既包括重刑,也包括輕刑。但刑罰與名利,在對立的發(fā)展過程中,如《韓非子·奸劫弒臣》所云“哀憐百姓、輕刑罰者,民之所喜也”,又派生出了喜歡“輕刑罰”這個枝節(jié)。因而要想使刑罰變?yōu)榻^對的厭惡,就應(yīng)拋棄輕刑?!俄n非子·奸劫弒臣》所說的“嚴(yán)刑重罰者,民之所惡也”,或“嚴(yán)刑者,民之所畏;重罰者,民之所惡也”,就是在這個意義上說的。由此發(fā)展起來的是重刑理論。這是法家全部人性理論的最后歸宿點,也是我們應(yīng)該詳加分析的。
由人性的分析引出的重刑理論,必然是罪刑相應(yīng)的對立物。法家首先排除的就是“刑當(dāng)罪”的觀念。《商君書·說民》:“行刑,重其重者,輕其輕者,輕者不止,則重者無從止矣,此謂治之于其亂也?!刂囟p輕,則刑至而事生,國削?!?/p>
“刑當(dāng)罪”既然不中用,就只能是“刑不當(dāng)罪”,這只有倚輕或倚重兩個極端。但由于輕刑早已在人性的前提中被拋掉了,《商君書·去強》中謂“重重而輕輕,刑至事生”,輕刑罰變成了“民之所喜”,成了“以刑致刑”的亂亡之道,因而不求刑當(dāng)罪,也就只剩下了重刑這一端。故《商君書·靳令》云:“行罰:重其輕者,輕者不至,重者不來,此謂以刑去刑,刑去事成。”
重其輕者,只能更重其重者。這是《商君書·開塞》篇所謂的“過有厚薄,則刑有輕重”規(guī)律的要求。結(jié)果必然是刑罰強度的普遍和全面加重。不過,為什么“重其輕者”便會“輕者不至,重者不來”呢?或者說,不求刑當(dāng)罪為什么要選取重刑輕罪為突破口呢?《韓非子·內(nèi)儲說上七術(shù)》說得很透:“重罪者,人之所難犯也;而小過者,人之所易去也。使人去其所易,無離其所難,此治之道。夫小過不生,大罪不至,是人無罪而亂不生也?!?/p>
這里有兩個三段論
第一,大前提:民皆厭惡重刑;
小前提:以重刑懲罰重罪;
結(jié)論:故重罪難犯。
第二,大前提:民皆厭惡重刑;
小前提:以重刑懲罰易去的小過;
結(jié)論:則小過愈不生。
在法家看來,重罪問題是容易解決的,因為重罪必受重刑,有第一個三段論作著保證。著眼點應(yīng)放在小過即輕罪上。怎么辦呢?就應(yīng)重罰小過,轉(zhuǎn)入第二個三段論。這里有雙重保證。一則,小過易去,這是一重保證。再則,重刑的使用與第一個三段論重合,小過也因之獲得了“難犯”的性質(zhì),這是又一重保證。這似乎較對付重罪更穩(wěn)妥。然而,“易去”的小過須用重刑懲治這一事實本身,表明著小過不是易去,而是難除,不是稍加外力即用輕刑就可以去除的。因而雙重保證最終就只剩下重刑這一重。這就是基于人性發(fā)展起來的犯罪特性理論。以刑去刑——刑罰消滅犯罪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重刑之上,著眼處是重刑輕罪。商鞅的創(chuàng)說、韓非的發(fā)揮,都不無抓住了要害的得意。結(jié)果自不必多說,極端并沒有帶來極佳效果。輕罪無法不至,重罪不可能不來,以刑去刑只是在形式邏輯的推論中才存在。
