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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啟超《愛國論》梁啟超《愛國論》全文泰西人之論中國者,輒曰:“彼其人無愛國之性質,故其勢渙散,其心耍懦。無論何國何種之人,皆可以掠其地而奴其民。臨之以勢力,則貼耳相從;啖之以小利,則爭趨若騖?!鄙w彼之視我四萬萬人,如無一人焉。惟其然也,故日日議瓜分,逐逐思擇肉,以我人民為其圉下之隸,以我財產為其囊中之物,以我土地為其版內之圖,揚言之于議院,騰說之于報館,視為固然,無所忌諱。詢其何故,則曰支那人不知愛國故。哀時客曰:嗚呼!我四萬萬同胞之民,其重念此言哉!哀時客又曰:嗚呼,異哉!我同胞之民也,謂其知愛國耶,何以一敗再敗,一割再割,要害盡失,利權盡喪,全國命脈,朝不保夕,而我民猶且以酣以嬉,以歌以舞,以鼾以醉,晏然以為于己無與?謂其不知愛國耶,顧吾嘗游海外,海外之民以千萬計,類皆激昂奮發(fā),忠肝熱血,談國恥,則動色哀嘆,聞變法,則額手踴躍,睹政變,則扼腕流涕,莫或使之,若或使之!嗚呼,等是國也,等是民也,而其情實之相反若此!哀時客請正告全地球之人曰:我支那人非無愛國之性質也。其不知愛國者,由不自知其為國也。中國自古一統(tǒng),環(huán)列皆小蠻夷,無有文物,無有政體,不成其為國,吾民亦不以平等之國視之,故吾國數(shù)千年來,常處于獨立之勢。吾民之稱禹域也,謂之為天下,而不謂之為國。既無國矣,何愛之可云?今夫國也者,以平等而成;愛也者,以對待而起?!对姟吩唬骸靶值荇]于墻,外御其侮?!逼垷o外侮,則雖兄弟之愛,亦幾幾忘之矣。故對于他家,然后知愛吾家;對于他族,然后知愛吾族。游于他省者,遇其同省之人,鄉(xiāng)誼殷殷,油然相愛之心生焉;若在本省,則舉目皆同鄉(xiāng),泛泛視為行路人矣。惟國亦然,必對于他國,然后知愛吾國。歐人愛國之心,所以獨盛者,彼其自希臘以來,即已諸國并立,此后雖小有變遷,而諸國之體無大殊,互相雜居,互相往來,互比較而不肯相下,互爭競而各求自存,故其愛國之性,隨處發(fā)現(xiàn),不教而自能,不約而自同。我中國則不然。四萬萬同胞,自數(shù)千年來,同處于一小天下之中,未嘗與平等之國相遇,蓋視吾國之外,無他國焉。故吾曰:其不知愛國者,由不自知其為國也。故謂其愛國之性質,隱而未發(fā)則可,謂其無愛國之性質則不可。于何證之?甲午以前,吾國之士夫,憂國難,談國事者,兒絕焉。自中東一役,我?guī)煍】?,割地償款,?chuàng)巨痛深,于是慷慨憂國之士漸起,謀保國之策者,所在多有。非今優(yōu)于昔也,昔者不自知其為國,今見敗于他國,乃始自知其為國也。哀時客粵人也,請言粵事。吾粵為東西交通第一孔道,澳門一區(qū),自明時已開互市,香港隸英版后,白人足跡益繁,粵人習于此間,多能言外國之故,留心國事,頗有歐風;其貿遷于海外者,則愛國心尤盛。非海外之人優(yōu)于內地之人也,蟄居內地者,不自知其為國,今遠游于他國,乃始自知其為國也。故吾以為茍自知其為國,則未有不愛國者也。嗚呼!我內地同胞之民,死徙不出鄉(xiāng)井,目未睹凌虐之狀,耳未聞失權之事,故習焉安焉,以為國之強弱,于己之榮辱無關,因視國事為不切身之務云爾。試游外國,觀甲國民在乙國者,所享之權利何如,乙國民在丙國者,所得之保護何如,而我民在于彼國,其權利與保護何如,比較以觀,當未有不痛心疾首,憤發(fā)蹈厲,而思一雪之者。