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貨幣體系的起源及早中期演進設計研究

./西方貨幣體系的起源與早中期演進研究貨幣如何起源？這可能是很多貨幣理論和貨幣制度學者未曾深切關注過的問題。也許對于某些學者來講,貨幣起源問題交給錢幣學家就可以了。但不能否認的是：了解現(xiàn)代經濟活動核心——貨幣的本質應該是一個很有重大意義的課題。而事實上,研究有關貨幣及貨幣體系起源的問題可能恰恰是揭露貨幣本質的最佳切入點。從古代貨幣發(fā)展歷史來看,世界貨幣體系大體可以劃分為中國貨幣體系和西方貨幣體系埃及在被亞歷山大征服之后,才正式鑄造貨幣,所以它初期的貨幣,完全屬于希臘貨幣的體系。亞洲伊斯蘭教國家的貨幣,也是脫胎于希臘、羅馬的系統(tǒng)。連貨幣單位的名稱也是由希臘、羅馬的貨幣名稱所演變出來的。印度在遠古有獨立的貨幣,但自亞歷山大東征以后,北印度一帶的貨幣,就希臘化了。所以以上地區(qū)都屬于西方貨幣體系。。同時因為西方貨幣體系中涉及的國家較多,地區(qū)性貨幣演進也有錯落,便于進行比較和歸納,所以本文埃及在被亞歷山大征服之后,才正式鑄造貨幣,所以它初期的貨幣,完全屬于希臘貨幣的體系。亞洲伊斯蘭教國家的貨幣,也是脫胎于希臘、羅馬的系統(tǒng)。連貨幣單位的名稱也是由希臘、羅馬的貨幣名稱所演變出來的。印度在遠古有獨立的貨幣,但自亞歷山大東征以后,北印度一帶的貨幣,就希臘化了。所以以上地區(qū)都屬于西方貨幣體系。首先我們對西方貨幣體系的出現(xiàn)和早期貨幣演進進行一下大體梳理。由于西方貨幣發(fā)展史時間跨度宏闊,地域廣大,資料駁雜,所以用下圖來大體進行表現(xiàn)。非鑄幣形式的實物貨幣階段鑄幣發(fā)明〔小亞細亞希臘諸城邦國家波斯等中亞國家亞歷山大征服導致地中海周邊、中亞乃至印度等國家和地區(qū)貨幣發(fā)展呈現(xiàn)希臘化的趨同羅馬帝國時期,西方貨幣體系的統(tǒng)一演進蠻族入侵羅馬亡國后西方貨幣體系的紊亂與消亡7-9世紀西方貨幣體系的恢復階段西方近代貨幣體系的發(fā)端與成熟階段非鑄幣形式的實物貨幣階段鑄幣發(fā)明〔小亞細亞希臘諸城邦國家波斯等中亞國家亞歷山大征服導致地中海周邊、中亞乃至印度等國家和地區(qū)貨幣發(fā)展呈現(xiàn)希臘化的趨同羅馬帝國時期,西方貨幣體系的統(tǒng)一演進蠻族入侵羅馬亡國后西方貨幣體系的紊亂與消亡7-9世紀西方貨幣體系的恢復階段西方近代貨幣體系的發(fā)端與成熟階段14世紀末到15世紀中的金銀荒10-14世紀西方貨幣體系的迅速勃興階段西方貨幣體系的起源及早期演進階段西方貨幣體系的中期演進階段史學界將近代之前的歐洲歷史劃分為兩個階段：古希臘與古羅馬時期、中世紀,標界點是公元476年西羅馬帝國的滅亡?？v觀西方貨幣體系的早中期演進過程,也可以按照這個標準來劃分為兩個階段：西方貨幣體系的起源及早期演進、西方貨幣體系的中期演進。這一標界點之前西方貨幣體系的發(fā)展經歷了從萌芽、誕生,再到發(fā)展和統(tǒng)一的完整歷程；標界點之后,即西羅馬帝國滅亡這一事件導致了西方貨幣體系發(fā)展的巨大倒退,以至于整個西方,尤其是西歐地區(qū)的貨幣體系幾乎是完全崩潰而,并在幾個世紀以后,又相對獨立地開始了新一輪的復蘇、勃興、繁榮和統(tǒng)一的歷程。雖然這個歷程有階段性的曲折和倒退,并且直到今天還在向實現(xiàn)貨幣體系統(tǒng)一的目標演進。在下面的分析中,我們就按照這個劃分來進行具體闡述。西方貨幣體系的起源及早期演進〔一鑄幣出現(xiàn)前階段在鑄幣出現(xiàn)之前,埃及、巴比倫、中亞和西歐各地區(qū)也出現(xiàn)過以貝殼、皮毛及牲畜等具有地方特色的貨幣形式。典型的氏族和部落貿易是對某種當?shù)責o法得到因而極受重視的物品賦予一種交換手段的職能。公元前3000年,黃金在埃及被用來作為計算貨幣,而XX〔與大麥同時則流通于美索不達米亞。支付貨幣尚不存在,交易仍采用原始的以貨易貨方式。直至公元前2000年末期,支付貨幣方始出現(xiàn),恰好在亞洲的兩端,即中國和安納托利亞。在公元前1530年左右的安納托利亞,赫梯人橫掃巴比倫,發(fā)現(xiàn)了美索不達米亞的計算貨幣。赫梯人大受啟發(fā),回到本國之后,動手開采他們的礦藏。他們沒有僅僅滿足于使用銀?？死铡瞫icle,1希克勒相當于8.41克XX、斯達代爾〔1斯達代爾相當于2?？死?、米納〔1米納相當于60斯達代爾與達朗〔1達朗相當于60米納來標明價格,而且直接使用XX來支付大款額的生意。為了便利交易,他們在銀錠上蓋有印記,清楚地標明了銀錠的重量和成色。但當時并未確定標準幣制,加蓋印記銀錠的體積也是大小不同?！捕T幣發(fā)明并被局部應用階段1．鑄幣發(fā)明和開始被使用的情況公元前687——前650年間的呂底亞國王古阿斯〔死于公元前645年被普遍認為是西方貨幣的發(fā)明者。但事實上,西方最古老的貨幣是卵形錢幣,它用黃金和XX混合鑄成,曾在呂底亞的帕克托爾河沖刷夾帶下來的天然金屬塊中被發(fā)現(xiàn)。最早的造幣廠位于呂底亞,或許是在沿海一帶,它們是由于呂底亞王和希臘殖民者的合作而產生的。鑄幣的先驅是商人私鑄的條型貴金屬,首先出現(xiàn)在印度的商業(yè)中,繼而出現(xiàn)于巴比倫和中國。這種銀幣只不過是帶有商家印戳的一塊銀子,因其重量靠得住而予以承認。希臘人開始把鑄幣作為一種交換手段而用于商業(yè)。公元前6世紀時,許多希臘城邦都鑄造錢幣,在呂底亞,冶金學家們已經掌握了分離金與銀的技術。克雷伊斯國王創(chuàng)立了一種復本位貨幣制度。包括一個銀斯達代爾〔重量減輕到10.89克和一個金斯達代爾,重8.17克。1金斯達代爾可換取10枚銀斯達代爾。于是,黃金和XX這兩種金屬的比值便固定在13.33：1之比。其后,波斯人戰(zhàn)勝了克雷伊斯,發(fā)行上面鑄有新王大流士頭像的金幣。名之曰德利克〔darique。德利克的重量稍有增加,為8.41克。這種做法使得德利克信譽大振,成了希臘與東方交往中名副其實的國際貨幣。德利克的鑄造被認為是王家特權,價值金幣二十分之一的銀幣米底亞.梅蒂克〔sicleme′dique的鑄造權則讓給了省總督們。硬幣從希臘與波斯傳播到了美索不達米亞,傳到了埃及,傳到了地中海周圍所有的地區(qū)。2.雅典和希臘早期使用鑄幣的情況公元前6世紀初葉,雅典的歷史始于一次貨幣貶值。在梭倫的思想里,問題在于設法減輕貧苦農民對富有地主的負債,允許農民們用分量不足的金屬貨幣支付同等數(shù)目的金額。幾十年后,專制君主希庇亞斯收回流通中的全部錢幣,代之以其他錢幣,重量僅為舊幣的一半。公元前5世紀末,被發(fā)配到勞里厄姆含銀鉛礦去開礦的奴隸們,借著斯巴達人不斷入侵的機會,逃離工作崗位,生產因之停頓數(shù)年,致使雅典人不得不改鑄銅幣,銅幣遠不如銀幣受人歡迎。雅典又重新鑄造銀幣,按照梭倫指定的的標準規(guī)格,每塊重425克的米納切鑄成100枚德拉克馬〔drechme；由此推算,每一德拉克馬平均重4.25克。除斯巴達例外,其他所有希臘城邦也全部鑄造銀幣。