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中國古代史研究報告

2001年度中國古代史研究報告

2001年度，中國古代史的研究穩(wěn)步發(fā)展，成果數量甚豐，由于篇幅所限，不能一一陳述，本報告僅以政治、經濟、學術思想和史學史、歷史地理為題，擇要給予總結概述。一古代政治史研究1.關于先秦政治史研究學術界仍然關注中國古代文明與國家起源的研究。朱風瀚《試論中國早期文明諸社會因素的物化表現(xiàn)》[1]考察了若干重要考古學文化遺存所反映出的社會文明化程度，提出了加強中國早期文明多元一體化形成過程研究的建議。李伯謙《以夏商周斷代工程成果為起點，深入探討中原古文明》[2]認為，夏商周斷代工程為中原古文明的研究打下良好的基礎，指出了進一步開展中原古文明研究的六點出路。李學勤《夏商周斷代工程的研究途徑與階段性成果》[3]認為，這一項目采取了自然科學與人文社會科學多學科相結合的研究途徑，制定了《夏商周年表》，為我國古代商周的年代學提供了科學依據，使進一步探索中國古代文明起源及其早期發(fā)展有了可靠的基礎。宋鎮(zhèn)豪《論商代的政治地理架構》[4]論證了商王朝國家政治疆域的地理架構，基本表現(xiàn)為王畿、“四土”或“四方”與“四至”三個層次。以商邑為軸心的“商”地，乃“王畿區(qū)”所在；王畿區(qū)外為“四土”或“四方”，是與商王朝政治關系密切、經濟文化流向頻繁的大區(qū)域，亦為王朝宏觀經營控制的國家疆域地理；“四土”或“四方”之外為“四戈”，即所謂“四至”，是商王朝勢力及其文化波及影響的周邊地區(qū)。宮長為《西周三公新論》[5]認為西周王朝確設太師、太傅、太保三公，太師側重掌軍事，太傅側重掌立法，太保側重掌監(jiān)察?；胃Ａ帧墩撝袊糯返氖献鍟r代——應用長時段理論的一個考察》[6]，受法國歷史學家布羅代爾的“長時段”理論的啟發(fā)，對中國先秦時代的社會形態(tài)進行了闡釋。2.秦漢政治史方面孫家洲《兩漢政治文化窺要》[7]分三個部分來研究兩漢政治文化：第一，學術理論與政治實踐。探討了兩漢重要學派、學術思潮及其代表人物與漢代政治的互動關系。第二，政局、政論、政策。探討具有時代特點的重要政論，是如何在相關政局的刺激之下產生的，又如何對統(tǒng)治集團制定對應的政論產生直接影響。第三，神秘主義籠罩下的漢代社會。著重探討了術數之學作為政治文化在兩漢社會中所發(fā)揮的作用，以及與神秘文化直接相關并產生重大影響的社會風俗問題。陳蘇鎮(zhèn)《漢代政治與〈春秋〉學》[8]從政治文化角度研究漢代學術與政治的關系。作者將兩漢政治史演變的大勢與儒家思想的發(fā)展歷程緊密相連，并劃分為五個時期：第一，西漢再建帝業(yè)的道路——儒術興起的歷史背景；第二，“以禮為治”和“以德化民”——漢儒的兩種政治學說；第三，“霸王道雜之——《公羊》學對西漢中后期政治的影響”；第四，“純任德教，用周政”——西漢后期和王莽的改制運動；第五，漢室復興的政治文化意義。辛德勇《論所謂“垓下之戰(zhàn)”應正名為“陳下之戰(zhàn)”》[9]一文，在充分汲取前人成果的基礎上，經過縝密考證后認為，“垓下”應是“陳下”之訛誤，楚漢最后的決戰(zhàn)戰(zhàn)場是在今河南淮陽的古陳邑城下。卜憲群《兩漢之際建制考》[9]一文，對史學界較少關注的兩漢之際諸政權的建制問題進行了深入縝密的考述，廓清了其中諸多問題，從而使東漢制度的淵源問題有了更為科學、合理的解釋。3.魏晉南北朝政治史在典章制度發(fā)展上，閻步克《漢代祿秩之從屬于職位補論》[10]仔細考察了漢代因病因喪一度離職的祿秩情況，并對尹灣漢簡所見“貶秩”情況作了分析，認為雖然直至東漢，散官仍是“官”而不是“階”，但諸大夫以至郎官的閑散是很明顯的，這已開啟了魏晉以下散官不斷委積、不斷虛銜化的進程。政令研究的進展值得關注。樓勁《關于北魏后期令的班行問題》[11]對北魏太和至正始年間修令、班令的史實作了考證，認為北魏令修成后多數已經班行，未班行的如學令、杞令，其未行有軍政文化背景等原因，由此認為程樹德《九朝律考》關于北魏高祖以來所定諸令擱置未行的說法，不盡正確。一些以前未受重視的領域有了明顯突破。梁滿倉《論魏晉南北朝時期的五禮制度化》[12]勾勒出了魏晉南北朝時期吉兇軍賓嘉五禮逐漸系統(tǒng)化的過程，并對制度化后的五禮內容作了較全面的考察，認為魏晉南北朝五禮的制度化起了維護等級秩序、強化倫理道德、彰顯國家尊嚴等多方面的作用。4.隋唐五代政治史論述中央與地方關系的研究成果，有何燦浩《唐末政治變化研究》[13]本書對唐末社會的考察重點放在政治權力關系的變化上，認為唐末政治變化主要表現(xiàn)為中央與地方關系，而地方與中央兩者關系中，地方是關鍵。作者進一步將唐末地方的變化分成三個階段，即：地方軍事化階段、地方獨立化階段、地方擴張化階段；重點討論了藩鎮(zhèn)在唐末政治中所起的作用。關于中樞決策機構，劉后濱《唐代中書門下體制下的三省機構與職權——兼論中古國家權力運作方式的轉變》[14]分析了改政事堂為中書門下后三省與中書門下的關系；尚書都省和中書、門下兩省機構建制及其職權性質的變化。中書門下關系由以三省為依托的政事堂改變而來，改政事堂為中書門下之后，三省依然存在，但其機構和職權性質與以前不同，體現(xiàn)了中古時期國家權力運作方式的重大轉變。在科舉制研究領域，王勛成《唐代銓選與文學》[15]全面論述了唐代士人如何通過吏部銓試而進入仕途，以及在職官吏如何進行銓選等問題。