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階》綜述：追求文本解讀的多元多維

《臺階》綜述：追求文本解讀的多元多維姜毅李森祥的小說《臺階》一經(jīng)發(fā)表就獲得好評，并在眾多讀者中引起了廣泛和較為強烈的反響，先后人選人教版全國統(tǒng)編語文教材、蘇教版語文教材和魯教版語文教材，與中學語文教學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李森祥本人在談及小說《臺階》的創(chuàng)作緣起時說：“中國文學不乏眾多栩栩如生或偉大或平凡的母親形象，但父親形象令人遺憾地缺位！……即使涉及父親形象，也往往是板著嚴厲的面孔，維護著中國持續(xù)數(shù)千年之久的宗法傳統(tǒng)，他們或平面或病態(tài)，缺乏人性的溫暖與光彩?！雹龠@種“君臣父子”道統(tǒng)背景下的父親形象顯然是不令人愉快的，作家渴望通過對這種僵化和呆板的父親形象的打破來觸摸親情和人性的溫柔底色。通過這個新形象的建構(gòu)，作者希望能夠深入解讀人物的精神背景，讀出父親形象的豐富性和情感的復雜性。一、文本研讀：還原小說人物的豐富性對小說《臺階》的研究和解讀總體來看，共同指向小說人物豐富意蘊的分析與挖掘：(1)“父親”形象解讀；(2)小說主題研究；(3)體裁和語言研究；(4)細節(jié)描寫研究；(5)小說結(jié)尾問題研究。我們分別從這五方面出發(fā)，對相關(guān)研究做一梳理，以期勾勒出《臺階》文本研究的總體現(xiàn)狀。(1)“父親”形象解讀小說中的父親既有傳統(tǒng)父親嚴厲威嚴的一面，又是作者理想親情的某種寄托，因此在這個“父親”的身上存在著巨大的審美張力，具有比較豐富的闡釋空間和余地。朱月君指出，小說在提及鄉(xiāng)親對臺階的看法時“鄉(xiāng)親們在一起常常戲稱：你們家的臺階高！”，這里的“戲稱”實際上是對臺階象征意義的否定和嘲弄，父親并沒有如期望的那樣因為高臺階而得到真正的尊重，父親“若有所失”的根本原因是臺階所代表的封建狹隘的等級觀念的瓦解。父親“所追求的不過是形式上的提高身份而已”，這種虛妄的等級觀念最終只能如同在父親頭頂飄來飄去的“一片片旱煙霧”般煙消云散。這不僅是父親一個人的悲劇，更是中國封建傳統(tǒng)給廣大勞動人民戴上的精神桎梏。②無獨有偶，徐立也分析了父親“若有所失”的原因。他指出：①父親渴望“尊重”的追求并沒有真正實現(xiàn)，因為臺階的提高只是一種“形式上的提高”，并未從根本上改變地位；②“臺階”的落成客觀上疏遠了父親和鄉(xiāng)親的關(guān)系，“過去的無拘無束、坦誠融洽已經(jīng)不那么自然平靜，心理上似乎與鄉(xiāng)鄰們產(chǎn)生了些許鴻溝，有了一定的距離”；③“臺階”落成，父親再沒有為之奮斗的目標，“頓感無所適從”。③朱月君的論文點出了“父親”對“臺階”所象征的封建等級觀念的迷戀，而茅海川卻認為《臺階》中的父親是人性開始覺醒的農(nóng)民形象。和以往魯迅、老舍筆下的農(nóng)民形象不同的是，一個老實厚道的農(nóng)民不僅要求能溫飽，而且要求獲得社會地位，獲得人們的尊重，這是較高層次上的人性追求，這也是這篇小說的最大亮點。④這無疑賦予了“臺階”以積極和正面的意義，引導我們不僅要“正視農(nóng)民貧困這個社會現(xiàn)象，還要在社會發(fā)展過程中深切關(guān)注和重視這個問題，從而提出尖銳的批評和引發(fā)整個社會的共同關(guān)注”⑤。茅海川能將“父親”這一形象放在社會和時代的大背景下加以解讀，顯然關(guān)注了這一形象的社會價值。