商鞅在分析人性時,已經(jīng)注意到“逐利”之性是犯罪的根源,——盜賊犯法,雖“名辱而身危,猶不止者,利也”。韓非以為,應(yīng)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犯罪既源于求利,犯罪也應(yīng)具有利害特質(zhì)?!俄n非子·六反》說:“所謂重刑者,奸之所利者細(xì),而上之所加焉者大也;民不以小利蒙大罪,故奸必止也。所謂輕刑者,奸之所利者大,而上之所加焉者小也;民慕其利而傲其罪,故奸不止也?!?/p>
“利”被引入刑罰領(lǐng)域,出現(xiàn)的僅僅是重刑與輕刑兩個極端。輕刑固然是不等價交換,切不可取。刑罰當(dāng)罪在理論上已經(jīng)是等價交換,利害相同,但沒有禁奸止過的功效,也萬萬不可用。只有重刑的利害懸殊的不等價,才能禁奸止過。然而刑罰怎么才能以“利”來計算呢?大約人性“惡刑罰”所包含的刻、割、剝、裂及誅死、族誅等都含有不同的價格吧,要不,價格的大小,自己去體會好了,總會感到得不償失的。
其實,重刑所需要的人性的證明,只是為著使重刑獲得絕對的意義。它的必要性一旦得到證實,就必然會沿著自己的道路走下去。重刑輕罪及利害分析都是對著犯罪者本人而言的,但重刑不應(yīng)該停留在這一水平上,而應(yīng)當(dāng)遠遠超出這種具體性,獲取普遍的、絕對的禁奸功能?!俄n非子·六反》篇說:“且夫重刑者,非為罪人也。明主之法,揆也。治賊,非治所揆也;治所揆也者,是治死人也。刑盜,非治所刑也;治所刑也者,是治胥靡也。故曰重一奸之罪而止境內(nèi)之邪,此所以為治也。重罰者,盜賊也;而悼懼者,良民也;欲治者奚疑于重刑!”
遠遠地超出“盜”、“賊”本人,這就是恐怖。重刑來、重刑去,只是在這里,才得到了最后證實。重刑的必要,需要到恐怖要求中去尋找。在現(xiàn)代刑法理論中被稱作“一般預(yù)防”的,在法家是以“悼懼”戰(zhàn)栗的恐怖發(fā)明出來的。但它不是與人性毫不相干的?!暗繎帧钡漠a(chǎn)生,是“良民”耳聞目睹了重刑慘象而作用于人性、喚起或加強了“惡刑罰”因素的結(jié)果。
二、足民、富民與重刑
儒家多留意民之疾苦??鬃又鲝垺案弧泵?、“足”民,孟軻要求“制民之產(chǎn)”,使“有恒產(chǎn)而有恒心”,不“放僻邪侈”而歸于犯罪,大抵把富民、足民看作是治本的辦法。法家主張富國強兵,加強國家的經(jīng)濟和軍事實力。在富國和足民的關(guān)系上,一般不反對富民、足民?!渡叹龝ふf民》:“民貧則國弱?!薄兑佳浴酚终f:“故民壹務(wù),其家必富,而身顯于國?!薄俄n非子·顯學(xué)》也有“今上急耕田墾草以厚民產(chǎn)”的說法。在理論上,只要法家堅持以賞使民,就不能排除富民、足民的可能,二者是一致的。但他們從富則驕淫的認(rèn)識出發(fā),又否定了富民、足民的意義。《商君書·說民》云:“富則淫,淫則有虱,有虱則弱。故貧者益之以刑則富,富者損之以賞則貧。治國之舉,貴令貧者富,富者貧?!薄案徽邠p之以賞則貧”即《壹言》篇中的“富者廢之以爵”,具體辦法是《靳令》篇中提出的“民有余糧,使民以粟出官爵”。同時,法家希望民從令如流,《弱民》篇以為“民……貧則重賞”、“富則輕賞”,從使民的角度,又不愿讓民富足起來,所謂貧民易使。
這是一對尖銳的矛盾?!案粐本碗y于“足民”,“足民”就難于“富國”。富國,除了增加生產(chǎn)的絕對量之外,就要相對增加賦稅收取量。富國與足民,在封建社會產(chǎn)生伊始,就暴露了這種對立。儒家常以賦斂重責(zé)難統(tǒng)治者,表示了對民的關(guān)切,并希望對貧民施與適當(dāng)?shù)纳鐣葷?,所謂“給不足”。法家總是把“富國”放在首要地位,到韓非,發(fā)展了商鞅的民“富則淫”、貧民易使的理論,足民被貶到了無足輕重的地位?!俄n非子·六反》說:“今學(xué)者皆……曰:”上不愛民,賦斂常重,則用不足而下恐上,故天下大亂?!艘詾樽闫湄斢靡约訍垩桑m輕刑罰可以治也。此言不然矣?!捌湓蛟谟?/p>
