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森林》個體交流不可能性的無障礙

《重慶森林》個體交流不可能性的無障礙

王家衛(wèi)是香港著名的導演。他的電影吸引了許多名人和許多奇跡。1997年執(zhí)導的電影《春光乍泄》,獲得戛納國際電影節(jié)最佳導演獎,成為首位獲此殊榮的華人導演,2006年,王家衛(wèi)又成為首位擔任戛納國際電影節(jié)評委會主席的華人。他迄今為止的六部作品已經(jīng)憑借著其極端風格化的視覺影像、富有后現(xiàn)代意味的表述方式和對都市人群精神氣質的敏銳把握成功地建構了一種獨特的“王家衛(wèi)式”的電影美學。王家衛(wèi)電影具有很強的“抽象真實”,在他電影中偶然性片斷式的敘事結構和對流行符碼的拼貼借用構成了他電影的獨特風格。如果你看了王家衛(wèi)的作品而感動的話,那絕不是由于整體世界的印象所引發(fā)的,而是因為細節(jié)、片斷以及絮語化的主觀獨白所喚起的氣氛能讓你產(chǎn)生心領神會的共鳴使然。氣氛存在于片斷中,或夾雜在片斷與片斷間的留白里,這很像是后現(xiàn)代美學對宏大敘事的摒棄和對細碎印象的偏好。在王家衛(wèi)的電影里,你可以發(fā)現(xiàn)大量流行文化的符號,諸如流行音樂、商標、卡通玩具等等,包括他非常喜歡使用的人物如警察、殺手、阿飛等其實都是一種都市邊緣的亞文化符號,這種由都市提供的消費符碼經(jīng)過王家衛(wèi)的拼貼變得就像一面鏡子,反映出現(xiàn)代社會由具體實像蛻變成的符號化感性,這也使得他的電影極端敏銳,新鮮而發(fā)人深省。1992年,他以其驚人魄力,用兩年的時間攝制了一部大型古裝武俠片《東邪西毒》,以其澎湃激涌的氣勢,似魔似幻的燦爛史詩,獲選在1994年威尼斯影展作首次公映。同年,在《東邪西毒》后期制作期間,僅以兩個月的時間,完成了這部膾炙人口的影片《重慶森林》,令他在國際電影界深得認同。如果事先不知道這是王家衛(wèi)的電影,估計大多數(shù)人看到《重慶森林》這個極具中國地域特色名字,會以為這是和當年國共重慶談判有關的戰(zhàn)時影片。但此重慶非彼重慶,而是香港的特產(chǎn),就是那個傳說中有名的重慶大廈,很多影視作品都有它的身影。另一部電影《追擊八月十五》中,更是把重慶大廈作為故事發(fā)生的主要場所來描寫,各色人種雜居,隱藏著犯罪與暴力,滋生著難以想像的影視素材,這也就有了電影里那些看似慌亂的畫面,鏡頭里那些匆忙的人物,好像被困住的獵物,都急切的想找到出口?！吨貞c森林》是嬉皮式的隨意而機智的幽默小品,在各方面與巴洛克式繁復的悲劇巨制《東邪西毒》形成了對比。一言以蔽之,王家衛(wèi)與杜可風的風格是典型的“萬花筒、MTV、后現(xiàn)代”。影片由兩段各自獨立的小故事組成:第一個故事:失戀無聊的警察223愛上了戴金色假發(fā)的女殺手。神秘金發(fā)女子利用幾個印度人運毒,印度人欺騙了她。她殺了這班印度人后逃走,在酒吧遇上了失戀便衣警探223。金發(fā)女子在重慶大廈疲倦睡著了,223守護她一夜在清晨離開。警察223每次失戀都要去跑步,正在雨中的準備離開時,CALL機收到金發(fā)女子的生日祝福。第二個故事:在速食店打工的女孩暗戀著每晚來買宵夜的警察663。警察663每天在“午夜特快”快餐店為女友買廚師沙拉,后來為她買炸魚排換口味。女友卻提出她也要換口味了。速食店女孩拆了警察女友留在快餐店留下的信,拿到了警察家的鑰匙,以后就經(jīng)常偷偷過去在他家中打掃裝修,好像夢游一樣。一日,被警察663撞見。當晚,663約她在California酒吧見面。女孩卻去了真的加州,留給他一封信。663始終不知道信中約會的地點。一年后,女孩回來了,回到表哥的快餐店,663已經(jīng)是這家店的老板了。女孩一身空姐制服,給663寫了一張新的“登機證”。重慶大廈是香港九龍尖沙咀的一座樓宇,擁有很多廉價賓館、商店、食肆及其他服務性行業(yè)。森林———與城市相對的地域。王家衛(wèi)的電影具有濃重的后現(xiàn)代主義色彩,具有不確定性、多元、混雜、含泥、無固定的劇本,鏡頭隨心所欲?！