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桑之火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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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桑之火散文

一場春雨，洗凈了公司大院兩側(cè)的黃楊。

公司兩年前搬來，黃揚(yáng)是龔師傅種的，齊刷刷修剪到半人高。從辦公樓門前望去，黃楊郁郁蔥蔥，原本光禿禿的大院，一下有了生氣。

龔師傅是公司行政部的老員工，安保、修理、環(huán)衛(wèi)、綠化……雜七雜八的事，他統(tǒng)管。

龔師傅常給黃楊澆水、松土、剪枝、噴藥……比照看自己還上心。他還想，這院子里要是再有幾棵遮陽的樹該多好。

一日，龔師傅修剪黃楊，突然發(fā)覺黃楊叢中兩棵樹苗探出頭來，他認(rèn)真觀望，小樹苗葉子嫩綠，橢圓狀。左邊那棵葉子小，是榆樹。右邊那棵葉子大，是桑樹。龔師傅樂了：老天開眼，想什么就來什么。他把兩棵小樹苗修剪了一番，移走周邊的黃楊，給樹苗留出足夠的.成長空間。

城里這些年不種榆樹和桑樹，公司地處老城區(qū)，周邊保留著老宅院，也留下了幾棵高大的榆樹和桑樹，風(fēng)把它們的種子送過來。

龔師傅對這兩種樹并不生疏，他老家在鄉(xiāng)下，小時(shí)候，他家院子四周，就有榆樹和桑樹。每年初夏，桑樹結(jié)滿桑葚，他脖子上掛個(gè)小書包，爬到樹上去。先吃夠了，再往書包里摘。桑葚熟透時(shí)，紫紅色，潮濕柔嫩，酸甜可口。樹尖的桑葚摘不到，也剩不下，每天招來幾只黃鸝，一邊啄食一邊在樹枝上蹦來蹦去，咕咕地叫。樹枝搖動(dòng)，桑葚落下來，摔爛了，果汁滲濕地面，樹下印出紫紅花，一朵又一朵。

春末，榆樹上結(jié)滿了榆錢兒，捋下來，洗凈，和在玉米面里，貼餅子、蒸窩頭，香著呢。龔師傅想，這兩棵樹長大了，還能吃到桑葚和榆錢兒。

春天、夏天過后，秋來了。兩棵小樹長到一人多高，龔師傅望著自己養(yǎng)護(hù)長大的樹，心里有一種成就感。

一日午后，公司劉總打的從外面回來，下了車，手里還握著手機(jī)，邊說邊在院子里來回地走。電話打了十多分鐘，最終停下來，卻不上樓，他定定地站在樓門前，臉色不大好看。龔師傅正給兩棵小樹澆水，聽到劉總招呼他，便走過去，叫了一聲：“劉總。”劉總用手指著院子里的兩棵樹，問龔師傅：“那是什么樹，誰種的？”龔師傅有些驚詫：樹都長半年了，不會才看到吧。龔師傅仔細(xì)地答道：“左邊那棵是榆樹，右邊那棵是桑樹，自己長出來的?！彼€想說樹是他養(yǎng)護(hù)大的。但見劉總一臉嚴(yán)厲?，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劉總雙眼仍盯著院里的樹，他若有所思地輕輕“嗯”了一聲，而后，轉(zhuǎn)身朝辦公樓里走去。

龔師傅本以為劉總會興奮，或許表揚(yáng)他一句，沒想到劉總一言未發(fā)。好還是不好？龔師傅搞不清。轉(zhuǎn)念一想，劉總沒說不好，那就是認(rèn)可了，當(dāng)老總的，哪能什么事都交代得那么細(xì)，何況這種小事。

其次天，龔師傅一上班，行政主管就把他叫到辦公室，問道：“龔師傅，公司院里的兩棵樹，是什么樹，誰種的？”龔師傅想，昨天劉總剛問過，今日主管又問，準(zhǔn)是劉總對主管說了，也許劉總在主管那兒表揚(yáng)他了。龔師傅輕松地回答：“一棵榆樹，一棵桑樹，自己長出來的?！彼麤]有察覺到主管此刻臉上的不悅，又加了一句：“都一人多高了?！敝鞴軣o奈地盯了一眼龔師傅，語氣生硬地說：“劉總讓你今日把那兩棵樹刨了。”“長得好好的，為什么要刨？”龔師傅一臉困惑。主管說：“龔師傅，虧你還大我十歲，沒聽說‘門前不栽榆和?！瘑?，這‘榆’和‘桑’，不就是‘愚’和‘喪’嗎！”

龔師傅愕然。他極不情愿，卻還是將那兩棵樹刨掉了。

后來龔師傅聽說，那天劉總打的回公司，是由于兩天前，剛與甲方簽訂的一份建筑施工合同，沒想到由于原材料價(jià)格上漲，供應(yīng)商突然調(diào)高了價(jià)位，工程尚未開工，公司已損失三十萬，他急著去找甲方，提出變更合同，甲方拒絕。他從未簽過這么“愚”的單，懊悔報(bào)價(jià)時(shí)沒留足浮動(dòng)空間。他窩著一肚子氣，開車回公司的路上，發(fā)生了交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