彼英國之政體,最稱大公者也。而其在香港,待我華民,束縛馳驟之端,不一而足,視其本國與他國旅居之民,若天淵矣。日本唇齒之邦,以扶植中國為心者也,然其內地雜居之例,華人不許與諸國均沾利益。其甚者如金山(3)、檀香山(4)之待華工,苛設厲禁,嚴為限制,驅逐迫逼,無如之何!又如古巴及南洋荷蘭屬地諸島販賣豬仔之風,至今未絕;適其地者,所受凌虐,甚于黑奴,殆若牛馬,慘酷之形,耳不忍聞,目不忍睹。夫同是圓顱方趾冠帶之族,而何以受侮若是?則豈非由國之不強之所致耶?孟子曰:“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吾寧能怨人哉!但求諸己而已。國茍能強,則已失之權力固可復得,公共之利益固可復沾,彼日本是也。日本自昔無治外之權,自變法自強后,改正條約,而國權遂完全無缺也。故我民茍躬睹此狀,而熟察其所由,則愛國之熱血,當填塞胸臆,沛乎莫之能御也。夫愛國者,欲其國之強也,然國非能自強也,必民智開,然后能強焉,必民力萃,然后能強焉。故由愛國之心而發(fā)出之條理,不一其端,要之必以聯(lián)合與教育二事為之起點。一人之愛國心,其力甚微,合眾人之愛國心,則其力甚大,此聯(lián)合之所以為要也;空言愛國,無救于國,若思救之,必藉人才,此教育之所以為要也。今海外人最知愛國者也,請先言海外。各埠之有會館也,聯(lián)合之意也。橫濱之有大同學校也,各埠之紛紛擬興學校也,教育之意也。皆我海外同胞之民,發(fā)于愛國之真誠所有事也。新加坡一埠,當政變以前,議設學堂,集資已及二十余萬金;檀香山一埠,通習西文諳圖算之男女學生,已及六七百人;諸君子憂時之遠識,治事之苦心,真不可及也。然吾猶有所欲言者,則于聯(lián)合之中,更為大聯(lián)合,于教育之中,更為大教育也。所謂大聯(lián)合者何?商會是已。我中國人之善于經(jīng)商,雖西人亦所深服,然利權所以遠遜于人者,固由國家無保護之政策?亦由吾商民之氣散而不聚,不能互相扶植、互相補救;故一及大局之商務。每不能與西人爭也。即如海外各埠,吾民成聚之區(qū),以百余計,而曾無一總匯互通聲氣者。甚且如舊金山一埠,三邑與四邑之人,互相訟鬩,同室操戈,貽笑他人,于此而望其大振商業(yè),收回利權,豈可得哉?殊不知全局之利害,與一人之利害,其相關之處,有至切至近者。互相提攜,則互享其利;互相猜軋,則互受其害,其理甚繁,其事甚多,別篇詳之。故遠識大略者,知經(jīng)營全局之事,正所以經(jīng)營,一身一家之事。昔英人之拓印度,開廣東,全藉商會之力,及其業(yè)已就,而全國之中商、小商,無一不沾其利焉,此其明證也。故今日為海外商民計,莫如設一大商會,合各埠之人,通為一氣,共扶商務,共固國體;每一埠有分會,合諸埠有總會,公訂其當辦之事,互謀其相保之法,內之可以張大國權,外之可以擴充商利,此最大之業(yè)也。至其條理設施之法,當于別篇詳之,今不及也。所謂大教育者何?政學是已。香港有英人所設之大學堂,吾海外之民之治西學者,多從此出焉,外此各埠續(xù)設之學堂,亦多仿其制。雖然,英人所設之學堂,其意雖養(yǎng)成人才為其商務之用耳,非欲用養(yǎng)成人才為我國家之用也,故其所教偏優(yōu)于語言文字,而于政學之大端蓋略焉。故自香港學堂山者,雖非無奇特之才,然亦不過其人之天資學力別有所成,而非學堂之能成之也。且我同胞之民所學者何?學以救我中國也。凡每一國,必有其國體之沿革,存于歷史,必有其國俗之習慣,存于人群,講經(jīng)國之務者,不可不熟察也。