作者認為詩賦取士的做法出現(xiàn)于武后至中宗時代，博學宏詞科以詩賦選官則是在盛唐前期。其他制度史方面，雷聞《隋唐朝集制度研究——兼論其與兩漢上計制之異同》[16]認為，隋唐中央集權的程度遠過兩漢，地方與中央之間信息交流的渠道也大大增加，二者聯(lián)系十分緊密，許多漢代要在上計時完成的工作，在唐代已消融在日常的政務運行中了，故上計制之于漢代，其意義及作用要遠遠超過朝集制度之于隋唐。5.宋代政治史宋代的臺諫制度研究多注重制度本身的鉤沉考證與分析評價上，虞云國《宋代臺諫制度研究》[17]，則從現(xiàn)代政治學的角度，對宋代臺諫制度自我建設的方面進行了探討，并對破壞宋代臺諫制度的表象與深層原因都作了精辟的發(fā)掘。制度史的研究包括兩個方面，一是靜態(tài)的制度原則規(guī)定，二是動態(tài)的制度實際運行。從王曾瑜《從臺諫制度的運作看宋代的人治》[18]一文中，我們不僅可以看到臺諫制度在實際運作中恒遭破壞的狀況，更主要的是，從這一設計巧妙的制度被破壞的政治實踐，我們可以看到宋代政治人治的本質。而在人治的背景下，任何精巧制度的最終結局都將如此不堪。6.明代政治史樊樹志《東林書院的實態(tài)分析》[19]——反傳統(tǒng)的“東林黨”論，從東林書院的運作實態(tài)入手，闡明東林書院是顧憲成、高攀龍等人創(chuàng)辦的一個講學場所，意在繼承宋儒楊時的學脈，弘揚程朱理學，糾正王學弊端，尊經復古，重整道德。東林書院嚴禁議論政治，因而它非政治團體，更不是政黨。張顯清《試論明太祖以“教化為本”的治國思想與實踐》[20]論述了明太祖開國伊始，首定禮樂，弘揚教化，注重君德、臣德、富德的培養(yǎng)，禮、法結合，把以“禮義教化為本”的理念貫穿于治國實踐的始終，成為他治國的基本方略。鄭克晟《明代重賦出于政治原因說》[21]通過考察明代幾個重賦區(qū)，發(fā)現(xiàn)這些地區(qū)自然、經濟社會條件雖然不同，但都是元末明初朱元璋的敵對勢力占領區(qū)，都與明軍相抗衡，這正是這些地區(qū)遭朱元璋重賦政策懲罰的原因。羅元信《也談“剝皮實草”的真實性》[22]一文，以過去探索最早記載“剝皮實草”的《草木子》一書為發(fā)端，逐一對王世華提出的疑點予以分說，并以海瑞上疏言及此刑時所引起的反映情況為旁證，認為雖然缺乏官方記載，但“剝皮實草”確為明初采用過的刑罰。二古代經濟史研究1.春秋戰(zhàn)國經濟史研究張宏《戰(zhàn)國秦漢時期私商類型敘論》[23]根據戰(zhàn)國秦漢時期商人經營的性質、類別及經營業(yè)務的規(guī)模，將私商劃分為販運商人、鹽鐵商人、囤積商人、農林畜牧商人和中小商人五類，而且認為除囤積商人之外，其他類型的商人對社會經濟發(fā)展具有積極作用。何茲全《戰(zhàn)國秦漢時代的交換經濟和自然經濟，自由民小農和依附性佃農》[24]一文，對學界關于從戰(zhàn)國秦漢至魏晉社會經濟的性質及其轉變的一些觀點提出了不同意見。他認為戰(zhàn)國秦漢時期，城市和城市交換經濟發(fā)達而繁榮，在社會經濟中占有主導、支配的地位，決定著社會的走向；農村、農業(yè)、農民的發(fā)展、變化則是被動的，是城市支配農村的時代。2.魏晉南北朝時期的經濟史研究游明謙、孫建黨《東漢魏晉南北朝時期的交州農業(yè)》[25]考察了東漢魏晉南北朝農業(yè)的類型、發(fā)展水平和交州農業(yè)發(fā)展繁榮的原因。王鑫義《魏晉南北朝時期淮河流域的商業(yè)和城市》[26]考察了魏晉南北朝淮河流域商業(yè)的情況，認為軍事、政治成分重于經濟是這一時期淮河流域城市的突出特點。羅新《吐谷渾與昆侖玉》[27]一文，通過對史料的鉤沉，對吐谷渾之路作為絲綢之路段的昆侖玉貿易做了具體研究。3.隋唐五代時期的經濟史研究在財政方面，李錦繡《唐代財政史稿》[28]（下卷）分兩編詳細展示了唐代后期財務行政機構及財政收支的面貌。第一編“財政機構及職能”，針對唐后期財政機構史籍記載語焉不詳的特點，分五個階段，重點探索了唐后期財政機構的演變歷程，揭示了魏晉南北朝以來發(fā)展完善的舊制度在唐后期的逐漸消亡，開啟趙宋以降新制從出現(xiàn)到成熟的發(fā)展軌跡，并探尋了其形成的政治大背景。作者又利用石刻墓志，將新財政機構的職能、與財政相關的使職，及使下機構逐級恢復，展示了唐后期中央地方內廷外朝財政機構構成的全貌。第二編“財政收支”，細致分析了度支、鹽鐵、戶部、內庫地方及其他諸種收支的構成、特色及演變，通過對收支估算，探討了唐后期國家收支平衡及財政特色。該書還對貨幣、物價、唐后期財政與政治、商品經濟的影響等逐一探討，概括了唐后期財政在中國財政史上的地位。盧向前《唐代西州土地關系述論》[29]一書，詳細論述了唐代西州均田制的實施、內容、敗壞及在唐代土地制度中的意義等問題。作者將西州土地關系視作唐代狹鄉(xiāng)實行的均田制的縮影，與以敦煌土地關系為代表的寬鄉(xiāng)之制相區(qū)別，并補充或修正了西州初行均田制的進程、常部田概念、四至記載、土地授受等問題，首次揭出部田授受一分為三，三種授受額及其統(tǒng)一合戶者受田額、“合附籍田”暨賜田、城傍籍外田、西州土地總數、民田官田及籍外田數量、各類土地租佃比率、西州土地貶值及土地兼并之跡象等問題。翁俊雄《唐代區(qū)域經濟研究》[30]探討了唐代各個地區(qū)、各個時期經濟的發(fā)展狀況，指出“安史之亂是唐代由盛轉衰的轉折點”這一傳統(tǒng)看法極不全面。