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德詩歌與中國意象

龐德詩歌與中國意象王丹摘要：作為意象派領(lǐng)軍人物的龐德，其詩作受中國詩歌意象的影響是龐大的，中國意象簡練凝練，通過極少的語詞表達無窮的意境。本文從分析中國古典詩歌入手，通過與中國古典詩歌意象的對比來介紹龐德意象詩學(xué)的特點，以展龐德詩中意象的運用。意象派詩歌運動曾受到日本詩歌的影晌.最終轉(zhuǎn)向了中國詩.但日本詩歌在其間起了推動和媒介作用。最初.美國詩人以為日本詩主如果徘句，徘句十分簡煉，美國詩人正好可用來招架維多利亞冗長的詩風(fēng)。但徘句過于簡單.文字太少，只能表達單一的意象和剎時的效果，如此.意象派詩人專門快轉(zhuǎn)向了中國古典詩歌.他們逐漸熟悉到日本詩只不過是“中國詩的一種形式”。中國詩重視意象，其詩風(fēng)生動、精練、清朗、恬淡，被稱之為“零度詩”。中國詩歌中那種寓激情于清靜的審美趣味，那種不說教、不判斷的語言風(fēng)格.對意象派詩人來講，是富于吸引力的。正如艾米，洛厄爾所說的，閱讀中國詩是“一種令人興奮和令人鼓舞的事”。因此，她以為自己從中國詩歌中發(fā)覺了“一個新的、偉大的文學(xué)”。他們發(fā)覺中國古詩和意象派詩歌主張十分吻合。而能給英國矯揉的詩風(fēng)“以慈悲的致命一擊”，也是對后期象征主義趨勢的“矯正劑”。中國古典詩歌中生動新穎的形象，對意象派詩人具有專門大的吸引力。他們以為中國古詩中的形象正是他們所追求的藝術(shù)特征。因為意象派詩歌理論的核心就是意象，這種意象與中國古詩中的形象能夠說屬于同一審美范圍。作為意象派領(lǐng)軍人物的龐德，其詩作受中國詩歌意象的影響也足龐大的。1中國意象“意象”一詞是中國古典文藝理論中的一個固有概念。意象理論在中國起源很早，《周易?系辭》已有“觀物取象”、“立象以盡意”之說。司空圖在《詩品?縝密》中也把意象視為意中之象，并以為意象有巧奪天工之妙：“意象欲出，造化巳奇?！彼卧娬摷覄t把“意象說”中的“意”與“象”表述為“情”與“景”，主張“景在情中”，“情在景中”，“景無情不發(fā)，情無景不生”。其后王昌齡、何景明、姜夔等人都在自己的詩擎高作中提到“意象”。他們的用法雖然各異，但都呈現(xiàn)為象，而非純概念的說理，“象”指物象，是意象賴以生存的要素。物象是客觀的，但它一旦進入詩人的構(gòu)思.就帶有詩人的主觀色彩，并通過詩人的審美挑選和情感化合而成為詩中的意象。因此能夠說，意象是融人了主觀情感的客觀形象.或說是借助客觀物象表現(xiàn)出來的主觀情感。意象的物質(zhì)外殼是語言，因此意象多半附著左詞和詞組上。一首詩從字面上看是詞的聯(lián)綴，從藝術(shù)構(gòu)思的角度看則是意象的組合。意象一般以兩種形態(tài)出現(xiàn)于文學(xué)作品中.即單個意象和整體意象。單個意象就是文學(xué)作品中懸大體的藝術(shù)形象.整體意象則是一組或一串意象組成的有機的整體畫面.也稱意象體系。如馬致遠的《天凈沙-秋思》中，“枯藤”、“老樹”、“斷腸人在天涯”等就是單個意象，人們常常又把這種意象看成是更大境界中的一個“部件”，它們不能離開整體.若離開了.單個意象就失去了它原來的意義。比如“枯藤”一旦離開了《天凈沙?秋思》，便失去了這支散曲給予它的悲涼色彩。所以從那個意義上講，馬致遠的《天凈沙?秋思》只有一個整體意象。漢語占典詩歌由于其特別嚴謹?shù)母衤梢蠛凸艥h語特殊的句法形態(tài)，往往略去了大部份的聯(lián)結(jié)詞、系詞和各類句法標記.幾乎只剩下赤裸裸的表現(xiàn)具體事物的詞.