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記》全文譯解

《學記》全文譯解（世界首部教育著作）《學記》是《禮記》中的第十八篇，是中國也是世界上最早的一篇專門論述教育論著。一般認為是戰(zhàn)國晚期思孟學派的作品，相傳作者為樂正克。它以《大學》、《中庸》為其哲學基礎。其內(nèi)容涉及教育作用、教育目的、教育制度、教育內(nèi)容、教學原則、教學方法以及師生關系、教師問題等方面。它比捷克大教育家夸美紐斯的《大教學論》早面世一千九百年。其中很多東西，不僅是教育史上的首創(chuàng)，而且經(jīng)過兩千多年教育實踐的檢驗，即使放在現(xiàn)代教學理論的范疇中，也仍然閃爍著生命的火花。對于中國教育學、心理學的創(chuàng)立和發(fā)展有重大的影響。學記【原文1】發(fā)慮憲，求善良，足以謏聞，不足以動眾。就賢體遠，足以動眾，未足以化民。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學乎！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國君民，教學為先?！秲睹吩唬耗罱K始典于學。其此之謂乎！【譯解】發(fā)掘思維的敏捷，追求才能的優(yōu)秀，能夠達到小有名氣，但還不能足以鼓動眾人。如果接觸賢良的人，就能體察深刻，就能夠足以鼓動眾人，但還不能足以教化百姓。君子如果想達到移風易俗，必須要創(chuàng)辦學校教育才行。玉石不雕琢，是成不了玉器的；人不學習，是不會明白道的。所以古時的圣王能建立國家成為百姓的君王，那是先對人進行教育開始的。《兌命》上說；“人的觀念始終是來源于接受到的經(jīng)典教育?！闭f的就是這種情況?！驹?】雖有嘉肴，弗食，不知其旨也；雖有至道，弗學，不知其善也。是故學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強也。故曰：教學相長也?！秲睹吩唬簩W學半。其此之謂乎。古之教者，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國有學。比年入學，中年考校。一年視離經(jīng)辨志。三年視敬業(yè)樂群，五年視博習親師，七年視論學取友，謂之小成；九年知類通達，強立而不反，謂之大成。夫然后足以化民易俗，近者說服，而遠者懷之，此大學之道也。《記》曰：“蛾子時術之。”其此之謂乎。【譯解】即使有美食擺在面前，如果不去吃，是不會明白它的味道的；即使有最好的道，如果不去學習，也不會明白它好在哪里的。所以學習后，就明白有什么不足了；教別人后，也明白什么地方?jīng)]弄懂，明白自己有什么不足了。明白了不足，然后就會自己反??；明白了什么地方不懂，然后就能自己去弄懂。所以說：教與學是可以互相提高的。《兌命》說：“學會學習，可以事半功倍?！闭f的就是這種情況。古時的學校，家族中的學校叫塾，黨派團體中的學校叫庠，學技藝的學校叫序，諸侯國辦的學校叫學。每一年都會招收新生，中途進行考核。比如：第一年考核不受約束時的志向理想是什么；第三年考核做事的認真，是否樂于與眾人相處；第五年考核是否廣泛地實踐，對老師是否親近；第七年考核談論學問的情況，選擇的朋友的情況，這個階段達到合格可以稱為小成；第九年考核是否能舉一返三，觸類旁通，堅持真理，不會受別人的影響時時變動，這個階段達到合格可以稱為大成。這以后就足以移風易俗了，能讓身邊的人心悅誠服，讓遠方的人心生佩服，這就是達到大學的道路?！队洝飞险f：“飛蛾常常也在學習中?！闭f的就是這種情況?！驹?】大學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宵雅肄三，官其始也，入學鼓篋，孫其業(yè)也；夏楚二物，收其威也。未卜?不視學，游其志也。時觀而弗語，存其心也，幼者聽而弗問，學不躐等也。此七者，教之大倫也?！队洝吩唬骸胺矊W，官先事，士先志。”其此之謂乎。大學之教也時，教必有正業(yè)，退息必有居。學，不學操縵，不能安弦；不學博依，不能安詩；不學雜服，不能安禮；不興其藝，不能樂學。故君子之于學也，藏焉，修焉，息焉，游焉。