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圓明園遺址看如何保護和利用圓圓園

從圓明園遺址看如何保護和利用圓圓園

自1707年康熙花園建成以來，前頤和園經歷了301年的名望和苦難。1860年,英法聯(lián)軍以炮火打開了這座皇家園林的大門,自此圓明園開始衰落,在經歷了“火劫、木劫、石劫、土劫”等破壞之后,已面目全非。然而皇家園林尊貴的身份和不容置疑的驕傲,使得圓明園還維系著御苑的聲名和地位,保持著與世隔絕的狀態(tài)。2008年7月29日,在距北京奧運會開幕10天之際,圓明園九州景區(qū)首次對外開放。作為皇帝處理朝政和園居的九州景區(qū),其實才是圓明園真正的核心地帶,然相較于聞名于世的西洋樓遺址,卻鮮為人知。在歷史上,九州景區(qū)是集圓明園園林、建筑、藝術、收藏之大成的精品核心地區(qū)。此次開放的區(qū)域占地面積約40萬m1景觀恢復工程2003年以來,為了落實《圓明園遺址公園規(guī)劃》和國家文物局《關于圓明園西部遺址區(qū)環(huán)境整治的批復》的精神,按照文物保護法歷的相關要求,圓明園逐步對西部景區(qū)進行環(huán)境整治。整治主要以清運垃圾渣土、加固修整破損駁岸、整修恢復山形水系、景區(qū)植被、園路交通和水環(huán)境治理等內容為主,不含建筑復建。按照國家文物局關于遺址橋保護方案的要求,除了新建多座園林交通橋外,復建了3座古橋——如意橋、南大橋和棕亭橋。本次環(huán)境整治恢復工程完全依據(jù)已經批復的《圓明園遺址公園總體規(guī)劃》的相關條款,規(guī)劃中第六條:“關于山形水系的恢復:山形水系是圓明三園的基本骨架,也是保留相對完整的重要部分,有條件整體恢復?；謴蜕叫嗡凳菆A明三園遺址保護的需要,也是公園功能的需要,所以,山形水系的恢復應先期實施,使圓明園三園遺址的骨架盡早形成,使參觀憑吊者飽賞圓明園這一我國皇家園林杰出的環(huán)境風貌?！薄瓣P于園林植被景觀的恢復:三園內現(xiàn)狀綠化用地為總用地的51%,植物品種與歷史不符。規(guī)劃將結合山形水系的恢復,以水為綱,以木為本,依據(jù)考證按各景點原有植物配置逐步予以調整,使其符合歷史意境?！鄙叫嗡导爸参锸菆A明園的基本骨架,圓明園造園之初就是從挖湖、堆山、種樹開始的。九州景區(qū)雖然經過了長年的自然坍塌及人為破壞,原有植物已蕩然無存,但山形水系的整體輪廓依然清晰,使修復工作具備了基本條件。我們工作之初進行了詳盡的現(xiàn)狀調查和記錄,同時深入研究歷史,尊重各種原始的資料和文獻記載,為下一步的設計工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圖1、2)。2水系的修復—水系的修復——釬探、挖掘,找到了湖岸的準確位置及駁岸做法由于多年的堆積及平山填湖,擴大稻田、荷塘等活動,許多河汊及湖面被填平,但河湖的形狀可以大體辨認出來;我們依據(jù)1933年及2002年的實測圖,結合現(xiàn)場的輪廓線,進行了駁岸的清理和挖掘,再根據(jù)駁岸石的倒塌和缺失情況制定不同的歸安及修復計劃。經過現(xiàn)場的釬探和挖掘,我們得到了原始的駁岸做法;依據(jù)探明的駁岸石及柏木樁的位置,得到了水系準確的位置。在清理駁岸的現(xiàn)場,也發(fā)現(xiàn)了一些沿湖岸的甬路及橋基,參照這些路面及橋基,可以推斷出駁岸的高程及水位(得知水深1.5~2.0m),后湖湖底為比較均勻的砂石、卵石層。當?shù)叵滤槐容^高,水量充沛時,這種湖底結構有利于周邊環(huán)境的水源補充和涵養(yǎng);但當?shù)叵滤唤档?沒有補充水源時,這也是一個滲漏嚴重的湖。在當今地下水位嚴重下降的條件下,湖底應作必要的防滲處理。目前九州景區(qū)的水源全部來自清河污水處理廠的中水,為了防止污染地下水,已作了土工膜防滲處理3山體高度的確定現(xiàn)狀的山體經過多年的水土流失及近五六十年來的不斷刨挖、建房和擴大農田,僅圓明園西部就有40余座山丘被整體挖平,幾乎所有山丘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但整體的山水環(huán)抱的格局大體存在,依稀可見。