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語文》雜志語法研究綜述

《中國語文》雜志語法研究綜述

一、與漢語研究相結合自21世紀以來，漢語語法研究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發(fā)展，取得了難以置信的成就。具體研究包括：1。研究形式有不同的形式、功能、類型等。2.不斷引進和提出新理論，結合漢語研究，如語法理論、意義地圖理論、構建語法理論等。3.研究視角不同于演繹、類型學、語言表達功能等。本文在結合當前漢語語法研究熱點問題的基礎上,從認知、語法化、類型學、功能等視角對《中國語文》近十年刊登的影響力較大的語法論文進行簡單的綜述。二、認知語法研究認知語言學是一種基于經驗世界和我們對世界感知和概念化的語言方法。(F.Ungere&H.J.Schmid,2003:F36)其主要理論方法有:Fillmore、Goldberg等人的“構式語法”(ConstructionGrammar),Langacker的“認知語法”(CognitiveGrammar),Lakoff、Talmy等人的“認知語義學”(CognitiveSemantics)等。相對于結構主義,認知語言學側重對語言現(xiàn)象背后動因的解釋。正如沈家煊(2004)所說,語法研究的目標不僅要對合格句子做出解釋,還要對可能存在的句子做出預測。作為認知語言學的一部分,“認知語法”分析語法問題時注重從意義出發(fā),重視綜合的方法;在解釋語法現(xiàn)象時重概括性和認知性。在國際認知語言學發(fā)展興盛的大背景之下,《中國語文》對認知語言學探索與研究也異常活躍,很多學者從認知語法的角度出發(fā)嘗試解決漢語中的老大難問題,代表性的學者如沈家煊、崔希亮、張旺熹、施春宏、趙艷芳等,涉獵范圍主要有:構式語法,漢語主觀性、主觀化,隱喻、轉喻研究等。(一)構式的構成成分近年來,以Goldberg為主要代表的認知構式語法(CognitiveConstructionGrammar)逐漸成為語言學研究的重要理論。該理論認為:C是一個構式,當且僅當C是一個形式意義的配對<Fi,Si>,且C的形式(Fi)或意義(Si)的某些方面不能從C的構成成分或其他先前已有的構式中得到完全預測。(Goldberg,1995:4)按照構式語法的觀點,構式就是約定俗成的形式和意義的配對體,任何形義配對的語言單位,只要其意義是無法從其先前構成成分推知,就是一個約定俗成的構式。換言之,構式的意義不僅來自它的組成成分,而且具有構式自身的意義。構式(construction)不僅僅是符號的,也是有意義的,是某種形式和意義的結合(Lakoff,2007)。一個句子不是一堆句子成分的堆砌,而是一個“完形”(gestalt),構式義不是語言成分的簡單相加,構式的整體意義大于其組成成分意義之和。學界普遍認為,構式語法是認知語言學的重要分支。作為一種語言學研究的新理論模式,構式語法理論20世紀80年代后期才逐漸創(chuàng)立。二十一世紀以來,構式語法已引起了國內語言學界的極大關注。研究范圍主要包括對理論自身的探討和構式語法理論與漢語研究相結合兩大部分。1.根據使用建式語法研究漢語過程中涉及的語義和語義關系應將它分為前代研究和后回事研究,以及一個句理論探索主要是對該理論的概念、理論內涵進行討論。如陸儉明的論文《“句式語法”理論與漢語研究》(2004),該文介紹了構式語法(句式語法)的基本觀點,從五個方面肯定了該理論對語言研究的貢獻,指出用構式語法研究漢語需重視對句式的研究,并要從句式的語法意義出發(fā)考察句式內部詞語之間的語法關系與語義關系。同時也指出運用該理論研究漢語的局限不足。