他認為唐后期政治、軍事狀況不如以前，然而就經濟、文化方面來說，唐后期比前期則有長足的發(fā)展。4.宋代財政史研究包偉民《宋代地方財政史研究》[31]從論題，而非從宋代既有的財政制度出發(fā)，緊緊圍繞中央與地方關系問題這一中心，探討了宋代轉運司的地位與作用、州軍財政制度、中央與地方財賦分配關系的演變、宋代地方財政窘境及其影響、地方財政區(qū)域間不平衡、稅賦征發(fā)的階段不平等性、宋代地方財政與征榷收入的性質等問題。在地方財政史研究的具體結論基礎之上，點到為止地歸納出有關中國傳統(tǒng)帝制時期中央與地方關系的一般性的結論，不求發(fā)揮。張金嶺《晚宋時期財政危機研究》[32]著力收羅散缺的材料，爬梳南宋后期財政危機的狀況及其與南宋政局之間的相互關系，探討財政危機加深的原因。在注意到軍政開支不斷膨脹而各項收入逐漸減少的常規(guī)財政原因之外，該書提出了“士大夫無恥”這一似非而是的重要原因。士大夫是宋代社會統(tǒng)治階層的重要組成部分，而由于南宋初年宋高宗與秦檜等奸相的相繼摧折、毒害和不良政風的影響，到了南宋晚期，大多數士大夫缺乏社會責任感，侵蝕財政。也就是說南宋晚期道德水準下降的士大夫群體，實際上在觀念、風氣和行政執(zhí)行中，對財政經濟產生消極影響。方寶璋《宋代財經監(jiān)督研究》[33]梳理介紹了宋代元豐改制前后中央到地方的各級財經兼職、專職監(jiān)督機構及其監(jiān)督職能。從宋代財經監(jiān)督在專門監(jiān)督機構的設置、會計憑證、賬籍和會計錄等財經監(jiān)督制度方面的建設，監(jiān)督稅收、監(jiān)督倉庫、官吏經濟政績考核、財經監(jiān)督立法等方面的逐步完善出發(fā)，評析宋代財經監(jiān)督的特點和得失及其在歷史上的地位。盡管宋代財經監(jiān)督制度已經比較完善，但是在實際執(zhí)行過程中，由于皇帝大權獨攬、臣下事事分權有權不專、吏治的腐敗等，使得宋代財經監(jiān)督制度實際并未能發(fā)揮它應有的功效。5.明代的經濟史研究呈平穩(wěn)態(tài)勢李伯重《明清江南的出版印刷業(yè)》[34]重點考察了明初和明中葉以后東南的商業(yè)化出版印刷業(yè)在印刷技術、風格方面發(fā)生的重大變化，并出現(xiàn)了“外向化”的趨勢。趙岡《簡論魚鱗圖冊》[35]簡述了魚鱗冊的沿革、結構及丈量方法，說明實畝與稅畝的不同，從而對認為稅畝數低于實畝數的通行看法提出質疑。韋慶遠《明代黃冊檔案的最后流散》[36]考論出有明一代170萬冊黃冊最終在清初順治時被變價發(fā)售。鈔曉鴻《傳統(tǒng)商人與區(qū)域社會的整合》[37]以明清陜西商人與關中社會為例，證實了陜西商人促進了關中社會的變化，同時又受到當地社會的多種限制與規(guī)范。因而，傳統(tǒng)商人與區(qū)域社會之間存在著無法割舍的互動與整合關系。張明富《抑商與通商：明太祖朱元璋的商業(yè)政策》[38]指出，朱元璋“抑商說”是一種傳統(tǒng)的觀點。事實上，“抑商”無法準確地概括朱元璋商業(yè)政策的真實內涵，既抑商又通商才是對朱元璋商業(yè)政策的合理解釋。這種商業(yè)政策是對現(xiàn)實中“物質關系”的反映，是宋元明歷史發(fā)展的產物。田澍《明朝對河西走廊的財政政策》[39]認為明代甘肅鎮(zhèn)地河西走廊，在明代國防安全體系中具有獨特的地位。明廷通過直接撥款、減免稅糧、開中法等手段，不斷向河西走廊劃撥所需費用或運送所需物質，同時陜西布政司亦采取相應政策予以支持。通過中央與地方雙重財政扶持，使河西走廊始終起著穩(wěn)定明代西北邊疆的積極作用。三學術思想史研究1.關于先秦諸子的研究經久不衰朱正倫《對孔子“克己復禮”的再認識》[40]，對史學界長期流行的將孔子“克己復禮為仁”的主張，視為他站在奴隸主貴族的立場，反對改革和進步的觀點提出異議，認為其理論基礎是戰(zhàn)國封建論，而若從西周封建論出發(fā)，則克己復禮是符合春秋時期社會穩(wěn)定和發(fā)展要求的正確思想，有進步作用。張松輝《老子歸隱故鄉(xiāng)考》[41]對古今學術界認為的老子歸隱后西去的看法提出異議，認為老子辭官后回到了故鄉(xiāng)，并在那里授徒講學。王劍《老子思想的陳楚地域文化淵源》[42]認為老子學說中所包含的豐富文化意蘊是由其故鄉(xiāng)陳楚地區(qū)的文化背景決定的，老子思想中具有豐富的巫覡文化特色。張劍平《“墨學”中衰原因探析》[43]認為墨學中衰的原因在于其理論與中國禮樂文明相對立，在于其學派本身的變化，在于封建統(tǒng)治者的打擊和排斥。喬健《韓非對君主專制絕對確定性的追求》[44]認為對君主專制絕對確定性的追求，使韓非將政治的希望最終全部寄托在專制君主的專斷和圣明之上，其法、術、勢思想與此密切相關。中國君主專制政治的苛酷專斷及與之相一致的人的工具化、手段化，在某種程度上正是韓非思想的現(xiàn)實結果。2.秦漢學術思想方面熊鐵基《秦漢新道家》[45]，從歷史和思想兩個方面縱橫論述，力求歷史和邏輯的內在統(tǒng)一，對秦漢新道家的發(fā)展及其與現(xiàn)實政治的關系作了全面的論述。晉文《以經治國與漢代社會》[46]一書，對經學與漢代政治理論、政治制度、經濟、法律、教育、荒政、社會生活的關系作了全面考察，這使既往經學研究脫離現(xiàn)實的現(xiàn)象有了較大改觀。