第一,民之富足與貧苦是可以互相轉(zhuǎn)化的,富民是不可靠的。富足是邪惡的根源。足,一則生侈,二則生墮。《韓非子·六反》說:“夫當(dāng)家之愛子,財貨足用,財貨足用則輕用,輕用則侈泰”,“侈泰則家貧”:“凡人之生也,財用足則隳于用力”。侈與墮是富足的蠹蟲,《韓非子·顯學(xué)》云“侈而墮者貧”,終不免由富變貧。因而富民、足民是沒有意義的。其實,因“財貨足用”而“侈泰”的紈绔子弟,及因“財用足而墮于用力”的人,確實大有人在,但那只是地主官僚之家了,決不會是財用不足用的多數(shù)貧困老百姓的。如果可以叫人性的話,那只能是富人的人性,而不能是普遍的人性。
第二,韓非以為,人們對富足的要求是無限的,是不可能滿足的。他非常贊賞管仲的說法,《韓非子·說林下》云:“人不能自止于足,而亡其富之涯乎”。而且,按照《韓非子·六反》的邏輯,只有老聃才懂“知足不辱,知止不殆”的道理,才能“以殆辱之故而不求于足之外”。民不是盡如老聃,終不免會在“足之外”謀求利益,即使真的富足了也是不知足的。何以證明呢?夏桀“富有四海之內(nèi)不足于寶”,何況“雖足民,不能足使為君”,讓老百姓個個都去做君主呢!
其實,老聃所謂“知足”不過是希望貴族王公們限制一下無窮盡的欲壑,韓非卻將它用在民眾身上了。至于那位夏桀的不知足,更沒法與那些為生存而斗爭的老百姓相提并論的。就象富足產(chǎn)生侈、墮不是普遍的人性一樣,夏桀的不知足同樣不能否定富足民的意義。
但是,韓非以為抓住了要害,富足既然是這樣的易于變?yōu)樨毟F,甚至是必然落為貧窮,而且又是這樣地沒有界限,莫如從根本上就取消人們富足的要求。因而,賦斂沒有必要去減輕,《韓非子·顯學(xué)》云:“征賦錢粟以實倉庫,且以救饑饉備軍旅也”,自有它的用途,那“以上為貪”的指責(zé),實在是過分;施與貧困的救濟也沒有必要去做,《奸劫弒臣》云:“夫有施與貧困,則無功者得賞”,有礙“以功致賞”的原則,這等于《顯學(xué)》篇中的“征斂于富人而布施于貧家”,按照“力而儉者富,侈而墮者貧”的邏輯,則“奪力儉而與侈墮也”。民的疾苦,盡可以不去管它。請看他津津樂道的故事吧,《外儲說右下》篇記曰:“秦大饑,應(yīng)侯請曰:”五苑之草著、蔬菜、橡果、棗栗,足以活民,請發(fā)之。‘昭襄王曰:“吾秦法,使民有功受賞,有罪而受誅。今發(fā)五苑之蔬草者,使民有功與無功俱賞也。夫使有功與無功俱賞者,此亂之道也。夫發(fā)五苑而亂,不如棄棗蔬而治?!辉唬骸苯癜l(fā)五苑之□蔬棗栗足以活民,是用民有功與無功爭取也。夫生而亂,不如死而治,大夫其釋之?!?/p>
不發(fā)五苑,一說為棄苑而任民采集,一說為存苑而任民餓死。韓非贊賞昭襄王的法治精神,后者似乎更合他的口味。只要保證了法的原則,死幾個老百姓是沒有關(guān)系的。
這不是虛罔。他的極端的地主階級立場,是完全可以想得出的。盡管在《韓非子·六反》篇中曾堂而皇之地說“征賦錢粟”,是“以救饑饉”,“論其稅賦以均貧富”,但一到需要“救”、“均”的場合,他便吝嗇起來了。
