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檢察機關在民事抗訴案件中的特殊地位

論檢察機關在民事抗訴案件中的特殊地位

內(nèi)容提要：檢察機關在民事抗訴案件審理過程中不與民事訴訟當事人形成民事訴訟法律關系，法律地位具有獨立性，僅依其特殊的監(jiān)督地位與人民法院形成監(jiān)督法律關系。澄清此觀念有利于檢察機關正確行使監(jiān)督權，形成良好的民事抗訴案件審理秩序。

關鍵詞：民事抗訴檢察機關法律地位

OnProsecutor’sSpecialStatusinprocedureofprotestingagainstciviljudgments

Abstract:Incivilretrialbroughtbyprosecutor,therelationshipbetweenprosecutionservicesandpartiesarenotcivilactionrelationship.TheserviceisindependentandhassurvEillancepower,soitformssupervisingrelationshipwithcivilcourt.Theclarificationofforegoingnotionwouldhelptheserviceexerciseitspowercorrectly,andpromotehealthyorderofcivilretrialcausedbytheservice.

Keywords:lodgeproteststociviljudgments;prosecutionservice;

legalstatus

民事訴訟法對檢察機關在民事抗訴案件中的訴訟地位未明確規(guī)定。學界一般認為檢察機關是民事訴訟法律關系主體之一。①在司法實踐中亦存在類似誤區(qū)，認為檢察機關的訴訟地位與向其申請抗訴的當事人有聯(lián)系，所以在民事抗訴案件審理時，往往出席法庭的檢察員座位均從屬于向檢察機關申請抗訴方，而無確定的位置。如原審被告申請抗訴檢察員即坐在原審被告座位的上首，原審原告申請抗訴出庭檢察員則坐在原審原告上首。這無疑有悖于民訴法設立抗訴再審制度的立法宗旨。因此，有必要闡明檢察機關在民事抗訴案件中的特殊地位以糾正司法實踐之偏頗與不足。

一、檢察機關不是民事抗訴再審案件訴訟法律關系之主體。

民事訴訟法律關系是指受民事訴訟法調(diào)整的法院、當事人及其他訴訟參與人之間存在的以訴訟權利和義務為內(nèi)容的具體社會關系。許多學者認為能夠引起民事訴訟程序發(fā)生的即是民事訴訟法律關系主體。②檢察機關提起抗訴雖能引起再審程序的啟動，但并不意味著如同原告起訴一樣與法院及雙方當事人構成了民事訴訟法律關系。

（一）檢察機關提起抗訴與法院接受抗訴并決定再審過程中無當事人的參與。檢察機關提起抗訴、法院是否接受抗訴并決定再審，與法院審理由抗訴引起的民事訴訟再審案件不同，應區(qū)別開來加以討論。檢察機關提起抗訴可以導致法院再審程序的啟動，但是不是直接啟動，而是間接啟動。依照民訴法第一百八十五條，上級人民檢察院發(fā)現(xiàn)下級人民法院生效的判決裁定具有四項情形的可以提出抗訴。但是該抗訴仍是向抗訴機關的同級人民法院提出。依據(jù)民訴法第一百八十六條的規(guī)定，人民法院對檢察機關抗訴的案件應當再審。對此司法實踐中的做法，一是同級人民法院未接受抗訴不決定再審。如關于訴訟費用、破產(chǎn)裁定的抗訴。在此情形，當然無當事人參與進入檢察提起抗訴所產(chǎn)生的法律關系當中。因為尚無再審案件的審理。而在再審程序啟動前法院即可依法不接受抗訴，亦說明對檢察機關提起的抗訴的審查是一個獨立程序。它的結果決定再審程序是否啟動。二是同級人民法院接受抗訴決定再審。由于案件裁判是由下級人民法院作出的，所以或通知下級人民法院再審，或提審，然后由相關法院作出再審裁定。再審裁定的作出意味著一個司法審查程序的終結。（法院也以審結一件案件對待）在這提起抗訴與接受抗訴決定再審的過程中，同樣亦未通知當事人，更未賦予當事人任何訴訟權利。檢察提起抗訴過程與各級人民法院院長依照民訴法第一百七十七條對本院已經(jīng)發(fā)生法律效力的判決裁定認為需要再審提交審判委員會討論具有相似性。但不能因為院長提交討論，院長也是民事訴訟法律關系的當事人。