王寅(2011)的專著《構式語法研究》(上下卷)對構式語法理論做了詳細的介紹,肯定了該理論的強大解釋力,但在構式壓制問題上,王先生提出構式與詞匯之間的壓制應該是互相的,而不是構式語法理論所說的只存在構式對詞匯的壓制,值得我們借鑒。2.句法結構和意義關系研究國內運用構式語法理論對漢語進行研究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一是對漢語特殊句式的研究,如劉丹青(2009)對漢語、實詞的擬聲化重疊及其相關構式的研究;張國憲(2009)對“在+處所”構式的研究;施春宏(2010)對動詞拷貝句句式構造和意義關系的研究;董正存(2013)對無條件構式的研究;研究特點是運用構式語法理論對漢語特殊句式進行觀察、分析和解釋,并通過運用的過程來檢驗該理論。需要特別指出的是,施春宏(2010)認為研究特定句式的形式和意義及其關系,應該將該句式放到相關句式群中去考察,該文觀點新穎,論證令人信服。二是對習語構式的研究。如江藍生(2008)以“差點兒VP”與“差點兒沒VP”、“VP之前”與“沒VP之前”等正反同義結構為研究對象,指出否定式是由語義具有同一性的正反兩個概念表達式疊加整合而成。吳為善、夏芳芳(2011)認為“A不到哪里去”是現(xiàn)代漢語中常見的口語表達式,也是一個典型的“構式”。該文還認為,構式作為一個整體表達式,表達的是構式義,體現(xiàn)了說話人對情景的識解,具有典型的語境適切度。(二)主觀化、量標記、程式的功能意義“主觀性(subjectivity)是指言者在話語中或多或少總是含有‘自我’的表現(xiàn)成分。換言之,說話人在說出一段話的同時表明自己對這段話的立場、態(tài)度和感情,從而在話語中留下自我的痕跡”?！爸饔^化”是指語言為表現(xiàn)這種主觀性而采用相應的結構形式或經歷相應的演變過程(沈家煊,2001)。近十年來,《中國語文》刊登的關于主觀性和主觀化的研究成果也很多,研究特點主要是將主觀化問題同語法化、量范疇、糅合等問題緊密結合起來進行,力圖說明主觀化是表達主觀性的語法成分虛化、主觀量標記、句式的特殊功能意義的主要動因。如:陳前瑞的論文《“來著”的發(fā)展與主觀化》(2005)通過對歷史語料的定量考察,發(fā)現(xiàn)“來著”的發(fā)展過程中的一些現(xiàn)象和規(guī)律可以從主觀化角度得到較好的解釋;宋文輝在《主觀性與施事的意愿性強度》(2005)一文中通過對現(xiàn)代漢語一般主謂賓句和“把”字句、“被”字句的比較,認為施事作為一個典型范疇,其典型性不僅與承載施事角色的名詞短語所代表的事物的客觀屬性有關,還與說話人對它的主觀認識有關;張誼生的文章《試論主觀量標記“沒”、“不”、“好”》(2006)認為“沒”、“不”、“好”是近、現(xiàn)代漢語中的主觀量標記,量標記是話語交際中自然留下的主觀印記,其基本功能是表達說話人的主觀認識,涉及感情、態(tài)度和視角;沈家煊在《“移位”還是“移情”?———析“他是去年生的孩子”》(2008)中論證了“他是去年生的孩子”這類句子的生成方式不是派生而是復合,這類句子屬于一種獨立的句式,表達一種獨有的移情義———主觀認同;張伯江的論文《漢語限定成分的語用屬性》(2010)通過對“限定詞”共現(xiàn)現(xiàn)象的考察,指出有兩個傾向值得注意:一是人稱代詞總是居于另外的限定成分之前;二是人稱代詞總是負載著某種語用意義。最后做出一致的解釋,該人稱代詞表示了說話人“移情”的方向,其后面的指示性成分、無定性成分也常常以體現(xiàn)主觀性意義為主要功能。(三)認知隱喻分析方法雖然關于隱喻和轉喻的研究多集中在《現(xiàn)代外語》、《外國語》等外語刊物,《中國語文》對該領域的研究也不乏重視,對隱喻、轉喻的研究更是突破了傳統(tǒng)的局限,從不同角度(如語義學、語用學、計算語言學、認知科學等)對二者進行探討,把隱喻和轉喻作為人類不可或缺的認知工具進行多層次的考察和闡釋。