山形的修復是以1933年、1963年及2002年的實測圖并結合現(xiàn)狀為設計依據(jù)。首先結合清理出的駁岸位置及沿河甬路的高程可以確定山體的外圍與輪廓及底盤高程,以1963年的實測圖的高程為主要依據(jù),同時結合一些山體上遺存的景石、蹬道、建筑遺址及現(xiàn)狀大樹等,可以最終確定山體的高度。1933年的實測圖中雖然等高線沒有高程,但可以看出山形的空間圍合和呼應關系,而1963年的實測圖中有比例及高程,但山的形狀已發(fā)生了許多變化,缺少了堆山的造園藝術的體現(xiàn),因此我們將這兩圖結合后,再根據(jù)現(xiàn)狀情況做出了山形修復的設計圖3.1恢復原有植物景觀植物景觀的恢復應在充分挖掘并深入研究現(xiàn)存的大量史料的基礎上,依據(jù)歷史原有的風貌、意境;堅持以體現(xiàn)歷史的原真性為前提,逐步恢復各景點的原有植物景觀,保留和利用好現(xiàn)有的長勢良好的植物,將其合理地融入整個環(huán)境之中。我們以經批準的《圓明園遺址公園規(guī)劃》為依據(jù),參考《圓明園遺址保護專項規(guī)劃》中的內容及各類國際憲章中的相關條例,逐步進行植物景觀的恢復,同時制定一個長遠的更替計劃,逐漸替換現(xiàn)狀長勢良好但不屬于圓明園的樹種,最終形成一個穩(wěn)定的、體現(xiàn)各景點原有意境的植物群落。3.2圖詠、御制詩、植物品種的選擇描寫盛時植物景象的文獻資料,目前可查的有4方面:1)清五帝的御制詩文:在被毀前的150年間給我們留下的描寫圓明三園的詩文有近5000余篇,其中述及園林植物的有近千篇;這其中又有約200余篇是專詠園內各景點的特色樹木花卉,包括松、竹、梅、柳、荷及紅葉觀稻等,是考證各景點植物配置的重要依據(jù)。通過這些詩文的描述,可看出盛時的植物景觀是非常豐富的;既各具特性,又相映成趣,繁而不亂。2)乾隆九年(1744年)由宮廷畫師繪制的《圓明園四十景圖詠》是僅存的對盛時景象寫實性描繪的圖形資料;每個景點只描繪一個季節(jié)且樹木都進行了精心的搭配,雖然其中有一些植物是為了畫中構圖的需要進行了理想化的藝術加工,但從中仍能看出主要的植物群體;特別是畫中對代表每個景區(qū)的特色樹種的詳盡描繪,可與御制詩相互核實對照,確定出主要的植物種類。3)在嘉慶朝的《圓明園內工則例》(以下簡稱《則例》)中,列有《樹木花木價值則列》一章,記錄了有近80種樹木、花灌木及花卉等,皆為北方園林中常見的植物種類;雖然沒有注明所種位置和數(shù)量,但它們無疑是存在于當時的園中。《則例》中所列出的遠非當時整個園子中全部的植物種類,因此可參考同時期的其他皇家園林中的樹木種類進行選擇。4)根據(jù)當年曾親眼目睹過圓明園盛景的幾位西方傳教士來往信函中對植物景觀的描述,雖然沒有直接論及樹木的種類,但可以使我們更好地理解園中景物的組成和種植類型:“所有山岡上都栽滿了樹木和花草,尤其是各種開花的花草更為普遍,好似一個人間天堂”“在每條河的岸旁同樣種植著各種花木”“每座宮殿里,也充滿了花草的芳香,使人在盡情地感受到一種天然的美”,就連英法入侵者也這樣寫道:“兩旁環(huán)以綠草叢生的高坡,頂上密密種植著樹木,凡在中國所能找到的,應有盡有。3.3多次侵占,形成樹種圓明園歷史上經歷了數(shù)次大的破壞,原有樹木已全部被焚燒或掠奪殆盡,無一幸免。經過現(xiàn)場調查后,可以得出現(xiàn)狀植物無論是樹種的選擇,還是種植的方式、種植的位置,都與畫中或詩文中所描繪的相距甚遠。事實上現(xiàn)狀的這些樹木都是當年為了阻止一些單位或個人濫占土地,而被迫有組織地進行了多次搶占式栽種;種植的樹種、種植方式及種植的位置都是沒有進行考證和規(guī)劃的,從1956年至圓明園管理處成立,由北京市園林局及管理處多次組織進行了大規(guī)模的植樹綠化活動,共栽植了側柏、油松、加楊、柳樹、洋槐等喬木數(shù)十萬株,這種沒有任何約束的成排成行的密植,覆蓋了眾多景點,遮擋了陽光,使許多樹木長勢很差,且病蟲害相當嚴重。