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率與公平的關系研究

效率與公平的關系研究

效率與正義的關系是當前許多社會問題的原因，它仍受到政府、學術界和公眾的關注。目前,由于效率和公平的關系在理論上和實踐上均尚未徹底廓清,相關社會問題難于解決。一、赫茨伯格的雙因素保健理論當前我國基尼系數(shù)攀高,貪污腐敗、權貴壟斷、地區(qū)差距等現(xiàn)象使公眾對公平的呼喚較效率更強烈。公平是公正平等對待每一個人,是對事實的價值判斷,是倫理學概念;效率指單位時間的產出量,是經濟學概念。倫理學的公平與經濟學的效率有時并無關聯(lián),但更多時候產生多種關聯(lián)。公平影響人們的積極性,從而影響效率。公平感來自主體在社會比較中的價值判斷。社會比較學從社會心理的角度研究了公平與效率的關系,認為公平促進效率、不公平損害效率。第一個系統(tǒng)提出社會比較理論的費斯廷格在《論社會比較》一書中指出,每個人都自覺或不自覺地想要了解自己在社會中的定位,而一個人只有在社會中進行比較,才能認識到自己、他人和社會,從而作出正確的評價。通過比較作出的評價將影響個人的社會表現(xiàn)。其后,亞當斯提出公平理論(也稱社會比較理論),他在《工人關于工資不公平的內心沖突同其生產率的關系》、《工資不公平對工作質量的影響》、《社會交換中的不公平》等著作中提出:只有公平的報酬,才能使職工感到滿意和起到激勵作用。而報酬是否公平,職工們不是只看絕對值,而是進行社會比較,和他人比較,或進行歷史比較,和自己的過去比較。報酬過高或過低,都會使職工心理上緊張不安。但是,也存在公平不一定促進效率,不公平不一定損害效率的情況。赫茨伯格在其著作《工作的激勵因素》、《工作與人性》中總結他的團隊進行社會調查的結論,指出諸如分配待遇之類的保健因素只能防止人們對工作產生不滿,防止效率下降;只有工作本身的激勵因素才能調動職工的生產積極性,才能真正提高生產效率。赫茨伯格的雙因素保健理論說明,當某人不喜歡某項工作時,即使公平其待遇也不能提高工效;而喜歡的工作即使待遇不公也能高效去做。對于社會群體也是這樣。解放初期人民群眾不計較待遇而熱情高漲地投身新中國建設。另外,公平的實現(xiàn)往往需要付出代價從而降低效率,不付出此代價則可能增進效率。有人指出,市場機制使資源向效率高處聚集,必然使效率低處于落后狀態(tài)。為了實現(xiàn)公平,人為地將資源傾斜給落后者,其效率必然降低。還有人指出,如果企業(yè)給低工資者增加工資會導致原來較高工資者要求再增加工資,如此增加工資必使企業(yè)不堪重負。公平從縱向上分為起點公平、過程公平和結果公平?？v向公平使有能力者各盡其才,社會效率實現(xiàn)最大化,改變了縱向不公平時能者被壓抑、庸者占其位的低效率狀態(tài)。但是,縱使實現(xiàn)了縱向公平,由于主體差異和馬太效應,貧富差距將逐漸變得過大,最終將影響效率繼續(xù)提高。此時調節(jié)的辦法只能是富者支持貧窮者或者社會調動更多資源扶持貧窮者以減小貧富差距從而恢復社會效率。這種“不公平”的資源分配卻能提高因為貧富差距過大而損害的效率。在橫向上則不同主體有不同的公平觀。比如教育公平,有人認為就是每個正常孩子都應該享有均等的教育資源,但也有人認為根據(jù)孩子不同個性給與不同培養(yǎng)才最公平。又如結果公平,有人認為貧富差距懸殊就是不公平;但有人認為合理合法致富導致的貧富差距過大也是公平的,劫富濟貧才不公平。認為公平就是均等,顯然錯誤。但是,實現(xiàn)各盡所能的徹底公平在目前生產力水平下難于實現(xiàn)。根據(jù)人的能力差異大體給與相應的機會,而不是根據(jù)權、錢、家世等差異而待遇不同,是既公平又有效率的現(xiàn)實方案。二、效率與效率的關系效率高或低并不直接影響公平,其間接影響的方式有:第一,追求效率采用的某些措施若不符合倫理原則就會激起人們的不公平感。