王君認為，盡管父親身上有很多悲劇因素，但并不等于父親就是一個悲劇人物，如果過分強調(diào)父親身上的悲劇因素，可能引發(fā)學生對艱苦奮斗精神的負面思考，甚至有可能使學生鄙視勞動和輕視底層勞動者；艱苦奮斗不是導致父親悲劇的原因，也不能因為父親最后的失落而否定父親此前各種辛勤努力的價值和意義，“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因為它涉及《臺階》以及這一類作品的教學價值定位”。父親身上體現(xiàn)出來的善良、勤儉、堅韌等美德不應當被他最后的失落情緒所抹殺，值得深思的問題倒是，為什么像父親這樣勤勞質(zhì)樸的農(nóng)民始終沒有能夠有效地改變自己的生存處境和社會地位。⑥王君在這篇論文中否定了將父親最后的痛苦歸結(jié)為“房子建成了但其社會地位的提升并沒有達到相應的期待”和“提升家庭地位的虛榮心沒有得到滿足”等說法，也否定了對父親“臺階意識”的嘲笑，認為“用這樣的‘精英階層’才可能有的價值觀來衡量父親根本就是荒謬的”。有鑒于此，她認為，應當在教學中著力強調(diào)父親艱苦創(chuàng)業(yè)的草根精神，即便父親有些“可悲”，但他的偉大也遠遠超越了他的可悲。顧月華用禪宗修行的所謂“三境界”來比附“父親”的人生軌跡，賦予了父親的人生以別樣的審美意趣。第一境界：“落葉滿空山，何處尋芳跡”。父親形象由原我的素樸到自我的覺醒，從混沌中生發(fā)出自我意識，掙扎著探尋自身的價值，而“高臺階”就是其自身價值的載體。第二境界：“空山無人，水流花開?！备赣H由自我的覺醒到無我的執(zhí)迷，鎖定了建高臺階的目標后，父親幾乎是廢寢忘食，不知疲倦，畢其一生心血于高臺階上，最終建成了九級臺階的新屋。第三境界：“萬古長空，一朝風月?！备赣H沒能由無我的執(zhí)迷上升到真我的徹悟，反而迷失了自我。他看不懂自己坎坷的人生，更找不到未來之路的方向。⑦該文對父親的人生進行了詩意的解讀，但解讀過程有生搬硬套的痕跡，有“六經(jīng)注我”之嫌。(2)小說主題研究胡培榮指出，《臺階》使用具有強烈隱喻色彩的語言揭示了人生的兩重困境：①目標一旦實現(xiàn)，人生就容易“從充實的頂峰墜人空虛的深淵”，而這正是“許許多多人正在面臨和將要面臨的困惑”；②經(jīng)過努力獲得的目標并沒有如預期的那樣使人獲得滿足，相反卻令人感到了強烈的空虛感。這兩重困境的提出，無疑是對人生終極意義的追問，達到了哲學和形而上學的高度。王蕊認為，父親身上堅忍不拔的優(yōu)秀品質(zhì)和封建傳統(tǒng)文化的合流鑄就了這樣一個復雜而有血有肉的人物，父親的勤奮努力固然成就了“九級臺階”，但由于他將人生的成功奠定于封建傳統(tǒng)等級觀念的基礎(chǔ)之上而最終導向了虛無和夢想的破滅，“在父親的身上折射著封建傳統(tǒng)的等級觀念和文化”，這種與消極文化的“合謀”醞釀了父親的悲劇性結(jié)局。該文著力探討了個人與封建傳統(tǒng)之間的復雜關(guān)系，并指出中國農(nóng)民只有擺脫封建觀念的束縛，“把目光投到大山外面的世界”，才能站在更高的“臺階”上實現(xiàn)人生的價值。沈紅芳指出《臺階》引導人們關(guān)注過程的意義，無論是父親還是“我”在建造臺階的過程中都興致勃勃、激情昂揚，但臺階建成后，父親的整個生命頓時委頓了下來，目標一經(jīng)實現(xiàn)，其全部的吸引力就消失了，“父親在終極目標的召喚下，使自己近一生的過程充滿了情趣、活力、力度……但是，當父親將這終極目的給以實在化，他在到達目的之后，他的生命活力、意義也就消失了”，要避免這種意義的虛無就應當“用新的努力與期待”來充實意義的真空。⑩該文從本體論的高度探究了《臺階》的主題內(nèi)涵，給人以啟發(fā)。王君認為，《臺階》揭示了個體乃至群體生命的一系列尷尬和悖論：①“跨越式的追求讓人生的選擇成為兩難”。馬斯洛將人類需求分為五個層次，更高層次需求的實現(xiàn)是以低級層次需求的實現(xiàn)為前提的，《臺階》中父親的尷尬在于，基本溫飽還沒有得到充分的實現(xiàn)，就要追求更高的精神和社會性滿足，其失敗是必然的。