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十年俄羅斯修辭學研究述評

近二十年俄羅斯修辭學研究述評

一、中俄修辭學的展望理解和借鑒其他國家的理論、方法和成果具有重要意義。自蘇聯(lián)解體后至今近二十年來,俄羅斯修辭學又有發(fā)展和變化,而且是重大變化、重大發(fā)展。本文評介近廿年的俄羅斯修辭學研究,希望對我國學界同仁有所裨益。我國漢語界所說的“修辭學”是廣義的,涵蓋了俄羅斯的Стилистика(stylistics)與Риторика(rhetoric)。Риторика與Стилистика這兩者都先后譯為“修辭學”,為方便敘述與理解,后面行文時,如需特別區(qū)分我們使用“修辭學C”表示Стилистика,用“修辭學R”表示Риторика。如不需區(qū)分,則“修辭學”涵蓋二者。二、r個字素的復興和所有語言學科的發(fā)展1.新時期修辭學的發(fā)展大家知道,rhetoric(Риторика)產(chǎn)生于公元前五世紀的古希臘。按古希臘文,其意為теориякрасноречия(講演術(shù)理論)。亞里士多德明確提出,這門學問的宗旨在于研究確定“說服人”的可能方法。和這種理論修辭學R同時,還存在另一種修辭學,即教學修辭學或規(guī)范修辭學,其代表人物為昆提立安1,他把“說服人”的藝術(shù)改變?yōu)橹v演的藝術(shù)。后來產(chǎn)生的許許多多定義,都超不出亞里士多德和昆提立安的定義,有的突出“說服人”,有的突出“修飾言語”,追求言語說得美,突出修辭格等形式方面(О.В.Петров,《Риторика》,c.163.2007)到二十世紀在比利時,佩列爾曼為代表的些學者創(chuàng)立了“論證修辭學”,抓住“說一服人”這個方向,而列日大學修辭學小組則專攻修辭格理論,耕耘修辭審美。著眼并突出“說服人”這一點是“修辭學R”區(qū)別于“修辭學C”的重要方面,研究言語的功能類別、相應(yīng)語篇的類型及特點則是“修辭學C”主要任務(wù)。1990年蘇聯(lián)解體,修辭學界有些學者對舊的、很長時間占據(jù)統(tǒng)治地位的修辭學觀念進行挑戰(zhàn)或予以擯棄,提出新的觀念、理論和術(shù)語。社會的大變革和社會思潮的異動,促成了修辭學R的復興(Rhetoric/Риторика十月革命后曾退出學術(shù)和教學舞臺)。俄羅斯各政黨、社會團體要宣講自己的政見或通過講演來爭取選民,就需要學習、提高講演技藝。復興的頭些年,修辭學R就集中于講演術(shù),出版了不少有關(guān)講演技藝的著作,如《公眾演講的藝術(shù)》(1988)、《口頭講演藝術(shù)》(1989),《演講:風格與結(jié)構(gòu)》(1992)、《講演學》(1994)等。后來,則傾向于把兩大研究方向結(jié)合起來。作為一門學問和技藝,新時期復興后的修辭學(Риторика)“已經(jīng)不再嚴守古希臘時代(亞里士多德、柏位圖、西塞羅、昆特里安等人確定的)Rhetoric是關(guān)于演講術(shù)的學問的界定,而是被看作關(guān)于一切影響他人的言語的學問”(《Культурарусскойречи》,2003:11)。俄羅斯學者О.Петров(2007:3-4)在其所撰大學教材《Риторика》(《修辭學》)前言中說:“我們選擇了羅蒙諾索夫給的定義作為Риторика/Rhetoric的定義。羅氏在他撰寫的《講演術(shù)簡明指南》中把Риторика理解為‘說服的藝術(shù)’,但與此同時又強調(diào)說,言語的實質(zhì)是加強說服力的手段?！痹诮?jīng)過數(shù)十年沉寂之后,俄羅斯陸續(xù)出版了一系列修辭學R方面的專著與教材,如:《修辭學基礎(chǔ)》(《Основыриторики》,1988),《修辭學通論(現(xiàn)代闡釋)》(《Общаяритороика》,1992);《實用修辭學》(《Практическаяриторика》,1993);《作為人文文化規(guī)范的修辭學》(《Риторикакакнормагумманитарнойкультуры》,1994);《修辭學通論·教程并辭格詞典》(《Общаяриторика.