例如資本家為了獲取超額利潤而過分延長工人工作時間和增加工人勞動強度。需要說明的是,人們追求的往往是利益或效益,通常不是追求效率(例如人們多是追求成為富翁,并不是追求提高生產效率);最后的結果也是利益分配的差別導致不公平,并不是效率問題導致人們失去公平感。不過,效率影響效益和利益,再影響到公平。第二,效率影響公平的第二種方式是馬太效應產生兩極分化而喪失社會公平。即使起點公平、過程公平、分配公平,但由于差異的天然存在,最后收入差距必然存在。馬太效應使“公平的差距”也一定會累積到過度的兩極分化程度。兩極分化嚴重影響經濟持續(xù)穩(wěn)定發(fā)展,損傷人們的進取心,釀發(fā)仇富心理,對社會秩序和社會穩(wěn)定產生消極影響,也是一種不公平。化解兩極分化不能以遏制能者的正常高效率為手段,而應通過提高弱者的效率、以財稅杠桿抑制馬太效應、以富者慈善幫助弱者等措施來實現(xiàn)。3.效率決定社會財富的積累,從而決定了實現(xiàn)社會公平所需要的物質基礎。低效率的公平產生貧窮會引發(fā)更多的社會問題而引發(fā)更多的不公平;增進效率方能夠有更寬裕條件救濟貧窮以實現(xiàn)公平。追求高效率可能出現(xiàn)不公平的手段和馬太效應,應分別以規(guī)范其手段和收入調節(jié)的方式解決此時效率與公平的矛盾。效率對公平的影響結果在社會層面表現(xiàn)為社會的公平感影響到社會的穩(wěn)定和社會效率的進一步提高。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在“福利政策”對自由主義改良前,資本家貪婪追求效率、社會不公平等問題十分嚴重,導致社會主義革命在資本主義世界風起云涌,資本主義面臨傾覆。西方經濟學家和社會學家聽到了社會主義革命者要求公平和資本家要求效率以及社會要求穩(wěn)定和發(fā)展的呼聲,提出了經濟倫理學——實現(xiàn)有道德的經濟利益優(yōu)化。首先是庇古將功利主義理論運用于經濟學,以基數(shù)效用為理論基礎,采用局部均衡分析方法,得出結論認為,國民收入總量越大,社會經濟福利越大;國民收入分配越平等,社會福利越大。即高效率可以得到高經濟福利,社會公平可以收獲社會幸福。帕累托繼續(xù)以序數(shù)效用為理論基礎,采用一般均衡分析方法,提出了“帕累托最優(yōu)標準”:如果某種經濟變化的結果可以在不使他人境況變得更壞的情況下,使一些或至少一個人的情況變得更好時,社會福利就會得到改善。即效率或公平的變化若能促進社會福利的進步就是可取方案。把效率與公平的關系放到社會福利的終極目標(追求效率或公平的終極目標都是為了實現(xiàn)社會幸福)中考量和處理,對資本主義進行改良,大大緩和了社會對立、仇恨和動蕩。經濟倫理學對當前我國處理效率與公平關系問題有借鑒意義:調節(jié)公平與效率關系的目的是為了實現(xiàn)社會穩(wěn)定、持續(xù)發(fā)展和社會幸福等社會福利。因此,從增進社會福利的角度調節(jié)公平與效率的關系則手段更多、效果更優(yōu)。先前認為公平與效率都是我們追求的目標,其實我們的目標是社會幸福。公平與效率不過是我們所追求目標的手段,我們陷入了為公平效率而公平效率、且只關注公平效率而忽視其他的誤區(qū)。三、公平與效率的關系公平與效率彼此間互相影響,也共同受外界因素影響。2009年《探索》第2期發(fā)表陳劍博士文章《效率、公平概念及其關系辨析》也指出了公平和效率同受外界影響的情況:“平均主義既犧牲了效率也犧牲了公平?！贝_實,平均主義使多勞者不多得、少勞者不少得既不公平也挫傷了多勞者的積極性、養(yǎng)育了少勞者的懶漢思想從而損害效率。陳劍博士得出結論:“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二者在初次分配領域即勞動者收入分配制度領域具有高度的統(tǒng)一性,沒有效率不可能實現(xiàn)公平,反之亦然?！