②“跨越式的精神追求不一定能夠使人享受到相應的精神愉悅”，表現(xiàn)在三方面：父親的精神并未在造屋的過程中得到提升；父親沒有能力用新的生活方式適應新的生活環(huán)境；臺階的造成剝奪了最為珍視的勞動力。王君最后得出結(jié)論：人生，就是這樣一個永恒的悖論。茍翰認為要理解《臺階》的主題必須搞清三個問題：①父親為什么切盼建造有高臺階的新屋？因為高臺階的建成標志著父親的人生頂峰。②“九級臺階”給父親帶來了什么？新環(huán)境與長期自卑心理的不協(xié)調(diào)導致了父親的心態(tài)惡化。③年老的父親精神狀態(tài)如何？父親無聊、空虛、迷惘、“若有所失”。作者由此得出結(jié)論：小說呼喚人們走進農(nóng)民內(nèi)心世界，在提高物質(zhì)生活條件的同時，改善農(nóng)民精神生活，尊重農(nóng)民人格，鼓勵農(nóng)民與時代共同進步。徐江認為，“筑造”的本質(zhì)“是為人們棲居提供良好的條件”，然而人們往往遺忘了這一本質(zhì)，讓“筑造”承載起本不應該承載的東西，從而導致了“筑造”的異化，違背了“筑造”的初衷。小說《臺階》生動地詮釋了這種“筑造”的異化給人帶來的傷害。他認為應當從父親的“筑造”經(jīng)歷中思考“學會生存”，“學會在今天這個現(xiàn)實世界上‘棲居’，特別是要學會為自己的生命定位、定向，保證自己在相應的層級、相應的空間有滿意快樂的生活”。該文從存在主義的高度解讀了《臺階》的主題內(nèi)涵，為我們?nèi)绾胃玫厣钐峁┝藛⑹尽Ｅ砻鲃P將《臺階》的主題概括為：生命的詩意和生活的沉重。他指出，小說可以新臺階建成時放鞭炮為標志分成前后兩部分，前者以兒童的視角闡釋了生命的神奇和詩意，后者則通過成人的視角來解讀生活的沉重和困苦，經(jīng)由這種前后的對比和反差，《臺階》“讓讀者認識到我們這個民族在精神上的一代代的傳承與延續(xù)是如此的沉重而又富有詩意”。(3)體裁和語言研究按照韋勒克和沃倫在《文學理論》中的分類，關(guān)于文學作品體裁和語言的研究屬于內(nèi)部研究，目前《臺階》的內(nèi)部研究相對薄弱。一般認為《臺階》從體裁上來看是一個典型的短篇小說，但是徐樹忠的研究得出了不盡相同的觀點。他認為，《臺階》具有三個重要特點：①《臺階》明顯具有情節(jié)淡化的傾向。②《臺階》文字簡潔、質(zhì)樸，但不缺乏美感。③不同于小說人物的虛構(gòu)，《臺階》人物真實可信，一個真實的人，一段真實的故事，一個真實的結(jié)尾成就了父親堅韌的、有毅力的、自強的、謙卑的、真實的人物形象。由此，作者得出結(jié)論：《臺階》是一篇具有散文化傾向的小說。夏熔亮通過豐富的文本證據(jù)，分析了《臺階》中疊詞的幾方面作用：①暗示自家臺階低矮；②揭示父親生存狀況；③烘托父親復雜心理；④凸顯父親勞動艱辛；⑤表現(xiàn)父親關(guān)注之情。這些分析建立在文本細讀的基礎(chǔ)上，是可靠的。(4)細節(jié)描寫研究繆建琴則抓住了解讀小說的兩個關(guān)鍵細節(jié)：①“沒人說過他有地位，父親從沒覺得因為臺階的造成自己的地位有了提高”是父親前后態(tài)度變化的分水嶺，之前的辛勤努力由于受到了人們的漠視，父親的精神狀態(tài)發(fā)生了根本的轉(zhuǎn)變；②“這人怎么了？”中的“這人”不僅是父親自指，更是指“家庭之外的其他村民”，含蓄地表現(xiàn)出父親對別人漠視自己勞動成果的“耿耿于懷”。第②點對語言細節(jié)的解讀是特別富有創(chuàng)見和具有說服力的。吳青松通過豐富的文本證據(jù)歸納出《臺階》細節(jié)描寫的五種作用：①細節(jié)描寫反映時代背景；②細節(jié)描寫折射父親心理；③細節(jié)描寫反映父親性格；④細節(jié)描寫勾勒人物形象；⑤細節(jié)描寫給讀者留下回味和思考的空間。