有些城邦的德拉克馬平均含銀4.25克,和雅典的錢幣一樣；另一些城邦,1德拉馬克重6.06克。只不過雅典的硬幣鑄造十分嚴格,馳名各地,重量保持不變,含純銀量一般達98.5%,從不低于96.6%。為此,雅典銀幣在希臘各地極受歡迎,甚至像阿里斯托芬所說的那樣,在希臘境外也不例外,特別是幣面鑄有貓頭鷹像的代達拉.德拉克馬〔相當于4德拉克馬的銀幣逐漸成為地中XX部地區(qū)的真正國際貨幣,再向東去,便由金德利克來接力了。希臘人也使用鐵幣,實際值不高。在雅典及其他大部分城邦中,鐵只鑄造金額微不足道的歐波爾〔obole,換言之,輔幣〔1德拉克馬相當于6歐波爾。在整個希臘,只有斯巴達人的錢幣則全部用鐵鑄成。在斯巴達人眼里,貨幣一物,除了政治當局所承認的價值之外,不得能有其他價值。直接采用貴重金屬只是在國與國的交往中才有存在的理由,因為國與國之間不存在一個共同的政治當局；就是為了這唯一的理由,斯巴達在勝利后才積聚雅典銀幣。3.地中海周邊主要國家鑄幣的演進情況埃及新王國時期,隨著商業(yè)的發(fā)展,出現(xiàn)了一些新的交換媒介,傳統(tǒng)的貨物交換被金屬塊所代替,包括金、銀和銅。但是當時硬幣還沒有發(fā)展起來,只是形成了一種簡單的交換體系。到公元前6世紀,埃及淪為波斯帝國的一個行省,波斯人的治理理念對古埃及的經濟格局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到第31王朝,波斯的埃及行省所發(fā)行的貨幣主要受到希臘雅典貨幣的影響,甚至連模具都是來自雅典,所以無論從制作技巧、重量、結構、錢幣上的軸線還是外貌上都與雅典錢幣極為相似,這些錢幣主要用來支付雇傭軍的報酬,流通領域相當有限;還有一些有埃及特色的錢幣,上面刻著埃及神阿努比斯,甚至有些錢幣雖然刻著雅典娜的神像,但是下方卻又用埃及世俗體文字寫著"埃及法老"的字樣。在巴比倫,價值是按銀計算的,但銀并不是由國家機關鑄造,而是以私人鑄造的銀條或銀幣形式流通的。鑄幣已經發(fā)明了三百年之后,迦太基人也開始試行鑄造?！踩鞣截泿朋w系初步融合統(tǒng)一階段公元前四世紀末,充斥希臘境內的是馬其頓錢幣,菲利普二世是潘吉金礦的主人,他下令鑄造印有他本人頭像的金幣。其子亞歷山大,按照波斯的模式,把真正的復本位制度抬得很高,大占優(yōu)勢。原本,1金德利克值20銀希克勒,亞歷山大下令在他的帝國全境使用斯達代爾,1金斯達代爾相當于20銀德拉克馬,并決定馬其頓.德拉克馬與雅典德拉克馬沒有區(qū)別。這樣希臘的貨幣與東方的貨幣統(tǒng)一了。埃及真正進入貨幣時代是亞歷山大占領埃及之后的希臘化時期,公元前323年亞歷山大病逝以后,整個東地中海世界都確立了亞歷山大所建立的阿提卡貨幣體系,所以我們最初看到的是刻著亞歷山大名字和頭像的雅典金幣、銀幣以及四德拉克馬銀幣。埃及托勒密王朝的創(chuàng)始人,亞歷山大的大將托勒密仍遵循這一制度打造貨幣。但這種貨幣體系很可能是游離于商業(yè)需要之外,主要是為了用于軍費支出或政治上的炫耀〔托勒密王朝的貨幣上都會鑄有統(tǒng)治者的頭像。雖然從托勒密四世時代開始有了銅幣,但由于埃及錢幣重量過大,阿提卡錢幣體系中金幣與銀幣之間的換算關系以及后來與銅幣的關系也過于復雜,阿提卡硬幣逐漸為腓尼基硬幣所代替。到克里奧帕特拉女王時代,托勒密王朝無力再打造金幣或銀幣,但是貨幣幣制基本固定下來,一直到后來羅馬占領了埃及后,也延續(xù)了這一幣制,并且對羅馬的貨幣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在印度,鑄幣最初見于公元前五百至四百年之間,并且事實上是采自西方的,就技術意義上真正可以使用的鑄幣,也是在亞歷山大朝以后方始出現(xiàn)。雖然相關史料匱乏,但是我們還是可以根據埃及托勒密王朝貨幣體系的例子來粗略推斷：由于亞歷山大征服在印度的統(tǒng)治時間極短,印度的經濟環(huán)境和基礎在征服前后并未發(fā)生根本性改變,因此當時印度出現(xiàn)的鑄幣沒有可能融入當?shù)刂黧w經濟之中,最多也僅會扮演支付軍費的作用。亞歷山大征服是西方歷史上影響極為深遠的事件,它同時也扭轉了西方貨幣體系的發(fā)展路徑,使得西方各地區(qū)相對獨立發(fā)展的貨幣體系實現(xiàn)了初步融合統(tǒng)一。之所以說是初步融合,是因為亞歷山大帝國隨著亞歷山大病死而驟然崩潰,持續(xù)時間僅有十數(shù)年。在如此短的存在時間里,廣大的被征服地區(qū)的經濟基礎幾乎不可能出現(xiàn)根本性的變化,由此可以大膽的推斷亞歷山大有能力把貨幣推廣到被征服地區(qū),但卻沒有能力讓貨幣制度之油溶合進當?shù)貙嶓w經濟之水中。一個極端的例子是亞歷山大入侵印度,公元前327年亞歷山大率軍進入印度；到公元前325年,便隨即撤退。但另一方面亞歷山大征服時間雖然異常短暫,但畢竟使貨幣文化的概念得到廣泛傳播,并在相當程度上影響了此后東西方貨幣的鑄造工藝和鑄幣制度?！菜牧_馬帝國時期的貨幣演進階段1.帝國初期貨幣幣制穩(wěn)定階段公元前450年,雅典文化正大放光芒,羅馬的基本十二表法依然規(guī)定罰金數(shù)目按照牲口頭數(shù)來計算。在原始時期就進行出口貿易的羅馬,過渡到鑄幣也為期很晚,而且起初也只有銅幣。在羅馬本土,直到公元前269年第一家鑄幣工場方始在卡皮托利山的朱諾女神廟附近開工。開始鑄造銀幣前,還流行著種類很多的鑄幣。在一段時期內,羅馬通行銅、銀平行本位制,并力圖把比率定為一百一十二比一。重要的措施是把賽斯特希姆銀幣制成為等于一磅金屬的一種貨幣。公元前3世紀上半葉,羅馬貨幣一般統(tǒng)稱為阿埃斯〔aes。阿埃斯代表青銅,但更普通地代表赤銅合金,那時,因為在羅馬使用的最多的錢幣是一種小銅錠,重327克,也就是一斤或12盎司。公元前3世紀中葉,與同阿斯同時又出現(xiàn)了另外兩種貨幣：銀德涅爾〔denier和金奧萊玉斯<aureus>。在羅馬幣制當中,金子只鑄作商業(yè)鑄幣之用,奧萊玉斯發(fā)行量不大,只用來進行大宗交易,從來就不是日常使用的貨幣,而且使用時按重量計算,同時還考慮到黃金與XX的市價比例。而銅阿斯的重量由于迅速下降,到了前3世紀末葉,1阿斯僅重1盎司,其地位則逐步降至用作小額交易的信用鑄幣,成了一種僅帶有象征貨幣性質的輔幣。最終,還是德涅爾與其約幣塞斯代爾斯〔sevterce,四分之一德涅爾構成了羅馬貨幣的基礎。德涅爾的重量最初定為4.55克XX,不久,穩(wěn)定在3.9克,接近雅典與馬其頓兩種德涅爾的價值,自然而然地,它取代了后兩種貨幣,成為地中海地區(qū)主要國際貨幣。之后,羅馬XX國度過兩百年的貨幣穩(wěn)定時期,除了銅幣確有走向衰退沒落的趨勢之外,別無其他變動。凱撒承受皇權時開始制訂第一個真正的貨幣本位章程,凱撒決定讓羅馬走上了金本位制。到了奧古斯都大帝王朝,金幣與銀幣的鑄造成為皇帝的一種特權。奧古斯都借此機會將在埃及截獲的大量貴金屬投入流通領域。他決定1金幣的重量此后為7.8克,相當于25銀德涅爾。金價為銀價的12.5倍。2.帝國中期貨幣貶值階段但在此之后,尼祿及其繼承者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制造通貨膨脹。