夫然，故安其學而親其師，樂其友而信其道。是以雖離師輔而不反?！秲睹吩唬骸熬磳O務時敏，厥修乃來?！逼浯酥^乎。【譯解】很高的學識是從受教育開始的，想戴上白鹿皮的官帽的人，是知道準備祭祀的菜品的，這表示了對道的恭敬。《宵雅》中的《鹿鳴》、《四牲》、《皇者華》三篇作品，做官之人，開始是要了解的；初入學堂舉辦的擊鼓開篋儀式，表示了對學問的繼承；教師的教鞭與荊條，那是讓學生感受教師的威嚴的；沒做好準備，就不要讓學生開始學習，這是為了讓學生集中注意力；平時看書時不要發(fā)出雜聲，是讓學生排除雜念的；年齡小的學生聽講，不能提問，這是不讓學生做超越他的能力之事。這七個方面，就是教育學生的七大規(guī)矩?！队洝飞险f：“凡是來學習的人，是官員的，先要讓他學會做事；是讀書的，先要讓他自己立志?！闭f的就是這種情況。追尋學識的教育也有時間的安排，比如有教育的必須的正式內(nèi)容，也有休息時在臥室必須做的內(nèi)容。學習，如果不學會慢慢操弦，就不能控制好弦；如果不依靠廣博的見識，就不能把握好詩的寫作；如果不了解各種服裝，就不能搭配好禮服；如果不對所學的技藝感興趣，就不能高高興興地學習。所以君子對于學習，該記憶的記憶，該提升時提升，該休息時休息，該游玩時游玩。如果這樣，就能安心于自己的學業(yè)，親近自己的老師，喜歡自己的朋友，相信他們的道理。以后即使離開了教師的督促，也一樣能保持自己的狀態(tài)，不再反復。像《兌命》說的：“對人尊敬謙遜，是需要心中時刻警惕才能做好的，稍不注意，就可能沒有做好?！闭f的就是這種情況?！驹?】今之教者，呻其占畢，多其訊，言及于數(shù)，進而不顧其安，使人不由其誠，教人不盡其材；其施之也悖，其求之也佛。夫然，故隱其學而疾其師，苦其難而不知其益也，雖終其業(yè)，其去之必速。教之不刑，其此之由乎！大學之法，禁于未發(fā)之謂豫，當其可之謂時，不陵節(jié)而施之謂孫，相觀而善之謂摩。此四者，教之所由興也。【譯解】現(xiàn)在的教師，只是讓學生口頭吟誦，對學生詢問得多，反復地講解，甚至不管學生是否接受，是否真心，是否發(fā)揮了學生的才能，對學生的教育措施是否互相矛盾，與學生本身的追求是否沖突。如果這樣，那就是阻擋了真正的學習，是會讓學生對教師不滿的，這是讓學生遭受了苦難，而又沒有學到東西。這樣即使學生學完課程，也會很快忘掉的。教育了，卻沒有效果，就是這樣造成的。真正的高段的學識的教學方法，是沒有出現(xiàn)問題，就知道不能去做，這叫做有預判能力；知道什么時候該教育什么內(nèi)容，這叫做擅長于把握時機；不在學生的學習有阻礙的時候強行蠻干，這叫做敬畏規(guī)律；學生之間、師生之間互相學習提高，這叫做摩擦提升。這四個方面，就是提高教學效果的方法?！驹?】發(fā)然后禁，則扦格而不勝；時過然后學，則勤苦而難成；雜施而不孫，則壞亂而不修；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燕朋逆其師；燕辟廢其學。此六者，教之所由廢也。君子既知教之所由興，又知教之所由廢，然后可以為人師也。故君子之教喻也，道而弗牽，強而弗抑，開而弗達。道而弗牽則和，強而弗抑則易，開而弗達則思。和易以思，可謂善喻矣?！咀g解】已經(jīng)發(fā)生了，然后才禁止，就像插了扦子格開，卻并沒有解決問題；時機錯過了，然后才學習，就算勤奮刻苦，也難取得成就；亂干，卻不知道敬畏，就會造成混亂破壞，這樣是達不到目的的；獨自學習，卻沒有學習上的朋友，就會孤陋寡聞；輕慢同道，也會不尊敬老師；輕慢還不改變，就不愿學習，學業(yè)就荒廢了。有這六個方面的問題，教育也不起什么作用了。君子如果明白了教育怎樣才有效，怎樣會無效，然后就可以去當別人的老師。所以君子對人的教育，要擅長于設喻：即引導學生，而不牽著學生；鼓勵學生，而不壓抑學生；放開學生，而不包辦學生。引導而不牽，就能讓學生身心得到調(diào)和；鼓勵而不壓抑，就能讓學生主動求改變；放開而不包辦，就能引起學生自己的思索。做到了學生的調(diào)和、求改變、自己思索，這樣的老師就可以稱為擅長創(chuàng)設情景了?！驹?】學者有四失，教者必知之。人之學也，或失則多，或失則寡，或失則易，或失則止。此四者，心之莫同也。知其心，然后能救其失也。