其實,這里有著與商鞅類似的認(rèn)識?!俄n非子·八說》篇說:“使人不衣不食而不饑不寒,又不惡死,則無事上之意。意欲不宰于君,則不可使也。”
要緊的是使民受制于衣食,常有饑寒,從而無時不在利君之祿以求溫飽,保證絕對的“事上之意”,受其“宰”、“使”。民貧而易使,在他們眼里是恰好可資利用的東西。如果到那時這一著偏偏不奏效,譬如《商君書·靳令》所說“有饑寒死亡,不為利祿之故戰(zhàn)”,雖貧困,但仍不為君主使喚,那就客氣不得,非靠強迫不可了。
與同時代的思想家相比,法家對足民、富民意義的抹煞,使他們的犯罪根源理論顯得異常單純和貧乏,產(chǎn)生犯罪的原因全部系于人性論之上了。雖然,法家揭示了“利”即經(jīng)濟利益與犯罪的聯(lián)系,雖然,由人性的“因求利而犯罪”并不難轉(zhuǎn)到“民因貧困而犯罪”的方面去,但這種轉(zhuǎn)變始終沒有產(chǎn)生。這兩者顯然是有嚴(yán)格區(qū)別的。前者是出于地主階級本性而作的普遍人性的抽象,沒有反映封建制度下人民貧困化的實際;后者卻是廣大人民不安于受剝削受壓迫、起而反抗的真實原因。囿于前者的法家從未有過類似儒家的治本理論——注重富民、足民,保證民有起碼的生活條件,盡量不使民因生活所迫去鋌而走險,以減少和杜絕犯罪現(xiàn)象的發(fā)生;相反,卻發(fā)明了富足則奸邪萌生、貧困才安分從令的理論。他們的所謂治本,只是單純使用重刑?!耙孕倘バ獭奔葱塘P消滅犯罪理論的提出,正是基于這樣的認(rèn)識。因而重刑一旦在民面前失去了威力,一切都化為烏有了。
三、勝民、制民、弱民與重刑
《商君書·畫策》云:“昔之能制天下者,必先制其民者也;能勝強敵者,必先勝其民者也。故勝民之本在制民,若冶于金,陶于土也。本不堅,則民如飛鳥禽獸,其孰能制之?民本,法也。故善治者塞民以法?!?/p>
這是說,國家政權(quán)必須牢牢控制人民,制約他們的行動。在“國”與“民”的關(guān)系上,二者彼消此長,陷入不兩立的尖銳對立?!渡叹龝と趺瘛氛f:“民弱國強,國強民弱。故有道之國,務(wù)在弱民?!比绾巍皬妵保秩绾巍叭趺瘛??商鞅以為有條原則:“政作民之所惡,民弱”,“政作民之所樂,民強”?!俄n非子·說疑》有禁奸之法的高明與拙劣的分析,叫做“太上禁其心,其次禁其言,其次禁其事”。
所有這些,內(nèi)容很寬泛。包括了法家一整套措施。
第一,戰(zhàn)事方面?!渡叹龝ね鈨?nèi)》云:“民之外事,莫難于戰(zhàn),故輕法不可以使之。”輕法既包括“賞少而威薄”,也包括“辯之者貴,游宦者任,文學(xué)私名顯”。重法,一方面要加強賞罰,“賞則必多,威則必嚴(yán)”,使“民見戰(zhàn)賞之多則忘死,見不戰(zhàn)之辱則苦生”,實行厚賞重罰。厚賞用來勸誘,重刑用來威逼,都是為著克服民之“難于戰(zhàn)”的心理的,屬于“作民之所惡”的“弱民”范疇,部分地合于韓非的最下“禁其事”。另一方面,要使“辯知者不貴,游宦者不任,文學(xué)私名不顯”,這是思想統(tǒng)治,合于韓非的“其次禁其言”。《商君書·說民》有辯慧、禮樂、慈仁、任譽八項,前六項都屬這一范圍。按商鞅說法:“八者成群,民勝其政,國無八者,政勝其民?!边@是逼民從事戰(zhàn)爭方面的主要措施。