一直到2世紀末葉,他們始終沒有使奧萊玉斯貶值,但卻幾次削減德涅爾的成色,最后,合金中銅的成分僅占一半。銀幣與青銅幣的區(qū)別再也分不太清了。公眾對新幣失去了信任,轉而聚集舊幣,預留下的流通貨幣頓感數(shù)量不足,漸漸難以滿足各省的需求與支付國外進口商品。貨幣荒最終導致商業(yè)活動速度放慢,以貨易貨方式的重新出現(xiàn)多多少少得以抑制住這種現(xiàn)象。如此一來,公元3世紀,對帝國來說,是一段危機時期,經濟活動停滯,發(fā)展緩慢?；始诣T幣工場作出反應,發(fā)行愈來愈多的新幣。貴重金屬的供應是有限的,要不斷發(fā)行新幣,鑄幣工場除了減輕硬幣重量之外沒有其他辦法。所有各種貨幣一律貶值,其結局將無可避免的導致物價上漲。各項交易的表面總值也隨之上漲,接踵而來的當然是對現(xiàn)金的需求,由此又引發(fā)新的現(xiàn)金貨幣的大量短缺,又進一步新的一次貶值,如此連綿不斷,在危機的基礎上,開始螺旋形通貨膨脹。最終元老院放棄了鑄造阿斯或其他青銅幣,因為它們的信用值已低于其所含金屬的價值。公眾們開始習慣用奧萊玉斯來計算賬目；就是這樣,羅馬帝國在不知不覺中從銀本位制過渡到金本位制。3．帝國后期貨幣改革和幣值穩(wěn)定階段奧勒利安、戴克里先及君士坦丁三位大帝,無一不抓無利庫藏的工作,努力重建貴重金屬的儲備。他們恢復了鑄幣工場的秩序,與他們的前任背道而馳,增加新鑄硬幣的重量與成色。君士坦丁的做法效果顯著持久,他把兩種新的貨幣投入流通,一種金幣,一種銀幣。金幣命名為"索利都斯.奧萊玉斯〔solidus.aureus",或簡稱"索利都斯"。索利都斯使用了千余年：在比尚斯鑄造流通,名為"比尚底玉斯.索利都斯<byzantius.solidus>",或簡稱"比尚底玉斯,這一詞眼法語化后,叫做"貝?！瞓esant".阿拉伯人起而效仿,7世紀末葉開始把它轉成"撒拉遜.貝桑",為了紀念舊日的德涅爾,稱之為"蒂納爾〔dinar"。阿拉伯人又把蒂納爾帶到西班牙,名喚"瑪拉微蒂斯"?！参逦髁_馬帝國滅亡后西方貨幣體系紊亂和消亡階段羅馬帝國分裂后,西方貨幣體系和西羅馬帝國同步開始了持續(xù)性的衰落。蠻族部落沖破羅馬帝國軍隊的防線,面對廣袤的占領地,顯然沒有必要改變原有的氏族部落自給自足的經濟結構,因此雖然蠻族部落諸王國接管了部分鑄幣廠,但他們手中的貴金屬鑄幣基本上都不被用作商業(yè)用途,而僅是作為貴重禮物和貢品。在羅馬軍隊離開以及英國和帝國其他行政聯(lián)系中斷之后,在沒有硬幣進入英國。在一代人的時間里,到大約435年,英國已經不再使用銀幣作為交換的媒介。直到7世紀下半葉,硬幣才在英國又一次作為貨幣使用,盡管多數(shù)情況下是用作珠寶、禮物和賠償。在查士丁尼時代〔527-565年,東歐地區(qū)銀幣的流通也停止了。情況在6世紀第三個25年以后變得更糟,東羅馬帝國和原西羅馬帝國領土上的蠻族國家都停止發(fā)行銀幣,而直到7世紀弗里斯亞人和墨洛溫人才開始恢復鑄造銀幣,這可能意味著古代世界貿易的最后終結。銅幣的鑄造結束的時間比銀幣還早。雖然很多蠻族帝王以個人名義發(fā)行過少量銅幣,但到6世紀中期銅幣鑄造宣告結束。在15世紀末之前,除了13世紀的匈牙利,西歐再也沒有鑄造過青銅幣或純粹的銅幣。東羅馬帝國在意大利的執(zhí)政官曾努力在該地區(qū)發(fā)行一種劣質的銅幣,但到8世紀,這種銅幣也停止使用了。只有西西里能繼續(xù)適應東羅馬帝國中心省份的貨幣模式,因為那里的執(zhí)政官鑄造了大量的銅幣。銅幣的主要作用是為城市生活中大量的小額付款提供支付工具,但在純粹的鄉(xiāng)村社會,銅幣的作用就不大了。農村人的交易要比市民的交易少得多,而且數(shù)額普遍較大。只有在真正的城市環(huán)境中才需要大量的小額零錢。只有在西西里還是用必要的銅幣這個事實,可能說明了城市社會的崩潰。在西方的其他地方,古代大城市已經日漸衰落。在銅幣和銀幣消失之后,甚至金幣的數(shù)量也開始下降。除了統(tǒng)治者的活動外,幾乎沒有直接證據來說明當時貨幣的用途。金幣像秋日早晨的薄霧一樣逐漸淡出了西方。墨洛溫王朝在達戈伯特二世〔674-679時期,意大利在7世紀末,西班牙在阿基拉二世〔710-714年都停止鑄造金幣。8世紀70年代,東羅馬在羅馬城鑄造的最后一批硬幣只是鍍金的銅幣。從8世紀開始的500年里,西歐一直只鑄造銀幣,除了某些由加洛林皇帝虔誠者路易、麥西亞的毆法國時期和英國的懺悔者愛德華這些統(tǒng)治者發(fā)行的,只供皇室用來發(fā)放救濟金、恩澤天下。當金幣最終消失后,西歐所流通的鑄幣既不像東羅馬帝國存留下的鑄幣,也不像羅馬帝國末期的鑄幣,西歐鑄幣歷史在這一時期幾乎完全斷裂。以銀幣為基礎的鑄幣體系也完全不同于古代的鑄幣體系。鑄幣體系被完全改變了,雖然這種改變經歷了兩個世紀才得以完成。西方貨幣體系的中期演進〔一貨幣體系的恢復階段1．德涅爾銀幣的小規(guī)模復興和查理曼改革7世紀的短暫貿易復興,促使了銀幣鑄造的恢復。銀幣不僅在墨洛溫時期的高盧和盎格魯——弗里斯亞海岸重新使用,在倫巴第人占領的意大利地區(qū)和西班牙也再次復興。德涅爾幣的鑄造即始于此間,并持續(xù)了500年,它不僅是西歐代表性的鑄幣,而且也是唯一通用的鑄幣。7世紀發(fā)行量最大的貨幣是英國和弗里斯亞的便士。它們在7世紀末到8世紀中下葉大量鑄造。加洛林王朝在755年的硬幣改革中恢復了暫時有所下降的硬幣重量,明確規(guī)定1鎊銀最多能鑄造22枚蘇〔即264枚德涅爾幣。除了從墨洛溫時期繼承下來的鑄幣廠之外,加洛林時期建立了越來越多的新鑄幣廠這時王國內的鑄幣廠由地方政府控制,但是承認國王對鑄幣的最高權威。在查理曼大帝統(tǒng)治初期,它被一種更為中央集權化的制度所代替,781年,他決定停止使用一切制作粗糙的舊幣,代之以成色上好、重量準確的新幣。在這種制度下,整個帝國鑄造發(fā)行相同的鑄幣,這與他統(tǒng)治初期貨幣上的多樣性形成鮮明對比。新幣只能用XX鑄造。因為XX是當時法蘭克人擁有的唯一產量相當可觀的貴重金屬。查理曼大帝希望以蘇作為參照,因為蘇的威信不減當年,于是,一勞永逸地決定：一個蘇相當于12德涅爾。這樣重新調整確定后,蘇實際上已不復獨立存在；它成了德涅爾的"倍數(shù)幣"而已。這項法則很快被推廣到整個西歐地區(qū),當時,伊比利亞半島處于回教統(tǒng)治之下,當然例外。諾曼底人在9世紀初把這項法則帶到英國,在這個國家里一直繼續(xù)實行到1971年:一鎊分為20先令,每先令等于12便士；便士以字母D為象征,說明它與德涅爾的姻親關系。但加洛林時期的歐洲還是一個地道的農業(yè)社會,尤其是在農村,貨幣的流通還是受到諸多社會因素的影響。據一份9世紀初的坐落于巴黎盆地的修道院地產收益登記冊記載：其自由份地繳納的收益中24%使用貨幣支付,而附屬份地繳納的收益僅有3%使用貨幣支付。而貨幣的使用在整個加洛林帝國并不統(tǒng)一,鑄幣廠和鑄幣窖藏的分布充分說明了貨幣的使用主要集中在弗里斯亞、法蘭克中心及通往阿雷拉德和倫巴第的商業(yè)走廊附近。2.