如袁毓林在《容器隱喻、套件隱喻及相關的語法現(xiàn)象》(2004)一文中以“滿”、“全”等詞在用法和意義上的差別為例,用容器隱喻分析跟“滿”相關的表達,套件隱喻分析跟“全”相關的表達。并建議把隱喻分析提升到意象圖式的抽象水平,便于把認知解釋轉換成算法規(guī)則和形式表示,從而實現(xiàn)認知和計算的統(tǒng)一。周韌的論文《“全”的整體性語義特征及其句法后果》(2011)以認知語言學為理論背景,通過具體例句對比,解釋和說明了總括范圍“全”相對于“都”所體現(xiàn)出來的一些分布限制。如:“全”要求謂語部分所表示的事件具有高現(xiàn)實性,并且具有總括掃描的性質,有著特定的取景功能。王燦龍在《新異黏合語的生成機制分析》(2012)中論證了新異黏合語是基于隱喻或轉喻的認知手段而產生。由于隱喻賴以成立的相似性主要受制于自然因素,轉喻賴以成立的相關性除了自然因素之外,還有許多偶發(fā)因素的作用,因此,隱喻黏合語是絕對封閉的,而轉喻黏合語則是相對開放的。三、語法化的范圍語法化通常指語言中意義實在的詞轉化為意義虛靈、表示語法功能的成分這樣一種過程或現(xiàn)象。實際上,我們現(xiàn)在說的語法化的范圍還包括語法結構和語法范疇的形成等,范圍比前述定義更廣。語法化、詞匯化問題也是近十年來語法研究的一個熱點,成果也較為豐富,代表性的學者有吳福祥、江藍生、石毓智、邢福義、張誼生、洪波、董秀芳等,主要關注的領域包括實詞虛化、詞匯化、構式語法化等幾個方面。(一)動詞的語法化突出主觀意義上的實詞虛化是指語言中意義實在的詞轉化為無實在意義、表語法功能成分的一種過程或現(xiàn)象。近十年來,“語法化”研究主要關注“實詞虛化”的過程,即從歷時的角度將語法化現(xiàn)象作為語言變化的一種類型來研究,注重詞語的歷史發(fā)展演變。如方梅(2005)認為認證義動詞虛化的起點是“去范疇化”,句法方面表現(xiàn)為謂賓動詞句法特征的衰減,語義方面表現(xiàn)為由客觀表達變?yōu)橹饔^表達。侯瑞芬(2009)論證了現(xiàn)代漢語中共時層面上“別說”和“別提”存在多種用法并存的現(xiàn)象是它們從動詞短語經歷詞匯化和語法化的結果。劉君敬(2009)利用明代書面語色彩較強的材料,對書面語中指示代詞“該”的來源及形成過程作了進一步研究,認為語境的變化及類推作用是“該”形成的重要條件。江藍生(2012)描述了四類連—介詞語法化的動因和路徑,歸納了它們語法化的三種類型,對相關的語言現(xiàn)象進行了具體的考證和解釋,并結合論題對語法化的普遍規(guī)律進行了一些概括和說明。馬貝加、王倩(2013)認為漢語歷時、共時平面上的處置介詞“與、同、跟”等的直接來源都是“替”、“為”義的引進所為者的介詞。張定(2013)指出,漢語疑問詞的任指用法的形成是話語成分句法化的典型實例,并認為不定限定詞“任何”是清末語言接觸過程中產生的一個仿詞。(二)主觀性與語法化構式和詞匯一樣,也可以進行語法化,在學界已達成共識。近年來,對構式語法化的探討多集中在構式語法化的動因、過程和機制,構式語法化與語言的主觀性、主觀化以及經濟性之間的關系。如洪波、董正存(2004)認為“非X不可”格式先秦至今發(fā)生了結構和功能的語法化,結構語法化包括格式凝固化、有界化和X的謂詞化,功能語法化導致情態(tài)副詞“非”的產生。該文認為主觀性是“非X不可”格式功能語法化動因,但沒有探討該格式主觀化與語法化的關系。江藍生(2005)從句法功能的降位、語義的主觀化和結構的緊密化幾個方面考察了“VP的好”結構語法化的原因、過程和特點。