思想史不再僅僅是思想家的思想史，而其與社會的互動關系躍然可見。3.魏晉南北朝學術思想研究，以玄學為主彭玉平《魏晉清談與論體文之關系》[47]分析并論證了清談與著論同時并起的文化現(xiàn)象和基本特征，并對清談與著論的內容、形式，以及文風上的彼此滲透和共同促進作了較為細致的分析論證。王曉毅《論東晉清談的積極意義》[48]認為東晉清談在政治偏安的狀況下，能使人感到生命的尊嚴和文化的價值，起了振奮士人精神的作用。在經學研究領域，申屠爐明《南北朝儒家經學義疏三論》[49]論述了南北朝儒家經學義疏與漢代經注，與佛學、玄學以及唐代“五經正義”的關系，從一個側面說明南北朝時期思想文化變化的軌跡。這一時期的道教引起學者關注。王承文《東晉南朝之際道教對民間巫道的批判——以天師道和古靈寶經為中心》[50]在對天師道和古靈寶經的具體內容和旨趣作探入研究的基礎上，認為漢晉天師道和古靈寶經對民間巫道的批判，是東晉南朝之際道教變革極為重要的內容。萬毅《敦煌本〈升玄內教經〉的南朝道教淵源》[51]通過對敦煌本道教《升玄內教經》中南朝道教淵源的辨析，揭示這部經典在承襲魏晉以降南方道教各派教法的基礎上，受到當時玄學風尚的影響，并肯定借鑒大乘佛教般若性空思想和中觀學說，對中國固有傳統(tǒng)教義的哲理化改造。4.明代學術思想趙軼峰《晚明士子和妓女的交往與儒家傳統(tǒng)》[52]認為，這種交往的形成受著經典儒學本身固有的內在矛盾及其心學的影響，也與明代儒生的文士化，以及明末政局造成的士人失意與狂放心態(tài)有相當的關聯(lián)，這為女性文學在明代的活躍提供一定的條件。張樹俊《王艮與王守仁教育思想之比較》[53]認為明代兩大教育家既有相通之處，也有很大差異，它們具體表現(xiàn)在教育對象、提倡“樂學”及“知行”關系等問題上。李琳琦《“儒術”與“賈義”的會通》[54]從工具性層面，強調對徽商發(fā)展的意義。景海峰《陳白沙與明初儒學》[55]從明初學術背景出發(fā)，著重探討了白沙思想中自得、自然、主靜的三個問題，展示了陳白沙是元代以后朱子學向王學過渡的關鍵人物，是他開啟了心學重光的大門。陳寧《晚明個性化書法風格形成的因素及審美性質》[56]從藝術史的一個側面，探討了晚明文化的異動。由于政治經濟與思想變動的影響，從嘉靖開始，出現(xiàn)了尚個性，尚表現(xiàn)，重情感的個性化書法風格，并形成拙樸、厚重、古雅姿媚等審美特質。呂凌峰等《明末歷爭中交食測驗精度之研究》[57]對明末日月交食記錄進行了現(xiàn)代時制換算和精度分析，從而考察西法和大統(tǒng)歷在明末的交食預報精度，以及當時觀測精度，指出西法在明末歷法之爭中預報交食存在著一定誤差。5.清代學術思想史的研究首先重視學術演變。路新生《中國近三百年疑古思想研究》[58]對中國近三百年學術思想史上出現(xiàn)的三次疑古思潮（明清之交、清初、五四前后），以理學清算為入手處，以對辟“二氏”（釋、老）的學術追蹤為切入點（對漢學與宋學二者相互之間關系的透視交織于這一學術考察的過程之中），加以系統(tǒng)梳理和探討，意在庚續(xù)20世紀40年代以后幾乎中斷，而至今仍顯薄弱的疑古思潮史的研究傳統(tǒng)。本書的特色在于：對20世紀20年代開始的疑古思潮的歷史運動進行了總結；對個案研究加以補充；力圖學理的建立；對某些觀點加以糾偏。汪學群《關于清前期學術思想的爭論》[59]對清前期中學與西學之爭、理學與心學之爭、漢學與宋學之爭進行深入的研究，認為這些爭論，大體反映了清前期學術思想發(fā)展的轍跡，這一學術軌跡與清前期社會的變遷相聯(lián)系。王世光《“通經”“致用”兩距離——論清代“通經致用”觀念的演變》[60]認為自清初時通經與致用之間便存在內在的張力，傳統(tǒng)意義上的通經致用觀念遂悄悄發(fā)生變化，至清中期，在多數考據學的價值觀念中，通經只是為了通經而不必意味著致用；明清今文經學雖力倡通經致用，但其發(fā)展歷程也導致通經與致用的疏離。經此層層剝落，儒家傳統(tǒng)的通經致用觀念逐漸走向解體。陳祖武《章實齋家書札記》[61]以章學誠的家書為論究對象，指出這些家書從一個側面反映了章學誠同一時考據學風的關系，其間既有作者一己學術追求的闡發(fā)，也有對一時學術界為學病痛下的針砭，無論于研究章氏學行、思想，還是探討乾隆年間學術演進，皆是頗有價值的資料。其次，地方學術。周曉光《新安理學與徽州宗族社會》[62]探討了新安理學與徽州宗族之間的關系，指出新安理學所倡導的倫理觀、朱熹的《文公家禮》，以及新安理學家的有關禮學著作，絕大部分的新安理學家熱心于宗族活動等，在徽州宗族社會的發(fā)展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湯華泉《徽州人與〈四庫全書〉》[63]通過對《四庫全書總目提要》、《纂修〈四庫全書〉檔案》及有關《四庫全書》的文獻、有關徽州的地方志的廣泛考察，從徽州人進獻書籍的數量、徽州人在四庫館中所占的地位、徽州人大量著作的質和量等方面，論述了徽州人對纂修《四庫全書》所做出的重要貢獻。李龍潛《明清廣東筆記漫談》[64]將明清時期的筆記分為小說故事、歷史瑣聞、考據辯證三類加以探討，并就一些具有較珍貴史料價值的稀有散文筆記及其意義，做了介紹和說明。岳升明《宣南文化與清初學術》[65]則對清初聚居于北京“宣南”地區(qū)的漢族士人文化——“宣南文化”的形成及對當時學術發(fā)展的作用，進行了比較全面地分析評判。