北歐海盜的劫掠對貨幣體系恢復的影響845年丹麥的霍里克王洗劫了漢堡,使它的鑄幣廠停止了運轉,大約同時漢堡周圍的鑄幣廠也紛紛被迫關閉。甚至弗里斯亞人時期、墨洛溫時期和加洛林時期發(fā)行量都很大的多城鑄幣廠在經過海盜們的再次洗劫之后也于863年關閉。英國的諾森布利亞王國剛剛建立的鑄幣體系僅僅存在了40年也被彪悍的北歐海盜中斷。而這次漫長的中斷要一直延續(xù)到10世紀初。德意志和英國增加的財富,至少部分的,被用于政治手段而非商業(yè)手段轉移到了瑞典。從991—1051年,英國人陸陸續(xù)續(xù)的向北歐海盜支付了大筆的貢金和軍費。斯堪的納維亞在9世紀上半期正處于創(chuàng)造自己鑄幣體系的邊緣,但入侵者不僅將這種可能性完全打破,而且相當大的減少了西歐其他一些地區(qū)的貨幣鑄造。當然海盜們也不希望讓所有的鑄幣廠全部關停,因為他們可以憑借武力威懾輕松的坐收保護費——"丹麥金"。"丹麥金"的數(shù)量如此之巨,以至于僅僅845年,禿頭查理支付了150萬德涅爾才使得一支海盜部隊離開塞納河口〔不幸的是海盜們往往是采取輪番搶劫的方式,政府不得不在當?shù)亟资畟€新的小鑄幣廠來鑄造"丹麥金"。最初海盜們對較為精美的鑄幣并不太感興趣,他們將這些鑄幣砸碎或分割后按重量來進行通常的交換。9世紀末10世紀初是北歐海盜擴張活動的大分水嶺,他們不僅進入了西歐,跨越了弗里斯亞、諾曼底和英格蘭,而且進入了東歐。他們開始與中亞建立商業(yè)聯(lián)系。今天俄羅斯境內的毛皮,波羅的海地區(qū)的蜂蜜、蠟和琥珀都可以引起伏爾加河中段保加爾的穆斯林商人的濃厚興趣。穆斯林商人用產自美索不達米亞的德拉姆幣進行支付。逐漸的,斯堪的納維亞內部對待鑄幣的態(tài)度也開始發(fā)生變化,不僅鑄幣不再被砸碎,北歐海盜們也開始模仿別國的錢幣,尤其是模仿繳納"丹麥金"較多的英國的便士來進行鑄造。雖然較為粗糙,但也算是創(chuàng)造本土錢幣的一大進步。〔二西方貨幣體系的迅速勃興1.鑄幣迅速增加的原因10世紀到14世紀前半期,綿延無盡的戰(zhàn)爭并沒有讓歐洲的人口增長出現(xiàn)停滯〔可怕的黑死病要到14世紀中期才會光顧歐洲；王侯們樂于讓轄內的貿易變得繁榮而從中抽稅；新興的伊斯蘭教也鼓勵自己的商人從事利潤豐厚的亞歐貿易。到12世紀和13世紀,整個歐洲商人階層和貿易集市的數(shù)量出現(xiàn)了爆發(fā)式的增長。歐洲貿易的快速增長讓貴金屬貨幣的地位陡然上升。此外,這一時期的貨幣供應開始不再只包括銀幣,還包括大量與日俱增的金幣和建立在民間商業(yè)信用基礎上的銀行貨幣和可流通的各種票據。流通鑄幣數(shù)量的增加與銀礦的開發(fā)有著直接的關系。10世紀60年代出現(xiàn)了戈斯拉爾的銀礦,10世紀末11世紀初在德意志地區(qū)也發(fā)現(xiàn)了眾多的銀礦。在13世紀,貴金屬開采量更是出現(xiàn)了大幅增長。1168年發(fā)現(xiàn)的弗賴貝格銀礦一直到13世紀還在源源不斷地出產大量的XX。在12世紀20年代發(fā)現(xiàn)的弗里薩赫銀礦的產量也在13世紀初有了較大幅度的增加。13世紀20年代在波西米亞和摩拉維亞邊境的伊格勞發(fā)現(xiàn)的銀礦開發(fā)得非常迅速,代替了在13世紀后半期產量有所下降的弗賴貝格和弗里薩赫銀礦。13世紀50年代意大利撒丁區(qū)的伊格萊西亞斯的銀礦產量如此之大,很快就成為了中歐銀礦的競爭對手。13世紀最后開發(fā)也是最大的銀礦是1298年波西米亞的庫特納霍拉銀礦。直到14世紀20年代之后,歐洲的銀礦才開始逐漸枯竭,雖然還有一些小銀礦能夠不同程度的供應XX。這幾個世紀的貴金屬礦藏的開發(fā)讓歐洲貨幣體系的迅速繁盛成為了可能。銀礦出產的大部分XX直接通過貿易進入了流通領域,從而使礦區(qū)很快成為了良好的集市,聚集了來自意大利北部和尼德蘭東部這些歐洲發(fā)達地區(qū)的商人。當然這些XX重要以銀條形式進行交易,商人們可以在獲得銀條后沿途兌換成當?shù)刎泿胚M行花費。最終這些銀條會被散落在歐洲主要商路附近的眾多鑄幣廠所消化。2.歐洲鑄幣活動的擴張歐洲大陸上鑄幣活動的擴張也開始于10世紀。10世紀意大利北部、法國和英國東南部的鑄幣規(guī)模越來越大。先前幾乎停止鑄幣的萊茵蘭和尼德蘭南部也開始恢復鑄幣。從10世紀初開始,英國通過羊毛的大量出口,能夠獲得的大量貿易順差,完全可以滿足不斷鑄造新幣的需求。在10世紀的德意志和英國一個令人注目的現(xiàn)象是,有大量"城鎮(zhèn)"獲得了帝國或皇室的特許—被授予建立集市和開辦鑄幣廠的雙重權利。之后的鑄幣廠便如雨后春筍般出現(xiàn)：奧托大帝〔936-973年僅在萊茵河畔就有12座鑄幣廠。奧托二世和奧托三世又開辦了大約17個鑄幣廠。到奧托三世統(tǒng)治末期,德意志地區(qū)就有80多個鑄幣廠,而在六七十年前還只有兩家座鑄幣廠。這些新鑄幣廠大多位于萊茵河東岸,沿著從科隆到馬格德堡的主要貿易路線集中在薩克森地區(qū)。在意大利,12、13世紀同樣出現(xiàn)了大量的鑄幣廠,這些鑄幣廠所鑄造的貨幣也有大幅增加。3.各主要國家或政權對鑄幣發(fā)行的管理英國本土缺少貴金屬礦藏,而又要不斷的繳納大量的"丹麥金",因此盎格魯-撒克遜晚期的英國可能是歐洲對鑄幣控制最為嚴密的地方?；适乙恢北３种阼T幣活動中的權威,并且從10世紀70年代開始,這種控制進一步加強。與其他國家相比,唯獨英國是貨幣穩(wěn)定的典范。12世紀末,由于十字軍遠征,新的貿易潮流紛紛在歐洲與地中海見世,四種貨幣在國際市場上最為吃香,其中三種是金幣〔比尚斯貝桑、阿拉伯蒂納爾、西班牙馬拉微蒂斯,唯一的一種銀幣即是英國的便士。這種聲譽直到16世紀上半期才被好戰(zhàn)的亨利八世通過貨幣貶值的方式破壞。在法國,重量單位各省各異。12世紀初,卡佩王朝的巴黎德涅爾幣還僅僅是巴黎的貨幣,但路易七世關閉了皇室領地中的其他大多數(shù)鑄幣廠,力圖使得巴黎德涅爾幣成為整個法國通用的貨幣。但在12世紀中葉之前,法國國王們根本無力做到這一點,他們甚至都不能保證自己所控制的少數(shù)幾個鑄幣廠發(fā)行同樣的鑄幣。腓力二世〔1180-1223年雖然沒有采用這種過分強制的方法,但偏愛對外戰(zhàn)爭的他卻開始大規(guī)模鑄造巴黎德涅爾幣。腓力二世于1205年吞并了都蘭,以圖爾鑄造的錢幣為基礎,把第二種貨幣體系引進王國領土：圖爾德涅爾相當于五分之四巴黎斯德涅爾,因此,圖爾蘇只等于巴黎斯蘇的五分之四。這兩種貨幣長期共存,一直到圖爾貨幣完全取代巴黎的貨幣成為一種真正的國家貨幣。到13世紀前25年,從奧爾良到佛蘭德都普遍用巴黎德涅爾幣作為支付和記賬貨幣。這一對鑄幣發(fā)行管理的強化趨勢不間斷的持續(xù)到14世紀30年代,法王甚至直接從一些封建領主手里買回鑄幣權。唯一例外的是布列塔尼公爵,但他的另一個身份是英國國王。在德意志地區(qū),很多王侯在13世紀就開始對自己的侯國進行中央集權式的控制,盡管這些侯國的面積不大。在這個諸侯割據的時期,主要發(fā)行了兩種貨幣。德意志南部和西部地區(qū)發(fā)行普通的德涅爾幣,東部地區(qū)則發(fā)行像紙片一樣薄的芬尼。