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川善書與漢川節(jié)令和民俗的聯(lián)系及其意義

漢川善書與漢川節(jié)令和民俗的聯(lián)系及其意義

【內(nèi)容摘要】漢川善書是盛行于湖北省漢川市及其周邊地區(qū)的一種地方性曲藝品種。因其主流思想健康積極、故事性強、情節(jié)生動、講唱并美而在當?shù)負碛袕V泛深厚的群眾基礎。與黃陂花鼓、陽邏高蹺一起被人們譽為“湖北三盛”。其藝術特點和風格可以概括為十個字：正派、雅致、動聽、感人、完整。2006年，漢川善書以其寶貴的歷史價值、豐富的人文內(nèi)涵、獨特的藝術魅力而被國務院列入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名錄。

漢川善書的自身特質使其作為一種獨特的曲藝藝術存在的同時，也與漢川當?shù)氐膫鹘y(tǒng)節(jié)令和風俗有著較為密切的聯(lián)系，并由此產(chǎn)生了積極的現(xiàn)實意義。本文在介紹漢川善書的歷史淵源以及故事文本和表演特點的基礎上，詳細論述了漢川善書與當?shù)毓?jié)令和民俗有著密切聯(lián)系的具體表現(xiàn)，并試圖揭示這些聯(lián)系所產(chǎn)生的積極的現(xiàn)實意義。

【關鍵詞】漢川善書故事文本表演形式歲時節(jié)日地方民俗

目錄

前言··········································································1

1漢川善書的故事文本和表演特點·················································2

漢川善書的故事文本·······················································2

題材類型···························································2

思想內(nèi)容···························································2

結構框架···························································3

漢川善書的表演特點·······················································3

2漢川善書與當?shù)毓?jié)令和民俗的聯(lián)系及其表現(xiàn)·······································5

漢川善書與當?shù)毓?jié)令的聯(lián)系及其表現(xiàn)·········································5

春節(jié)善書···························································5

清明節(jié)善書·························································6

中元節(jié)善書·························································7

漢川善書與當?shù)孛袼椎穆?lián)系及其表現(xiàn)·········································8

慶祝小孩出生的善書·················································8

悼念老人去世的善書················································10

3漢川善書結合當?shù)毓?jié)令和民俗的積極現(xiàn)實意義···································12

二者結合以后產(chǎn)生了寓教于樂的良好社會效果································12

節(jié)令民俗得以保存其鮮活生動的珍貴生命活體································13

漢川善書借之獲得了極為廣闊的傳承發(fā)展空間································14

結語·········································································15

注釋·········································································16

參考文獻·····································································16

前言

善書是勸人們?yōu)樯迫ゲ簧浦畷?，最初是宗教徒通過講述與佛教、道教有關的故事而宣傳其教義，對世人進行勸化的工具，具有明顯的宗教性。善書何時脫離宗教自成一體，得以正名，目前有證可考的是明代永樂年間的“欽頒善書”《為善陰騭二卷》，其“前有大字御制序……因采輯傳記，得百六十五人，特命梓傳天下云云。每人中以四字標題，如上卷之起蔣王靈應，止于仲淹經(jīng)濟，下卷起張泳惠民，止周婦感悟之類是也，字版皆大，所引皆系正史，句皆有圈，最便閱覽”。這便是初期供人閱讀的案頭善書。此后善書向著世俗化、文學化方向演進，逐步成為以生動活潑的說說唱唱的方式來演出，深受民眾喜愛的民間藝術。其突出特點是演說的故事以善惡報應不爽為主題，勸人積極行善，具有強烈的道德教化意義，因而到了清代受到皇家重視。如康熙皇帝曾親頒“圣諭廣訓”，清廷將這些“圣諭”輔之以善書這種百姓易于接受的形式在全國各地宣講，成為清朝構建滿漢和諧，鞏固清室統(tǒng)治，實現(xiàn)太平盛世的重要“德治”工具。人民群眾對這樣的善書不滿，進行抵制，但是對于這一產(chǎn)生了較大影響的說唱形式則是歡迎的。到了清朝后期，隨著這一中國歷史上最后一個封建王朝的統(tǒng)治力量日趨腐敗衰頹，善書的編、講逐漸由官辦走向民辦，各地書局、作坊也相繼編印了大批善書的單行本和合訂本。至清代末葉，善書由朝廷進行民眾教育的工具變成了表現(xiàn)人民善良愿望、宣揚社會美德的群眾文化活動。善書民間藝人從官家手中接過這一百姓喜聞樂見的說唱藝術后，用大量民間傳說、神話傳奇、生活故事等對原善書的故事類型和內(nèi)容進行了改造和豐富，從而使善書成為廣大民眾進行娛樂和自我教育的一種很好的形式，使善書匯流于民間文學的長河。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非物質文化研究中心主任劉守華教授在對漢川善書進行深入細致地考證后指出——“善書這種說唱藝術本來流行全國，更是遍及湖北江漢平原的各個角落。辛亥革命以后，北方的善書逐漸消逝，而在南方地區(qū)流行的善書，也由于因循守舊，承襲了呆板的演出形式，加上不注重發(fā)展壯大藝人隊伍，所以，至解放后相繼被本地形成的早于善書的其它曲種，如鼓書、評書、小曲等所淘汰，漸趨衰亡。唯有漢川的藝人堅持、繼承和發(fā)展了這一曲種，并進行了大膽改革和創(chuàng)新，打造了漢川地方文化品牌名片‘漢川善書’，使之深深扎根于群眾之中，擁有一大批藝人和廣大聽眾。加上當?shù)匚幕块T從上世紀五十年代就抓住它不放，作為地方特色曲藝品種不斷推陳出新，使它在當今城鄉(xiāng)文化娛樂市場占有重要地位，至今積累到三四百個新舊書目；由于漢川善書同當?shù)爻擎?zhèn)茶館說書休閑的傳統(tǒng)文化生活習俗相融合，而又能隨著社會的進步不斷豐富它的內(nèi)容，改進它的表演形式，因而使?jié)h川善書始終保持著鮮活的姿態(tài)，可謂是源遠流長。南方流行的‘善書’和北方流行的‘寶卷’屬同一類型，它們都由唐代僧人在寺廟的俗講演變而來，本來是含有濃重宗教色彩，形勢較為單調(diào)的。但在湖北漢川一帶流行至今的‘說善書’，保持了它貼近民間生活，富于道德教化的可貴特色，而且由男女藝人上場交叉演唱宣講，形式靈活，既簡便又生動活潑。這樣，它就在當?shù)氐拿耖g文化生態(tài)中顯得生機旺盛了。于是使得‘漢川善書’聞名于世了。”

1漢川善書的故事文本和表演特點

漢川善書的故事文本

題材類型

“漢川善書”是一種地方民間曲藝說唱藝術，其題材類型主要分為兩大類，藝人們的術語稱之為“案傳”。所謂“案傳”，就是凡根據(jù)經(jīng)官府判定了的案情，編成故事用來宣講的，謂之“案”，如《一口血》、《四下河南》等；凡根據(jù)生活故事等編寫用來宣講的，謂之“傳”，如《蘿卜頂》、《吉祥花》等。藝人們往往把二者結合起來統(tǒng)稱“案傳”，實則代表了漢川善書的兩大類題材——公案故事和生活故事；后者細分的話還可分為傳統(tǒng)民間故事、現(xiàn)代社會生活故事、神話傳奇故事等小類。

思想內(nèi)容

早期漢川善書思想內(nèi)容的最大特點是通過一個個充滿因果報應的故事來表達“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勸善思想；結局總以“好人有好報，惡人遭懲罰”的“大團圓”方式收場。過度的理想主義取向和公式化傾向比較嚴重。眾多書目都不同程度的存在著迷信色彩等封建糟粕。