吨貞c森林》講的是一個關于都市的故事,影片一開始便是象征著都市工業(yè)化的煙囪出現(xiàn),故事就發(fā)生在香港,這個國際化大都市。影片中第一個故事中的何志武是個警察,在王家衛(wèi)的電影中,警察不過是漂流在大街小巷的一個啤酒瓶,對于都市來說,多了不多,少了不少的邊緣化人物。他機械的活著,就如同他利用鳳梨罐頭計算時間,不愿面對現(xiàn)實,孤獨的存在。和女朋友分手之后,他的生活就如同傾斜的鏡頭———失去了重心。女殺手(林青霞):這是一個穿雨衣戴太陽鏡的女人,他是一個矛盾的糾結體,穿雨衣與戴太陽鏡是兩個截然相反的天氣中用到的東西,而在她身上同時存在,不知道什么時候下雨是他的理由,她對外界有著極強烈的不安,而這份不安,是每個都市人身上都有的。對外界的恐懼與不信任,拒絕交流,封閉自我。影片中的第二個故事中的663(梁朝偉)依舊邊緣化的警察,孤獨到可以和家里的物品說話,可見,都市里的人們是多么的缺乏交流,一邊是物化的人,一邊是擬人化的物。阿菲(王菲):用音樂將自己隔離,將音樂的聲音開到最大,面對663只有默默的闖入他的家,留下自己的印記,當663接受這份愛,而她卻又轉身離去。這些邊緣化的人物都是“無根”的。王家衛(wèi)的電影中,人物都被自己封閉起來,于是與外界的交流就很困難,姊妹篇《墮落天使》中的黎明與李嘉欣要靠錄音及交流,金城武是啞巴,楊采妮總是對著電話講個不停,223也是對著電話不停的嘮叨,阿菲用音樂充實自己等等。生活在都市里的人對外界有著一種恐懼,人口密度越大,可是,人與人心靈的距離卻越來越遠,影片充斥著導演對都市生活的質疑,如果說我們是生活在身體的大都市,不如說我們生活在心靈的原始森林里?！安恢缽氖裁磿r候開始,在什么東西上面都有個日期,秋刀魚會過期,肉罐頭會過期,連保鮮紙都會過期。我開始懷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東西是不會過期的”。影片中時間的必然性令人敬畏(“有效期”);另一方面,時間的偶然性總是毫無理由地隨機伏擊世人:“56小時后我愛上了這個女人”,“7小時后她愛上了另一個人”。都市星系的蕓蕓眾生,難免有軌道相交、撞出火花的時候?！吨貞c森林》就是兩幅午夜孤獨者的星云圖,時間坐標是午夜,空間坐標是英文題目“重慶特快”———尖沙咀的重慶大廈和中環(huán)蘭桂坊的快餐店“午夜特快”。生日來臨之際,也是愛情失效之時。兩顆孤星相遇在午夜,天明之后各奔東西?！爸貞c大廈”這一節(jié),筆調冷峻。相形之下,“午夜特快”的故事簡直是一出輕喜劇。CaliforniaDreamin’的歌聲震耳欲聾,阿菲在加州的夢里舞蹈。她象《阿飛正傳》的人物一樣憧憬著流浪,但態(tài)度是嬉皮式的無所謂:“去也行,不去也行?！彼途?63的約會結果是南轅北轍:663約去了蘭桂坊的California酒吧,她在香港的凄風苦雨中不禁想象“另一個加州是否陽光明媚”,終于跟隨夢的翅膀飛去了大洋彼岸的加利福尼亞。663到阿菲的承諾———空頭支票似的“登機證”,時間是一年之后,目的地不清楚。一年之后,阿菲倦鳥飛還。用她的話來說,“加州,也沒什么特別?！逼鋾r,663已進駐“午夜特快”。那是他們偶然相遇的地點,他卻在這里等到了必然的結局。1994年的香港已不同于1990年的香港,“過期日”是更近了,但人們也逐漸學會適應,學會照顧自己,就象失戀的梁朝偉,和毛巾肥皂談話也不失為消解孤獨的方法。與其一味詛咒現(xiàn)代社會的物化,不如在物化的社會里發(fā)掘人性。所有導演希望自己的想法通過影片傳達給觀眾,作為藝術導演的王家衛(wèi)更是如此。他不希望大家只是專注于一些表象化的東西,不是淺層次的共鳴,他所描述的感情更貼近現(xiàn)實里大家遭遇的,那些經(jīng)典的臺詞,曾幾何時也是自己嘴里或心里說的。王家衛(wèi)更愿意觀眾能從電影里汲取一種應該有的態(tài)度,通過自我的思考,最終找到那些不變的,不管是感情或別的都是好的。最近王家衛(wèi)的《藍莓之夜》所要表達的也是這樣一個主題,在遇到失去一段感情又面對另一段感情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