第二,農(nóng)事方面?!渡叹龝ふf民》:“民之內(nèi)事,莫苦于農(nóng),故輕治不可以使之。”輕治就是糧食賤而錢貴重,從而農(nóng)貧而商富、技巧之人利、游食者眾。重治的辦法是:“境內(nèi)之食必貴”,“不農(nóng)之征必多,市利之租必重”。使商賈、技巧、游食者歸于農(nóng)作。這也是“作民之所惡”的“弱民”措施,部分地合于韓非的最下“禁其事”。另外,“訾粟而稅”、“農(nóng)無得糶”、“廢逆旅”、“壹山澤”、“民不能酣奭”、“無得擅徙”以及“民不好學(xué)問”等,都是商鞅在農(nóng)事方面的制民、勝民、弱民措施,實行這些措施須有重刑作保證,即《商君書·墾草》篇的“重刑連其罪”。
第三,廣泛實行告奸。這是法家勝民制民的主要手段?!渡叹龝ふf民》說:“用善則民親其親,用奸則民親其制。合而復(fù)者善也。別而窺者奸也。章善則過匿。任奸則罪誅。過匿則民勝法。罪誅則法勝民。民勝法,國亂。法勝民,兵強。”
兼顧親人并掩蓋其罪惡的,叫做善;只顧自己而監(jiān)視別人并揭發(fā)罪惡的,叫做奸。為著法勝民,寧可取奸棄善。這本身倒并沒有什么難于理解的。凡有法律的地方必然有告發(fā)。告發(fā)是法律得以正常運行的保證。但伴隨重刑主義的極端理論而發(fā)展起來的告奸,一開始就作為重刑恐怖的孽生兒出現(xiàn)的,它的高度發(fā)達只能加劇恐怖氣氛。
首先是強迫人們告奸。告奸是人民所不情愿的?!渡叹龝ふf民》說:民“惡有四難”。高亨以為,“四難當(dāng)是指務(wù)農(nóng)、力戰(zhàn)、出錢、告奸四件事。”《商君書·開塞》說:“賞施于民所義,則過不止?!薄傲x”即“善”,是民“合而復(fù)”的“親其親”。這也是民之所“易”?!渡叹龝そ埂芬蟆胺蚱藿挥巡荒軛墣荷w非,而不害其親。民人不能相為隱?!闭砻魅缤ǖ目傇瓌t一樣,告奸之法也是“作民之所惡”的。然而要保證法律的一體遵行,告奸必不可少。因而就有“以好制惡”的舉動。不是難于告奸嗎?我這里有你喜好的賞賜,《商君書·開塞》云“賞施于告奸,則細(xì)過不失”。問題解決了一大半。不好賞賜的怎么辦?《史記·商君列傳》記其措施是“以惡治惡”,有重刑在此,凡“不告奸者腰斬”,“匿奸者與降敵同罰”。這兩者合起來,按《商君書·說民》,叫做“刑賞斷于民心”,或者說“有奸必告之,則民斷于心”,是禍、是福,由自己判斷好了。
韓非很贊賞這一套。《韓非子·定法》:“公孫鞅之治秦也,設(shè)告相坐而責(zé)其實,連什伍而同其罪?!备婕槭呛褪参檫B坐緊密聯(lián)系著的,容不得半點懈怠?!俄n非子·制分》對此論述甚詳,而且在“人性”、“人情”里找到根據(jù):“是故夫至治之國,善以止奸為務(wù)。是何也?其法通乎人情,關(guān)乎治理也。然則去微奸之道奈何?其務(wù)令之相規(guī)其情者也。則使相規(guī)奈何?曰:蓋里相坐而已。禁尚有連于己者,理不得〔不〕相規(guī),惟恐不得免。有奸心者不令得忘,規(guī)者多也。如此,則慎己而規(guī)彼。發(fā)奸之密,告過者免罪受賞,失奸者必誅連刑。如此,則奸類發(fā)矣。奸不容細(xì),私告任坐使然也?!?/p>
