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齊克、羅爾斯、布迪厄三人祭

1、諾齊克、羅爾斯、布迪厄三人祭 隨著轉(zhuǎn)軌的完成，未來人們將面臨一個產(chǎn)權(quán)明晰的常規(guī)市 ;隨著轉(zhuǎn)軌的完成，未來人們將面臨一個產(chǎn)權(quán)明晰的常規(guī)市場。由于持有鏈條延長，“矯正”難度加大，/正義的重要性將會凸顯。然而如果當初缺乏獲得的正義、轉(zhuǎn)讓的正義、矯正的正義之約束，一旦“不準知之幕”被捅破，持有的正義性受到懷疑，無知之幕下的分配正義將更難運作：轉(zhuǎn)軌中沒有“諾齊克”，轉(zhuǎn)軌后就難有“羅爾斯”！; ; ;2002年11月24日，哈佛大學教授羅爾斯以81歲高齡去世。算起來他是去年辭世的第三位西方重量級思想家。去年年初諾齊克與布迪厄這兩位一“右”一“左”的大師在大西洋兩岸同一天先后故去時，就想寫一篇比較他二人的文

2、章，結(jié)果因事而有始無終。如今諾齊克與之論戰(zhàn)的主要對手羅爾斯也與他們相聚天國了。當他們在那里俯瞰塵寰時，對以往的爭論不知有何感想？; ; ;此“新自”非彼“新自”; ; ;應該說，三人中布迪厄最“左”，但看看1970年代他對波蘭事件的態(tài)度，就可以知道他的“左”和我們這里的“左”其實大不一樣。在當年面對“布拉格之春”的時候，他們其實是站在一條線上的。只是到2000年面對“布拉格之秋”時，諾齊克與布迪厄的立場便勢同冰炭了。然而，沒有當年的“布拉格之春”，能有后來的“布拉格之秋”嗎？要知道在2000年9月的布拉格街頭“反全球化”示威中最活躍的捷克托派，在“布拉格之春”前的體制下曾被稱為“托匪”，那時他

3、們連活下來的權(quán)利都沒有，遑論示威了！; ; ;“布拉格之秋”是歐洲后冷戰(zhàn)“反對新自由主義”運動的一波。布迪厄則是這個運動的教父之一，也是用“新自由主義”的帽子抨擊“市場經(jīng)濟全球化”的倡導者之一。而羅爾斯在美國長期以來卻被視為“新自由主義”的最大家。當然，此“新自”非彼“新自”，在當時的美國，“新自由主義”是指羅斯福新政以來強調(diào)福利、保護弱者的自由主義，以區(qū)別于羅斯福以前主張充分自由競爭的古典自由主義。換言之，那時的新自由主義是“自由主義左派”，而世紀末布迪厄抨擊的新自由主義卻是“自由主義右派”。也就是說，羅爾斯的論戰(zhàn)對手諾齊克才是這個意義上的“新自由主義”者。; ; ;但無論此“新自”還是彼“

4、新自”都是自由主義，正如無論自由主義還是社會民主主義都是一種公民社會理論一樣。西方上曾有很長一個時期，經(jīng)濟上的國家干預、國家統(tǒng)制既不是自由主義，也不是社會主義的東西。而魁奈、亞當斯密這樣的自由放任論者雖不是任何意義上的社會主義者，但在馬克思這樣的左派思想家看來他們也要比柯爾貝、李斯特式的國家干預論者“進步”得多。19世紀歐洲的“福利國家”倡導者如英國的迪斯累利、德國的俾斯麥都是保守派政客和貴族代言人，不僅自由主義者與社會主義者都反對，而且從自由主義之右翼如伯克到社會主義之左翼如馬克思都厭惡這種反民主的“封建社會主義”或“托利黨社會主義”。直到20世紀初的俄國社會主義者，仍然認為自由民主而不搞什

5、么社會福利的美國要比不那么民主的“福利國家”德國強得多，因此把爭取“美國式道路”、反對“普魯士道路”作為綱領(lǐng)。; ; ;國家干預何以成為左派主張; ; ;后來國家干預成為左派社會民主主義者的主張，那本是以憲政民主政體的完善為前提的，這就是20世紀初德國社會民主黨的格爾利茨綱領(lǐng)與英國工黨的“麥克唐納社會主義”。而美國1930年代的羅斯福新政，則是自由主義者轉(zhuǎn)向國家干預的典型。羅斯福所在的民主黨，19世紀時長期以反對貿(mào)易保護、主張嚴格限制聯(lián)邦權(quán)力而出名，那時它比其對手更傾向于“自由放任”。而到羅斯福以后這一切倒了過來：民主黨自由主義更多地與凱恩斯式的國家調(diào)節(jié)政策相聯(lián)系了。不言而喻，它同樣以民主國家