漢川善書能不能創(chuàng)演思想內(nèi)容積極健康、反映現(xiàn)代生活的新案傳？能不能為社會主義建設、為人民的文化生活提供與時俱進的服務呢？事實已作出了答復：能！并且服務得很好。建國后特別是改革開放以后，漢川善書在思想內(nèi)容上表現(xiàn)出適應時代潮流的要求，與新一代觀眾文化層次的提高、知識結構的改變、人生價值的取向、審美情趣的角度相時而動的發(fā)展變化態(tài)勢。所宣講的案傳內(nèi)容已不再囿于僅僅宣揚因果報應這一范疇，民間善書藝人除了對傳統(tǒng)書目中的消極因素進行剔除，對故事內(nèi)容進行重組外，又改編創(chuàng)作了許多思想內(nèi)容積極健康的社會故事、道德故事、傳奇故事、偵破故事和反映現(xiàn)實生活的新編故事，并把它們搬上善書講臺。在秉承“諷惡揚善，勸世化人”的善書本源精神不動搖的前提下，多角度地反映現(xiàn)實生活，在繼承傳統(tǒng)的同時不斷創(chuàng)新。如反映婚姻自主的《何月英的故事》、反映積極為社會主義建設生產(chǎn)勞動的《李二姣割谷》、反映純真愛情的《茶碗記》、反映改邪歸正的《賭回頭》以及《飛鴿案件》、《雙團圓》等，歌頌現(xiàn)實生活中的新人新事新思想，鞭撻現(xiàn)實生活中的壞人歹徒不良現(xiàn)象，都收到了良好的社會效果。尤為難能可貴的是，一些創(chuàng)作能力較強，對時代氣息具有敏銳感觸力的新一代青年善書藝人創(chuàng)作了一批以當代社會生活重大現(xiàn)實問題為題材的善書新劇本。如著名青年善書藝人熊乃國于二零零一年根據(jù)法輪功受害者真實而慘痛的經(jīng)歷創(chuàng)作了揭批法輪功邪教本質的善書案傳《迷途驚夢》，于當年春節(jié)期間在各地巡回宣講，以有別于報紙、電視等現(xiàn)代媒體的本地獨特民間曲藝表現(xiàn)形式，通過善書先生們聲淚俱下的全情投入與精彩演繹，生動、深刻地使觀眾進一步看清了法輪功害國害民的邪教本質，有力地配合了當?shù)卣谏钊腴_展的“揭邪教，明真相”的群眾工作，產(chǎn)生了積極的社會影響，起到了良好的宣傳效果，得到了各級領導的充分肯定，受到了各界群眾的廣泛贊譽，表現(xiàn)了當代漢川善書與時俱進的一面。此外，如善書老藝人徐忠德為配合計劃生育在當?shù)剞r(nóng)村順利實施而新創(chuàng)的宣傳這一基本國策的《三子不認娘》、《女兒養(yǎng)老》等新編善書也以其曲折感人又不失幽默詼諧的故事情節(jié)，發(fā)人深省的思想內(nèi)涵和對農(nóng)村仍然存在的重男輕女的思想和行為的現(xiàn)實針砭意義而廣受群眾歡迎。

新時期漢川善書中出現(xiàn)的各類新題材及其表現(xiàn)出的積極的思想內(nèi)容為漢川善書的藝術機體注入了新的活力

結構框架

漢川善書結構框架的特點明顯受到宋元時民間“說話”藝術和我國古代話本及擬話本小說體制的影響。如有“入話”。入話是話本小說的開端部分，它有時以一首或若干首詩詞“起興”，說風景，道名勝，往往與故事發(fā)生地點相聯(lián)系，或與故事主人公相關聯(lián)；有時先以一首詩點出故事題旨，然后敘述一個與此題旨相關的小故事，其行話是“權做個‘得勝頭回’”，實則這個小故事與將要細述的故事有著某種類比或對比關系。顯然，入話的設置，乃是說話人為安穩(wěn)入座聽眾、等候遲到者的一種特意安排，也含有引導聽眾領會“話意”的動機——漢川善書也是這樣，主講先生在開篇前往往會念一首定場詩，有時還會在念詩后說一段與正書故事思想意義相關類比或相反對比的小故事，然后再開始正式講書。如善書藝人徐忠德在其代表作——講述鄰里之間遇事各讓一步共同得福的《白公雞》前，會念一首詩：“心寬天地寬，小事莫結冤；試看寬懷君，相善走鴻運。”點名題旨，再講一個韓信忍胯下之辱而后成就大業(yè)的小故事類比《白公雞》的故事內(nèi)容之后，才會進入“正話”部分，開始講書，其間根據(jù)故事情節(jié)穿插宣詞先生的演唱。結束后，徐忠德還會用一首詩或自己對本部書的議論作為“篇尾”。

漢川善書的表演特點

漢川善書的表演特點是“韻散相間，講唱結合。”

“講”即敘述，是善書案傳故事中的散文部分，又稱為“梗子”?！爸v”由主講先生擔綱，就是主講先生以第三人稱的敘述視角向觀眾敘述故事的來龍去脈，事件與情節(jié)的進度和變化，書中人物的身份及相互關系，進行典型環(huán)境的設置等等。由于主講先生在敘事時不作為人物角色進入故事情節(jié)，而相當于一個對故事的前因后果、發(fā)展過程等了然于胸的“旁觀者”，故有許多靈活性可圖。整部書主線的貫穿，副線的交叉，層次的安排，矛盾的編織，懸念的設置等等，實際上只有依仗“講”來完成。此外，主講先生往往根據(jù)自己的閱歷和知識，在書中緊張、熱鬧處，充分運用自己的虛構才能和想象力，添枝加葉，把這些精彩的部分盡量盤旋，以達到精細刻畫人物，渲染情境氛圍，突出故事重點的目的。并往往通過巧妙的故事收尾時的匠心演繹，使整部書渾然一體，令觀眾得到心理上的極大滿足，或振奮，或感嘆，余味無窮。

“唱”即宣詞，是善書案傳故事中的韻文部分。“唱”由宣詞先生擔綱，就是宣詞先生以第一人稱的敘述視角直接扮演故事中的主要角色，一般宣詞先生有兩到三人。宣詞先生宣詞時，根據(jù)故事情節(jié)和人物情緒，選擇特定的善書曲牌唱腔，通常以“三三四”的句式來演唱書中人物的語言，即每一句唱詞都由兩個三字音尺和一個四字音尺組成，唱詞上下兩句為一行，唱腔反復，一韻到底。如：

“痛傷情不由我珠淚落下，止不住傷心淚濕透衣裳。

尊夫君你聽妻細把話講，肺腑言務必要謹記莫忘。”

……

通篇押“ang”韻。

宣詞先生從“我”的角度，以富有表現(xiàn)力的唱腔塑造書中人物形象，展示人物豐富、細膩的內(nèi)心世界，直接表現(xiàn)人物之間充滿戲劇張力的矛盾沖突，推動故事情節(jié)的層層發(fā)展。藝術功力深厚的宣詞先生往往采用“設身處地，換位思考”的藝術思維方式對書中人物的心理、表情、動作等各方面進行細致入微的體味與把握，以情帶聲而聲情并茂，以聲結情而情聲俱盛。能將書中人物塑造得須眉宛然、鱗爪畢現(xiàn)，從而生動傳神地抒發(fā)書中人物的思想感情。使觀眾感到親切、真實、自然，對書中人物的遭際、命運感同身受，唱者與聽者皆入書中。宣詞是善書表演中最出彩的部分，一部書中最感人的情節(jié)和矛盾沖突的高潮部分通常由大段的宣詞來完成。