Курсликцийисловарьриторическихфигур》,1994);《修辭學教程》Риторика.Учебное,1994);《修辭學》(《Риторика》,Кохтев,Н.Н.1995);《修辭學基礎(chǔ)》(《Основыриторики》В,А.К.Михельская?1996);《修辭學理論》《Теорияриторики》,Рождественский.Ю.В.?1999)等。2003年出版的一本人文大學“修辭學R”教材的書名就叫做《Риторика:искусствоубеждать》(《修辭學:說服人的藝術(shù)》,A.A.Ивин撰),該書《前言》謂:“修辭學乃是一門研究如何說服聽眾,使之改變信念的科學”。俄羅斯教育部審定、莫斯科國立法學院О.В.Петров教授編寫的教科書《Риторика》(《修辭學》,2007),其內(nèi)容密切聯(lián)系司法界的需要,幾乎每章都有歷史上著名的辯護演說或法庭論辯的分析,很現(xiàn)代也很“古典”,基本章目與古典的Rhetoric/Риторика相吻合,如第一章講“圓周句”,第二章為“言語的修飾”(“辭格”),第三章到第五章,講的是古典修辭學關(guān)注的講演的幾大準備過程:確定講演題旨,內(nèi)容;演說(包括外表、聲音、語速等)與記憶。迄今俄羅斯修辭學界已召開數(shù)次全國性修辭學R研討會,還成立了全俄修辭學R學會。近些年,除大學人文學院外,中學也開設(shè)修辭學R課程,講授基本知識和進行日常演講訓練。Риторика(Rhetoric)的復興和繁榮反映出俄羅斯對這一學科的重視?！皟?yōu)化作為一門學問和藝術(shù)的修辭學(Риторика/Rhetoric),組織修辭學與藝術(shù)的教學與培育——這不僅是當代語文科學,也是整個社會面臨的最為重要的任務(wù),因為所有的社會事業(yè)都是通過言語活動組織和表現(xiàn)出來的”(Аннушкин:366)。2.關(guān)于修辭學修辭學C和修辭學R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首先,“現(xiàn)代修辭學C的前身是古希臘馬羅的修辭學R(Rhetoric)”,其次,在俄羅斯,“自19世紀中葉,修辭學R失去往昔的重要地位,明顯地被‘閹割’并與修辭學C合并一起(以стилистика作為名稱)”(Кожина2003:409)。第三,大家都承認,修辭學C與修辭學R之間存在著大量共通的概念和術(shù)語(《Культурарусскойречи2003:11》),例如“修辭手法/手段”既叫риторическиеприёмы也叫Снгилистическиеприемы,“修辭效果”既叫риторический(эффект)也叫Стилистическийэффект,“修辭格”既叫риторическиефигуры也叫стилистическиефигуры。當然,兩者研究的對象有不同的地方,相應(yīng)的術(shù)語與概念也就并非完全共用,如功能語體研究屬修辭學C,演講的五大規(guī)程以及演講者形象等部分則屬修辭學R的專利。在修辭學R沒恢復以前,口頭講演問題一直處于不被重視的地位,修辭學C在著作和教材中或不涉及,或只是偶爾提及“講演體”(ораторскийстиль),不像Риторика/Rhetoric那樣有專門研究。修辭學C主要精力放在功能語體與現(xiàn)在的言語體裁等問題研究上,不重視修辭學R所關(guān)注的“如何說服人、達到影響效果”問題。修辭學R,可以說豐富了俄羅斯的修辭學活動,擴展了修辭學研究的范圍。過去研究修辭學C的學者,現(xiàn)在也開始重視修辭學R。著名修辭學家М.Кожниа主編的《Стилистическийэнциколопедическийсловарь》(《修辭學百科辭典》(2003)就不只是收修辭學C的,也廣收修辭學R的術(shù)語。在俄羅斯學術(shù)著作中,修辭學C與修辭學R通常被并列,如《Культурсрусскойречи.Энциклопедическийсловарь-справочник》(《俄語言語修養(yǎng)·百科詞典》,2003)的前言說:該詞典第一類詞條屬于Культураречи(言語修養(yǎng))、рчторипа(修辭學R)、стилистика(修辭學C)及其他相關(guān)學科的基本概念?？