作者認為對于清代地域文化的研究，不但要考察學人祖籍地文化，探索其家學承傳，追述其學術創(chuàng)作的背景和淵源，還要將學術創(chuàng)作過程放到實際的地理空間坐標下加以考察，從而能更加準確地把握學人思想演變的軌跡和學派形成發(fā)展的路徑。牛海楨《清代西北邊疆史地學興起的歷史背景》[66]對清代西北邊疆史地學興起的復雜歷史背景，從清廷對西北的經略與開發(fā)、考據學風的影響、“經世致用”思潮的再度勃興、道咸以降的邊患危機，以及蒙元史的興起等方面加以勾勒。彭清深《明清時期西北實學與史地學之文化觀照》[67]從文化角度對西北實學和史地學的關系進行探討，指出明清實學作為儒學發(fā)展到明清時期出現(xiàn)的一種新的儒學形態(tài)，其基本特征是“崇實黜虛”。但經世濟用之學、樸學考據和謀籌強國之學，三者并不相同，而在西北史地研究中，卻殊途同歸，都對這一學術潮流做出了貢獻。四社會、民族與中外關系史研究1.關于社會史晃福林的《補釋甲骨文“眾”字并論其社會身份的變化》[68]論證“眾”字的造字本義是在火塘旁生活的許多人，它所表示的應是殷商時代的氏族成員?！氨姟钡纳鐣矸菰谝笊虝r代是不斷變化的。宋鎮(zhèn)豪《商代玉石人像的服飾形態(tài)》[69]通過對地下出土文物的考察，指出服飾款式、衣料質地、做工考究與否、衣飾紋樣、頭飾冠飾的簡繁，及與之相聯(lián)系的履制，是商代服飾等級分層的基本內容。服飾的等級差次，和服飾的地緣性或族群性質的差別，是中原商王與“四土”及周邊的服飾總觀，逐漸形成了一套“非其人不得服其服”的服飾制度。王彥輝《漢代豪民研究》[70]，對漢代社會階層進行分層次的系統(tǒng)研究。這種對各階層分別進行系統(tǒng)研究的方法，對于全面的而非零碎的，整體的而非局部的秦漢社會階級、階層關系的研究極為有益。彭衛(wèi)、楊振紅《轉型與契合——解讀秦漢風俗》[71]，從理論的高度分析了秦漢風俗、風俗觀的形成、意義及其與秦漢社會的關系，對秦漢風俗史的進一步研究，具有重要的方法論啟示。黃正建《敦煌占卜文書與唐五代占卜研究》[72]是利用敦煌占卜資料研究唐五代占卜的著作。該書運用占卜知識將敦煌占卜文書分為13類，糾正了以往許多錯誤定名、拼接，具體研究了敦煌占卜文書所具有的特點及唐五代占卜的實況；又將占卜放在唐宋變革的總體發(fā)展中進行考察，分析了國家對占卜控制的減弱、占卜在平民間的普及和占卜者地位下降等現(xiàn)象及其意義。其附錄揭示了日本保存的唐代占卜典籍。陳剩勇《理學“貞節(jié)觀”、婦女再嫁與民間社會——明代南方地區(qū)寡婦再嫁現(xiàn)象之考察》[73]，運用社會學和生物學理論，探討了與官方主流意識相背離的民間寡婦再嫁問題；指出寡婦再嫁，既是經濟生活之必需，也因為南方男多女少，比例失調。常建華《明代宗族祠廟祖禮制及其演變》[74]認為就沿襲有明一代的制度而言，祭祖禮制基于《大明集禮》，而《大明集禮》又仿自朱熹《家禮》，因此明代的祭祖禮實際上是《家禮》的官方化或國家制度化?！白h大禮”的推恩令導致的嘉靖十五年家廟及祭祖制度的改革，特別是允許庶民祭禮始祖，更在客觀上為宗祠的普及提供了契機。陳寶良《明代幕賓制度初探》[75]在區(qū)分幕職與幕賓的基礎上，系統(tǒng)探討了明代的幕賓制度，認為明初就有幕府制度存在，而至遲到正統(tǒng)年間，已有“自己用人”的例子。幕賓流向從中央到地方各級衙門，由此形成聘幕之風。幕賓的身份以生員為主，主、幕之間，賓師相依。幕賓主文牘、備咨詢、佐治民事等，對當時政治產生一定的影響。周紹泉《透過明初徽州一樁訟案窺探三家庭的內部結構及其相互關系》[76]突破以往家庭史研究單靠家譜或人口冊的局限，轉而從訴訟文書入手，結合黃冊、土地文書、承繼文書，以及族譜等有關資料，多角度分析明初徽州祁門縣的一樁訴訟案，進而探討與此相關的三個家庭內部結構及其相互關系。2.民族與中外關系的研究都興智《略論東北古代族名與山水之名的關系》[77]考察了勿吉與張廣才嶺、滅貊與松花江、豆莫婁與兆兒河的關系。這些都是見于魏晉史書記載的古族名。辛迪《關于庫溽官氏的族屬——魏晉南北朝時期北方少數民族融合的一個實例》[78]認為，庫溽官氏為烏桓可為定論，但徒河庫氏或以后出現(xiàn)的拓跋庫氏，并不是史書記載的錯誤，而是說明魏晉時期北方少數民族的族名、族屬、部眾都在不斷發(fā)生變化，這也是民族融合的具體表現(xiàn)。周偉洲《公元三至六世紀的南海諸國及其與中國南方諸政權之關系》[79]考察了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的交州、林邑國、抉南國及其屬國，以及三至六世紀中國史籍所見其他南海諸國的情況。牛致功《關于唐與突厥在渭水便橋議和罷兵的問題——讀〈執(zhí)失善光墓志銘〉》[80]對武德九年八月唐太宗迫使突厥退兵之事重做分析，認為突厥的執(zhí)失思力居間發(fā)揮了穿針引線的作用。他既使唐太宗掌握了突厥的實際情況，也滿足了突厥索取物質財富的要求，促使雙方議和罷兵。榮新江《中古中國與外來文明》[81]一書，在探討中古粟特人的歷史及其對周邊國家的文化貢獻時，重構了昭武九姓胡聚落的網狀分布，敘述了他們的商務活動及其與本土居民的互動，考證了襖教、摩尼教、景教的東來過程，又探討了粟特、波斯等伊朗文明對中古中國的影響。韓昇《從空?！