宣詞分為獨宣、對宣、答宣三種形式，三種形式中答宣這種形式用得最多。所謂“答”就是在宣詞的過程中扶案先生針對宣詞內(nèi)容的插白。扶案先生一般一到兩人，既無講的任務也無唱的任務，純以生動的方言口語來與宣詞先生的唱詞一唱一答。這看似比主講、宣詞要簡單得多，實則不然。善書藝人們有個說法曰：“內(nèi)行聽說詞，外行聽宣詞，同行聽答詞”?？梢娭v難于宣，答詞則更難，最考先生的藝術功力。善書演出中，宣詞先生的大段悲腔往往使觀眾的精神負擔沉重，而扶案先生的答詞卻可以用“包袱”來調(diào)節(jié)現(xiàn)場的氣氛和觀眾的情緒。答詞一般不寫在案傳中，全靠扶案先生平時的生活和藝術積累與臨場發(fā)揮。好的答詞能令書中的善者愈善而令人敬；惡者愈惡而令人恨。甚至還能左右宣詞先生的情感張力。同一個宣詞先生和不同的扶案先生配合演出其藝術表現(xiàn)力和效果是不盡相同的，有時甚至有天壤之別，出色的扶案先生就像一個優(yōu)秀的指揮家一樣，根據(jù)書中情境和人物心理，起伏有致地調(diào)動宣詞先生的聲與情；張弛有度地調(diào)節(jié)觀眾的情緒和現(xiàn)場的氣氛。扶案先生的答詞既是“包袱”的制造者，又是“包袱”的揭示者，他一會兒讓人心酸流淚，一會兒又令人捧腹大笑，使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變化急緩相間、有起有落。扶案與宣詞答對自然，生活氣息極濃。例如宣詞先生哭了一大場，哭得人鼻酸心軟，這時扶案先生丟個“包袱”：“唉，再莫哭了，引伢睡吧?！蓖蝗簧酚衅涫碌卣f：“喲，只顧哭，伢還冇屙尿，趕快抱起來屙泡尿，莫屙到床上去了，天澀洗了不得干就戳了肥拐了……”馬上引起了觀眾的笑聲，這樣有張有弛，有起有伏，氣氛活躍，答得自然合理，藝人上下場也不僵了。

一部書通常根據(jù)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形成“場”這一組織單元。每部書的故事都由若干場組成，場與場的變換由上、下場時先生之間的對白榫接。每一場都是由主講先生講一段，宣詞、扶案先生唱、答一段加上換場時角色間的對白完成。由此開啟推動故事的起因、發(fā)展、高潮、結果，前后照應，首尾圓楔。

漢川善書的這種以第三人稱的“講”和第一人稱的“宣”、“答”、“對”相結合的互補結構與評書等以單人表演的曲藝形式相比較，進一步擴大了案傳故事的時空領域，增強了表現(xiàn)情節(jié)時的真實感和親切感。漢川善書采取這樣的人稱交叉敘述的敘事方法，使被敘述的情節(jié)和人物得到全方位、立體化的表現(xiàn)。

“講”、“宣”、“答”、“對”四項都要求做到“舌生花”、“口生香”、“臉生色”、“目生光”,以表喜怒哀樂之感，調(diào)動觀眾內(nèi)心之情。

綜上所述，漢川善書以其歷史淵源、思想內(nèi)容、藝術特點等幾個方面的因素，在漢川當?shù)丶捌渲苓叺貐^(qū)可謂是土厚枝繁，根深葉茂。有著廣闊的演出市場和深厚的群眾基礎，這主要表現(xiàn)為漢川善書與當?shù)氐臍q時節(jié)日和鄉(xiāng)風民俗有著水乳交融，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2漢川善書與當?shù)毓?jié)令和民俗的聯(lián)系及其表現(xiàn)

在漢川及其周邊地區(qū)，主要是農(nóng)村，在民眾心目中，認為無論請善書或是聽善書都是一種現(xiàn)實的善行，是非常吉利的事情。期望“善有善報”這種中華民族幾千年來的精神積淀和生活理想在漢川民間請、聽善書過程中得到了生動的表達。與漢川歲時節(jié)日和民俗等聯(lián)系起來的善書有別于在書館中講書。以村或村民小組為單位，集體出錢請善書藝人到村、組講書的，這叫做公書；也有少數(shù)富裕農(nóng)戶自己出錢請善書藝人到家講書的，這叫私書。請公書的目的一般為祈求本村、族風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人丁興旺、六畜平安；私書則多為表達家庭、個人的酬神謝仙、敬祖收宗、驅鬼送儺、祈福消災、求子延壽、旺財去病等愿望。尤其私書發(fā)展到現(xiàn)在，好多農(nóng)村家庭在老人祝壽、小孩滿月、喬遷新居、紅白喜事甚至家中有學生考上大學時都請先生講善書，圖個吉祥喜慶紅火熱鬧。漢川的許多節(jié)令和民俗講究都會通過善書表現(xiàn)出來。

漢川善書與當?shù)毓?jié)令的聯(lián)系及其表現(xiàn)

漢川請善書的歲時節(jié)令最重要的有三個：春節(jié)、清明節(jié)、中元節(jié)。

春節(jié)善書

春節(jié)時請的善書往往是公書。春節(jié)講公書常常是幾個相鄰的村莊事先約好固定請一個善書班子，這樣時間上便于安排。各村依照下帖請書時間的先后，依次開臺講書。通常一個村一臺書，一個春節(jié)講三天，連續(xù)在每年相同的時間連講三個春節(jié)；也有經(jīng)濟條件好的村莊以村民小組為單位請善書先生在本村各組輪流講書。

春節(jié)是中國傳統(tǒng)的民俗大節(jié)，在諸節(jié)日中地位最為重要。春節(jié)乃新歲之首，萬物發(fā)生、萬象更新。人們對已經(jīng)到來的新的一年寄寓著美好的希望與祝福。春節(jié)時的公書除了娛人之外另一重要目的是娛神，即迎接、祭祀喜神與社神。“喜神”也叫吉祥神，是古人為了趨吉避兇、追求吉慶而創(chuàng)設的神。開始其形象比較抽象，后來結合民間流行的“福神”形象加工而成喜神的模樣。漢川民間把“和合二仙”敬奉為喜神，認為每逢新春時天上必降喜神，迎至可保闔村全年萬事如意。“社神”是地方社會集體的主神，漢川民間認為社神具有主司農(nóng)事、保護村社成員的職能。因此，春節(jié)的公書，村社成員對社神表達的是一種集體的誠敬及公共的愿望。請社神的主要目的是為村社祈福，不像私書那樣各懷私愿。春節(jié)公書的公共性原則是漢川民間村社共同體風習的現(xiàn)實反映，而社神是公共意識的投射，是村社的精神中心。同時，社神祭祀的公共性活動，又為村社成員之間聯(lián)系的加強提供了維系力量。

“喜神”與“社神”的畫像在春節(jié)講善書時被共同供奉于書臺之上。除開臺講書前，善書主講先生及村社重要人物要焚香表、鳴鞭炮恭迎，供三牲福禮祭祀外，講書時，觀看善書的絕大部分村民都或在臺下或燒香禱告，或上臺向“善惠”箱中投錢施“善惠”。以自己現(xiàn)實的善舉向所供諸神為自己的村社祈福?！拔樯缡?，單出里；唯為社田，國人畢作”。村民對春節(jié)公書的熱情和投入，體現(xiàn)了村社成員的公共意識與集體精神。