今香港之學堂,絕不教中國之學,甚至堂中生徒并漢文而不能通焉,此必不可以成就經(jīng)國之才也。且西國學校,所教致用之學,如群學、國家學、行政學、資生學、財政學、哲學各事,凡有志于政治者,皆不可不從事焉,而香港學堂皆無之,是故不能得非常之才也。今如檀香山之生徒,其通西語解圖算者,既以數(shù)百計,其人皆少年蹈厲,熱血愛國,使更深之以漢學,進之以政治,則他日中國旋乾轉坤之業(yè),未始不恃此輩也。為今之計,宜各埠皆設學校,廣編教科書,中西并習,政學兼進,則數(shù)年之后,中國維新之運既至,我海外之忠民,皆得以效力于國家,而國家亦無乏才之患矣!哀時客曰:嗚呼!國之存亡,種種盛衰,雖曰天命,豈非人事哉?彼東西之國,何以淳然日興?我支那何以莆然日危?彼其國民,以國為己之國,以國事為己事,以國權為己權,以國恥為己恥,以國榮為己榮;我之國民,以國為君相之國,其事其權,其榮其恥,皆視為度外之事。嗚呼!不有民,何有國?不有國,何有民?民與國,一而二,二而一者也。今我民不以國為己之國,人人不自有其國,斯國亡矣!國亡而人權亡,而人道之苦,將不可問矣!泰西人曰:支那人無愛國之性質。嗚呼!我四萬萬之同胞之民,其重念此言哉!其一雪此言哉!愛國心烏乎起?孟子曰:“吾弟則愛之,秦人之弟則不愛也?!蔽﹪嗳?,吾國則愛之,他人之國則不愛矣。是故人茍以國為他人之國,則愛之之心必滅;雖欲強飾而不能也;人茍以國為吾同;則愛?之心必牛:雖欲強制而亦不能也。愈隔膜則其愛愈減,愈親切則其愛愈增,此實天下之公例也。譬之一家然,凡子弟未有不愛其家者,蓋以為家者吾之家,家事者吾之事也;凡奴隸則罕有真愛其家者,蓋以為家者主人之家,家事者主人之事也。故欲觀其國民之有愛國心與否,必當于其民之自居子弟歟自居奴隸歟驗之。凡國之起,未有不起于家族者,故西人政治家之言曰:國字者,家族二字之大書也。其意謂國即大家族,家族即小國也。君者,家長、族長也;民者,其家族之子弟也。然則當人群之初立,**未有不以子弟自居者。民之自居奴隸烏乎起乎?則自后世暴君民賊,私天下為一已之產業(yè),因奴隸其民,民畏其威,不敢不自屈于奴隸,積之既久,而遂忘其本來也。后世之治國者,其君及其君之一二私人,密勿而議之,專斷而行之,民不得與聞也;有議論朝政者,則指為莠民,有憂國者,則目為越職,否則笑其迂也,此無怪其然也。譬之奴隸而干預主人之家事,則主人必怒之,而旁觀人必笑之也。然則雖欲愛之,而有所不敢、有所不能焉,既不敢愛、不能愛,則惟有漠然視之,袖手而觀之。家之昌也,主人之榮也,則歡娛焉,醉飽焉;家之敗也,主人之中落也,則褰裳也去,此奴隸之恒性也。故西人以國為君與民所共有之國,如父兄子弟,通力合作以治家事,有一民即有一愛國之人焉;中國則不然,有國者只一家之人,其余則皆奴隸也,是故國中雖有四萬萬人,而實不過此數(shù)人也。夫以數(shù)人之國,與億萬人之國相遇,則安所往而不敗也。西史所稱愛國之業(yè),如昔者希臘以數(shù)千之農民,追百萬游牧之蠻兵;法國距今四百年前,有一牧羊之田婦,獨力一言以攘強敵,使法國脫外國之羈軛。皆彼中所嘖嘖傳為美談者也。雖然,吾中國昔者非無其例也。以《左氏春秋》所載,如齊魯長勺之戰(zhàn),魯曹劌憂國事,有所擘畫,旁人笑之曰:“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而曹劌不顧非笑,卒謁其君而成其功。又如秦將襲鄭,鄭弦高以牛十二犏秦師,而報其謀于本國,卒使有備而退強敵。夫曹劌一布衣耳,弦高一商人耳,非有國家之責,受君相之命也,使其袖手,誰則尤之?