礊榇笫古c福州觀察使書〉論唐日關系》[82]就日本古代高僧空海為日本第16次遣唐使團大使藤原野麻呂所作的《為大使與福州觀察使書》中涉及的國書問題進行考察，通過研究唐朝關于外國使節(jié)入境的一系列法律規(guī)定，以及外國使節(jié)朝見的儀式等問題，得出了日本曾向唐朝提交國書的結論，這對于判定當時兩國關系的實質有啟發(fā)。沈定平《明清之際中西文化交流史——明代調適與會通》[83]一書，從內、外雙重角度探討了明代后期中西文化的交流。一方面由于明代國力強，以利瑪竇為代表的西方傳教士意識到在中國傳教不能用當時的軍事征服，而必須采用適合中國國情的適應性策略，與儒家思想進行調適。另一方面在明代末年社會巨變的沖擊下，以徐光啟為代表的受經世思潮影響的中國士大夫，在對基督教和西方科技有所了解之后，認為它們在一定程度上可能有助于中國社會的進步，從而投入到會通中西、促進中西文化交流的事業(yè)中。萬明《中葡早期關系史》[84]在中西關系的大背景下，圍繞澳門來探討自1513年以降300余年中葡交往史。通過對早期中葡關系隱晦的曲折流變脈絡梳理，指出中葡早期關系是建立在中國傳統(tǒng)對外關系模式，即朝貢體制的基礎之上的。張顯清《關于明代倭寇性質問題的思考》[85]對明代倭寇問題作了整體性的考察，認為明代倭寇是日本海盜和西方殖民者加緊對中國武裝侵掠造成的，華人海盜頭領與外國侵略者勾結，地方官豪勢力要為倭寇提供政治庇護，使倭寇至嘉靖時為禍劇烈，不是海禁引起了倭寇，而是倭寇引起海禁，倭寇同明中后期的資本主義萌芽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平息倭患是為了發(fā)展正常海外貿易的正義斗爭。五史學史與古文獻整理及研究1.關于史學史方面的研究總論性的成果有湯勤?！吨袊穼W史》[86]，此書以中國歷史發(fā)展為階段，分夏、商、周、春秋、戰(zhàn)國、秦漢、魏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宋遼金、元明、清、近代八個時期，闡述了自遠古至20世紀中國史發(fā)展的過程，及其在各個發(fā)展階段上的面貌特征，對相應各個時期的史料構成、史官制度、史學思想、史學編修、著名史家和重要史著進行了重點論述。王樹民《中國史學史的基本框架》[87]以早期的史學、成熟期的史學、從屬于經學下的史學、轉化中的史學四個階段為中國史學史建立了一個宏觀的發(fā)展框架。春秋末年到戰(zhàn)國中前期是史學的成熟期。對于從屬于經學下的史學，作者認為要注意官修和私撰的爭奪，也要注意以唐劉知幾，宋鄭樵、清章學誠為代表的史家在史學理論方面的建樹。轉化中的史學則需關注明清時期盛行的小說，同時要考慮西方學術思想傳入對史學的影響。謝保成《中國史學起源問題之一——殷周之“史”由不記事到史書編纂》[88]，從甲骨文卜辭和殷周金文層層梳理出“史”向史官、史書演變的過程，對以往長期混淆史與史官、史書概念的現(xiàn)象進行了廓清。作者認為，春秋時期，舊日的“史”日趨沒落，隨著列國爭霸愈演愈烈，各諸侯國有了記述各自發(fā)展之史的必要，昔日的“史”被賦予了新的含義，“史”開始指歷史編纂、歷史編纂的人，所以歷史編纂的成果——史書，是從東周列國（或春秋時期）開始的。專論性的文章可分為三類：（1）考察某一時期史學的某一方面。傅永聚、范學輝《論正統(tǒng)儒學對東漢史學的影響——以〈漢書〉、〈漢紀〉為中心》[89]從班固《漢書》和荀悅《漢紀》入手，分析了這兩部史書的天命史觀、以忠君為中心的倫理綱常觀念和災異遣告說，并將之與董仲舒的學說和《白虎通義》中反映的儒家正統(tǒng)思想相對照，說明這兩部史書是在正統(tǒng)儒學的指導下完成的。龐天佑《佛教與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史學》[90]認為，由于魏晉南北朝時期佛教流行，影響了這一時期史著內容和史學思辨思想的形成。佛教還影響了這一時期紀傳體正史的內容，出現(xiàn)了許多與印度有關的內容，同時還形成了與佛教有關的史籍類別，即僧人傳記、佛教寺塔記和僧人游記。郭學信《略論宋代士大夫的“史學自覺”精神》[91]認為宋代士大夫的史學精神中表現(xiàn)出明顯的自覺性意識，這種“史學自覺精神”主要從“經世致用的鑒戒觀”、“以道德為本位評價歷史的文理觀”、“有因有舉的歷史變異觀”三個方面表現(xiàn)出來。胡玉冰《元朝史學編修漢文西夏史籍功過述略》[92]，認為元朝史家編修宋、遼、金三史時，在《宋史》中編入兩卷《夏國傳》，《遼史》中編入一卷《西夏外記》，《金史》中編入一卷《夏國傳》，在以后西夏史籍大部分湮滅的情況下，為后世了解西夏史做出一點貢獻，但卻沒有編西夏專史。錢茂偉《明代史學編年考》[93]一書，以史料編年的形式，列載有明一代史家生卒、史學活動、史著成書與刊刻，并于條目下收錄與史著有關的序跋資料，間有考訂。該書還收入了史部地理類的方志的輿地圖籍、經部春秋類圖書、子部儒家類學術史性質的圖書和集部重要稀見的史學論文。向燕南《從“榮經陋史”到“六經皆史”——宋明經史關系說的演化及意義之探討》[94]，認為“榮經陋史”與兩宋理學家的理學思想有著密切的關系。王陽明的“五經亦史”是從心學出發(fā)的，此后的“六經皆史”等對經史關系的新看法，促進史學擺脫經學束縛，提高史學地位。（2）以史家、史籍為主，探討史學思想、歷史觀、史籍編纂等問題。