在漢川民間，鄉(xiāng)村春節(jié)的公書，不僅是一項重要的娛人兼娛神的文化活動，同時從社會意義的角度說，也是鄉(xiāng)里市井社會關系的一種締結與再造。具有維護社會秩序、調(diào)理民事糾紛的功用。村社成員在統(tǒng)一地域環(huán)境下朝夕相處，有著大致相近的經(jīng)濟與社會利益。在較早的時期應該還有部分村社公產(chǎn)，相互之間在生產(chǎn)、生活上彼此亦有著較多的互助需要。但也難免會為一些諸如田地邊界、宅基地、引水灌田等事發(fā)生一些摩擦和齟齬。春節(jié)是人們一年中難得的閑暇時光。春節(jié)的村族公書更為日常忙于生計的人們提供了集體交往的時間與空間。人們在聚集觀看善書時，在度過舊歲迎來新年之際，互相慶賀，共祝新生。村社成員之間的人情、鄉(xiāng)情在為公書出錢出力，共同為本村祝福，觀看善書時相互交流自己對情節(jié)、人物的看法和見解中得到了強化與更新。平日有矛盾的村民，在為春節(jié)公書搭建講臺時遇到了，往往會在為共同目的勞動合作的過程中，相視一笑，握手言和。又如兩個家庭間為些小事關系緊張，在觀看春節(jié)公書時碰到一起了，這時也往往會有村中有威望的長輩拿來兩柱香，交給雙方的戶主，點燃后共同上講書臺向喜神與社神敬香。兩家一般都會在敬香后的互道“新年好”、“新春愉快”的祝福聲中消除隔閡，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構成真誠相處的和諧氣氛。從春節(jié)公書的故事中受到教益化解矛盾的事例很多。著名善書藝人徐忠德有一個通過春節(jié)善書化解兩家矛盾的生動事例：徐忠德2000年春節(jié)在漢川汪家河村講善書。村中有兩家打架扯皮。村支書問徐忠德有沒有勸人不扯皮的書。徐忠德說有，晚上講了《白公雞》一書。兩家被善書中與人為善的精神所感動，于是就和解了。徐忠德說：“不行孝的，聽了書以后變?yōu)樾行⒘?；不講理的，聽了書以后變得講理了。這方面的例子多得很”。

漢川民間春節(jié)公書這一節(jié)日禮俗活動使人們由家里到家外、由親友到鄉(xiāng)鄰、由近及遠、由里及外，增進了情感聯(lián)系，整合村社關系的倫理意義明顯，這是春節(jié)公書的重要社會價值。

清明節(jié)善書

清明節(jié)在中國歲時體系中有著獨特地位，是中華民族的重大紀念日。中國境內(nèi)各民族大多有清明或類似清明的祭祖日。對祖先的追悼與祭祀是傳統(tǒng)社會民眾生活的重要內(nèi)容。時至今日祭祖仍是民俗生活中的大事。每年清明時節(jié)，不僅環(huán)居祖墓的親人要上墳祭奠，大批旅居異鄉(xiāng)的親人同樣紛紛趕回原籍，祭奠祖靈。漢川民間在清明節(jié)請善書是除上墳祭奠外又一重要的對先祖表達孝思，追憶懷念逝去的親人，祈求得到先祖蔭庇的重要活動。清明節(jié)的善書多是以同姓家族為單位請的公書，在漢川漢江以南地區(qū)尤其盛行。以清明為中心，上下各推半個月的時間，無論哪一天開講都可以。有別于春節(jié)等善書的是，清明節(jié)的善書一般每次講一天，但有早、中、晚三場，并且年年都講。由本家族各房按長幼之序每年輪流請善書祭奠共同的祖先。所講書目一般為勸孝類的，如：《堂上活佛》、《四子爭父》、《買母盡孝》等。

書在清早掃完墓后開講。開講之前，族人要上講書臺對供奉的祖先牌位掛紙燒錢、跪拜禱告，然后要請善書主講先生宣讀祭奠先祖的祭文。祭文是悼念性的文字，不受時間的限制。它可以緬懷幾年前、幾十年前故去的親人；也可以憑吊千百年來的列祖列宗。祭文多由善書主講先生起草，寫法很像書信，不過它的稱呼對象卻是逝者。其實，念祭文的現(xiàn)實意義是給活著的人聽的。為的是讓生者繼承先輩的優(yōu)良傳統(tǒng)，踏著逝者未走完的道路繼續(xù)前進。祭文宣讀完畢后，族人還要在長輩率領下向先祖牌位行“哀祭禮”。最長一輩行三鞠躬之禮，其他人行三拜九叩之禮。從族人們虔誠拜叩共同先祖的肢體語言中，我們能讀出“血濃于水”的親族情緣。

禮畢，開始講書，約中午講完第一場。講完后，族長要上講書臺站在祖先靈位下方，主持家族會議，和臺下的族人共商族內(nèi)大事、申誡族法家規(guī)。然后邀請善書藝人們和族人一起匯聚飲食，以同食共飲的形式分享祖宗福分，族人之間的親情也在觥籌交錯之中愈顯濃厚。所謂“以飲食之禮親宗族兄弟”。又如《詩經(jīng)﹒公劉》所記：“執(zhí)豕于牢，酌之用匏；飲之食之，君之宗之”。這些古籍的記載都說明了通過節(jié)日祭祖聚餐的方式強化親情的悠久歷史。至晚上的最后一場書結束后，請善書家族的族長還會廣邀聽書時上臺燒過香、施過“善惠”的村民吃酒，來的人越多越好，稱作“散祭神”。

清明節(jié)善書這一周期性的歲時禮俗也是對宗族倫理關系的反復確認。族人們在對共同祖先的頂禮膜拜中，家族親情也得到了強化。清明節(jié)祭祖因為請善書而使得的這一歲時節(jié)日成為漢川鄉(xiāng)間家族力量的展示日，而清明節(jié)善書這一歲時禮俗也成為連接家族血緣關系的紐帶。

中元節(jié)善書

每年農(nóng)歷七月十五是中元節(jié)，俗稱“鬼節(jié)”，此節(jié)是華人祭拜先祖和孤魂野鬼的節(jié)日。清明節(jié)和中元節(jié)雖同為悼亡節(jié)，但后世一般不直稱清明為鬼節(jié)，而稱中元為鬼節(jié)。其中的細微區(qū)別在于，清明重在掃墓祭祖，而中元重在祭亡，對孤魂野鬼也一并關照，希望通過祭祀安撫鬼靈，防止游魂作祟。華人相信，人死后都會變成鬼。有些鬼有子孫按時祭拜；有些鬼沒有子孫按時祭拜，就成了孤魂野鬼。平時，所有的鬼都被關在陰曹地府，只有每年七月初一、十五陰間大開鬼門，所有的鬼才被放入陽世討吃討喝，一直到七月三十關鬼門，所有的鬼魂才又被關回地獄去，因此農(nóng)歷七月又被稱為“鬼月”。每逢鬼月，民間便會舉行各種祭拜活動。漢川鄉(xiāng)村常從七月初一開始，以村民小組為單位請善書。以講善書、念善經(jīng)來超度亡靈，并在講書臺上化紙馬香燭、冥錢元寶、供三牲果品來普遍地布施給所有的孤魂野鬼。這樣的善書又被稱為“普度”。除了有度鬼、慰鬼的意思外，還以一個個奇異的充滿因果報應的善書故事教育村民凡事以善為先，多積陰德，以免遭鬼魂懲罰施報。這種善書每個村民小組請三天，循環(huán)往復，要到七月三十關鬼門為止。最后一場書講畢，還要舉行送鬼儀式，仍是燒紙、供福禮，鳴鑼、燃竹送鬼遠去。特別是舊社會，尤其是在農(nóng)村，因戰(zhàn)爭或水旱災異等天災人禍而非正常死亡的人太多，加之科學知識不發(fā)達，面對自然和人生的種種禍患，人們往往束手無策，把幾乎所有的災異都往鬼魂方面聯(lián)系，人們對鬼魂深為忌憚恐懼。百姓對鬼月的善書更不敢馬虎，再窮的村子也得請善書先生講善書，從七月初一開始起碼要講到七月十五為止。村里的一些大戶人家如地主等為保命保財，常不惜錢財在湊錢請公書外自請私書“度鬼”,以求家宅平安、闔家無恙。這樣的善書也是每年三天，連續(xù)三年。有的富戶年年都請，整個鬼月經(jīng)月方休。就是到現(xiàn)在，漢川農(nóng)村也還有不少經(jīng)濟條件好的家庭照此成例在村組公書之外自請私書，祈望能趨福遠禍，就吉避兇。