吳福祥等(2006)論證了“數(shù)+個量+名”格式應出現(xiàn)在漢代,該格式是仿造西漢前后“數(shù)詞+單位詞+名詞”格式類推而來。江藍生(2007)以現(xiàn)代漢語方言中重疊式正反問句和北京話由省縮而來的三字格“愛怎怎”、“愛誰誰”、四字格“愛吃不吃”等短語為例,說明語言經濟原則驅動下的省略和緊縮是漢語構式語法化的一種推力和機制。楊永龍(2012)認為漢語空間量構式的歷時變化是從“形+數(shù)量”到“數(shù)量+形”,后者能最終趨于取代前者與相關構式(數(shù)量名結構、平比句)歷史演變的類推有關。龍國富(2013)通過對漢語“越來越…”構式語法化的過程、機制及其動因的研究,認為語法構式是顯現(xiàn)的,而非固有的,排列組合形式的改變將伴隨新的構式產生。(三)認知動因的考察所謂詞匯化,是指原來非詞的語言形式在歷時發(fā)展中變?yōu)樵~的過程。詞匯化與語法化一樣,都是語言單位從理據清晰到理據模糊、從分立到融合的變化。(董秀芳,2011)進入新世紀以來,關于詞匯化的研究成果也頗為豐富,特點是對詞匯化的認知動因進行考察,揭示詞匯化的機制和規(guī)律,并探討詞匯化與語法化的關系,認為詞匯化的過程常常伴隨著語法化。如董秀芳(2009)論證了實詞功能的變化、虛詞功能的變化、詞序的改變等都有可能促使相應句法結構中的某些形式發(fā)生詞匯化。不過句法演變并不是發(fā)生詞匯化的必要條件。由句法演變所引起的詞匯化和與句法演變無關的詞匯化是可以分辨的,二者具有一系列不同之處。崔希亮(2009)從現(xiàn)代漢語“開心”和“關心”的不對稱現(xiàn)象出發(fā),觀察兩個詞匯形式的不同演變路徑,探討了詞匯化過程中的認知動因和語法機制,并從認知角度對“開心”和“關心”的不對稱現(xiàn)象做出解釋。雷冬平,胡麗珍(2010)對時間副詞“正在”的形成進行了考察,認為該詞是“正+在這里/那里+VP”結構強化更新的結果。四、類型學的目標和對象類型學是指基于形式特征的語言或語言成分的分類。語言類型學關注的核心問題是語言的同和異,闡述語言類型差異與其背后的語言共性的關系,探討語言的異和同之間的關系是現(xiàn)代語言各學派的共同目標,也是類型學的目標。(Whaley,2009)BemardComrie(1990)把語言類型學定義為根據那些并非由于共同的親屬來源或區(qū)域性接觸而共享的結構特征來給語言分類。語言類型學也是近年來漢語語法研究中的熱點領域,是當代語言學中的一門顯學,國內的類型學研究存在三類不同的對象:一類是漢語和其他語言的比較;二是漢語和各方言的比較;三是漢語和少數(shù)民族語言的比較。三類對象性質不同,其方法也不同。根據研究內容的不同,又可以分為理論研究、語序類型研究、句法類型研究、詞類類型研究等。(一)》論新型表達的解釋模式理論研究包括跨語言的共性研究、蘊含關系研究、附加語與核心之間的語義關系研究等。典型的代表人物是陸丙甫,他的論文《作為一條語言共性的“距離-標記對應率”》(2004)提出了“距離-標記對應率”這樣一條語言共性假設,對附加語和核心之間是否需要加表語義關系的顯性標記作了較為充分的解釋。其后,與金立鑫合作的《論蘊涵關系的兩種解釋模式———描寫和解釋對應關系的個案分析》(2010)對當代語言類型學中關于蘊涵關系的“四缺一”真值表進行探討,指出它所反映的分布格局可以有兩種解釋模式:基于可能性等級的解釋和基于兩因素互動的解釋。近期與應學鳳合寫的《節(jié)律和形態(tài)里的前后不對稱》(2013)通過跨語言的調查得出結論,在動詞短語中,前置論元比起后置論元,跟核心動詞的節(jié)律關系較松散(前松后緊),并且需要更多表示它跟核心動詞間語義關系的形態(tài)標記(前多后少),名詞短語則與其相反。并從可別度以及成分意義的獨立性大小對這種不對稱現(xiàn)象進行闡釋。