薄靶屎凸降慕y(tǒng)一是在具體的初次收入分配制度當中的,在這個場合,二者實際上是一種不可分割的關系,一方的存在實際上是另一方的另一種前提?！标悇Σ┦空J為,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在初次分配領域,效率和公平是高度統(tǒng)一的,不可分割的,一方的存在以另一方的存在為前提。即,沒有公平就沒有效率,沒有效率也就沒有公平;有了效率就同時有了公平,有了公平就同時有了效率。公平和效率同時受到損害或同時受到促進的情況確實普遍存在,但公平和效率也有矛盾的時候,即使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的初次分配領域。陳劍博士也認為公平和效率是兩個不同領域的概念,那么二者并不是等價的概念,則二者不可能只有共榮共損的情況。如果二者總是統(tǒng)一的,又何來公平和效率的矛盾問題以及為何還要研究如何實現(xiàn)公平和效率的和諧問題?陳劍博士可能認為,公平和效率的問題并不是二者內部的問題,而是外界因素影響二者的問題,只要調節(jié)好外部因素就能同時實現(xiàn)公平和效率最大化。筆者認為,在公平和效率共榮共損的情況下,調節(jié)外界因素即可實現(xiàn)公平和效率最大化;在公平和效率產生內部矛盾時,應先理順二者的關系,方可同時實現(xiàn)公平和效率。當前中國的公平與效率問題最嚴重的不是二者之間的矛盾,而是二者同時受到外界因素的共同損害:首先,腐敗、黑惡收入、以及利用政策不完善、法制不健全、市場不規(guī)范、流通秩序混亂等謀取利益并非追求效率,也損害了公平。第二,對收入差距過大導致的不公平感并非主要源于效率原因,大眾對因天然條件差異和合理分配而產生的差距能夠認可。人們往往不能容忍的是非正常原因導致的差距,如賄賂、權力尋租、強權等阻礙正常競爭與利益正常分配才是人們不公平感的主要和直接原因。這也直接挫傷了人們的工作效率。第三,城鄉(xiāng)差距、地區(qū)差距、行業(yè)差距、階層差距的不公平和對效率的阻礙,更多由于歷史積累、資源稟賦、政策缺陷、壟斷和社會流動通道狹窄等外部原因。治理黑惡貪腐、消除社會流動壁壘,既促進公平實現(xiàn)也同時提高社會效率。公平和效率都受外界條件影響,外界條件是變動的,因此應動態(tài)分析兩者關系。公平是主體的價值判斷,主體的判斷活動和判斷標準都是動態(tài)的。馬克思說,所謂公平“就它本性來講,只在于使用同一尺度”。但是“同一尺度”的概念需要正確理解。同工同酬、不同工則不同酬是使用同一尺度,公眾認為是公平的。但對于先天差異應該差別對待,因先天不足而致的工作不足使工酬不能滿足基本生活需求時,應給與救濟。公眾認為這樣才更公平。即使看似靜態(tài)的“同一尺度”在不同的差異情況下也要動態(tài)的變化使用。其實,人類對于公平的認可標準是變化的。在分配公平上,原始社會認為絕對平均分配是公平;未來物質財富極大豐富的共產主義社會各盡所能各取所需才是公平;現(xiàn)在,一般認為在勞動領域按勞分配、同工同酬是公平的;在資產領域按效益分配是公平的;在慈善領域按道義分配是公平的。不同的公平標準使對公平的意見復雜化,這也是當前公平效率關系復雜化的原因之一。效率也是動態(tài)的。雖然效率的計算有確定的方法。但何謂有效率或無效率須依靠比較才能判定。比較是一種動態(tài)的過程。人們通常與最近的歷史縱向比較或最近似的客體橫向比較,這些比較的參照物(最近的歷史和最近似的客體)都是變動的。公平與效率的關系也是動態(tài)關聯(lián)的。具體情況變動,二者的關系也變動。例如,收入上一定差別的存在將激發(fā)人們去爭取更多的社會財富。但若人們之間的收入差距過小或演化成兩極分化都將損害公平從而損害社會整體效率。社會的公平與效率的總體關系狀態(tài)也動態(tài)演化。庫茲涅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