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七日暖大意

本文格式為Word版，下載可任意編輯——只要七日暖大意幾年前，我在市供暖公司上班，每天負責收取供暖費。我們這座北方小城，一到冬天，家里假設(shè)不通暖氣，冷得貌似連空氣都能結(jié)成堅冰。那年冬天來得更加早，仿佛秋天剛過就到了隆冬。一天下午，在窗口前等待交費的人排成長龍。我留神到一個男人，總是在輪到他的時候，就站到一邊，自身待一會兒，貌似懊喪了，再從隊尾排起，等再一次輪到他，卻又站到了一邊，待一會兒，再一次回到隊尾。猶如他想跟我說什么，卻總也開不了口。臨下班的時候，整個交費大廳終究只剩下他。我問：“您要交費嗎?”男人說：“是交費，是交費?！甭曇艉艽?，很突然，語速快得夸誕。貌似一下午的士氣和力氣，全都集聚在一起了。

我問他家庭住址，他急切沖我擺手。“不忙不忙，”他說，“先麻煩問一下，能不能只交八天的錢?”我愣住了。心想，只交八天的錢，開什么玩笑?他急切解釋：“我知道這違反規(guī)定，我知道供暖費理應(yīng)一次交足四個月?？墒牵抑幌虢话颂斓腻X。你們能不能破個例，只為我們家供八天的暖氣?”

男人五十歲的樣子，已經(jīng)滿臉皺紋，包括嘴角。那些話便像是從皺紋里擠出來的，每個字貌似都飽經(jīng)風霜，蒼老且渾濁?？墒菫槭裁茨?我迷惑不解?！笆沁@樣的，”男人說，“我和我愛人下崗在家，還要供兒子念大學，沒有多余的錢交供暖費――其實不交也行，習慣了，也不覺得太冷。今年我們想交八天的錢，從臘月二十九，交到正月初七……”

“可是，一冬都熬過了，那幾天又為什么要供暖呢?由于過年嗎?”我問?！安皇遣皇?，”男人說，“我和我愛人，過年不過年的，都一樣。那幾天通暖氣，是由于我兒子要回來，他在上海念大學……念大三，兩年沒回家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些啥，打工忙，還是讀書忙?不過今年過年，他要回來……寫信說了呢，要回來，住七天，還要帶著女摯友。他女摯友是上海的，我見過照片，很美麗的閨女?！蹦腥寺掏痰卣f著，眉毛卻揚起來。

“您兒子過年要回來住七天，所以您要開通八天的暖氣，是這意思吧?”我問。“是的是的，”男人搓著手，有些不好意思，“他回家住七天，我計劃交八天的暖氣費。家里大冷，得提前一天升溫，否那么他剛回來，受不了的。我算過，按一平方米每天一毛錢計算――是這個價錢吧?今年――每平方米每天一毛錢，我家五十八平方米，一天是五塊八毛錢，八天，就是四十六塊四毛錢……錯不了?！蹦腥藦目诖锾统鲆恍∞X，推給我。“我數(shù)過的，”男人說，“您再數(shù)數(shù)。”

我盯著男人的臉，男人討好地．沖我笑，又怯生生的，那表情極其卑微，為了他的兒子，為了八天的供暖費。當時我極想收下這四十六塊四毛錢，分外想，可是我不能，由于不僅我，連供暖公司，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于是我作對地報告他，我得向上面請示一下，由于沒有這個先例，這件事，我做不了主。

“那感謝您?！蹦腥苏f，“您確定得幫我這個忙，我和我愛人倒沒什么，主要是，我不想讓兒子知道，這幾年冬天，家里一向沒通暖氣……”我起身，走向辦公室。我沒有再看男人的臉――不敢看。

最終，公司既沒有收下男人的錢，也沒給男人家供八天暖氣。理由好多，簡樸的，繁雜的，技術(shù)上的，人手上的，制度上的，等等?？傊?，由于這大量理由，那個冬天，包括過年，我想，男人的家也理應(yīng)冷得像個冰窯。

后來我想，其實這樣也挺好。當他的兒子領(lǐng)著美麗的女摯友從上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