(二)對漢語名詞性動詞的結構類型學解釋語序類型研究是指借助跨語言的比較和語言共性的成果考察漢語語序現(xiàn)象,這是現(xiàn)代語言類型學研究的一個重要內容,探討的領域主要涉及名詞性短語的語序、關系從句的語序、動詞和賓語的語序等。如陸丙甫(2005)對指人名詞組合的語序描寫加以功能上的解釋,指出其語序完全受可別度(有定性、指稱性)大小的制約。劉丹青(2008)以語言類型學成果為背景,從語序、標記、范疇三個方面總結現(xiàn)代漢語名詞性短語的主要句法類型特征,解釋了漢語一些較有特色的句法現(xiàn)象包括特色歧義結構的類型原因,對漢語一些相關的熱點問題如定語的分類等從類型學角度提出了一些新的看法。唐正大(2006)在觀察多種語言關系從句材料的基礎上提出三條原則:主語核心盡早確認、賓語核心緊靠動詞、關系從句結構和主句結構有所不同,合理地解釋了一些和關系化有關的語序分布和句法特點。(三)構化構形的研究近年來,對句法結構類型的研究主要包含三個方面:一是對句子特殊標記的研究。如劉丹青的論文《漢語關系從句標記類型初探》(2005)從關系化標注法的角度研究漢語的關系從句,通過跨方言比較,揭示漢語的關系從句存在著好幾種標記手段,并不限于一個通用的“的”類定語標記。二是對特殊句式的研究。如吳福祥在《粵語差比式/X+A+過+Y0的類型學地位———比較方言學和區(qū)域類型學的視角》(2010)一文中從比較方言學和區(qū)域類型學角度討論粵語差比式“X+A+過+Y”的類型學地位。三是對特殊句法結構的研究。如彭國珍的文章《景頗語致使結構的類型學考察》(2013)通過對景頗語中的兩種致使結構調查發(fā)現(xiàn),屈折型致使結構表達直接致使義和協(xié)同致使義,分析型致使結構表達間接致使義。景頗語的致使結構語義及動詞類型反映了大多數(shù)語言的共性。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學者從形態(tài)類型角度進行研究,如戴慶廈、孫艷的《景頗語四音格詞產生的機制及其類型學特征》(2005);蔡維天的論文《論漢語反身詞的重復現(xiàn)象》(2012)。也不乏對詞類類型的研究,如吳福祥的《漢語語法化演變的幾個類型學特征》(2005);儲澤祥的《漢語處所詞的詞類地位及其類型學意義》(2005)等。五、言服務功能的實現(xiàn)形式與之比較語言系統(tǒng)的本質與其所涉及的社會和個人的需要是緊密相關的,語言是由一系列供語言使用者選擇的功能潛式構成的;作為一種社會符號系統(tǒng),語言服務于人們的各種需求和目的。具體說來,就是語言形式受到其所服務的社會功能和個人需求的影響。韓禮德(2008)認為,對語言進行功能的分析,就要“把語言的結構,即底層意義潛式的實現(xiàn)形式和它在實際應用中的需求相聯(lián)系?！苯陙?從功能視角對漢語進行研究的文章和著作有了突破性進展。這里的功能指的是結合語境、社會、文化、認知等探究言語行為,包括篇章分析、話語分析、語用功能分析、話語標記分析等。(一)與特征詞匯篇章語言學以語言運用為導向,關注的是交際———社會因素對言談過程的制約和對語言產品的影響(方梅,2005)。近年來,對現(xiàn)代漢語篇章語法的研究包括主位與述位、指稱與指示、省略與隱含、信息結構等內容。如徐赳赳在《現(xiàn)代漢語聯(lián)想回指分析》(2005)一文中分析了現(xiàn)代漢語聯(lián)想回指這一篇章現(xiàn)象,區(qū)分了同指名詞回指和聯(lián)想名詞回指,提出了漢語名詞回指的分析框架,把聯(lián)想回指分為上下義回指和關聯(lián)回指,并探討了二者在篇章中不同的推進方式。