磥?修辭學C與修辭學R關(guān)系復雜微妙,將來是否融合為一并采用一個統(tǒng)稱,有待觀察。關(guān)于Стилистика(stylistics),這里再補充說明一下?！哀厂洄讧荮讧悃洄讧堙选边@個術(shù)語出現(xiàn)于19世紀初。最早不是用于“修辭學”,而是用來指當時盛行的浪漫主義作家個人創(chuàng)作特點,即風格學。1837年德國浪漫主義者諾互利斯首先使用了Стилистика這個術(shù)語。而派生這個術(shù)語的стиль則原是指臘板上寫字的尖頭小棍(另一端為鏟形,用來拭去錯字或改寫)。后來стиль用來指作家、詩人寫作的筆法,風格?，F(xiàn)代意義上的語言修辭學是從瑞士語言學家C.巴意2的《法語修辭學》(《TraitédestylistigueFrancaise》)(1909)開始的。巴意建立了“表現(xiàn)修辭學”(экспрессивнаястилистика.),俄語學界稱之為語言資源修辭學,研究詞語的感情色彩和聯(lián)想效果。但巴意研究的是語言體系中的修辭現(xiàn)象,而不是“言語修辭學現(xiàn)象”。蘇俄、東歐學界普遍用Стилистика代替Риторикас。20世紀50年代,蘇聯(lián)由《語言學問題》引發(fā)的修辭學(стилистика)大討論宣告了“功能修辭學”(Функциональнаястилистика)的誕生3,影響深遠。“功能修辭學”以語體為中心,所以有學者又稱之為“關(guān)于語體的學問”(Кожина)。今天看來,這種說法顯得狹了,俄羅斯、捷克等斯拉夫國家學界認為“功能修辭學”這部分是當代修辭學C的中心部分。但需要指出的是,“語言修辭學”與當“文體學”講的Stylistics/Стилистика不同,不只研究文學作品語言的使用,辭格等表現(xiàn)手段的使用,而是涉及語言使用的各個領(lǐng)域,對此,著名捷克學者豪森布拉斯指出:“修辭學涉及到語言使用的各個領(lǐng)域,這應(yīng)該認為是現(xiàn)代修辭學的重大成就?！?轉(zhuǎn)引自Виноградов《Стилистика·Теорияпоэтическойречи·Поэтика》)二、大眾傳媒語言環(huán)境的現(xiàn)狀和發(fā)展趨勢。年代背景下,俄羅斯的語言文化環(huán)境主要表現(xiàn)為修辭學R(Риторика)從亞里士多德時代走到今天,已有二千多年歷史,雖其發(fā)展過程經(jīng)受種種曲折,但其基本對象、基本概念卻相對穩(wěn)定地保存下來。而修辭學C(Стилистика)卻非如此。作為一門語言科學,修辭學C不過百來年歷史,其主要部分“功能修辭學”(functionalstylistics)的歷史更短,Стилистика對許多基本問題還未達成一致見解。修辭學/Стилистика的任務(wù)在于必須解決許多“永久性問題”(Лаптева2005:6),但Стилистика的對象極其復雜,甚至是內(nèi)在矛盾的。盡管如此,“Стилистика既然要成為科學知識的一個部門,她就要努力使自己的研究對象、范疇、概念、術(shù)語消除雜亂而一致起來。因此,必須擯棄那些老的和很快產(chǎn)生的新的占據(jù)教科書的教條,對這些教條難以一下子拒絕,但聯(lián)系到今天語言生活中的客觀現(xiàn)象又令人不能不懷疑。”(Костомаров2005:10)近二十年來特別是今天,語言(如俄語)及其運作的社會空間(如俄羅斯社會)都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俄羅斯修辭學現(xiàn)在面對的新語言和修辭現(xiàn)實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幾點:1)在社會言語活動中起中心、主導作用的不再是傳統(tǒng)的文學作品語言,而是大眾傳媒語言,特別是以電視語言為代表的口頭公眾語言。到二十世紀末,大眾傳媒語言成為標準語規(guī)范的源泉,影響到整個民族語言文化的水準(張會森2010)。