6、為前提。我們可以把布迪厄與羅爾斯分別視為這兩種反對自由放任的思潮之代表。盡管學理上的羅爾斯思想不完全等于上的羅斯福新政，而布迪厄更是既非社會黨人亦非所謂“新馬”的“另類左派”，他在阿爾及利亞以文化出道，后來也從知識社會學和進入，主要以文化多元主義反對市場價值觀的文化霸權(quán)的立場來展開他的社會批判。但是從他當年積極支持波蘭團結(jié)工會的活動可知，他也決不是除了“新自由主義”什么都可以接受的。; ; ;而與這兩者相對的，則是古典自由主義（在美國與羅斯福的“新自”相比常被貶稱為保守主義，在歐洲與福利國家傳統(tǒng)相比則被稱為新自由主義）的立場。它在冷戰(zhàn)后以世界性的私有化與自由貿(mào)易全球化的理論支柱而風靡各國，形成

7、強大浪潮，但同時也受到西方知識界社會批判傳統(tǒng)的指斥。諾齊克就是這種古典自由立場的代表。盡管正如羅爾斯不等于羅斯福，諾齊克也不等于里根、撒切爾，他從早年左派經(jīng)歷中繼承的倫理自由主張更與保守主義相扌干格，但諾齊克的政治的確為經(jīng)濟上的自由競爭提供了有力的倫理論證，對福利國家則構(gòu)成了有力的挑戰(zhàn)。; ; ;但是，正如社會民主主義與自由主義之轉(zhuǎn)向國家干預都以民主國家為前提一樣，諾齊克首先也是政治自由、憲政民主的擁護者。在這個前提尚未具備以前，既不會有羅爾斯，更不會有布迪厄，當然也就談不上他們?nèi)叩臓幷?。幾年前筆者強調(diào)需要“諾齊克正義”，有朋友說你為什么忽視更大的羅爾斯？我說羅爾斯不會比馬克思更左吧，我還常

8、常稱引馬克思呢。如果你面臨的一種狀態(tài)使諾齊克與馬克思都可能站到一起（另一方面，希特勒與斯大林也可能站到一起），那羅爾斯與諾齊克、羅爾斯與布迪厄、乃至布迪厄與諾齊克的差異還有那么重要嗎？; ; ;“左”“右”的底線; ; ;當今西方已經(jīng)沒有這樣一種狀態(tài)，但不等于西方以前沒有，更不等于西方以外沒有。如前所說，如果把自由放任和國家干預當作兩個傳統(tǒng)來看待的話，那么西方左派贊成國家干預，是民主國家已經(jīng)完善之后的事。當年國家干預和自由放任兩種傳統(tǒng)分別可以上溯于早先的重商主義和重農(nóng)主義，后來則是德國歷史學派和亞當斯密學派。而那時的左派如馬克思們寧可自認為是上述“自由放任”經(jīng)濟學的某種繼承人，也不會承認是上述

9、“國家干預”經(jīng)濟學的繼承人。這是為什么？其實道理很簡單：在西方歷史上，左派是社會主義者，但絕不是國家主義者那時“國家主義”被公認為是右派，即俾斯麥式的主張。我們知道，現(xiàn)代左派所主張的福利國家是指：國家應該對人民多承擔責任，如提供福利等等，但這并非主張無限制擴大國家權(quán)力。而自由主義者擔心的正是后者，他們反復論證的就是國家權(quán)力過大會威脅公民自由，因此主張嚴格限制國家權(quán)力，但他們通常不會論證國家應該不負責任。; ; ;那么，在什么情況下兩者會發(fā)生對立呢？或者說，在什么前提下自由主義與社會民主主義的對立是有意義的呢？這個前提就是：國家的權(quán)力和責任在社會契約的基礎(chǔ)上形成統(tǒng)一國家權(quán)力來自公民們的授予，為的

10、是對公民們承擔責任。公民希望國家承擔多少責任就相應地賦予國家多少權(quán)力。在這種條件下，國家的權(quán)力大，其責任也大；國家的權(quán)力小，其責任也小。于是，要求擴大國家責任的社會民主主義者和要求限制國家權(quán)力的自由主義者就產(chǎn)生了矛盾。; ; ;但如果這個前提不存在，如果國家并非建基于社會契約的原則上，那么，國家的權(quán)力和責任之間就不存在對應關(guān)系，就會形成這樣一種狀態(tài)，即國家的權(quán)力很大，而責任卻很小，正如秦始皇有焚書坑儒之權(quán)，卻不會負“從搖籃到墳墓”的社會保障之責，可謂既無自由放任，亦非福利國家。在這種情況下，要求擴大國家責任的社會民主主義訴求，和要求縮小、限制國家權(quán)力的自由主義訴求，又有何矛盾可言？而在限制國家權(quán)力的同時擴大國家的責任，即追求治權(quán)民授、對民負責的現(xiàn)代民主國家，就成為社會民主主義者與自由主義者的共同底線。; ; ;20世紀的歐美已經(jīng)奠定了這個底線。在此之上便有了“自由放任還是福利國家”的，有了現(xiàn)代“左右”之爭，有了“右派”諾齊克、“左派”羅爾斯和比羅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