（二）檢察機關在整個民事抗訴案件審理過程中無訴訟權利與義務。法律關系必須有權利、義務才能成立，沒有權利義務的空洞的法律關系是不存在的。①民事訴訟法律關系中權利義務是訴訟法律所規(guī)定的。但法律未在抗訴再審案件中賦予檢察機關訴訟權利與義務。首先無舉證義務。檢察機關對本機關所作出的抗訴不必承擔舉證責任。在抗訴引起的再審案件審理全過程亦無舉證責任。民訴法第一百八十五條所列舉的檢察機關抗訴的情形，均系檢察機關可從案卷現(xiàn)有材料加以推導的結論。即便是該條第四項亦非檢察機關舉證范圍。因為貪污受賄、徇私舞弊、枉法裁判之情形系檢察機關偵查的范圍，該偵查義務非基于需抗訴的民事案件本身，而是基于檢察職責之規(guī)定。所以檢察機關發(fā)現(xiàn)此類證據(jù)即應履行偵查義務，而不是將此作為民事抗訴的依據(jù)。其次無依職權調(diào)查義務。對于人民法院在審理過程中應調(diào)查或當事人申請調(diào)查而沒有合法合理的理由拒絕調(diào)查的，檢察機關可以以違反法定程序為由進行抗訴。因為此情形說明法院在審判過程中未履行法定職責，從而構成審判不公的正當理由。再次無質證、認證、辯論、提起上訴型抗訴之權。

（三）抗訴主體的特殊性亦不宜將檢察機關納入抗訴的民事訴訟法律關系?？乖V原則上均是上級人民檢察院對下級人民法院作出的生效判決、裁定提出的。上級人民法院接到同級檢察機關的抗訴后通知下級人民法院再審。因此實際審理再審案件的人民法院的法律地位一般均低于提起抗訴的人民檢察院。雖然庭審時出庭的檢察員可能是同級人民檢察院指派的，但其實際上是代表上級人民檢察院履行職責。此時檢察機關并不是作為民事主體參加訴訟，而是履行檢察機關監(jiān)督職責的行為，是職權行為。四方主體法律地位是相當特殊的。處于最優(yōu)勢地位的是上級人民檢察院。在民事抗訴再審案件中，上級人民檢察院并未因為民事抗訴而降低為與審理法院平等的法律地位，相反由于在抗訴過程中其是代表國家履行法定監(jiān)督職責事宜，所以，其地位依然優(yōu)于下級人民法院。而人民法院與當事人的訴訟地位仍同于一般民事訴訟法律關系。就此而言亦不宜將抗訴機關作為民事抗訴案件訴訟法律關系的主體。

（四）民事抗訴再審案件審理過程中檢察機關與雙方當事人不存在訴訟權利義務。檢察機關既不代表向其申請抗訴的一方，亦不存在對另一方當事人監(jiān)督。如果說檢察機關對當事人有權利義務，那只能是檢察機關法律監(jiān)督法院以保證雙方當事人受到公正的民事審判。但是該權利義務是憲法法律賦予的基礎的權利義務，不是具體的民事訴訟法律關系的內(nèi)容。而雙方當事人在該階段對檢察機關除享有憲法所賦予的基礎的權利義務，亦無具體的民事訴訟法上的權利義務。譬如說當事人可以請求檢察機關對民事審判的法律監(jiān)督，但是該請求權并不是因為民事抗訴引起了再審的民事訴訟法律關系后才產(chǎn)生的權利，而且作為當事人以外的普通公民亦可請求，但不能因為可以請求，就把檢察機關基于法律而產(chǎn)生的職責與權力成為具體民事訴訟法律關系中與具體的當事人之間的具體的訴訟權利與義務。法律關系是以權利義務為內(nèi)容的社會關系。這是法律關系的內(nèi)容上區(qū)別于其他社會關系的特點。①檢察機關在抗訴引起的民事再審案件中與雙方當事人無具體的民事訴訟權利義務，因此亦說明檢察機關與雙方當事人在再審過程中不存在民事訴訟法律關系。