(5)小說結(jié)尾問題研究小說結(jié)尾問題的研究本屬父親形象的解讀和小說主題的探究之范疇，但因這幾篇論文之間存在彼此爭鳴的關(guān)系，故單列一項，加以綜述。2007年開始，圍繞小說《臺階》結(jié)尾是否敗筆這個問題，展開了一場爭鳴。楊先武首先指出，父親刻苦努力建造臺階固然可敬，但把改變社會地位的希望寄托在加高臺階上顯然是荒謬和可悲的，而小說中敘述者“我”并沒有認識到這種封建傳統(tǒng)束縛下錯誤觀念對父親的傷害，而是簡單地將父親的失落歸結(jié)為，“父親老了”，顯然是一種認識上的誤區(qū)，是一種敗筆。針對這一觀點，王君認為《臺階》的這個結(jié)尾恰恰是畫龍點睛之筆。王君認為，結(jié)尾“父親老了”一句中的句號“悲涼地道出了中國農(nóng)民再勤勞善良也無法徹底改變命運得到幸福的殘酷現(xiàn)實”，而小說中的“我”也并非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恰恰是因為意識到了父親精神幻滅的必然性和普遍性，所以才有了這樣的一個結(jié)尾”。敘述者“我”“不是見慣不驚，而是見慣而‘無法’驚。還有什么能比清醒地無能為力地面對困境更讓人扼腕心疼的呢？這個貌似波瀾不驚的句號，更能于平淡而冷靜的語境中凸顯出震撼人心的悲涼”。尤志心結(jié)合李森祥的來信探討了父親悲劇的三重內(nèi)涵：①父親的悲劇是中國農(nóng)民命運的真實寫照，具有強烈的現(xiàn)實主義色彩；②父親的悲劇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一些痼疾的體現(xiàn)；③父親的悲劇是“生命終極目的”的體現(xiàn)。由此，他得出結(jié)論，小說結(jié)尾道出了人生的“兩難境地”：要獲得“幸?！本捅仨殜^斗，而要奮斗就要付出，就要付出時間與精力，也就會“衰老”，這是不以人們的意志而轉(zhuǎn)移的生理規(guī)律。一、教學實踐：讀出讀者情感的復雜性《臺階》自選人教材后，是比較熱門的公開展示課的備選篇目。盡管大家在教學側(cè)重點上不盡相同，但在引導學生讀出情感復雜性上潑墨如水，下足了功夫。趙本志在介紹創(chuàng)作背景的基礎(chǔ)上，通過一系列的問題引導學生整體感知和把握情節(jié)，進而從人物形象、細節(jié)描寫等角度對文本展開深度鑒賞，又通過“學生表述”的形式引導學生就父親這一人物形象及“臺階”的價值內(nèi)涵發(fā)表見解，訓練學生的口語表達能力。在“拓展延伸”部分，教師引導學生就父親造高臺階和新屋是否僅僅為了顯示地位、父親為造新屋付出巨大代價是否值得等問題交流看法，將學生對文本的理解進一步推向深入。徐樹忠本著“回歸文本”的理念進行《臺階》教學設計。首先在引導學生整體感知課文、揣摩要點基礎(chǔ)上，抓住一系列文本細節(jié)展開對人物的研讀，提出了一些與文本結(jié)合緊密的問題（如父親與臺階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父親對三級青石板臺階的感覺等），逐步引導學生“感受父親勤勞樸實、忠厚善良的品質(zhì)和堅忍不拔的毅力”。整個教學設計重視“回歸文本”，對每一個問題的討論都建立在充分閱讀和分析文本的基礎(chǔ)之上。李迎秋在組織教學時確立了把握父親形象、體驗父愛情感這兩個著力點。把握父親形象從兩點展開：①理解父親要強、能吃苦的鮮明個性；②理解父親謙卑、厚道的可貴品質(zhì)。體驗父愛情感也從兩點展開：①引導學生體驗文中“我”的“父愛”情感；②相機誘導交流“父愛”，由課內(nèi)延伸到課外，引導學生暢談自己的父親，并圍繞父愛話題組織口語訓練。體會“父愛”是這個教學設計的關(guān)注重點。