然皆發(fā)于愛國之誠,以匹夫而關系大局。嗚呼!此非古人獨優(yōu)于今人也,其所以致此者,蓋有由也。古者視其國民如一家之人焉,征之左氏,如晉韓起求玉環(huán)于鄭,鄭子產告以本國與商人所立之約,曰:“爾無我詐,我無強買”。又如晉文公圍南陽,南陽之民曰:“夫誰非王之昏姻?其俘之也”。諸如此類,不一而足。蓋當三代以前,君與民之相上,實如家人婦子焉,依于國家,而各有其所得之權利,故亦對于國家而各有其應盡之義務,人人知此理,人人同此情,此愛國之心,所以團結而莫解也。圣哉我皇上也!光緒二十四年七月二十五日上諭有曰:“海內之民,皆上蒼之所畀,祖宗之所遺,非皆使之康樂和親,朕躬未為盡職”。于戲!此言也,我四萬萬同胞之臣民,所當感激起舞,發(fā)奮流涕,日夜熟念,而不可一日忘者也。夫天子而有職也,有職而自憂其未盡,自責其未盡也,此何等語耶?此蓋自唐虞三代以來,數(shù)千年所號稱賢君令辟,未有能知此義、能為此言者也?;噬现馍w曰:我有子弟,我飲食之,我教誨之;吾子弟之學業(yè),吾之責也,吾子弟之生計,吾之謀也。其心發(fā)于至愛,其語根于至誠,此非猶夫尋常之詔令而已,其賢父慈母噢咻其子弟而卵翼其家人之言也。故吾中國自秦、漢以來,數(shù)千年之君主,皆以奴隸視其民,民之自居奴隸,固無足怪焉;若真能以子弟視其民者,則惟我皇上一人而已。我四萬萬同胞之臣民,生此國,遇此時,獲此圣君,依此慈母,若猶是自居于奴隸,而不自居于子弟,視國事如胡越,視君父之難如路人,則真所謂辜負高厚、全無人心者也。此吾所以仰天泣血,中夜椎心,沈病而不能自制也。哀時客曰:吾嘗游海外,海外之國,其民自束發(fā)入學校,則誦愛國之詩歌,相語以愛國之故事,及稍長,則講愛國之真理;父詔其子,兄勉其弟,則相告以愛國之實業(yè)。衣襟所佩者,號為愛國之章;游燕所集者,稱為愛國之社。所飲之酒,以愛國為命名;所玩之物,以愛國為紀念。兵勇朝夕,必遙禮其國王;尋常饔殆,必祈禱其國運。乃至如法國歌伎,不納普人之狎游,謂其世為國之仇也;日本孩童,不受俄客之贈朵,渭其將為國之患也,其愛國之性,發(fā)于良知,不待教而能,本于至情,不待謀而合。嗚呼,何其盛歟!哀時客又曰:吾少而居鄉(xiāng)里,長而游京師,及各省大都會,頗盡識其朝野間之人物。問其子弟,有知國家為何物者乎?無有也。其相語則曰:如何而可以入學,如何而可以中舉也。問其商民,有知國家之危者乎?無有也。其相語則曰:如何而可以謀利,如何而可以驕人也。問其士夫,有以國家為念者乎?無有也。其相語則曰:如何而可以得官,可以得差,可以得館地也。問其官吏,有以國事為事者乎?無有也。其相語則曰:某缺肥,某缺瘠,如何而可以逢迎長官,如何而可以盤踞要津也。問其大臣,有知國恥、憂國難、思為國除弊而興利者乎?無有也。但人則坐堂皇,出則鳴八騶,頤指氣使,窮侈極欲也。父詔其子,兄勉其弟,妻勖其夫,友勸其朋,官語其屬,師訓其徒,終日所營營而逐逐者,不過曰:身也,家也,利與名也。于廣座之中,若有談國事者,則指而目之曰:是狂人也,是癡人也;其人習而久之,則亦且啞然自笑,爽然自失,自覺其可恥,箝口結舌而已。不恥言利,不恥奔競,不恥媒瀆,不恥愚陋,而惟言國事之為恥,習以成風,恬不為怪,遂使四萬萬人之國;與無一人等。惟我圣君慈母,咨嗟劬勞,憂憤獨立于深宮之中。嗚呼!為人子弟者,其何心哉?其何心哉?今試執(zhí)一人而語之曰:“汝之性,奴隸性也;汝之行,奴隸行也?!蔽从胁簧欢?。然以今日吾國民如此之人心,如此之習俗,如此之言論,如此之舉動,不謂之為奴隸性、奴隸行不得也。