瞿林東《說范曄〈后漢書〉帝紀后論》[95]對范曄《后漢書》帝紀后論進行了探析，認為范曄把握了東漢歷史發(fā)展進程中的幾個轉折，他在諸帝評論中“揭示了東漢從興盛走向衰敗、滅亡的歷史軌跡”。作者還將范曄《后漢書》帝紀后論同諸家東漢史著作文帝紀評論，與其前人袁宏、后人司馬光的史論作了比較，認為范曄之論揭示了東漢時期的“大治亂得失”。王志剛《王邵史學二題》[96]根據《史通》的有關敘述和王邵《讀書記》的佚文，對隋代史家王邵的史學進行探察，認為王邵在歷史考證上重視利用《竹書紀年》，運用本校、他校的方法，說明王邵的嚴謹和信實。李華瑞《論李濤對〈王安石日錄〉的取舍》[97]對李濤的《續(xù)資治通鑒長編》親錄《王安石日錄》中涉及王安石變法的史料進行分析，認為李濤對《王安石日錄》的取舍建立在否定變法的前提下，在用《王安石日錄》訂正他書之誤的同時，通過王安石自己的記錄來貶斥變法。但同時《續(xù)資治通鑒長編》保存《王安石日錄》及相關變法資料，對研究王安石變法有重要意義。施丁《錢大昕“實事求是”史學》[98]認為錢大昕的史學主張“實事求是”不僅表現(xiàn)在他的歷史考證方法上，還表現(xiàn)在他的史學思想中。他強調史書“傳信”，主張“直書紀實”。他的“實事求是”史學特點表現(xiàn)在考證歷史中的“祛疑指瑕”。評論史事、人物時，他強調知人論世，議論切實，“師古之是”，不盲從古人，從其是而為今用。（3）史學比較研究領域。俞文冉、陳乃宣《兩司馬治史之比較》[99]評述了司馬遷《史記》、司馬光《資治通鑒》的編纂過程及其史學貢獻，認為兩人在歷史觀上最大相同點是持以帝王為中心的史觀，他們在一些重大歷史事件和歷史人物的評價上都比較一致，但是也存在著“歷史視野寬廣的不同”、“對待史事的情感不同”、“取材不同”、“注重點不同”等諸多差異。易寧《論司馬遷和波利比烏的歷史思想》[100]，以司馬遷的《史記》和波利比烏的《歷史》為依據，對兩位史學家歷史思想中可做出對比的兩個方面——天人關系和對歷史進程的認識進行考察，認為他們對天人關系的認識大體相同，天命鬼神一類的東西對司馬遷沒有形成實質性的影響，而神或神性命運則被波利比烏所排除。對于歷史進程，司馬遷展現(xiàn)了歷史發(fā)展的連續(xù)性和各個階段性的豐富內容，而波利比烏沒有構建出歷史發(fā)展連續(xù)性的觀念。其原因是中國古代史學家據歷史文獻來考察歷史的演變，而古希臘史學家強調用親身見聞的資料考察歷史。喬治忠《十八史略及其在日本的影響》[101]考察了元代產生的一部簡明通史讀物——曾先之《十八史略》的各種版本，論述了《十八史略》對日本學術的影響，認為這本書在日本足利時代東傳入日本，可在宮廷、幕府內正式講讀。德川幕府時代，《十八史略》多次重刊。明治維新時期，日本學者重新修訂、標注《十八史略》，以各種版本大量發(fā)行，還出現(xiàn)了與之相關的工具書、模仿之作，形成了一股“史略”文化潮。2.古文獻整理及研究，簡帛研究的勢頭依舊旺盛廖名春《郭店簡〈成之聞之〉的編連和命名問題》[102]，對此篇的編序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認為全篇40支簡首尾完整，不存在分出和調入的問題，根據古書慣例，篇題應為《君子之于教》。劉豐《從郭店楚簡看先秦儒家的“仁內義外”說》[103]認為“仁內義外”是先秦儒家的一個重要思想，儒家關于仁義的認識，有一個從內外相分到內外合一，再到內外相分的反復過程。尹振環(huán)《楚簡〈老子〉道論的主題——簡、帛〈老子〉道論比較》[104]認為簡、帛本《老子》所關注的“道”是君道、人道、規(guī)律之道，非宇宙與萬物生成之道，這是由時代及史官職責所決定的。有關其他簡帛的研究，彭浩《秦簡〈效律〉“飲水”釋義》[105]論證《效律》中的“飲水”一詞是指檢驗生漆質量的方法。何琳儀《信陽竹書與〈墨子〉佚文》[106]認為信陽竹書1-2號簡與《墨子》佚文有密切的對應關系，又對竹書關鍵性詞語重新考辨，以印證墨家的“尚賢”思想。劉金華《從〈包山楚簡〉看楚國的民事法律關系》[107]就簡文記錄的有關民事活動資料予以梳理，結合文獻加以研究，對戰(zhàn)國中晚期楚國的民事法律關系進行了探討。吳金華《〈三國志斟議〉續(xù)列》[108]，是作者《三國志斟議》一文的補充，繼續(xù)對不同版本的《三國志》注本進行校正勘誤和比較研究。張玉春《〈史記〉六朝殘本考》[109]以抄于六朝時期的兩卷殘本為據，以相關典籍為佐證，揭示了六朝古本的特點，論證了其與今本的關系，在一定程度上訂正了今本《史記》的訛誤。蕭放《〈荊楚歲時記〉作者、注者與版本源流考述》[110]認為《荊楚歲時記》對公元6世紀南北民俗的記述，為我們保存了當時中國歲時民俗的真實面貌。本書自南朝完成后，流傳于隋、唐、宋，元初已經散佚。明人重新輯佚成書，清代有多種刻本傳世。吳簡研究。高敏將吳簡資料與文獻結合起來研究，發(fā)表了系列論文：《〈吏民田家莂〉中所見“馀力田”、“常限”田等名稱的涵義試析》[111]對“馀力田”、“火種田”、“二年常限”田等見于嘉禾吳簡的名詞作了研究；《從〈嘉禾吏民田家莂〉中“諸吏”狀況看吏役制的形成與演變：讀〈吏民田家莂〉札記》[112]通過比較，探知“吏役”制從其初期形態(tài)到典型形態(tài)的演變過程；《〈長沙走馬樓三國吳簡·嘉禾吏民田家莂〉釋文注釋補正——讀走馬樓簡牘札記之八》[113]，對《長沙走馬樓三國吳簡》上冊釋文作了研究，指出整理者在對這批簡文整理過程中出現(xiàn)的60余處漏注或因?？