2)“現(xiàn)代(二十世紀以來)文化環(huán)境的特點是整個文化系統(tǒng)發(fā)生了根本變化,主要的,占主導地位的是大眾文化?！?Романенко2007)語言規(guī)范、修辭規(guī)范不能再像過去那樣以精英文化為取向,要以中等文化人群為基準。3)在新的歷史時期,俄羅斯標準語(其實我們今天的漢語也是如此),具體說是大眾傳媒語言和日常口語,有一個明顯的特點,那就是“俚語化”。大量的、過去被認為屬“非標準語”的俚俗詞語出現(xiàn)于電視、廣播、報刊及其他公眾言語中。“毫無疑問,俚語詞匯和熟語使標準語變得粗俗……但應(yīng)該說,標準語的俚語化完全符合當代言語交際的言語粗俗化趨勢。今天,在報刊、文學作品和政治人物和社會名人的公眾講演中越來越多地使用粗俗的詞語,甚至不堪入耳的詈語?！?A.П.Крысин2008:18)這種局面也出現(xiàn)在我國大眾傳媒語言中。當今的大眾傳媒語言逐漸“原生態(tài)化”,不再追求文雅、雅致了,過去多年形成的文體修辭規(guī)范正受到破壞。使用一些俚俗詞語,特別是來自英語的外來詞,成為許多傳媒人、青年人的語言時尚。4)社會進步、科技發(fā)展特別是信息交流技術(shù)的發(fā)展,使電子化的大眾傳媒成為社會信息交流的主導渠道,大大提高了口語在社會交際中的作用和地位?？陬^交際形式逐漸壓過書面、紙質(zhì)交際形成。口頭大眾傳媒,它的文體、修辭,成為當代修辭學研究的新寵。與此同時,在社會交際中發(fā)生了交際范式的轉(zhuǎn)變:獨自式交際正受到對話式交際的排擠。新時期產(chǎn)生了許多新的文體,如訪談、圓桌討論、電視沙龍、廣播對話等等。5)市場經(jīng)濟法則促使大眾傳媒語言出于吸引受眾的語用目的,實施貼近大眾口味的策略,越來越平民化、大眾化、日常口語化,在某些時候、場合,“嘉年華化”。如何“日?？谡Z化”,通過哪些途徑、方法?“嘉年華化”的具體體現(xiàn)的一個方面——“語言游戲”比過去任何時候都自由、多樣。這些都是修辭研究的新課題。6)過渡時期一切都在變化。由于上述情況,書面語和口語、各種功能語體,各種文體間界限已不像先前那些明確,它們互相滲透、融合,甚至產(chǎn)生新的分野,舊的修辭理論已顯得無力。這些方方面面,都是修辭學C要研討的新問題。面對這些新的語言現(xiàn)象,一些舊的觀念、理論、方法、術(shù)語已不能勝任(何況她的一些基本范疇原來就存在許多問題)。近二十年來俄羅斯修辭學研究與時俱進,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是修辭學研究對象的演變帶動學科研究,一是修辭學本身在理論上、方法上有了新的發(fā)展。由于篇幅所限,這里僅談(功能)語體研究的變化和進展。以功能語體為中心的功能修辭學是俄羅斯修辭學的標志性部分,俄羅斯修辭界在這方面下力最多,理論方面變化和進展最為顯著。語言由于服務(wù)于不同社會領(lǐng)域、行使不同功能而歷史地形成功能類別(或“語體”,有些學者傾向用“功能類別”一語),這是學界普遍公認的。早期功能修辭學強調(diào)這些功能語體是語言系統(tǒng)的子系統(tǒng),因此在分析各語體時基本上著眼于相關(guān)語言單位,從語體的詞匯、語法(形態(tài)學、句法學)單位組成上來觀察語體。最近筆者審閱一部俄語功能修辭學書稿時,發(fā)現(xiàn)該書稿就因襲這種描寫模式,例如該書稿這樣描寫“科學語體”:(a)科學語體概述;(b)科學語體的構(gòu)詞特征;(c)科學語體的詞匯;(d)科學語體的詞法(形態(tài)特點);(e)科學語體的簡單句;(f)科學語體的復合句。這種描寫方式已大大落后于時代了,早已被擯棄。功能語體不是由語言單位形成的,而是由語言單位使用上、組合上的特點(加其他因素)形成的。以該書稿為例,所列科學語體的語言單位大部分都適用于其他語體。例如,科學語體的特點在于使用術(shù)語,但科學術(shù)語在今天廣大群眾的日常言語(即所謂的“日?？谡Z體”)中也很自然地出現(xiàn),一般百姓現(xiàn)在都會使用高科技名詞,什么“高清電視”、“液晶”、“電腦”、“網(wǎng)絡(luò)”、“病毒”、“像素”、“三G”、“U盤”等等。又如所列科學語體使用的前置詞、插入語、連接詞以及構(gòu)詞手段都不具專一性,其他語體也可使用。