在13世紀四分五裂的政治版圖中,鑄幣發(fā)行者的數(shù)量幾乎多得無法統(tǒng)計,而其中很多人只是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意大利的鑄幣廠并不像其他國家和地區(qū)那樣掌握在世俗領主和教士手中,而是掌握在城市手中。這反映出那里不同的政治和經濟結構?！踩?4世紀末到15世紀中期的全歐金銀荒1.金銀荒出現(xiàn)的原因14世紀末到15世紀,整個西歐爆發(fā)了一場非常嚴重的金銀荒。我們知道,貴金屬的供應依賴貨幣在使用和重鑄中的虧損,依賴于開發(fā)新礦或關閉舊礦,依賴流通貨幣的損耗,依賴窖藏鑄幣和打開鑄幣窖藏,依賴同其他地區(qū)的貿易收支狀況。而在14世紀末到15世紀,所有因素在同一時期共同謀劃了歐洲的金銀荒。僅僅貨幣在使用和重鑄中的虧損就要大大超出一般的估計。對14世紀末英國理查而是統(tǒng)治時期和15世紀中期尼德蘭魯莽的查理統(tǒng)治時期所作的估測表明,在30年內,銀幣的重量因為損耗就會減少1/5或/6。而損耗本身就要求有新的XX來重鑄銀幣。舊礦的枯竭和一直未發(fā)現(xiàn)新礦是導致金銀荒的關鍵原因之一。在整個13世紀,相繼發(fā)現(xiàn)了弗賴貝格、伊格勞和庫特納霍拉大銀礦。而在14世紀后半期,庫特納霍拉大銀礦枯竭后,在15世紀60年代之前再也沒有發(fā)現(xiàn)新的大銀礦。雖然匈牙利的黃金彌補了XX供應的減少,且對于大規(guī)模交易,銀行轉賬、匯票和金幣都遠比銀幣方便,但它們不適合絕大多數(shù)人口的日常生活需要。如在1430年左右,在尼德蘭和英國南部建筑業(yè)的熟練技工都必須在連續(xù)工作7-9天,才能掙得一個騎手金幣或半個貴族幣。更糟的是從14世紀90年代到15世紀20年代,黃金似乎也開始變得匱乏起來。西非的黃金供應變化無常,匈牙利的黃金有時也會暫時中斷對意大利的供應。另一方面,在銀礦枯竭和黃金供應不足的情況下,歐洲對亞洲的國際貿易收支失衡足以導致歐洲出現(xiàn)金銀荒。意大利的城市國家,熱那亞、佛羅倫薩和強大的威尼斯是歐洲金銀幣循環(huán)的動脈缺口,來自東方的明礬、香料、絲綢和奴隸源源不斷的涌入歐洲,但歐洲只能勉強出口數(shù)量不多的亞麻和羊毛制品,貿易差額只能用金銀來彌補。窖藏對金銀的消費也不容忽視。對亂世的恐懼,對貨幣貶值的恐懼,對財富的炫耀,都會加重流通中貴金屬鑄幣的匱乏。尤其是當金銀本身已經出現(xiàn)供應不足時,人們更有強烈的內在驅動而窖藏金銀。2.金銀荒簡介及其對歐洲的影響當英國在1278-1280年全部重鑄貨幣時,愛德華一世重鑄了幾百噸銀幣,而且還有大量未鑄XX以銀錠和其他形式的大額支付款項。而當1412年-1414年重鑄時,亨利四世只能重鑄約2噸銀幣,另外還有價值約70噸銀幣的金幣。14世紀90年代銀荒達到了高潮：在歐洲商業(yè)最發(fā)達的兩個地區(qū)意大利北部和尼德蘭南部,都感受到了XX的極度缺乏。馬林斯在1392年,佛羅倫薩在1393年,盧萬在1394年,埃及在1397年相繼停止鑄造銀幣。只有威尼斯部分逃脫了這場銀荒浩劫,因為塞爾維亞和波西尼亞銀礦從14世紀70年代末就開始向威尼斯供應XX。即便這樣,威尼斯還是在1396年采取了限制XX出口的措施。隨后熱那亞在1400年,布魯日在1401年也都制定了類似的措施。接下來的幾年里,塞爾維亞銀礦的XX供應開始增加,銀荒也開始緩解,但到15世紀20年代,塞爾維亞和波西尼亞銀礦產量又開始下降。到15世紀30年代末、40年代初,黃金和XX全面匱乏。所有西歐的鑄幣廠被迫關閉或雖然開工但只鑄造極少的鑄幣,而關閉時間長達十幾年,甚至幾十年。1451年,兩艘木船駛入瓦郎茨港口,一艘屬于法王查理七世的財政大臣雅克.庫爾,另一艘來自佛羅倫薩。兩艘船的貨物都沒有賣出去,因為瓦郎茨城中沒有人有"錢"購買。終于在1465年,威尼斯也遭受到了其他歐洲城市已經經受了30年的命運。曼圖亞侯爵的代理人向侯爵遞交的報告說,敘利亞的木船運走了威尼斯所有的流通貨幣。次年,在威尼斯只流通"黑錢",即成色很差的皮克里幣和夸特里尼幣。在金銀荒最后的幾年里,"黑錢"也開始像XX和黃金一樣消失。到15世紀60年代金銀荒達到了頂點,XX的匱乏已經持續(xù)了一個多世紀。歐洲經濟而由于缺乏付款方式緊縮了長達30年之久?！菜慕泿朋w系的發(fā)端與成熟1.貴金屬供應的強力恢復15世紀60年代中期,新的銀礦資源的開發(fā)使得缺乏硬幣和信貸造成的大難題突然消失。新發(fā)現(xiàn)的一系列銀礦位于阿爾卑斯山脈和克魯什內山脈,尤其是蒂羅爾的施瓦茨和薩克森的施內貝格堡。同時,一系列的技術改革使得重新開發(fā)舊銀礦也變得有利可圖。這些再度被開發(fā)的銀礦包括波西米亞的庫特納霍拉銀礦、薩克森的弗賴貝格銀礦和哈爾茲的戈斯拉爾銀礦。1462年與1530年間,中歐地區(qū)的銀產量增加了五倍多。在1526—1535年間達到最大,每年生產近300萬盎司,這個數(shù)字在19世紀都未曾達到。這些銀礦都是歐洲最富有的銀礦。多年無米下鍋的歐洲鑄幣廠以最快的速度消耗這些XX。15世紀下半葉,幾件大事的發(fā)生宣告了地中海的商業(yè)已經是相當式微,巨大的貿易流將轉向大西洋：奧斯曼帝國占領君士坦丁堡,壟斷了歐亞之間貿易；葡萄牙和西班牙先后〔后來兩國在哈布斯堡王朝的菲利普二世時期合并依靠民族國家王權的力量而開啟了"航海時代"的序幕,用堅船利炮打通了與非洲、亞洲和美洲間的貿易航線,從此非洲的黃金、亞洲的香料和美洲的金銀如洶涌巨流從伊比利亞半島向歐洲傾斜。新航路開辟引起"價格革命"：美洲的XX大量流入西班牙,再從西班牙流向熱那亞,最后甚至流入奧斯曼帝國。在XX通過國際貿易渠道向東流動時,它所經過的地方必然發(fā)生下述現(xiàn)象：物價迅速上漲,貨幣貶值,出現(xiàn)偽幣,投機活躍。2．近代中央銀行的誕生1609年,阿姆斯特丹銀行建立,成為17世紀金融發(fā)展的一個重要標志。阿姆斯特丹銀行吸收金屬貨幣存款,再據此發(fā)行"銀行票據"。它不僅對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國家提供貸款,而且對德國各城市提供貸款。但是阿姆斯特丹銀行的信用票據發(fā)行縱橫歐洲,但卻沒有發(fā)行真正意義上的紙幣。因為這些信用票據是以足額貴金屬貨幣作為擔保的。另外阿姆斯特丹銀行的主要利潤來源有兩塊：庫房押金〔客戶每6個月需要為其存在銀行的銀幣支付總額的0.25%,金幣總額的0.5%作為押金和買賣信用票據〔買進票據時以4%的貼水價格來支付,賣出票據時以5%的升水價格來收取的價差。阿姆斯特丹銀行的巨大成功很快為其他大城市所模仿：1619年成立了漢堡銀行,1656年成立了瑞士銀行。1661年瑞士銀行在歐洲第一次發(fā)行了真正的紙幣,雖然這些紙幣是作為一種緊急措施而發(fā)行并在1664年即被贖回。1668年,瑞士銀行被國家接管成為世界上第一家中央銀行。關于英格蘭銀行的成立,克拉彭在其著名的《英格蘭銀行發(fā)展史》中這樣寫道：像許多大大小小的歷史事件一樣,英格蘭銀行的建立,既可以說是明顯的屬于偶然事件,也可說是屬于必然事件。