夫使吾君以奴隸視我,而我以奴隸自居,猶可言也;今吾君以子弟視我,而我仍以奴隸自居,不可言也。泰西人曰:“支那人無愛國之性質?!蔽宜娜f萬同胞之民。其重念此言哉!其一雪此言哉!國者何?積民而成也。國政者何?民自治其事也。愛國者何?民自愛其身也。故民權興則國權立,民權滅則國權亡。為君相者而務壓民之權,是之謂自棄其國;為民者而不務各伸其權,是之謂自棄其身。故言愛國必自興民權始。今世之言治國者,莫不以練兵理財為獨一無二之政策,吾固不以練兵理財為足以盡國家之大事也,然吾不敢謂練兵理財為非國家之大事也。即以此二者論之,有民權則兵可以練,否則練而無所用也;有民權則財可以理,否則理而無所得也。何以言之?國之有兵,所以保護民之性命財產也,故言國家學者,謂凡國民皆有當兵之義務。蓋人人欲自保其性命財產,則人人不可不自出其力以衛(wèi)之,名為衛(wèi)國,實則自衛(wèi)也,故謂之人自為戰(zhàn)。人自為戰(zhàn),天下之大勇,莫過于是。不觀鄉(xiāng)民之械斗者乎?豈嘗有人焉為之督責之、勸告之者,而摩頂放踵,一往不顧,比比皆是,豈非人人自衛(wèi)其身家之所致歟?西國兵家言曰:“凡選兵不可招募他國人?!鄙w他國應募而為兵者,其戰(zhàn)事于己之財產性命,無有關系,則其愛國之心不發(fā),而戰(zhàn)必不力。夫中國之兵,雖本國人自為之,而實與他國應募者,無以異也。西人以國為斯民之公產,王侯將相者,通國之公仆隸也;中國以國為一人之私產,輒曰王者富有四海,臣妾億兆。臣妾云者,猶曰奴虜云耳。故彼其民為公益公利自為斗也,而中國則奴為其主斗也。驅奴虜以斗貴人,則安所往而不敗也?不觀夫江南自強軍乎?每歲糜巨萬之餉以訓練之,然逃亡者項背相望,往往練之數(shù)月,甫成步武,而褰裳以去,故每閱三年,則舊兵散者殆盡,全軍皆新隊矣。未戰(zhàn)時猶且如是,況于臨陣哉?其余新練諸軍,情形莫不如是。能資之于千日,而不能得其用于一時。彼中東之役,其前車矣!今試問新練諸軍,一旦有事,能有以異于中東之役乎?吾知其必不能也。何也?奴為主斗,未有能致其命者。前此有然,后此亦莫不然也。此吾所謂雖練而無所用也。國之有財政,所以為一國之人辦公事也。辦事不可無費用,則仍醵資于民以充其費。茍醵之于民者悉用之于民,所醵雖多,未有以為病者也。不觀乎鄉(xiāng)民乎?歲時伏臘,迎神祭賽,戶戶而醵之,人人而攤派之,莫或以為厲己也。何也?吾所出者知其所用在何處,則群焉信之,欣然而輸之。故西人理財之案,必決于下議院。有將辦之事,議其當辦與否,既人人以為當辦矣,則必其事之有益于公眾也,于是合公眾以謀其費之所出。以一國之財,辦一國之事,未有不能濟者也。而又于先事有豫算焉,于既事有決算焉。豫算者,先大略擬此事費用,逐條列出而籌之也;決算者,征信錄之意也。一切與民共之,民既知此事之不可以不辦也,又知其所出之費確為辦此事之用也,夫誰不樂輸之?又不惟辦事而已,即國家有不幸,如戰(zhàn)敗賠款之事,若法國之于普國,賠至五千兆佛郎之多,亦一呼而集之。何也?當其開戰(zhàn)之始,既經(jīng)國民之公議,以為不可不戰(zhàn),人人為其公事而戰(zhàn);戰(zhàn)之勝敗,全國之民固自愿受其利害矣。其賠款也。亦由國民知其不可以已。公議而許之。雖多其奚怨也?若夫當戰(zhàn)與否,未嘗商之于民焉;戰(zhàn)之方略如何,未嘗商之于民焉;休戰(zhàn)與否,未嘗商之于民焉;賠款之可許與否,未嘗商之于民焉;一二庸臣,冒昧而行之,秘密而議之,私相授受而許之,一旦舉其所費而盡委負擔于吾民,其誰任之?