張國憲、盧建的文章《“在+處所”狀態(tài)構式的事件表述和語篇功能》把“在+處所+V狀”和“V狀+在+處所”兩種構式放到語篇中去觀察,借以揭示言者選用構式的潛在動機,認為前者的語篇功能在于表述一個前景性的主體事件,后者則主要在于為后敘的主體事件引入事件發(fā)生的空間處所。(二)構詞特點及功能話語分析作為語言研究的一個熱點視角,關注的是大于句子的語言單位,強調借助上下文語境、文化背景及人的思維等解讀語言交際過程。話語研究既關注書面語,也關注口語和網絡語言,研究側重的是自然的語言。近年來,話語分析研究的議題涉及話題與預設、疑問與焦點、語氣和情態(tài)等。如陳平(2004)認為,漢語雙項名詞句包含很多類別,但從信息結構研究的角度,可以根據句首兩個名詞性成分施事屬性的相對強弱把它們分成兩類:一類是NP1﹥NP2;二類是NP1﹤NP2,兩類雙項名詞句在表現(xiàn)話題———陳述結構和其他信息結構上各有特點,但該文沒有解釋造成這種現(xiàn)象的原因,不能不說是個遺憾。吳福祥(2004)對“X不比Y·Z”格式進行了考察,認為其是一種反預期結構式,其語用功能是表達反預期的話語信息,體現(xiàn)的是說話人的視點或態(tài)度,是語言主觀性的表現(xiàn)。溫鎖林(2006、2012)的兩篇論文對現(xiàn)代漢語口語中自然焦點標記“給”和“有”的功能進行了統(tǒng)一的解釋,認為二者是定位標記詞,具有凸顯自然焦點的功能。劉丹青(2011)認為現(xiàn)代漢語“有”字領有句具有表“好”和表“多”的語義傾向,表現(xiàn)為領有句賓語強烈地排斥負面定語和主觀小量定語。劉文認為這一排斥緣于“有”字固有的表好表多傾向和漢語句子自然焦點居末的要求。樂耀(2011)從人稱、語氣、信息傳遞等多角度考察了漢語傳信范疇在言語交際中的表現(xiàn),對于動態(tài)考察傳信范疇,以及傳信范疇與其他范疇的互動關系研究有很大幫助。司羅紅(2013)認為口語中的“就”具有引導和標識各種話題的功能,由介詞虛化而來,但已經失去介詞的主要性質,成為典型的前置性話題標記。李勁榮(2013)討論了同位結構“我/你一個NP”的話語性質,指出其帶有明顯的類指傾向,凸顯的概念的內涵,常出現(xiàn)于非事件句中充當話題。但文中的例子很多是作者內省的,因個人語感不同,作者認為不能說的句子本人覺得能說,如“你一個孩子知道什么?”“我一個老師有什么錢?！?三)元語用標記的功能所謂話語標記,就是指序列上劃分言語單位的依附成分,其主要功能是表達說話人對語流中話語單位之間的關系或者言談事件中受話人角色的態(tài)度、視角和情感(董秀芳,2007)。話語標記并不對命題的真值意義發(fā)生影響,它標志說話人對于話語單位之間的序列關系的觀點,也可以表明說話人對所說的話的立場和態(tài)度。近年來,對話語標記功能的研究可概括為三個方面:一是語篇組織功能。話語標記語能夠組織話語行為,構建交際語境,在語篇中起著連接句子與句子、段落與段落之間的各種語義關系和邏輯聯(lián)系信息的作用。如李宗江(2008)對“問題是”的語篇組織功能研究,認為該話語標記自身沒有概念意義,只表現(xiàn)當前話語與前一話語之間的某種聯(lián)系,為話語理解提供方向,是表示負面評價義的語用標記。方梅(2012)認為在對話中影響連詞意義和功能解讀的因素主要有兩個:連詞的位置和話輪間話題的延續(xù)性。語用的合作原則是連詞的浮現(xiàn)意義和話語標記功能產生的根本動因。二是話題轉換功能。話題轉換是指因交際雙方或者某一方因某種原因不再繼續(xù)原話題而開始一個新話題。話題轉換是語篇發(fā)展的一種類型。近年來,話題轉換的研究成果不多,大都是作為其他問題的附屬研究對象出現(xiàn)。研究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