如此中國古莫詩歌就取得了英語詩歌無法達到的意象密度，例如，“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fēng)瘦馬。斷腸人在天涯”和“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如此的純名文句。同時意象的持續(xù)利用就給人一種詩歌猶如一幅活動的畫面的感覺。中國古詩強調(diào)含蓄美，詩中絕少西方詩歌中常有的抒情議論，言不盡意，立象盡之。詩人要表達的情思與意蘊就通太高度凝練的意象表現(xiàn)出來。2龐德意象詩學(xué)龐德在吸收了中國古典詩歌營養(yǎng)以后提出了他的意象主義宣言，意象派于1913年發(fā)表的“意象派宣言”提出了詩歌創(chuàng)作的三原則：①直接處置無論主觀仍是客觀的“事物”；(2)絕不用任何無益于表達的詞；⑶韻律方面，按照詞語本身的韻律，而不是人為的韻律進行創(chuàng)作。之前兩個原則來看，龐德提倡的意象(image)概念是指那么一件事物.它在剎時呈現(xiàn)出理智與情感的一種曳合體，即運用想象、空想、比喻所組成的各類具體鮮明的能夠感知的詩歌形象。龐德與和他持有一樣觀點的人主張，詩歌要直接表現(xiàn)主觀事物.刪除無助于表現(xiàn)的詩歌，要把詩人的感觸和情緒全數(shù)隱藏在意象的后面，不加任何解釋、說教和評論，通過意象將它們暗示出來。這與中國古詩追求含蓄蘊藉，避免點破說盡的審美取向是一致的。第三項原則是在替力主言之有物的自由詩辯護，反對為十四行而湊卜四行的世風(fēng)。龐德主張寫短詩，他以為詩沒必要寫得太長，但每首詩都要給人以深刻的印象。他自己的詩作也往往是只有幾行的小品或僅有十來行的短詩(《詩章》是個例外)。顯然，這也與中國古典詩歌有關(guān)。這些原則在龐德的代表作《地鐵車站》中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人群中這些臉龐的隱現(xiàn)；濕漉漉黑黝黝的樹枝上的花瓣在這里龐德運用了“意象迭加”的手法。意象迭加是他自己創(chuàng)造的一個術(shù)語，指的是將比喻與所修飾的意象直接連在一跖.中間省去聯(lián)接詞，使之產(chǎn)生一種特殊的藝術(shù)效果，達到了龐德所說的意象“是在一霎時時刻里至現(xiàn)理智和情感的宣合物的東西"能夠看出，第一詩行令人喊想到那些忽隱忽現(xiàn)的美麗面孔，第二詩行與第一詩行在句法上獨立而互不關(guān)聯(lián).但在意義上卻彼此補充、緊密融合而不可分割。因為花瓣像美麗的臉龐一樣，給人美的享受。但是，由于花瓣處于陰暗的地方，得不到陽光的照糧，因此顯得時明時暗，給人一種神秘感，與第一詩行的“隱現(xiàn)的臉龐”給人一樣的感覺。詩人將花瓣置于陰暗潮濕的地方.無疑襯托出地鐵站的氣氛。詩人運用“意象迭加”手法.表現(xiàn)出現(xiàn)代都市生活中的快速節(jié)拍或美的易逝性。詩人將意象之間微妙而又必然的減系，用“意象迭加”的手法.完全表達出來，從而收到了一種宣理智與情感為一體的藝術(shù)效果。中國古詩中運用“意象迭加”手法的詩很多.司空曙的“雨中黃葉樹，燈下白頭人”，馬戴的“落葉異鄉(xiāng)村，寒燈獨夜人”和辛棄疾的“照影溪梅，帳曠世佳人獨立”等都是典型的例子。龐德自己說過，這首詩是處在中國詩的影晌之下的。這首詩無論在形式、內(nèi)容和藝術(shù)手法上都酷似白居易的“玉容孤單｝甘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龐詩和白詩的第一句都是面孔.后一句都是花，中間都無連接詞.