漢川民間中元節(jié)善書中最為獨特的景觀是放河燈。即在七月初一開鬼門時，在夜間善書開場祭鬼完畢后，由善書主講先生在河里放河燈。意為以河燈引導四處游蕩的孤魂野鬼來享用書臺上的人間供奉；在七月三十關鬼門時，在最后一場善書講畢，舉行送鬼儀式后，仍由善書主講先生在河里放河燈，意為河燈會帶領享用了人間供奉的孤魂野鬼遠去，人們期望河燈能引導鬼魂順利渡過無數(shù)的苦海冥河，早脫輪回、往生極樂，勿到人間作亂。漢川民間中元節(jié)講善書時放河燈，除了超度亡靈，招魂續(xù)魄外，還有追祭先祖，悼念逝去親人的用意。并且，一盞盞河燈，更承載著對活人的祝福。放河燈時，村族中還會有病愈的人及其親屬或是家中有病人的家庭會制作河燈交給善書主講先生投放，表示送走疾病災禍。河燈的種類很多：有用較好的木材制作的；有直接用大朵荷花制作的；有用小碗小碟粘制而成的。這些都是小的河燈，一般是用蠟燭或用食用油作燃料，將棉花、棉線搓成燈芯放在油里浸透后點燃。富裕村組會制作大型河燈，用鋁制托盤和大玻璃罩制成，罩內(nèi)裝有干電池和燈用來發(fā)光。玻璃罩上粘貼用電光紙剪成的各類吉祥圖案，如“三陽開泰”、“四季安泰”、“天官賜?！钡?。大小河燈在河中蟬聯(lián)而下，千姿百態(tài)、色彩繽紛、蔚為壯觀。河上航行的船只，見到飄來的河燈會主動避讓，以示吉祥。沒有河的村莊會在溝、渠中放河燈，甚至就在講書臺下面放置一口大水缸，就讓先生將燈放于缸中也可。重要的在于表達放河燈的象征意義。在河中放河燈時，因為在河流拐彎處由于回水之故河燈會暫停，村中有求子、求壽等愿望的人，有在燈停時下河搶頭燈的習俗。搶得頭燈的人將燈交給善書主講先生，由先生在燈上貼一“倒福”后將燈拿回家中收藏，此為實現(xiàn)自己愿望的吉祥之物。

漢川民間認為歲時節(jié)日有不同于常日的驅邪避害、佑護民生的神奇力量。除上述春節(jié)、清明、中元三個最重要的節(jié)日會普遍請善書外，其他如端午的送瘟、歲末臘日的驅儺等，一些村、族、家庭也會根據(jù)實際情況請善書，以強化這些節(jié)令行為的效力。

漢川善書與當?shù)孛袼椎穆?lián)系及其表現(xiàn)

漢川善書結合、體現(xiàn)了較多的漢川地方民俗。在春節(jié)、清明、中元等歲時節(jié)日的善書中，有許多程序、講究本身就是民俗活動。如春節(jié)講善書時的迎、祭喜神、社神，中元節(jié)講善書時的放河燈等就是比較典型的民俗活動。善書藝人在漢川民間享有很高的地位，他們在人們的心目中除了是“善”的化身外，還是實現(xiàn)東家、觀眾的愿望，與神靈先祖溝通的使者。尤其是主講先生，在講善書時進行的許多民俗活動中扮演著除講書本職之外民俗意義上的重要角色。如有的人家婚禮時請善書，男方將新娘子迎回之后，往往要在講書臺上舉行婚禮儀式，善書主講先生這時常被東家尊為主婚人，主持新人拜講書臺上供奉的天地、祖宗牌位；為新娘子斟敬給公公、婆婆的“敬茶”；宣讀結婚證書、祝福新人等儀式程序。上述都是善書與漢川民俗有緊密聯(lián)系的表現(xiàn)。最突出地體現(xiàn)這種緊密聯(lián)系的，是老百姓生活中兩件大事發(fā)生時所請的善書：一件事是小孩出生；另一件事是老人去世。

慶祝小孩出生的善書

家庭中一個新生命的誕生意味著上一代血統(tǒng)的傳承和生命的延續(xù)。尤其是農(nóng)村因為受“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傳統(tǒng)道德倫理的影響更深一些，子女降生更是備受人們關注。在善書盛行的漢川村鎮(zhèn)，有小孩出生的家庭，大都會請三年善書，每年講三天，每天中午、晚上各一場。為新生命祈福消災，這樣的善書稱之為“善始”。即祝福小孩的人生旅程有一個良好開端。

“善始”第一年開書時間是在嬰兒滿月這一天。這天要做滿月禮，又叫彌月禮。是在嬰兒出生滿一個月時，家庭為嬰兒舉行的滿月儀式。孩子滿月值得慶賀；產(chǎn)婦出月，也該紀念。這樣一來，滿月禮也就頗為鄭重、熱鬧。親友們也紛紛前來祝賀、送禮。在漢川，這叫“彌月之敬”。滿月禮當天，中午開書前，嬰兒的父母親會抱著嬰兒上講書臺，向“福祿壽”三星和先祖牌位叩拜，感謝他們保佑生產(chǎn)時母子平安，也祈求他們保佑嬰兒一生幸福。孩子的父母會對牌位多叩幾個頭，意為能使孩子多福多壽、衣食無憂。拜畢后，善書主講先生要送給孩子三樣禮物:圓鏡、關刀和長命鎖。其寓意是圓鏡照妖、關刀驅魔、長命鎖鎖命。贈禮物后，還有一個隆重、嚴肅的儀式：即善書主講先生要為嬰兒剃胎發(fā)。剃胎發(fā)在漢川又叫“鉸頭”、“落胎發(fā)”，剃時有一定的規(guī)矩。嬰兒的胎發(fā)又稱“血發(fā)”，受之父母，除了要留一些表示對父母的尊敬、孝意外，剃下來的也需謹慎地收藏起來。有的是將剃下的胎發(fā)交給講善書的女先生用紅布包好，縫在小孩的枕頭上；有的女先生心靈手巧，將胎發(fā)搓成圓團，用彩線纏好，或將胎發(fā)與彩線一起編成“善結”掛在小孩床頭。無論哪種做法，都是為了辟邪。留在頭上不剃的胎發(fā)，則根據(jù)家長的要求，有的留額頂?shù)摹奥斆靼l(fā)”，表示天資聰穎，將來學業(yè)有成；有的留腦后的撐根發(fā)，表“支撐”之意，意思是祝小孩生命力旺盛，將來說話辦事有主見、有魄力；也有二者皆留的。眉毛則須全部剃光，其寓意是孩子將來步步向上、前途光明。