二、檢察機關只與人民法院發(fā)生民事訴訟監(jiān)督法律關系。

檢察機關與人民法院在民事抗訴案件中的法律關系不應僅從抗訴案件本身探求。把檢察機關作為民事訴訟法律關系主體之一的唯一理由，即檢察機關的抗訴導致民事再審案件的發(fā)生。這是孤立地看待檢察機關民事抗訴行為。所以從民事訴訟法立法宗旨與現(xiàn)行民事訴訟法生效后終止前的制度運作，即會發(fā)現(xiàn)檢察機關的特殊地位，即檢察機關與法院之間的法律關系并非因民事抗訴案件而存在，是現(xiàn)行民訴法實施后即存在于在兩機關間的法律關系，一種純粹的訴訟監(jiān)督關系，主體與內(nèi)容恒定的關系。該關系獨立于法院與經(jīng)常變化的訴訟當事人基于一起民事訴訟而形成的民事訴訟法律關系。

（一）民事抗訴的目的決定法院與檢察機關間法律關系性質特殊于普通民事訴訟法律關系。民事抗訴的目的不同于民事訴訟的目的。民事訴訟目的是指民事訴訟制度是為了什么而存在或設立的。②關于訴的目的學界有一元說與多元說。其中較為有力的糾紛解決說認為，“從歷史沿革來看，首先存在著的應當是訴訟，而作為訴訟積累的結果，導致了權利及私法的產(chǎn)生并逐步趨于完善化”。③日本民事訴訟法不存在檢察抗訴制度。但是該說明某種程度上亦說明了中國抗訴制度何以在中國產(chǎn)生。中國過去試行的民訴法無民事抗訴制度，1991年民訴法中確定了民事抗訴制度。這與當時社會對司法公正頗有微詞有關?？梢哉f抗訴制度是彌補二審終審制的缺陷，增加監(jiān)督機制以減少司法不公。所以民事抗訴制度的設立的直接目的其實即在于監(jiān)督。以監(jiān)督提升司法公正。而民事訴訟的直接目的，是維護提起訴訟人的合法權益。（這里不論及各種訴的間接目的）轉貼于

（二）提起民事抗訴是檢察機關具體行使對民事審判活動的監(jiān)督職權。民事訴訟法第十四條規(guī)定，人民檢察院有權對民事審判活動實行法律監(jiān)督。這是對憲法賦予的檢察法律監(jiān)督職能的具體化。因此，無論是在正常的民事訴訟活動中，還是民事抗訴再審案件中，檢察機關都是在履行自己的監(jiān)督職能，保證國家法律的正確實施。就此而言，不能把檢察機關的日常監(jiān)督與民事抗訴案件中的個案監(jiān)督區(qū)別開來，認為前者是在監(jiān)督，而后者則行為的性質發(fā)生了變化，從超然的監(jiān)督者轉化為參加訴訟法律關系的當事者。相反應將人民檢察院的抗訴行為理解成檢察機關在具體行使監(jiān)督權。從民事訴訟法的立法本意看，明確檢察機關對民事審判活動的監(jiān)督權，是賦予檢察機關對生效的民事裁判文書提起抗訴的前提，沒有基礎的監(jiān)督權，即無具體的抗訴權?？乖V權依附于監(jiān)督權。所以，不能脫離監(jiān)督權討論抗訴的性質，亦不能離開監(jiān)督權這抗訴權形成的前提來討論檢察機關在民事抗訴案件中的地位。

（三）檢察機關的抗訴事由均是針對人民法院的審判行為。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八十五條規(guī)定了四項再審事由，原判決、裁定認定事實的主要證據(jù)不足，適用法律確有錯誤的，人民法院違反法定程序，可能影響案件正確判決、裁定，審判人員在審理該案件時有貪污受賄、徇私舞弊，枉法裁判行為的，這些事由可以歸結為一條，即人民法院在審理該民事案件時存在違法行為有可能損害司法公正。民訴法沒有賦予檢察機關對民事訴訟當事人在訴訟中的不當行為提起抗訴的權利，其立法本意亦在于司法行為得到有效監(jiān)督即可有效地實現(xiàn)司法公正。有了正確的司法行為，訴訟當事人的妨礙民事訴訟的行為亦不能左右審判正確的方向。所以，就法律對抗訴的事由的規(guī)定，可以推論出檢察機關的監(jiān)督僅僅針對法院司法行為，而具體到民事抗訴案件時，檢察機關的抗訴行為亦針對法院具體不符合法律規(guī)定的司法行為，其所有權利的行使與義務的履行均圍繞此中心。所以，不能將檢察機關與法院在民事審判中的特殊法律關系等同于法院與當事人之間的民事訴訟法律關系。只有強調(diào)此關系法律監(jiān)督的性質，并與通常意義上的民事訴訟法律關系區(qū)分開來，才能提升檢察監(jiān)督水準。