晏靜華采用批注方法引導學生細讀《臺階》文本，“讓學生通過自讀，深入分析人物形象，認識‘父親’身上的傳統(tǒng)美德，并由此學會幾種閱讀小說的方法”。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晏靜華能在教學過程中將具體文本的講解同小說閱讀方法的指導有機結(jié)合，不僅“授之以魚”，更“授之以漁”。她特別談到了三種閱讀小說的技巧：①通過細節(jié)讀出隱含信息；②抓關(guān)鍵詞，分析人物特點；③通過人物行為分析性格特點。黃新囡教學《臺階》時不滿足于給父親貼標簽，而是抓住“這人怎么了”中“這人”和“怎么了”兩個關(guān)鍵詞語，“通過有效追問，為學生鋪設思維的‘臺階”’，使學生“逐步觸及到人物靈魂的最高度”。這組“思維的‘臺階”’主要有：①“這人怎么了”中“這人”指誰？②如果“這人”指父親自己，請尋找父親困惑的具體表現(xiàn)；③臺階建成后人們的反應；④為什么父親渴望的和實際得到的發(fā)生了矛盾；⑤“這人怎么了”中“這人”指別人及理由；⑥臺階建成后父親失去了什么；⑦兒子知道父親怎么了嗎？⑧作者寫故事的用意是什么。這些問題層層推進，為學生認識的深入架設了津梁。吉洪頂?shù)摹杜_階》教學設計重點關(guān)注如何抓住關(guān)鍵詞句認識人物形象，蒙娟的教學設計則致力于利用《臺階》文本展開情感教學，李宏波也將他的教學重點定位在分析人物形象和感悟真情上，這是《臺階》教學的常態(tài)。丁衛(wèi)軍的《臺階》教學呈現(xiàn)出三方面特色：①追求文本解讀的視域融合，通過對話的形式成功激發(fā)了學生對文本的再創(chuàng)造。②追求文本解讀的多元多維，通過追問將教學引向深入，成功擺脫了文本解讀的單一化、平面化。③填補文本解讀中的經(jīng)驗缺失，通過追問和助讀材料的補充完善學生對人物的理解。三、我們的教學設計細讀全文，在把握故事主要情節(jié)和分析細節(jié)問題的基礎(chǔ)上，通過開放式的交流討論，體會人物豐富的情感，領(lǐng)會本文蘊含的深刻人生哲理。具體教學過程如下：1.導入教學我們學過很多以“父親”為寫作對象的文學作品，請同學回憶相關(guān)課文，并簡述那些作品中的父親給自己留下的印象。教師以此為契機，引入對《臺階》中父親的介紹，請學生在事先預習的基礎(chǔ)上談談《臺階》中父親有哪些特點？2.初讀課文，了解內(nèi)容請同學們根據(jù)文章內(nèi)容歸納父親特點，提醒同學關(guān)注文本，在文本中找依據(jù)，并進行交流討論。交流情況匯總整理后如下：A．父親艱苦勤勞：第1段磨破草鞋，覺得可惜；為了省錢，親自背石；第10—11段省吃儉用，積極準備；第15段砍柴賣錢；第17段日夜忙碌，連續(xù)干活。B．父親意志堅定：第9段決心造屋，提升地位；第28段不怕病痛，堅持挑擔。C．父親為人謙卑：第17段熱情待人，第21段不善張揚，第27段謙恭低調(diào)。3．再讀課文，深入探索(1)父親艱苦勤勞、意志堅定、為人謙卑，具有這么多的美德，請問父親是否憑借這些美德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學生交流，形成兩種看法：A．父親最后建造了有九級臺階的新屋，完成了自己的心愿。B．父親雖然造完新屋，但并沒有獲得預期中來自鄉(xiāng)親的欽佩和贊美，從這個意義上來看，他并沒有完成自己的心愿。(2)父親為什么認為造完高臺階的新屋就能提高地位，獲得認可？明確：因為第8段告訴我們，當?shù)厝苏J為“臺階高，屋主人的地位就相應高”。(3)那么，家里臺階修高后，父親受到別人的尊敬了嗎？學生交流，明確：沒有。第27段中，鄉(xiāng)親明明看見父親坐在高臺階上，卻對臺階一事只字不提，只是隨便寒暄而已。(4)為什么臺階修高了，屋子翻新了，父親還沒有獲得預期中人們的認可和敬仰呢？