要是國家在1694年不是出于戰(zhàn)爭之中,政府幾乎是不會向任何一家為政府提供貸款的公司來頒發(fā)有利可圖的經營許可證的。1694年,英王威廉一世頒發(fā)了英格蘭銀行的皇家特許執(zhí)照,英格蘭銀行的現(xiàn)金向社會招募,認購2000英鎊以上的有資格成為英格蘭銀行的董事。一共有1267人成為英格蘭銀行的股東,14人成為銀行董事。第一個現(xiàn)代銀行就這樣誕生了。同年,英格蘭銀行開始發(fā)行紙幣——英鎊。那時的英鎊還不能算真正的貨幣。但英格蘭銀行發(fā)行的銀行券的流通范圍和接受程度都是其它銀行遠遠無法比擬的,國家認可的銀行券就是國家貨幣。英格蘭銀行的核心理念就是把國王和王室成員的私人債務轉化為國家永久債務,由全民稅收做抵押,由英格蘭銀行來發(fā)行基于債務的國家貨幣。由于有了這樣強大的新的金融工具,英國政府的赤字直線上升,從1670年到1685年,英國財政收入是2480萬英鎊,從1685到1700年,政府收入達到了5570萬英鎊,增加了一倍多；但英國政府的從英格蘭銀行的借貸從1685年到1700年暴漲了17倍多,從80萬英鎊漲到了1380萬英鎊。更妙的是,這個設計把國家貨幣的發(fā)行和永久國債死鎖在一起。要新增貨幣就必須增加國債,而還清國債就等于摧毀了國家貨幣,市場上將沒有貨幣流通。在法國也試行了類似的舉措。蘇格蘭人約翰.勞在1716年向法國的攝政王提出了一個發(fā)行紙幣的建議,此建議按照勞的設想不僅可以彌補路易十四遺留下來的巨大預算虧空,還可以清償政府的公債和廣泛的推動商業(yè)發(fā)展。于是為財政問題搞得極端困擾的攝政王很高興的接納了建議。這個發(fā)行紙幣的建議具體操作是：建立一家信譽良好的私人股份制銀行來贏得公眾的信任,同時創(chuàng)辦殖民地公司——"密西西比公司",而這家公司的股票可以用勞所開辦銀行發(fā)行的紙幣或者是政府公債債券來購買。在一段時間內,勞氏銀行發(fā)行的紙幣額和"密西西比公司"的股價都迅速上升。但沒有真實利潤作為紅利回報,"密西西比公司"的股價在1720年跌落至幾乎為零,而勞氏銀行發(fā)行的紙幣也變成了廢紙。1790年法國大革命領袖們重新扮演了一次約翰.勞的角色,以國家土地作為擔保發(fā)行紙幣,但紙幣發(fā)行如此之快,到1796年總額竟達到了400億圖爾鎊。同年,紙幣的價值已經低于紙的價格,內閣在巴黎的旺多姆廣場組織了一次盛大的儀式,搗毀了印刷紙幣的銅版。紙幣對法國人的傷害程度如此之深,以至于法國人都不愿意聽到"銀行"這個詞。直到1800年,以私人企業(yè)形式創(chuàng)立的法蘭西銀行才為銀行挽回了聲譽,甚至在很短的時間內成為了英格蘭銀行的競爭對手。法蘭西銀行總共發(fā)行了182500股,每一股的票面價值是1000法郎。在它3萬多個股東中,擁有投票權的200個大股東有資格選出12名董事會成員。這200名股東,基本上是屬于44個主要家族,且這些家族所擁有的席位可以繼承。在這些大股東中,瑞士銀行家一直占主導作用。1805年,法蘭西銀行獲得在巴黎發(fā)行紙幣的壟斷權,紙幣票面為500法郎或更多。1848年,其紙幣發(fā)行權擴展到整個法國,人們首次見到了票面為100法郎的鈔票。法蘭西銀行可以根據自己的意志來發(fā)行鈔票,只是不得超過立法機關規(guī)定的發(fā)現(xiàn)上限〔這個上限經常會被提高。但相對于英格蘭銀行,法蘭西銀行擁有的自治權要少,因為1806年的一項法律將它置于國家元首任命的銀行總裁領導下。19世紀的法國經歷了兩個紙幣強行流通市價的時期：1848-1859年和1870-1878年。這兩個時期的法蘭西銀行被巴黎公社和普法戰(zhàn)爭賠款蓋上了深深地烙印。美國在中央銀行的構建方面的嘗試開始于1791年,但1811年這家銀行的命運就被仇視權力壟斷的自由主義政治家們終結了。同一模式創(chuàng)立的第二家銀行始于1816年,資金實力也更為雄厚,但也在1832年消失了。由于一些州不加甄別就給予銀行發(fā)行紙幣的特許證,因此到1861年南北戰(zhàn)爭爆發(fā)初期,全美估計有700種以上的紙幣。又是戰(zhàn)爭拉動了紙幣的發(fā)行。戰(zhàn)爭結束時,南方聯(lián)盟發(fā)行的紙幣變成了廢紙,在市面上流通的只剩下兩種紙幣：聯(lián)邦國庫發(fā)行的紙幣〔綠背美鈔和國立銀行發(fā)行的紙幣。不久又增加了第三種紙幣——"貨幣證書",聯(lián)邦國庫用它來支付強制性購買的金屬。當時美國信用貨幣流通的總額完全要看國家財政狀況而定；銀行沒有任何運作余地來滿足企業(yè)的需求。在美國這個如此崇尚自由主義的聯(lián)邦制國家,即使中央銀行被建立,其職權也必定會被大大的分散下去。在1913年成立的美聯(lián)儲最初由12家銀行組成,而這12家銀行都是分別隸屬于自己的股東,這種加入對于國立銀行來說是強制性的,但對于州銀行來說則是自愿的,不過美聯(lián)儲的7名成員由美國總統(tǒng)任命。這是一個混合的組織機構,介乎私人企業(yè)和公共事業(yè)之間。逐漸聯(lián)儲鈔票取代了綠背美鈔、國立銀行鈔票和貨幣證書,同時也可以兌換成黃金。另一些嘗試出現(xiàn)在瑞典和俄羅斯。在瑞典,皇家銀行建于17世紀,屬于國立機構。起先它限于收集存款、分配土地和不動產貸款方面的業(yè)務活動。為了響應政府的號召,從1745年起開始發(fā)行紙幣,這些紙幣只能兌換成輔幣,其實際價值非常低。即使這樣,紙幣還是很快就開始貶值,到1776年,這些紙幣只以它原來價值的一半回收。在俄羅斯,葉卡特琳娜二世于1768年分別在圣彼得堡和莫斯科建立兩家國立機構,稱為"分配銀行",并用以發(fā)行紙幣。一直到1787年,土俄戰(zhàn)爭之際,這兩家銀行才開始了大規(guī)模的業(yè)務活動,在18世紀最后幾年,約1.5億多盧布紙幣流通,與金屬幣相比,紙幣的價值約是其1/3。三、結論歸納歷史演進的變幻莫測也增加了西方貨幣體系早中期演進史的撲朔迷離。即便如此,我們還是可以從駁雜紛擾的歷史中發(fā)現(xiàn)一些非常有意義,甚至具有很強規(guī)律性的結論：〔一一國統(tǒng)治集團擁有的可支配資源和其所面對的財政壓力是促進本國貨幣制度演進的基本推動力D.諾斯《西方世界的興起》一書中提出"有效率的經濟組織是經濟增長的關鍵；西方世界興起的原因就在于發(fā)展了一種有效率的經濟組織。有效率的組織需要建立制度化的設施,并確立財產所有權,把個人的經濟努力不斷引向一種社會性的活動,使個人的收益率不斷接近社會收益率"；"封建社會解體后,歐洲經濟的不同成就取決于各民族國家的財政政策和所有權的關系。"在諾斯看來,制度因素乃是促成西方世界興起的根本外生變量。如果我們把近現(xiàn)代貨幣制度的完善和發(fā)展也看成是西方世界興起的一種體現(xiàn)的話,從諾斯的論斷里同樣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制度因素乃是決定近現(xiàn)代貨幣制度趨向完善與發(fā)展的根本外在動力。