夫我朝之于租稅,可謂極薄矣,而民顧不以為德者,凡人之情,出其財而知其所用,雖巨萬而不辭,出其財而不知其所用,雖一文而必吝。故民政之國,其民為國家擔任經(jīng)費,灑血汗以報國,曾無怨詞,雖有重費之事,茍屬當辦者,無不舉焉。中國則司農仰屋于廟堂,哀鴻號嗷于中澤,上下交病,而百事不舉,此其故可深長思也。今之言理財者,非事搜括,則事節(jié)省,浸假而官吏之俸,扣之又扣,兵士之餉,減之又減,而民之受病也如故;民債之借,酷于催科,昭信之票,等于勝篋,而國帑之潰乏也如故。豈中國之果無財哉?豈中國之民之吝財大異于西國哉?無亦未嘗以民財治民事之所致也。此吾所謂雖理而無所得者也。吾聞之西人之言曰:“使中國而能自強,養(yǎng)二百萬常備兵,號令宇內,雖合歐洲諸國之力,未足以當其鋒也。”又曰:“以中國之人之地,所產出之財力,可以供全歐洲列國每歲國費兩倍有余?!编岛?!憑藉如此之國勢,而積弱至此,患貧至此,其醉生夢死者,莫或知之,莫或憂之,其稍有智識者,雖曰知之,雖曰憂之,而不知所以救之。補苴罅漏,摭拾皮毛,日夜孳孳,而曾無絲毫之補救,徒艷羨西人之富強,以為終不可幾而已,而豈知彼所謂英、法、德、美諸邦,其進于今日之治者,不過百年數(shù)十年間事耳。而其所以能進者,非有他善巧,不過以一國之人,辦一國之事,不以國為君相之私產,而以為國民之公器,如斯而已。故不能以一二人獨居其功,亦非由一二人獨任其勞,而日就月將,緝熙光明,不數(shù)十年,而彼之國民,遂縵縵然將舉全地球而掩襲之,民權之效,一至于此。嗚呼!吾國獨非國歟?吾民獨非民歟?而何以如是?問者曰:“民權之善美,既聞命矣。然朝廷壓制,不許民伸其權,獨奈之何?子之言但向政府之強有力者陳之斯可耳,喋喋于我輩之前胡為也?”答之曰:不然。政府壓制民權,政府之罪也;民不求自伸其權,亦民之罪也。西儒之言曰:“侵犯人自由權利者,為萬惡之最,而自棄其自由權利者,惡亦如之?!鄙w其損害天賦之人道一也。夫歐洲各國今日之民權,豈生而已然哉?亦豈皆其君相晏然辟嗎而授之哉?其始由一二大儒,著書立說而倡之,**結社而講之,浸假而其真理灌輸于國民之腦中,其利害明揭于國民之目中,人人識其可貴,知其不可以已,則赴湯蹈火以求之,斷頸絕脰以易之。西儒之言曰:“文明者,購之以血者也?!庇衷唬骸皣?,國民之智識力量的回光也。”故未有民不求自伸其權,而能成就民權之政者。我國蚩蚩四億之眾,數(shù)千年受治于民賊政體之下,如盲魚生長黑壑,出諸海而猶不能視。婦人纏足十載,解其縛而猶不能行。故步自封,少見多怪,曾不知天地間有所謂“民權”二字,有語之曰:“爾固有爾所有有之權?!眲t且瞿然若驚,蹴然不安。掩耳而卻走,是直吾向者所謂有奴隸性、有奴隸行者。又不惟自居奴隸而已,見他人之不奴隸者,反從而非笑之。嗚呼!以如此之民,而與歐西人種并立于生存競爭、優(yōu)勝劣敗之世界,寧有幸耶?寧有幸耶?此吾所以后顧茫茫,而不知稅駕于何所也。問者曰:“子不以尊皇為宗旨乎?今以民權號召天下,將置皇上于何地矣?”答之曰:子言何其狂悖之甚!子未嘗一讀西國之書,一審西國之事,并名義而不知之,盍速緘爾口矣!夫民權與民主二者,其訓詁絕異。英國者,民權發(fā)達最早,而民政體段最完備者也,歐美諸國皆師而效之,而其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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