都運用了“意象迭加”手法.眾所周知.龐德無論是在漢詩英譯中仍是創(chuàng)作英詩時，都試圖讓英語盡可能靠近中國古典詩歌的句法，以達到簡練、凝練。3、龐德詩中意向的運用在龐德的《漢詩譯卷》中，他是如此翻譯李白的詩《古風(fēng)第六》中的“京沙亂海日”一句的：Surprised.Desertturmoil.Suasun另外，李白《古風(fēng)第十四》中“荒城空大漠”被譯成：Desolatecastle,thesky,thewidedesert.在這皇，龐德取消了傳統(tǒng)英語濤中常常利用的動詞、連接詞和冠詞，通過幾個獨立的名詞或名詞詞組組成的詩行來轉(zhuǎn)達他心日中中國古典詩的真正意境與獨特風(fēng)格。顯然，無論從形式仍是意義上，龐德都幾乎完全誤解了這兩句古詩。而在費諾羅薩的筆記原件中，這兩句詩的英語注解是比較詳細而準確的。因此，龐德在翻譯這兩句詩時離開了費諾羅薩筆記的串解不能不說是別有效意的。他在翻譯中依據(jù)字注寫出上述詩句的做法，是成心借李白和其他中國詩人的作品來進行英語現(xiàn)代新詩語言技能的創(chuàng)造。這種由獨立的金詞或名詞詞組組成的詩行.加倍突出了意象.并形成了語言結(jié)構(gòu)上的意象并W.成為現(xiàn)代詩的重要形式特征。的確，在中國古典詩歌中，相當數(shù)量的句子中成心象并宣現(xiàn)象，這是由于漢詩嚴謹?shù)母衤梢蠛凸艥h語特殊的句法形態(tài)，往往略去了大部份聯(lián)結(jié)詞、系詞和各類句法標記，而只剩下意象高度集中的表現(xiàn)具體事物的詞。以杜甫的《旅夜書懷》為例：細草輕風(fēng)岸，危樓獨夜舟。星垂平軻闊，月涌大江流。.各豈文章普，官應(yīng)老病休。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國。詩中給出了細草、危摘、獨舟、星空、月、涌江、沙鷗等一個個客觀事物，在讀者腦海中產(chǎn)生一個個意象，從而描畫出一幅圖畫.令讀者有一種賞畫之感：讀者恍如能夠聽見濤聲,看見風(fēng)吹草動、蕩漾在江面上的一葉小舟和飛旋的沙的?？墒驱嫷碌倪@種創(chuàng)新墓仿完全達到了他的極端，物極必反，他的這種翻譯不能說是成功的。在龐德的下面幾首詩中，詩行簡練，意象鮮明，讀起來猶如這些景物都在眼前，猶如自己看到一樣《題扇詩，給她的帝王》噢潔白的綢扇.像草葉上的霜一樣清湛.你也被棄置在一旁《阿爾巴》深谷中的百合花慘白、潮濕的葉子一樣冷，破曉時，她躺在我身旁《禁姬》深山中花瓣飄零.還有橘黃的玫瑰葉，葉子的赭色緊貼在石頭上意象派詩人不僅仿照中國古詩運用意象的手法，還仿照漢語的語法特點進行創(chuàng)作。龐德就曾仿照一些古詩只用名詞、省略動詞的特點寫成了他的《濤章》第四十七章：雨；空闊的河；遠行，凍結(jié)的云里有火：暮色中的雨，茅屋檐下有一盞燈。蘆葦繁重；垂首；竹林小雨，如哭泣。在讀這些詩句時，中國讀者往往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它們與咱們極為熟悉的“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之類的詩句很相似。其實，這種意象的會用，運用一系列客觀景物形成一個整體意象.恰正是意象派詩人從中國古詩中借用來的.中國古詩中這種常見的疊用意象的寫法，星為意象派所稱道和推崇。4結(jié)語由于意象派在哲學(xué)上深受19世紀德國表現(xiàn)主義和柏梏森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