但筆者通過對2500年左右的貨幣體系發(fā)展史的鳥瞰,將制度因素本身作為最終極的外生變量是不究竟的,因為制度因素本身也有自己的外生變量——統(tǒng)治集團擁有的可支配資源和其所面對的財政壓力。對于這個結論,可從以下兩個角度來進行論述。1.鑄幣的起源最初乃是出于國家財政需要,尤其是軍事方面的財政需要才產生的。鑄幣作為一種標準貨幣,具有兩種基本職能：交換媒介和支付手段。我們一般會認為鑄幣出現(xiàn)之初,應該是主要發(fā)揮交換媒介的職能。但貨幣史卻給了我們不同的答案。在這兩者之中,規(guī)定支付手段的職能更早一些。這種推斷是基于下述的事實：從一個經濟單位到另一個經濟單位的許多價值轉移,并不需要交換,然而卻非有支付手段不可。這類的轉移計有部落或國家之間贈與、聘金、妝奩、殺人賠償金、損害賠償和罰金——這些都是必須以一種標準媒介物進行的支付。最早的呂底亞人的硬幣可能是由私人制造的,因為那些硬幣上面有印記,以"保證"硬幣的質量〔但不是重量。但伯恩斯敏銳的感覺到：每一種被接受的印記都可能代表某種政治權力。呂底亞國王古阿斯最早發(fā)現(xiàn)了其中奧秘,下令取消私人鑄幣業(yè)務,代之以國家壟斷,開始鑄造"世界上最早的帝國貨幣"。到公元前6世紀波斯帝國在埃及的統(tǒng)治并不穩(wěn)固,為了應付各地方此起彼伏的起義,波斯統(tǒng)治者急于建立一支由希臘雇傭兵組成的常備軍,可是這些希臘雇傭兵除了貨幣外,他們不愿意接受其他形式的報酬,最終波斯統(tǒng)治者做出妥協(xié)。迦太基人借鑒希臘人試行鑄造貨幣也不是為了獲得交換手段,也是將鑄幣作為支付它的雇傭軍隊的一種手段。一般說來,腓尼基的商業(yè)是在完全沒有貨幣的條件下經營的,但特別有助于建立希臘貿易活動優(yōu)越地位的卻是這種鑄幣的技術上的便利。在波斯帝國,貨幣鑄造之所以出現(xiàn)也單純是為了供作軍事支付的手段,而不是作為交換的手段。在羅馬,貨幣的鑄造主要掌握在將軍們手里,在金銀幣上面幾乎照例都刻有他們的名字,甚至XX時代也不例外；人們寧取貨幣作為戰(zhàn)利品,并以之供軍隊發(fā)餉而不用之于商業(yè)。而亞歷山大大帝之父馬其頓王腓力二世也是依靠色雷斯金礦的開發(fā)和推行采用金銀復本位制,才建立了著名的馬其頓方陣。因此我們可以很明確的推斷：鑄幣自誕生之初,就與政治和軍事結下了不解之緣,它的產生本身就寄托了統(tǒng)治集團太多的權力欲望,因為鑄幣的誕生和使用使得統(tǒng)治集團可以更加迅速和順暢的解決財政問題。2.對西方貨幣體系的演進的把握要堅持從局部分析再到整體分析的原則。這里講的局部分析即對單個國家在面對財政壓力時所采取的貨幣制度和貨幣政策進行的分析；整體分析即在某一地域內占據主導地位的強國利用其貨幣霸權所建立的區(qū)域性貨幣體系所進行的分析。從西方貨幣體系的發(fā)展演進的整體過程中,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西方貨幣體系的發(fā)展具有非均衡性,即在同一時期的不同國家的貨幣制度具有明顯的個體差異。這是由于西方貨幣體系中的每個國家的資源稟賦各異,地理人文因素也不同,在面對戰(zhàn)爭和其他龐大開支時所面對財政壓力也很不相同所致。在西方貨幣體系早期演進時期有一個問題,為什么已經發(fā)展的較為先進與完善的羅馬帝國的貨幣體系,會在蠻族入侵之后的幾百年中慢慢衰退直至徹底絕跡？要解釋這個問題還是要對羅馬帝國和蠻族所面對的財政壓力進行分析。當時羅馬帝國已經進入了封建社會,大大小小的封建主擁有相對獨立的莊園封地,在面對戰(zhàn)爭時,要將廣大疆域內帝國的經濟和軍事力量集中起來,沒有完善和統(tǒng)一的貨幣體系是不可想象的。而蠻族當時被北匈奴驅逐,人口和各種經濟資源已經全部具有了較高流動性,而且在蠻族中還有一些民族屬于游牧民族,因此雖然處于原始社會末期,但背水一戰(zhàn)的蠻族組織一場戰(zhàn)爭的財政壓力要小得多,甚至根本不必借用貨幣制度來完成對資源的征集。在完成對羅馬帝國的瓜分后,蠻族的生活方式也需要相當長的時間來轉化,況且廣袤的未開墾土地使得蠻族人口與土地等自然資源之間的緊張壓力驟然釋放。等到封建制度形成、歐洲大陸人口增長至一定水平之后,各國之間的戰(zhàn)爭不可避免,各王國的王權也會同樣面臨羅馬人所遇到的情況,加之亞歐洲際貿易和各國間貿易增長,西方貨幣體系才有了7世紀的復蘇和之后的迅猛發(fā)展。至于近現(xiàn)代西歐列強貨幣制度的發(fā)展和西方貨幣體系的整體演進,同樣不能忽視各國所面臨情況,尤其是各國王權所擁有的可支配資源的數(shù)量和所面對財政壓力情況的具體性和特殊性。近現(xiàn)代的資本主義制度,其本質乃是一國的基本政策全部屈從于本國商人階層的商業(yè)目的。而這種制度背后其實是王權對商人階層的一種妥協(xié),甚至屈服。美國耶魯大學教授伊曼紐爾·沃勒斯坦這樣說道："所有的大國都試圖建立符合自己利益的世界秩序,所以它們總是為世界秩序出謀劃策。實際上,那些正在崛起的國家想要打破這種秩序,因為他們試圖取代以前的大國。"而戰(zhàn)爭就是這種新舊體制轉化的最直接表現(xiàn)形式。歐洲有一句名言：戰(zhàn)爭中,獲勝的一方往往擁有最后的一塊金幣。財政的實力的大小,尤其是在熱兵器時代,就成為決定各國戰(zhàn)爭的最根本因素。當王權可以繞開本國商人階層而獲得足夠與戰(zhàn)爭對手抗衡的財政實力時,王權是沒有理由底下貴族的頭顱來與商人階層商談什么的。商人包括其他各階層民眾的權力要求既然得不到表現(xiàn),王權條件下即脫離以貴金屬材質為載體的實物貨幣體系而完全推行信用貨幣體系是根本不現(xiàn)實的。近代之前的葡萄牙、西班牙和法國的情況就是這樣,因此他們沒有可能建立英國模式的貨幣制度和貨幣體系。葡萄牙和西班牙是幸運的,它們率先啟程,率先掠奪回天文數(shù)字的金銀,率先開始掌握歐洲王權戰(zhàn)爭的主動權。但它們又是不幸的,因為掠奪式的財政是不可能持續(xù)的,反而徹底排除了葡萄牙和西班牙建立現(xiàn)代信用貨幣體系的任何可能。像潮水一樣涌入的財富,幾乎都用來支撐為宗教信仰、為殖民擴張而進行的戰(zhàn)爭,而沒有用來發(fā)展真正能夠讓國家富強起來的工商業(yè)。勢力強大的王公貴族討厭看到工商業(yè)的發(fā)展而導致新興勢力的崛起,他們甚至荒唐地把數(shù)以萬計的從事工商業(yè)的外國人,從自己的國土上趕走了。除了奢侈的社會風氣,沒有留下像樣的產業(yè),老百姓甚至也沒有獲得像樣的衣、食、住、行。法國這個歐洲國土最大的國家,其物產豐富和人口眾多反而讓王權可以有很大的回旋余地來籌集戰(zhàn)爭費用,哪怕是賦稅效率低下和單個地方抽稅數(shù)額有限。這一點極為類似于中國歷代統(tǒng)一的帝國。雖然在中世紀歷史上法國有過召開三級會議的經歷,但三級會議的召開,法王有完全的主動權。開會時三個等級分別開,一個等級一票,使國王很容易操縱。而且往往是需要征收新稅時才召開,會議的主要議題當然也是稅收。1439年甚至確認國王可以不經三級會議同意征收新稅,此舉是導至法王以后基本上停開三級會議的一個原由。因此王權對于民權始終占據絕對優(yōu)勢的法國也沒有可能實現(xiàn)貨幣體系的根本性推進。