這一大套基于“人情”、“人性”的心理分析,除了恐怖二字無以名之。如果說法家有什么心理學(xué)的話,恐怕都在這上了?!疤辖湫摹薄骷榉阜ǖ氖?,連想都不能想一想,都包含在“慎己窺彼”一途了。至于“禁其言”、“禁其事”,早已經(jīng)被滅絕掉了?!渡叹龝ら_塞》中“以賞禁,以刑勸”的命題所代表的告奸理論,就是這樣一個高度發(fā)達了的告奸萬能論。賞之能“禁”,在告奸以止奸;刑之能“勸”,在懲奸以制奸。如果說商鞅是這一理論的提出者和實行者,那么韓非就是這一理論及其實踐的熱忱的捍衛(wèi)者了——他以為自己有實踐的根據(jù)?!俄n非子·奸劫弒臣》說:“商君說孝公以變法易俗……秦民習(xí)故俗之有罪可以得免,無功可以尊顯也,故輕犯新法。于是犯之者,其誅重而必;告之者,賞厚而信。故奸莫不得,而被刑者眾,民疾怨,而眾過日聞。孝公不聽,遂行商君之法。民后知有罪之必誅,而告奸者眾也。故民莫犯,其刑無所加?!?/p>
告奸一實行,就“民莫犯,其刑無所加”,真似乎是《韓非子·心度》中所謂的“刑勝而民靜”了!然而,看一看《睡虎地秦墓竹簡》的律文,并無“刑措而不用”的氣象;秦始皇七十萬刑徒的杰作,絕非“以刑去刑”的理想境界。一身法家氣味的秦始皇做不到的事,秦孝公與商鞅當(dāng)然也做不到。故而,“民莫犯”,“刑無所加”,托詞也。
四、愛民、親民、利民與重刑
《商君書·更法》云:“法者所以愛民也?!薄俄n非子·問田》表白說:“竊以為立法術(shù)、設(shè)度數(shù),所以利民萌便眾庶之道也?!边@是在總體上談?wù)摰膼勖?、利民。那么,愛與利是怎樣體現(xiàn)出來的呢?
《商君書·靳令》:“重刑少賞,上愛民,民死賞。重賞輕刑,上不愛民,民不死賞。”“罰行則民親,賞行則民利。”什么原因呢?道理在賞與刑相反相成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上,《商君書·說民》:“刑多則賞重,賞少則刑重”。“罰重,爵尊。賞輕,刑威。爵尊,上愛民。刑威,民死上?!奔词钦f,賞與刑是相互襯托,互相影響的。所以必須少賞,《商君書·壹言》說是因為“多賞以致刑”。賞賜的領(lǐng)域很多,表面上人民可以從多種渠道得到賞賜,實則賞出既多,爵不足以尊,君上對民的尊爵之愛就無從體現(xiàn),因而應(yīng)少賞。按《商君書·去強》和《說民》篇,應(yīng)當(dāng)是“刑九賞一”,反對“刑七賞三”、“刑五賞五”,更反對“賞九而刑一”,要“利出一空”。而且賞多等于驅(qū)民致刑,名曰愛之,實則害之。之所以必須重罰,按《商君書·壹言》的說法,是因為“輕刑以去賞”。刑罰很輕,表面上人民未受很大的傷害,但否定了賞賜,結(jié)果,正如《商君書·算地》所云“刑不可惡,而爵祿不足務(wù)也”,但君上對民的尊爵之愛也無從體現(xiàn)。
這很象辯證法,但卻是詭辯術(shù)。重刑的合理性再一次得到了證明:通過“爵尊”的映照,重刑也獲得了“上愛民”的外觀。法家慣于赤裸裸,但在這里是裝飾了一番的。本來,“賞行則民利”或“行賞,民利且愛”,似乎不成問題,因為按照法家的人性論,這是順乎人性、滿足民之欲求的。而“罰行則民親”、“行罰則民利”,就頗費口舌了。但在法家手里一變,重刑就成了愛民了。他們要人們看重刑的本質(zhì),不要看重刑的表面。這本質(zhì)除了從“爵尊”折射出來的一面外,還有他們設(shè)計重刑的善良愿望。刑罰雖然為民所厭惡,但他們的意圖,按《商君書·開塞》所云,在于通過“立民之所惡”,使“民安其所樂”。因為“以刑治則民威,民威則無奸,無奸則民安其所樂?!彼麄兊纳屏荚谟谑姑瘛耙云渌鶒骸倍敖K其所好”。只要你不犯科條,你就足夠安樂的。重刑的出發(fā)點和最后歸宿,都被說成是善良的,是基于“愛民”、“親民”而達到“利民”的。