滿月禮的三天善書還有一個講究，即每天中午書講畢后，主講先生會抱著孩子在村中行游，名曰“認生人”，有的地方又叫“出窩”。第一天由父親家族的至親陪同，如：祖父祖母、叔伯姑媽；第二天由母親家族的至親陪同，如：外公外婆，舅父姨媽；第三天則由村族中德高望重的耆老陪同。這一活動的意思是讓小孩見世面，將來不怯生人。這種由善書主講先生攜帶出行，父母雙方家族至親和村社耆老陪同的滿月儀式，表明了社會、家族力量對新生命健康成長的護衛(wèi)意義。

“善始”第二年開書時間是小孩周歲生日這天，這天要做周歲禮。在漢川民間小孩周歲是要隆重慶祝的。周歲到來意味著孩子初歷人間的春夏秋冬，經(jīng)過了生命最脆弱的階段，平安渡過了人生的第一年。這天的善書結合了周歲禮的許多儀式程序。首場書開講前，善書主講先生會寫一篇短文，內(nèi)容是感謝神靈先祖對小孩一年來的保佑，并祈求他們今后繼續(xù)保佑孩子茁壯成長。由小孩的父親上講書臺宣讀。讀畢由主講先生將此文與香表一起在祖先牌位下焚化。然后，孩子的父母要在牌位前奉壽桃，敬喜香。孩子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與叔伯姑舅等至親要上講書臺和孩子的父母一起對牌位叩頭，向神靈先祖為孩子祈福。同時，講書的女先生會拿出一個自己做的繡有大“福”字的紅色荷包在喜香上熏。在小孩父母等人祈福完畢后，由主講先生將荷包系于小孩身上。這個儀式叫“祈福得?！?，意為祝福孩子將來福壽綿長。

周歲善書中最熱鬧、最具觀賞性和象征性的禮儀活動是“抓周”。周歲當天晚上講書前，主講先生會拿出一個圓形竹器，里面四周排著許多東西，如文房四寶、秤尺剪刀、錢幣銀元、玩具糕點等。將孩子置于竹器之中自由抓取其中的東西，以三次為限。當孩子抓了三件東西后，家里就按這三件東西的性質，來判定孩子將來的發(fā)展趨向。這當然含有唯心色彩，但人們更看重的是這種習俗的喜慶氣氛。事實上這一儀式表達的是家族中親友長輩對后人成長的期望。

“善始”第三年開書時間是小孩兩周歲生日這天。孩子滿了兩歲，漢川民俗認為，連懷在母腹中的那年一并計算，實際上已經(jīng)進入三歲了，意味著已經(jīng)不需要父母時時呵護了，已經(jīng)從脆弱的嬰兒階段進入幼兒階段，生命力進一步旺盛。漢川民間視這一天為小孩人生的新起點，“善始”的三年善書也進入最后一年。這次善書的重要活動是“吃福菜”。善書先生們在三天的講書過程中除了講書外還要兼做廚師，即要制作大量的炸藕夾、蒸茄盒、虎皮椒裹肉這三樣菜肴，這就是“福菜”。為什么不請廚師或是東家自己制作福菜呢？這是因為在人們的觀念中講善書的先生是最吉祥的人，而福菜是為小孩祝福的，當然請善書先生們制作最為適宜。福菜一般是每天上午做好后被裝入三只直徑一米左右的大木盆中，置于講書臺上神靈先祖牌位之下。中午、晚上講書時，上臺燒香、施善惠的觀眾會將各樣菜肴都嘗上兩口為孩子祝福。這就叫“吃福菜”。福菜是有寓意的：藕夾象征孩子“有心竅，聰明通達”；茄盒象征孩子“合群、隨和、有人緣、性格好、與誰都合得來”；虎皮椒裹肉則象征孩子將來“內(nèi)秀、有真才實學、為人謙虛不張揚”。福菜的寓意飽含著家長和鄉(xiāng)親對孩子濃濃的祝福，寄托著社會、家庭對孩子美好的希望；從另一個角度說，也體現(xiàn)了漢川民間普遍的人格塑造標準和立身處世原則。吃福菜的人越多意味著孩子得到的祝福就越多，東家就越高興。如果每天的福菜都被吃得盆底朝天，那更是大吉之兆，東家全家會喜不自勝，放萬頭長鞭表示慶祝。

“善始”善書及其表現(xiàn)出來的一系列漢川民間風俗講究，無不是表露出新生命誕生給村族與家庭帶來的喜悅之情，同時也寄寓著人們對孩子健康成長的殷殷期盼。

悼念老人去世的善書

漢川民間習俗認為，老人享壽六十歲以上因老、病而去世的，就算壽終正寢，稱之為“喜喪”，也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白喜事”。這種正常死亡的喪葬儀禮作為人生歷程中最后一道“通過程序”是非常隆重的。如果說誕生禮是接納一個人進入社會，喪葬禮則表示一個人最終脫離社會，它標志著人生旅程的終結。但在中國民俗觀念中，死亡并不等于亡者與生者關系的終結，二者之間還存在著依托宗族血緣關系的精神聯(lián)系。傳統(tǒng)社會中的人從出生到死亡都與家族脫不開關系，生是家族的人，死也是家族中鬼，安葬于家族墓地，享受后世祭享，個體消失了，家族精神長存。因此圍繞著對亡者身后喪葬的處理，如同迎接出生的嬰兒一樣，雖然儀禮的中心人物并不能積極地參加為他舉行的儀禮活動，但人們按照“事死如事生”的倫理原則舉行一整套儀式程序為死者送行，為死者請善書是其中重要一項。

相對于慶祝小孩出生的“善始”善書，喜喪的善書稱之為“善終”，目的是為死者一生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和“善始”善書一樣，“善終”善書也要講三年，每年連講三天，早晚各一場，其間視一些特殊情況還要增加天數(shù)場次。這里“三年”的講究飽含著孝道與親情，用意類似古時父母去世后的“三年居喪”。漢川民間傳統(tǒng)觀念認為：小孩子出生后三年不離父母懷抱，時刻都要父母呵護、照料，因此，父母亡故后，子女應該還報三年，以盡孝道，善書被認為是最好的盡孝形式之一。

第一年“善終”善書開書時間是在死者去世后第三天，因為這天后人要為死者舉行“接三”禮，該禮就在講書的過程中進行。舊時的漢川民間傳說認為，人死了三天，他的靈魂要正式到陰曹地府去了，或者他的靈魂要被神、佛或神、佛的使者金童玉女迎接去了。人們都希望親人死去以后升天，但這又必須是生前有些功德的，否則不能如愿。但漢川民俗又認為在死者去世三天靈魂離去的時候，由子女為死者延請善書說書禮懺，可以起到為死者贖罪積德的作用，能使死者的靈魂順利進入天堂，所以就有了“接三”的習俗。對于亡人的兒女來說，則是送親人進入天堂，所以這一程序又叫“送三”或“迎三”。

要送死者上天堂去，必然要有車馬。這種車馬是善書先生們在接到死者子女邀請講“善終”善書帖子的當天就開始親自著手制作的，用紙和篾條扎制?！八腿钡臅r間一般在黃昏時分，夜間善書開場以前。“送三”時，主講先生要率眾先生齊誦《桃園明圣經(jīng)》，還有鄉(xiāng)間吹鼓手吹嗩吶、鳴鑼，然后由死者的子女鳴炮后將車馬送出門，在死者居所西邊某一特定地點燒掉。

有的家庭還要在死者去世當年的“善終”善書講畢后，再請三天“迎七”善書。“迎七”就是自死者去世那天算起，每逢七天就是一“七”。這天，死者子女必須到死者墳前去祭奠，七七四十九天后就是“滿七”了。漢川民俗認為若這天恰逢農(nóng)歷初七、十七、二十七，就是“犯七”。犯七，死者就有罪，一些孝順的子女往往會從這天開始請三天善書，名曰：“做七”，為死去的親人銷罪化災。村里許多鄉(xiāng)親都會來燒紙燒香、燃放鞭炮，為死者祝福祈禱。