三、監(jiān)督法律關系的明確有利于檢察機關監(jiān)督實踐

在民事訴訟中把檢察與法院的監(jiān)督關系與法院及雙方當事人之間的民事訴訟法律關系區(qū)分開來對于檢察機關履行職責非常有實踐意義。這兩個關系功能與任務不同，前者重點在于促進人民法院公正司法，后者則是在于查明事實分清是非解決爭議。所以厘清兩種關系方便于檢察機關對民事審判的監(jiān)督。

（一）有利于檢察機關保持相對獨立的監(jiān)督地位。明確了獨立的監(jiān)督關系，檢察機關出席法庭人員的座位即可不從屬于任何當事人。法庭應為檢察人員的出庭安排固定的與監(jiān)督身份相符的位置，而不是因個案變化而變化。檢察人員在接受當事人的申訴時不再將此作為單純的維權救濟的手段，而是作為對人民法院行使審判權進行監(jiān)督的途徑，所以在具體審查時即會以法院應有的公正的態(tài)度進行審查，審查的規(guī)則自然遵循同一司法規(guī)則與程序?；诖艘庾R，檢察人員出庭時就不再是支持一方當事人，而是以維護法律的尊嚴為唯一目的。檢察人員在發(fā)言中即不會有對任何一方當事人的批評與質疑，更不會參與到當事人就案件事實的認定，證據(jù)的認證，適用法律等法庭辯論焦點發(fā)表意見，而是僅關注人民法院司法行為的正當與否中心問題。而這樣的具有監(jiān)督性的意見不僅與檢察機關出庭的身份性質吻合，同時亦不會造成任何一方當事人指責檢察利用監(jiān)督之權偏袒另一方當事人的現(xiàn)象發(fā)生，從而形成真正的不偏不依公正監(jiān)督之形象。

（二）有利于檢察機關合理地確定監(jiān)督范圍。明確監(jiān)督關系即為檢察機關對申請抗訴的審查有了明確的方向。人民檢察院對人民法院的審判活動是否合法實行監(jiān)督。①審查的重點即在于司法行為有無違法性上。對于自由裁量權內(nèi)的行為，檢察機關對其裁量的恰當性則不作為審查的重點。因為法律要在實際生活中發(fā)揮其作用，則必須有相對的靈活性與自由裁量的空間。而司法人員人文素養(yǎng)、對真、善、美的理解的不同必然導致不同的人對同一案件事實裁判上把握的不同。監(jiān)督必須正視人的認識相對性與絕對性的矛盾，處理好裁量自由與司法權威的關系。

（三）有利于檢察機關靈活地實施法律監(jiān)督。把檢察機關作為民事訴訟法律關系的主體之一，會使得對檢察監(jiān)督的理解僅局限于民事抗訴再審審理案件，因而監(jiān)督形式單一，信息渠道固定，時間機械。這無疑有悖于民訴法的立法宗旨。明確法院檢察院在民事訴訟中存在的獨立于當事人的監(jiān)督法律關系，則可以使監(jiān)督范圍更全面，監(jiān)督方式更靈活，信息來源更廣泛。檢察機關可以不必局限于提起抗訴這一監(jiān)督方式，以隨時發(fā)檢察建議書的形式，指出法院審判行為的違法之處。民事抗訴是檢察事后監(jiān)督的方式。但是如果發(fā)現(xiàn)審判過程中即存在不法行為，機械地等到裁判生效后才行使監(jiān)督權無疑是坐視違法結果的發(fā)生。這無疑會增加不必要的社會成本。所以應正確理解“事后”內(nèi)涵，把事后作為某一審判違法行為發(fā)生后的事后，而不是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