學生交流，形成兩種看法：A．九級臺階在當?shù)匾呀?jīng)并不稀奇，第9段告訴我們“住家門口總有臺階；高低不盡相同，從二三級到十幾級的都有”，九級臺階當然不再會引起大家的特別重視。B．小說中的父親是個“老實厚道、低眉順眼累了一輩子”的樸實農(nóng)民，對于人情世故的理解往往停留于表面，實際上第9段明確告訴我們，在當時，鄉(xiāng)親們贊揚別人家“臺階高”都是“戲稱”，可見當時人們對于臺階高低已經(jīng)不再那么關(guān)心和重視，只有父親是個實心眼，還把這當真。(5)既然當?shù)匕傩詹⒉话迅赣H的九級臺階放在眼里，那么小說使用大量篇幅交代和描寫父親修造新屋和臺階的過程難道是在諷刺父親徒勞的努力？學生交流，形成兩種看法：A．顯然不是在諷刺和否定父親，因為這篇小說的總體基調(diào)不是否定和諷刺。B．應該是在將父親的造屋過程中的勤奮努力同新屋落成后的失落迷惘進行對比，強調(diào)突出某種深刻的認識和道理。(6)請大家結(jié)合小說文本談談父親為什么“若有所失”？難道僅僅是因為新屋和臺階沒有得到別人的認可么？學生交流，明確：從第28段來看，父親“若有所失”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他的身體垮了。(7)小結(jié)：①新屋落成；②未獲認可；③身體受損。從這三點的彼此反差來看，父親顯然失敗了。你認為這種失敗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學生交流，形成幾種較有意思的看法：A．父親錯誤估計自己的能力，太不安于現(xiàn)狀，從第2～5段來看，原先的三級臺階是很令人稱心的，父親是在追求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目標時失敗的，因此這種失敗幾乎是必然的。B．從第8段來看，當時人們的生活水平正在不斷提高，父親的新臺階雖然增高了，但始終沒有能夠達到受人尊敬的程度，理想和現(xiàn)實之間永遠存在差距。C．我覺得第4段“我想一步跳到門檻上，但摔了一大跤。父親拍拍我后腦勺說，這樣是會吃苦頭的！”，絕對不是閑筆，有深刻含義，即是在暗示超出自己能力的行動往往會讓人栽跟頭，這正是在暗示父親最終失敗的原因，所以同意A的看法。4．總結(jié)課堂大家對父親失敗原因的分析很有深度，且各自言之有據(jù)，一篇虛構(gòu)的小說本來就為讀者提供了很大的思考和討論空間，文學閱讀本來就是開放和面向未來的，存在著無數(shù)的可能性。今天我們通過《臺階》這篇小說的學習，再一次體會到集體智慧的魅力，也再一次體會到優(yōu)秀文學作品豐富而多維的內(nèi)涵，建議大家將課堂上的爭鳴繼續(xù)下去，不斷深入挖掘《臺階》的深層內(nèi)涵，獲得探微覽勝的閱讀快感和對人生更為深刻的認識理解。①李森祥《站在父親的肩膀上——（臺階）創(chuàng)作談》，《中國校園文學》2007年第9期。②朱月君《父親為何“若有所失”——讀李森祥（臺階）》，《語文教學通訊·初中刊》2006年第11期。③徐立剛《（臺階）中的父親為何若有所失》，《語文教學與研究·教研天地》2007年第5期。④⑤茅海川《淺析李森祥（臺階）中的父親形象》，《考試周刊》2008年第20期。⑥王君《必須要講出父親的偉大——（臺階）意蘊再探》，《中學語文·教學大參考》2009年第1期。⑦顧月華《九級臺階上的“不勝寒”——參悟（臺階>中父親形象意蘊的禪味》，《中學語文園地》2009年第6期。⑧胡培榮《人生的兩難境地——讀李森祥的（臺階）》，《語文教學與研究》1995年第11期。⑨王蕊《父親的“九級臺階”探析》，《語文教學之友》2006年第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