荷蘭乃發(fā)端于眾多低地國家,盛產鯡魚,又位于地理要沖,自古商業(yè)氣息即極為濃厚,商人階層也用稅金向貴族購買了自己的自治權,"市民自治"為荷蘭的城市注入了強大的發(fā)展動力。荷蘭萊頓大學歷史系教授威廉·范德莫倫這樣評價道：〔荷蘭的每個城市都努力獲得更多的貿易機會,城市由有錢的商人統(tǒng)治,由他們來決定城市的管理。因此地理大發(fā)現(xiàn)之后的荷蘭完全是地中海貿易興盛時期的威尼斯的一個翻版,荷蘭走向了資本主義,即整個國家的一切活動都為了實現(xiàn)商業(yè)利益。具體到貨幣制度方面,如為了保障銀行的信用,阿姆斯特丹市通過立法規(guī)定：任何人不能以任何借口限制銀行的交易自由。由此,一個看上去不可思議的現(xiàn)象出現(xiàn)了：當荷蘭和西班牙的軍隊正在海洋上廝殺時,西班牙貴族手中的XX仍可以自由地從阿姆斯特丹銀行的金庫中流進流出。荷蘭的銀行,可以合法地貸款給自己國家的敵人。雖然荷蘭軍事實力未能占據歐洲的霸權而有效保護自身貨幣的權威〔因為當荷蘭國家安全受到較大威脅時,荷蘭以國家信用發(fā)行的貨幣也是不具備完全信用的,但畢竟向現(xiàn)代貨幣體系邁進了一大步。而國土狹小,物產不豐的小國劣邦,之如英國,既沒有伊比利亞巨額的貴金屬,也不像法國國王那樣擁有廣大富庶的領土來滋養(yǎng)王權的野心。其單薄的財稅力量,使得其王權在遭遇戰(zhàn)爭并產生的巨大財政壓力時,只能向本國的商人階層妥協(xié)。商人階層開始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可以用財富來爭取和維護自己的權利。為了謀求同其他擁有強大財政力量的王權達成一種軍事均衡,乃至軍事優(yōu)勢,王權也意識到自己也需要依賴商人的精明和強盜的果決來逐步積累財富,伊麗莎白女王鼓勵英國的商業(yè)發(fā)展,甚至有意縱容半海盜性質的劫掠。因此在貨幣制度方面我們就很容易理解：在王權低于財權的英國,其貨幣發(fā)行和貨幣信譽一定會遠高于王權勝于財權的法國。隨著英國國力的迅猛攀升,英鎊的地位和信譽程度最終確保了英國成為世界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完成由實物貨幣向信用貨幣轉變的國家。在對各國貨幣制度進行局部分析之后,還必須再從整體上對西方貨幣體系的發(fā)展演進進行整體把握。比如亞歷山大征服雖然未從根本上改變被占領地區(qū)的經濟基礎,但是卻把貨幣文化傳播到被占領地區(qū),使得廣大的被占領區(qū)也迅速融入至西方貨幣體系演進的大布局之中。同時強大國家的貨幣會借助國家的信譽而成為地區(qū)乃至洲際甚至世界標準,并促使其他國家承認其貨幣霸權,從而共同形成一個聯(lián)系緊密的貨幣體系。一個例子是希臘城邦時期雅典的貨幣。在希臘諸城邦中雅典在很長時間內是最強盛的一個。它所發(fā)行的貨幣,重量標準的誤差似乎是保持在1%以內。發(fā)行銀幣除了是想為雅典銀礦的生產提供市場之外,也包含著政治動機。雅典貨幣日益為全希臘人所熟悉和接受,并成為歷史上最早的、在發(fā)行國之外流通的優(yōu)質貨幣。在公元前434年,雅典的會計賬簿分別記載其他城市的銀幣,但是在公元前418年之后,外來XX貨幣只能按重量和等級登錄,而雅典的貨幣則是按面值來被接受。另一個例子是英鎊的長期霸權。1816年,英國通過了《金本位制度法案》,從法律的形式承認了黃金作為貨幣的本位來發(fā)行紙幣。1821年,英國正式啟用金本位制,英鎊成為英國的標準貨幣單位,每1英鎊含7.32238克純金。金本位的確立,加上英國在當時經濟貿易的迅猛發(fā)展,很快也確立了英鎊的霸主地位,世界貨幣進入了英鎊世紀。英鎊的背后是整個大英帝國的實力和信用。英鎊在全世界的廣泛使用,加上數(shù)百年英鎊同黃金匯率的穩(wěn)定,讓倫敦成為當時的世界金融中心和航運中心,憑借其經濟、軍事優(yōu)勢,英國讓葡萄牙、德國、丹麥、瑞典、挪威、法國、比利時、意大利、瑞士、荷蘭、西班牙等國也先后過渡到金本位制,促成了國際金本位體系在19世紀70年代的最終形成,英鎊成為世界貨幣,亦成為國際結算中的硬通貨,與黃金一起發(fā)揮著世界貨幣的功能。即便是德國在1871年建立了德意志銀行以后,仍然必須從倫敦市場購買英鎊以及其他外匯。19世紀巴黎曾是倫敦的競爭對手,但是由于1870年法蘭西銀行在法普戰(zhàn)爭期間中止黃金的兌換權,英格蘭銀行卻一直在歐洲其他中央銀行的協(xié)助下,維持著黃金兌換標準,因此無論是德國還是俄羅斯、美國,那時候想進行國際支付都必須用黃金購買英鎊。而現(xiàn)在的美元則是另一種英鎊的翻版?！捕拌T幣的主要材質普遍為金銀鑄幣被古代各國采納,首先是因為它可以作為普遍接受的支付手段,而這種普遍接受性必須建立在其材質價值穩(wěn)定貴重的前提下。鑄幣的選材的確定,可以看做是國家和國內民眾博弈過程的結果。賤劣的材質,比如普通石料、木材和鐵,顯然不具有作為支付手段所需要的體積小且價值大的特點。雖然專制君主可以很有想象力的賦予這些材質以特殊意義,比如中國的漢武帝就曾經用自己圈養(yǎng)的白鹿的鹿皮,明朝的洪武皇帝用過紙。但由于元首和普通民眾所在的博弈顯然要對于前者有利得多,因此民眾也就自然退出這個貨幣博弈,這些富有幻想的幣制方案也就很快被擱置起來。昂貴的鉆石和珠寶雖然符合這兩個特點,但其過于稀缺,不便于國家用作支付工具,所以也不適合作為鑄幣的材質。在所有材質中,金銀介于兩者之間,本身比較稀少,單位價值又高,所以不僅在西方,在世界范圍內,民眾也顯然會接受這樣的鑄幣材質。至于銅和其他合金性質的材質,雖然相對賤劣的材質而言要少,但相對于金銀卻又遠為豐富,因此可以充當輔幣來進行小額的結算。馬克思深諳此中三昧,"貨幣天然不是金銀,金銀天然是貨幣",一語中的。進一步推知,在近現(xiàn)代的貨幣材質博弈中,之所以紙質甚至于電子信號能夠勝出,應該是先前國家和民眾之間的博弈規(guī)則發(fā)生了變化。這種變化即是國家政權體制實現(xiàn)了從君主制向各種民主制度〔包括議會制和立憲制等的過渡。在民主制度的約束下,民選的國家元首和政府不得不充分尊重民眾的利益,因此現(xiàn)代國家考慮鑄幣材質時只需要關注其使用的便利性和安全性即可。即使要采取通貨貶值,也是在征得民眾,起碼是在征得民眾代表同意的前提下做出這類決策的。伯恩斯曾高度評價國希臘貨幣制度和政策的合理性,認為這部分地是由于城市國家的統(tǒng)治者比那些軍事帝國的統(tǒng)治者更為關系經濟事務。如果他進一步分析這兩類統(tǒng)治者〔一類是民選民治,一類是專制王權做出決策的預算約束的話,也會得出和本文類似的結論。〔三在專制或封建國家,鑄幣以及各種以國家信用為擔保的貨幣在長期中都具有不斷貶值的強烈傾向。因為鑄幣就是為實現(xiàn)國家利益而被發(fā)現(xiàn)和推廣的,鑄幣的數(shù)量還可由自己來操控,那么專制或封建國家元首會做出什么決策呢？我們可以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