過去曾強調(diào)各語體是“封閉系統(tǒng)”,這種說法也不合實際,特別現(xiàn)在,各語體互相滲透、融合的趨勢日益增強。今天的功能修辭學,“在描寫似乎是構(gòu)成語體本質(zhì)的詞匯、語法清單的地方,產(chǎn)生了語篇類型及其特征的描寫”(Костомаров2007:67)。如今,俄羅斯學界普遍認為,修辭學和語音學、詞匯學、語法學不同,不是語言結(jié)構(gòu)的分支,而是研究語言使用的學科。著名學者維諾庫爾(ВинокурГ.О.)80年前發(fā)表的這一觀點,現(xiàn)在進一步得到當代修辭學界的認可與發(fā)揮?！罢菤v史地形成的,社會接受的語言運用的方式才是修辭學C研究的中心所在”(Костомаров2007:12)。我們曾指出,功能修辭學、語體理論是俄羅斯(前蘇聯(lián))及布拉格學派對世界修辭學做出的重大貢獻(張會森2007)。但任何偉大的理論、構(gòu)擬的系統(tǒng)都不可避免地帶有歷史局限性,后來一些學者就指出功能語體理論和系統(tǒng)的不足。上世紀70年代發(fā)現(xiàn)的M.巴赫金的“言語體裁理論”(теорияречевыхжанров)成為當代修辭學界修正語體理論、引領(lǐng)功能修辭學走出瓶頸的指導性理論(張會森2007)。當代俄羅斯修辭學C研究的重點是“言語體裁”或“語文體式”。所謂言語體裁,也即“話語”(discourse/дискурс)、語篇/篇章(text/текст)的體式、類型?，F(xiàn)在很多學者認為,修辭學就是“語篇/篇章修辭學”(Горшков?Костомаров)。且不說刊物、學術(shù)會議上的文章與報告,在我們調(diào)查的兩部新出版的修辭學詞典中,過去修辭學界很少涉及的言語體式——體裁方面的詞條占據(jù)相當大的篇幅。一部是《Культурарусскойречи.Энциклопедическийсловарь-справогник》(《俄語言語修養(yǎng)·百科詞典》,16開本,810頁),像“言語體裁”、“報告”、“申請書”、“通知”、“報告”、“提綱”、“訪談”、“討論”、“辯論”、“日常談話”、“公務(wù)會談”、“匯報”等占全部詞條的五分之一。另一部是由科任娜主編的《Стилистическийэнциклопедическийсповарь》(《修辭學百科詞典》,16開本,694頁),也廣泛收入了言語、語篇及其類型的詞條,如“(文學)體裁”、“言語體裁”、“公文事務(wù)體裁”、“科學著述體裁”、“日常言語體裁”等等。關(guān)于功能修辭學與篇章/語篇修辭學的關(guān)系,科任娜早些年曾把后者列為修辭學的一大研究分支,她近年認為“應(yīng)該把篇章修辭學看做功能修辭學的一個研究領(lǐng)域”(Кожниа2003:411),因為功能修辭學和語言(結(jié)構(gòu)、語言資源)修辭學不同,功能修辭學研究的不是語言單位本身的特點,而是在言語、篇章的各種言語體式中運用的規(guī)律。功能修辭學從本質(zhì)上說就是篇章修辭學(Горшкв)。在Е.М.Лазутнина為《Культурарусскойречи·Энциклопедапчеснийсловарь-справочник》,2003)撰寫的“修辭學(C)”詞條中,就一反傳統(tǒng),沒有分出“篇章修辭學”。四、語言功能觀的拓展研究方法最后談?wù)劷陙矶砹_斯修辭學界在研究方法上有哪些可資借鑒的地方。著名修辭學家科任娜主編的《俄語修辭學百科辭典》(《Стилистическийэнциклопедическийсловарьрусскогоязыка》,2007)專門收有“語言修辭學分析的方法”(作者為H.B.Данилевская)、“話語分析法”、“修辭學統(tǒng)計法”等詞條。足見對這一問題的重視。過去曾說“功能修辭學就是語體學”,現(xiàn)在看來,這種說法過于狹隘了?！肮δ苄揶o學”應(yīng)看作是研究言語組織,即不是研究語言構(gòu)造、語言手段本身,而是研究在不同的活動領(lǐng)域中,根據(jù)具體的交際條件和語言外部因素選擇、組織語言單位為言語(含言語體式)的學問。它的研究方法可叫做功能分析法(Функциона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