教也者，長善而救其失者也。善歌者，使人繼其聲；善教者，使人繼其志。其言也約而達，微而臧，罕譬而喻，可謂繼志矣。君子知至學之難易，而知其美惡，然后能博喻，能博喻然后能為師；能為師然后能為長，能為長然后能為君。故師也者，所以學為君也。是故擇師不可不慎也?！队洝吩唬骸叭跛拇ㄆ鋷煛！贝酥^乎?！咀g解】學習的過程中容易出現(xiàn)四種過失，教師必須要知道。人在學習的過程中，有的人的過失是貪多，有的人的過失是學得太少，有的人的過失是學的東西都是太容易的，有的人的過失是根本不學習。這四種過失，造成的內(nèi)在原因是不一樣的，如果了解到學生的原因了，就能補救學生的過失。教師，就是要成為擅長于補救學生過失的人。擅長唱歌的人，能讓人學到他的聲音；擅長教育的人，能讓人學到他的理想。他說的話應該是簡練而共通的，細微而含蓄的，很少打比方的，說得是非常明白的，這才能叫做能讓人繼承理想。君子明白最高的常識很難得到，并且明白學生的喜好，然后就能廣泛地創(chuàng)設情景，能夠廣泛地創(chuàng)設情景，然后就可以成為不錯的教師了。能夠成為不錯的教師的人，然后也能成為不錯的官員。能夠成為不錯的官員，然后就可以成為君王。所以教師，是可以教育人成為君主的。所以要選擇好的老師，是不能不慎重對待啊。《記》上說：“三王四代這些君主們，都是非常聽從他們的老師的話的?！闭f的就是這個原因?！驹?】凡學之道，嚴師為難。師嚴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學。是故君之所不臣于其臣者二，當其為尸則弗臣也，當其為師則弗臣也。大學之禮，雖詔于天子，無北面，所以尊師也。善學者，師逸而功倍，又從而庸之。不善學者，師勤而功半，又從而怨之。善問者，如攻堅木，先其易者，后其節(jié)目，及其久也，相說以解，不善問者反此。善待問者，如撞鐘，叩之以小者則小鳴，叩之以大者則大鳴，待其從容，然后盡其聲，不善答問者反此。此皆進學之道也?！咀g解】在學習的道路上，要求嚴格的老師是很難找到的。老師要求嚴格了，他所教的道理就顯得尊貴；老師的道理顯得尊貴，然后百姓就會明白要恭敬地學習。所以君主沒有將他的臣子當作臣子對待有兩種情況：一是把臣子當作小孩對待了，就沒當作臣子了；二是將臣子當作老師對待了，則沒當作臣子了。學習大的學識的禮節(jié)是，因為有了天子詔告，老師沒有在北面為尊，但為了尊敬老師，還是規(guī)定了學習大的學識的禮節(jié)。擅長于學習的學生，老師教育輕松，效果卻事半功倍，其他人跟著這樣的老師學習，則很平常了。不擅長于學習的學生，老師辛苦，但效果卻事倍功半，其他人跟著這樣的老師學習，則會心生怨氣。擅長于提問的學生，就像砍堅硬的樹木一樣，先砍容易的地方，再砍有節(jié)疤的地方，等時間久了，高興地砍倒樹了，而不擅長于提問的人的情況正好相反。擅長于回答問題的人，就像被撞的鐘一樣，被叩得輕，就回應得輕；被叩得重，就回應得重，等到問的人從容了，然后就讓他聽到完整的聲音，而不擅長于回答問題的人的情況正好相反。這些就是增進學習的方法。【原文8】記問之學，不足以為人師。必也其聽語乎？力不能問，然后語之；語之而不知，雖舍之可也。良冶之子，必學為裘。良弓之子，必學為箕。始駕馬者反之，車在馬前。君子察于此三者，可以有志于學矣?！咀g解】只能通過記憶來回答學生的問題，這樣的老師還不能成為好的老師。因為這樣，一定聽到的只是語句的意思。這樣就是不能挖根問底地問了，然后再用自己的語句表達出來；如果說的語句，自己并不是很明白它的意思，那即使放棄這樣語句，也是可以的。善于鑄造之人的兒子，必定會去學習做皮衣的；善于做弓箭之人的兒子，必定會去學編簸箕的。開始駕馭馬車的人則相反，因為了解車，在了解馬之前。如果君子能弄明白這三個方面的道理——即做什么都要先打了基礎，那么就可以專心地開始學習了。【原文9】古之學者，比物丑類。鼓無當于五聲，五聲弗得不和；水無當于五色，五色弗得不章；學無當于五官，五官弗得不治；師無當于五服，五服弗得不親。君子曰：大德不官，大道不器，大信不約，大時不齊。察此四者，可以有志于學矣。三王之祭川也，皆先河而后海，或源也，或委也。此之謂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