第二、三年“善終”善書開書時間均為死者忌日。第二年“善終”善書中的重要禮儀是“反哭”禮，即死者的兒子兒媳、女兒女婿、里孫外孫要在講書的三天中，在每天早晚書講畢后，上講書臺對死者靈位叩拜哭悼。以表示對亡人的哀悼、思念之情。第三年“善終”善書中除了“反哭”禮外，死者的子女孫輩還要為死者行“虞禮”、“卒哭”等儀注。“虞禮”是安魂禮，即后輩們要在講書三天中的每天早上開講前，到墳前祭奠，三天進行三次。三次“虞禮”之后，最后一場書講完的當天晚上，后輩上講書臺向死者行“卒哭”禮，又叫“永別鞠躬禮”。即向靈位供獻茶、酒、飯、面條、果品、豆腐、肉食等。舉哀后，闔家與善書先生們分享供品，以示死者向后人、先生賜福賜酒；后人、先生合孝受福?！白淇蕖倍Y后表示三年滿孝，第二天主講先生會為死者子女“脫孝”。即主講先生為死者子女洗頭、剃須，換上紅色衣服以示滿孝。若是為母喪服孝，則還要請舅父來幫助死者的兒子剃頭，無有舅父的，則由先生剃。至此，隨著服喪期結束，三年“善終”善書也告圓滿。

“善終”善書及其禮俗體現(xiàn)了“百善孝為先”的民族傳統(tǒng)，現(xiàn)今社會，雖不必為一些禮俗所左右，但對老人以孝心相待，這一點還是值得提倡的。

善書先生將每年與東家約定的講善書天數(shù)講完后，東家要“小收善”；將約定的講善書的總年數(shù)講完后，東家要“大收善”。

“小收善”和“大收善”可視為一種講書結束的儀式，二者程序基本相同。首先東家和全體善書先生在講書臺上舉行謝神、送神的儀式，即在神案前供獻三牲福禮，焚香化紙，作揖叩首。感謝神靈先祖的庇佑。最后鳴竹送神。送神完畢后，東家要備辦宴席酬謝先生。送走先生后，如是小收善，東家要制作炸面窩、蒸米粑、菜粉團之類的圓形食品闔村發(fā)放，以示當年善行圓滿；如是大收善，則除此之外還要“施善惠”。這是體現(xiàn)善書勸善、行善極其重要的一環(huán)。所謂“善惠”，就是觀眾在觀看善書時被書中情節(jié)感動或其情緒被說書先生感染，上講書臺往設在左角的“善惠箱”中投錢，這叫“打彩”；也有心中有某種愿望的觀眾，上講書臺向神祗先祖牌位畫像敬香、叩頭、許愿后往“善惠箱”中投錢，這叫“存善”。通常后者的金額大大高于前者。每年小收善時，無論是公書還是私書，當年所得的“善惠”都由村、族集體保管。到大收善時則將幾年的“善惠”悉數(shù)拿出，接濟經(jīng)集體公議后認定的本村、族、社區(qū)中最為孤苦無告的老弱病殘之人?！吧苹荨睂τ谌鮿萑后w的關愛，體現(xiàn)了善書的現(xiàn)實公益性，體現(xiàn)了漢川鄉(xiāng)間淳樸的民風，飽含著濃濃的扶危濟困的人情味。

3漢川善書結合當?shù)毓?jié)令和民俗的積極現(xiàn)實意義

漢川善書結合當?shù)貧q時節(jié)日及民俗這一文化事象產(chǎn)生了幾個方面的積極現(xiàn)實意義。

二者結合以后產(chǎn)生了寓教于樂的良好社會效果

漢川善書結合了當?shù)貧q時節(jié)日和民俗后，實現(xiàn)了“從書館內(nèi)走出去”，從而大大擴展了其受眾面，無論是結合何種節(jié)令講究和鄉(xiāng)風民俗，漢川善書通過娛樂大眾的方式教育大眾的功效是顯而易見的?？梢哉f從“教益于人、凈化風氣”的角度，收到了良好的“寓教于樂”的社會效果。

因為“善書是源于宗教的，初時的演唱近似于吟誦，和道士讀文一樣”；“舊日善書曲藝的思想體系屬道教一脈而兼采儒、佛”。所以善書在成為一種獨立的曲藝品種之初就具有一定的宗教色彩。

舊日講善書時藝人所選擇案傳故事的倫理內(nèi)容不但包括道教本身“天道承負、善惡報應”的生命倫理觀，還吸收了儒家的倫理標準，如“忠孝友悌、正己化人、矜孤恤寡、敬老懷幼”等作為善行準則。并融合了佛教“積德累功、慈心與物、多建善行、慈悲為懷”的精神。實際上講善書時選擇的案傳故事所建立和宣揚的是以道、釋宗教規(guī)誡，以儒家道德規(guī)范為標準的立身處世原則；善書宣講活動實踐著儒、釋、道三家宗教共有的勸善濟世的道德理想，其道德倫理所產(chǎn)生的社會影響也更為廣泛而深入民心。在漢川尤其是鄉(xiāng)間，把請善書、講善書、看善書都視為“做善事”。是公開的、最具誠意的集中表明、體現(xiàn)自己向善之心及祈求福報的最好形式之一。善書藝人把自己的講書活動視為“語善”，認為每講一次善書對自己的靈魂都是一次凈化；觀眾認為自己觀看善書演出就是“視善”，因為觀看善書會從故事中受到教育，有助于樹立自己正確的善惡觀，能比照自己的實際情況對自己的某些行為作出合理的價值判斷，無論是自我反省或是自我肯定，都是一種善念，這種善念對提高自己的人格境界無疑是有所助益的。而人心中一起善念，則“吉神已隨之”；東家請善書則被視為“行善”。公書無疑是一種公益性活動，即使是私書，包含有東家的請書事由和個人愿望，但從善書故事對人的教益等客觀效果而言，私書與公書并無實質性區(qū)別，從某種意義上也可以看成是一種公益性活動，是行善。最后無論是公書還是私書都會將所得的“善惠”救濟村、族中的弱勢群體，這更是一種現(xiàn)實意義上的善舉。這也體現(xiàn)了漢川民間在理解、把握“善”的含義的精神實質時所表現(xiàn)出來的寬泛性與包容性。這種“語善”、“視善”、“行善”的觀念在善書風行的地方是深入人心的，是具有可貴的社會價值的。這實際上形成了一種善書藝人、善書觀眾、請書東家三者以各自的方式實踐與詮釋“語善”、“視善”、“行善”，以求功德圓滿，得當世福報的共識。無論是早期所選案傳故事的內(nèi)容以因果報應為主，人們對書臺上所供奉神鬼先祖的頂禮膜拜及表現(xiàn)的敬畏之情和愿望訴求，還是大收善后“施善惠”的現(xiàn)實善行，其實質都表現(xiàn)了善書流行區(qū)域人們觀念中的求善、向善之心；實踐中的行善之舉。