韓非也是這套理論,《韓非子·心度》云:“圣人之治民,度于本,不從其欲,期于利民而已。故其與之刑,非所以惡民,愛之本也”,同樣也是那樣溫情。他還特別有一番重刑之辯。《韓非子·六反》篇說:“今不知治者,皆曰重刑傷民,輕刑可以止奸,何必於重哉?此不察于治者也。夫以重止者,未必以輕止也;以輕止者,必以重止矣。是以上設(shè)重刑而奸盡止,奸盡止則此奚傷于民也?”“今輕刑罰,民必易之。犯而不誅,是驅(qū)國而棄之也;犯而誅之,是為民設(shè)陷也?!薄笆枪瘦p罪之為民道也,非亂國也則設(shè)民陷也,此則可謂傷民矣?!?/p>
靠了“以刑去刑”的托詞,重刑就不傷民了。而輕刑則反倒是傷民的了。這套妙論,恐怕當(dāng)時的民也是難于接受的。賊盜之罪可謂重矣,但在“失期當(dāng)斬”和“戍死”的夾擊下,民眾群起而反抗了,實在沒有感激重刑的意味。這一層邏輯,法家是想不到的。
五、重刑學(xué)說與秦的滅亡
秦國自商鞅變法后,一直奉行法家學(xué)說,重農(nóng)、重戰(zhàn)的經(jīng)濟、軍事政策和重刑的刑事政策,始終是秦國的國策。變法實行的“廢井田、開阡陌”,造成了大量的封建小農(nóng)經(jīng)濟,增加了生產(chǎn)的絕對量。因而出現(xiàn)了“民以殷盛,國以富強”的局面。在“訾粟而稅”政策下,民的富足與國家富強在一定時期內(nèi)可以同步增長。但“家不積粟”的“上藏”制度,添滿的首先是國家糧倉。財力的這種集中保證了秦國在爭霸中的優(yōu)勢。但法家理論的片面富國對人民的繁重賦稅、徭役的無償剝削,給人民造成了難以承受的沉重負(fù)擔(dān)。在長期的兼并戰(zhàn)爭中,這種矛盾被掩蓋、危機被轉(zhuǎn)嫁,秦國勞動人民遭受著長期的痛苦。秦國統(tǒng)一后,疆域增大,問題涉及到全國范圍。因而統(tǒng)一后的政策決定著秦王朝能否長治久安。
還在統(tǒng)一之前,秦始皇就極為贊賞韓非理論。法家理論中那些為賦稅徭役、為重刑辯護及不恤民的理論,正適合了他的極端君主專制立場。動用嚴(yán)刑苛法驅(qū)使人民從事大規(guī)模的非生產(chǎn)性建設(shè)活動,單是繁重的徭役,就造成了大多數(shù)直接生產(chǎn)者與生產(chǎn)資料分離的嚴(yán)重局面,剝奪了人民休養(yǎng)生息的機會。嬴政死后,也沒有人提出過寬賦斂、省徭役的問題。秦二世以“不彰先帝之過”為由,下令繼續(xù)修作阿房宮。李斯曾說他自己對秦有“緩刑罰,薄賦斂,以遂主得眾之心”的功績,其實在秦始皇時期,李斯不曾有過這種活動。只是在農(nóng)民起義爆發(fā)之后,他才會同右丞相去疾、將軍馮劫勸諫過秦二世胡亥?!妒酚洝で厥蓟时炯o(jì)》記載了他們的說詞:“關(guān)東群盜并起,秦發(fā)兵誅擊,所殺者甚眾,然猶不止。盜多,皆以戍漕轉(zhuǎn)作事苦,賦稅大也。請止阿房宮作者,減省四邊戍轉(zhuǎn)。”而秦二世,根本不懂民的疾苦,連“減戍轉(zhuǎn)”、“止阿房”、“省賦稅”這些本來就提出很晚了的建議都聽不進去,竟將去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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