辈簧髟斐傻恼`注，并逐一予以補充和訂正。王子今《走馬樓許迪米事文牘釋讀商榷》[114]對走馬樓J322-2540號木牘中“廖事直”、“罪深重”、“審前后”等文句提出了自己的釋讀意見。張榮強《孫吳“嘉禾吏民田家莂”中的幾個問題》[115]對嘉禾吳簡中的“丘”、“二年常限”等名詞作了考訂，認為“吏民田家莂”為當時百姓交納租稅的券書，并結合簡牘中反映的畝產量與畝制、租稅征納制度、倉吏專人分區(qū)經辦制度等作了研究。徐規(guī)《〈續(xù)資治通鑒長編紀事本末〉研究》[116]仔細?？毖芯苛藦V雅書局本《續(xù)資治通鑒長編紀事本末》頗具價值的史料和失誤之處。王曾瑜《〈宋史〉與〈金史〉雜考》[117]對宋金時期的一些重要制度、史實作了二十多條訂正。楊武泉《四庫全書總目辨誤》[118]一書，繼胡玉縉《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補正》、余嘉錫《四庫提要辨證》、崔富章《四庫提要補正》、李裕民《四庫提要訂誤》之后，對《四庫全書總目》中的一些疏誤舛錯加以鉤稽訂正，再整理出680余則，于《四庫全書總目》實有補苴糾繆之益。李靈年、楊忠主編《清人別集總目》[119]對清人近兩萬名作家所撰、約四萬部詩文集進行了梳理和著錄，比較全面地反映了現(xiàn)存清代詩文別集著述、館藏及其著者的傳記資料。六歷史地理研究歷史自然地理研究包括環(huán)境變遷、氣候、河流湖港海岸、動植物等方面。田廣金、唐曉峰《岱海地區(qū)距今7000～2000年間人地關系研究》[120]通過研究在蒙古岱海地區(qū)的環(huán)境考古資料，可發(fā)現(xiàn)距今7000～2000年間這一地區(qū)的人類活動與自然環(huán)境變化之間的關系，認為這里除自然環(huán)境自身變化幅度大外，人類也在影響著自然環(huán)境，其中最主要的人文變化是農業(yè)社會向畜牧社會的轉變。王社教《歷史時期我國沙塵天氣時空分布特點及成因研究》[121]，認為從歷史看，沙塵天氣愈來愈頻繁、嚴重，大多集中在黃河、海河流域，而且由西向東移動。歷史時期沙塵天氣的發(fā)生是一種自然現(xiàn)象，但人類活動的加劇破壞原有土地的植被，加速沙塵發(fā)生頻率，加重發(fā)生程度。陳業(yè)新《秦漢時期生態(tài)思想探析》[122]認為西漢時期，生態(tài)環(huán)境質量較先秦大為下降，引起了當時學者重視，他們提出了自然界與人類社會和諧統(tǒng)一的思想，并提出具體的生態(tài)保護措施，主要表現(xiàn)在土地資源、林業(yè)資源和野生動物資源的利用與保護等。這些思想對后世產生很大影響。吳忱等人《黃河下游河道變遷的古河道證據及河道整治研究》[123]，運用實地考察及遙感影像手段，從古河道的角度論證了歷史文獻記載復原古河道的正確性，論述了各條古河道的走向，流經路線地點和形態(tài)特征，并進一步論述了黃河下游河道變遷的原因，及河道整治意見，主張中游減沙，下游排沙，并根據地勢與河道變遷規(guī)律，提出了具體的改道路線。王慶、劉蒼宇《歷史時期長江口北支河道演變及其對蘇北海岸的影響》[124]，通過志書和歷史地理文獻記載，并輔佐實地考察，分析了從新石器時代迄今長江口北支河道演變的歷史過程，并探討了這一過程對蘇北南部海岸地貌發(fā)育的影響。研究長江口北支河道的歷史過程，把握其演變的趨勢，對北支的開發(fā)，乃至整個長江口的整治規(guī)劃都有一定的現(xiàn)實意義。歷史人文地理研究包括的方面比較多。鄒逸麟《從我國歷史上地方行政區(qū)劃制度的演變看中央和地方權力的轉化》[125]認為行政區(qū)劃是國家對所轄領土進行分級管理的區(qū)域結構，是中央集權制出現(xiàn)后的產物。歷史上行政區(qū)劃的變化分為中央集權確立和完成（秦漢）、州郡縣三級制建立和解體（魏晉南北朝）、二級制的恢復和三級制再度出現(xiàn)（隋唐五代兩宋）、三級制定型的行省時代與中央集權的加強（元明清）四個時期。一部中國行政區(qū)劃變遷史，就是中央和地方權力調整史。顧頡剛遺作《〈禹貢〉上的二大問題》[126]論述了“九州”說興起的時代背景與“五服”說的范圍、來源及演變，認為“九州”與“五服”為兩個分劃地方的制度，“九州”系就山川形勢來劃分，象征一種統(tǒng)一制，產生于春秋之時。“五服”系就帝都遠近來劃分，是一種封建制，產生于秦漢以后。前者是自然的，后者是封建的?！熬胖荨闭f是先由學說而進入事實，“五服”說是先有事實而后有學說。侯旭東《北朝鄉(xiāng)里制與村民的生活世界——以石刻為中心的考察》[127]否定了學術界一般認為北朝鄉(xiāng)村實行三長制而不存在鄉(xiāng)里編制的觀點，認為在實行三長制的同時，北朝鄉(xiāng)村依然存在廣泛的鄉(xiāng)里編制。不同于前代的是北朝的鄉(xiāng)里具有劃定的地域，這可能與實行均田制有關。鄉(xiāng)里編制雖然普遍存在，但在實際生活中似乎未受認同，其設置在村落受到架空。賴青壽《唐后期方鎮(zhèn)（道）建置研究》[128]將唐代后期方鎮(zhèn)制度完整地置于時空二維框架之中，詳密地剖析了各個方鎮(zhèn)的變遷脈絡，研究了這一時期的方鎮(zhèn)制度、建置沿革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