這里要說明的是，具有宗教意味的勸善說教是有明顯局限性與消極性的，企圖借助神佛的力量來懲惡揚善更是遠離現(xiàn)代文明潮流。但在許多優(yōu)秀的善書文本中，主人公并非消極地忍受苦難，而是勇敢堅毅地抗爭邪惡、捍衛(wèi)自己的人生權利。人所熟知的《四下河南》就是一個例子。因地方豪強陷害無辜而家破人亡的母女倆，從四川巴縣四次赴開封尋求包公洗雪冤案終獲成功;它是一個具有浪漫傳奇色彩的善書案傳，又被人改編為楚劇唱遍長江沿岸。其文化內(nèi)涵和我們今天所倡導的民主法治精神是完全吻合的，可見民間傳統(tǒng)文化寶庫中蘊含著許多富有生命力的東西有待我們?nèi)グl(fā)掘利用。雖然善書中不可否認地含有唯心成分，但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求村社、家族、家庭乃至個人的福祉。不能主觀、簡單、片面、甚至是武斷地從迷信角度來理解。筆者認為，對這些從信仰角度來理解也許更為客觀、適宜。信仰是人們意識、心理、信念對客觀社會的主觀反映，是有著悠久深長的精神淵源的。具體到善書所結合的一系列節(jié)令和民俗，不難看出這其實是人們的原始信仰與精神寄托相互滲透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是為了寄寓一個村社、家族、家庭和個人的美好期望、美麗幻想的精神家園；是人們向往平和、安定、幸福生活的一種最直接的表現(xiàn)。

諸多的倫理道德規(guī)范在講善書時通過人們樂于接受的民間文學曲藝表現(xiàn)形式播撒給人們，比起靠如政權等強制力量來貫徹顯得更有效。用今天的眼光看，雖然“善惡報應”的倫理觀并不具有可通過試驗方式觀察、認定的實證科學性，但至少在善書風行的漢川民間，確實對當?shù)厣鐣赖碌脑嵅∑鸬搅艘欢ǖ念A防作用。善書的勸善、祈福意圖既結合了節(jié)令和民俗需要，也通過自己獨特的宣講演出形式感性、通俗地加以表現(xiàn)，而非空洞乏味、蒼白無力的說教。許多人生道理在一個個精彩的案傳故事中得到了生動演繹和詮釋，潛移默化地成為人們?yōu)槿颂幨赖膬?nèi)在標準，成為群體的公共意識。向善行善、慎獨自律、扶危濟困已成為很多善書宣講活動頻繁的村莊不成文的村規(guī)民約，違反這些的人會受到公眾的集體譴責。這些約定俗成的慣例，使人們實踐自我信仰的向善、行善等現(xiàn)實行動有了量化標準。

漢川民間的人們在歲時節(jié)日和特定民俗背景下請善書、講善書、聽善書時，所進行的集體和自我的表明善意、表達善愿，實踐善行、祈望善報這一系列綜合活動，除去其中的唯心成分，可以說對內(nèi)起到了凈化心靈環(huán)境、提升人格層次的作用；對外如“施善惠”等現(xiàn)實善行則培養(yǎng)了村社共同體的集體精神和社會責任感。其積極的社會意義，良好的社會效果是非常明顯的。

節(jié)令民俗得以保存其鮮活生動的珍貴生命活體

漢川善書集中保存和再現(xiàn)了漢川及其周邊地區(qū)大量的、成體系的、原汁原味的歲時節(jié)日講究和傳統(tǒng)民俗活動。是它們良好的物化載體和具有鮮活生動的反映形式、準確全面的記載內(nèi)容的備忘錄。

漢川善書這一既作為民間文學存在，又作為曲藝曲種存在的文化遺產(chǎn)從民俗學角度解讀的話其自身就是一種極具地方特色的民俗活動。“民間文學中含有大量的非文學現(xiàn)象，它們本身就是民俗”。漢川善書體現(xiàn)了這一民間文學、民俗學原理。

民間文學與民俗學是關系密切的姊妹學科，二者從研究對象到研究方法、研究手段上從來就是相互交叉，相互借鑒的。民俗學是一門研究民間傳承文化的人文科學，民間文學也是民間傳承的一種文化現(xiàn)象，因此，民間文學的研究是民俗學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漢川善書所記錄、承載、結合、表現(xiàn)的地方歲時節(jié)日講究和傳統(tǒng)民俗活動盡管是舊時代甚至是古老時期的產(chǎn)物，卻又具有久遠的生命力，它的特點正如一些學人所揭示的“像一塊多棱的寶石，從不同的角度可以看出不同的光彩?！彼稍S多層面構成，具有多重價值和光彩。

近年來隨著“旅游熱”的興起，各地具有濃郁民俗風情的地方特色文化活動和那些自然風光、人文景觀一樣，深深吸引著遠方的游客。在中國改革開放的熱潮中，許多地方實行“文化搭臺，經(jīng)貿(mào)唱戲”，文化活動中最重要的品種往往就是具有地方特色的民間文化活動，它成為招徠外地游客的土特產(chǎn)品的一部分，愈來愈受到人們的關注。漢川善書這一復合型、多元化的藝術形式如能以自身的本體藝術特色，結合與其具有密切聯(lián)系的歲時節(jié)日特色，地方民俗特色，加以深度的文化資源產(chǎn)業(yè)開發(fā)，如作為本地區(qū)旅游產(chǎn)業(yè)中的特色表演項目進行培植、包裝、推廣等等，使之走出目前主要以農(nóng)村、鄉(xiāng)鎮(zhèn)為主的小天地，走進更為廣闊的市場，一定前景美好、大有可為。

漢川善書借之獲得了極為廣闊的傳承發(fā)展空間

不斷培育新的演出市場和觀眾群體，為漢川善書這一寶貴民間文化遺產(chǎn)的傳承和發(fā)展創(chuàng)造良好市場條件，是漢川善書與漢川當?shù)貧q時節(jié)日和民情風俗緊密聯(lián)系所產(chǎn)生的又一積極現(xiàn)實意義。

如果漢川善書僅靠館書這種形式的話，那么其在觀眾群體中的輻射半徑受地域空間限制，是比較小的，有明顯的局限性。而任何一個藝術品種擁有一個認可、接納、喜愛它并且成分廣泛，人數(shù)眾多的觀眾群體無疑是該藝術品種存在、發(fā)展乃至傳承的基本、必要條件之一。

除本文前述的諸多原因之外，漢川善書能與本地節(jié)令和風俗很好結合還得益于漢川善書演出方式非常靈活，同戲劇、雜技等藝術形式相比，善書的人員結構簡單，除了隨身攜帶的醒木、折扇外，基本不需要任何表演用的服裝和道具，這使它甚至可以深入到最偏遠的農(nóng)村。因而漢川善書結合了歲時節(jié)日和鄉(xiāng)風民俗后，較之館書或戲劇等其它藝術形式來說，其受眾面更廣。這使得漢川善書在漢川各地及其周邊許多地區(qū)廣泛傳播，走進了千家萬戶。某些人口集中的地方請過幾次善書后，在本地設館常年宣講館書，反過來帶動了館書的發(fā)展。許多年輕人原來并不了解漢川善書，就是在本地請善書時，通過觀看善書，被其獨具魅力的宣講、演出所吸引，從而了解、喜歡上了漢川善書，成為漢川善書的忠實觀眾和擁躉。在網(wǎng)絡資訊日益發(fā)達，電影電視等現(xiàn)代娛樂方式即便是在農(nóng)村也日趨普及的當代社會，許多傳統(tǒng)曲藝品種都面臨著觀眾流失甚至斷層這一很嚴峻，很迫切的現(xiàn)實問題。一個曲藝品種的生存、發(fā)展、傳承，除了政府部門是否重視扶持，業(yè)務主管部門的保護、引導工作是否有力、有效等外在因素是重要條件外，其自身藝術特質能否使不同時代的觀眾長久鐘情，自身表演方式能否適應市場要求等內(nèi)在因素則是決定條件。這些內(nèi)在因素解決得如何，直接決定該曲藝品種能否擁有持續(xù)性的、比較穩(wěn)定的、一定規(guī)模數(shù)量的觀眾群體。歸根結底，有沒有觀眾是所有曲藝品種繁榮或是衰亡的關鍵問題。

結合了漢川本地節(jié)令民俗“走出去”的善書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館書觀眾輻射面窄這一不足。為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