大量的高大喬木被直接栽到了建筑遺址上和河湖中,隨著時間的推移,樹根對遺址的破壞越來越嚴重。園中還有一些像加楊、洋槐等不屬于圓明園歷史植物的外來樹種。當前可保留長勢良好的樹木,同時制定一個長遠的樹種更替計劃,最終還以原貌。另外多年前管理處利用收回的農民耕地,建立了一些大型苗圃,也應將其納入整體規(guī)劃加以改造3.4選用“活”的方法,保證園林自然更新的質量圓明園是文物遺址,同時又符合《佛羅倫薩憲章》(以下簡稱《憲章》)中關于歷史園林的定義,與其他文物不同,歷史園林主要是由植物組成的人工結構,它是具有生命力的,即指有死有生,其面貌反映著季節(jié)循環(huán)自然生死?！稇椪隆肥紫葟娬{了日常維護的重要性,作為一個活的古跡,保存的園林既要求根據(jù)需要予以及時更換,也要求有一個長遠的定期更換計劃(或徹底地砍伐并重播成熟的樹種),定期更換的植物必須根據(jù)各個地區(qū)確認的實踐經驗加以選擇,目的在于確認那些初具規(guī)模的樹種并將它們保存下來。《憲章》中在歷史園林的植物配置與更替這一問題上,除了強調生態(tài)特性和地方園林技術外,更強調了應嚴格保持和尊重歷史和園林原有的意境。3.5植物的配置依據(jù)本次恢復植物景觀的樹種規(guī)劃是由以下5類資料為依據(jù)制定的:1)清五帝圓明園的御制詩文中有關植物的描述;2)乾隆九年的《圓明園四十景圖》中的實地描繪;3)被保留的20世紀五六十年代及以后種的現(xiàn)狀大樹;4)嘉慶時期的《圓明園內工則例》中列出的《樹木花木價值則例》有80余種樹木(皆為北京地區(qū)的鄉(xiāng)土樹種)5)參考總體規(guī)劃及專項規(guī)劃中植物恢復規(guī)劃等章節(jié)內容。同時,我們又邀請了北京林業(yè)大學、北京市園林綠化局、北京園林科研所、北京植物園等的多位專家學者進行了植物專題的論證研討會,得到了一致認同。各景點用列表的形式表示出植物景觀恢復從論證到確定的過程,并最終制定出了各景點樹種名錄(表1)。4案例：悅凱云和興化春關的環(huán)境恢復工程4.1牡丹花與金洋槐的修復詩文記載:“園中有牡丹數(shù)百本,環(huán)以名卉?！奔o恩堂前種植幾株白玉蘭,同時也是陳列蘭花的地方。殿后有古松、翠竹。從《四十景圖詠》中可以看到——牡丹植于自然山石圍成的花池中。池中也點綴了少量低矮灌木。河邊種植立柳,紀恩堂前種植2株白玉蘭,墻外1株紫玉蘭,山坡上有柏樹、桃花、杏花。種植牡丹處沒有大樹遮擋陽光。修復方案:1)牡丹臺遺址做成花臺,將遺址覆土保護,花臺上種植牡丹200叢。2)花池中,種植大株牡丹,配以小株牡丹,使牡丹數(shù)量達到800~1000株。3)油松、玉蘭、桃花、杏花均可以按圖中種植。沿河種植立柳、垂柳及碧桃。4)現(xiàn)狀2株大洋槐暫時保留。衰老后伐除,不再種植。體會:鏤月開云景區(qū)是以植物為主的景區(qū),若能將牡丹臺重建,景區(qū)基本完整。標牌介紹可以繪制康熙、雍正、乾隆三帝賞花的歷史性場景,形象而生動,具有吸引力(圖9、10)。4.2環(huán)境修復工程杏花春館位于后湖西北部,是九州景區(qū)中最大的一處園中園,占地22000m2003年市文物局在環(huán)境修復工程開始的同時,也進行了文物勘察和挖掘,清理出了春雨軒、磵壑余清等建筑遺址,并完成了對遺址的保護工程,使整個環(huán)境空間中的建筑布局與內湖、山體及植物的相互關系更加清晰(圖11、12)。4.2.1主山的基礎位置此處山巒起伏,崗阜相連,四周完全被山體所環(huán)抱,只在東側和南側山谷間留有小徑,前有屏山,旁有側山,背倚主山,中有內湖,環(huán)境非常獨立、封閉。主山作為九州景區(qū)的最高峰,喻比昆侖;通過1933年、1963年及2002年三版測繪圖的比較(圖5~7),可以看到,1963年圖中在東南側靠近河道的一座山峰,在2002年的圖中已消失,被整體挖斷后,就近填入后湖,成為魚塘。因此修復時可依1963年圖中的山頂高程,從后湖取回原土重新堆山,恢復原狀中北側的2座山峰。從四十景圖中現(xiàn)可以看到景石和城關,在現(xiàn)狀的勘查中分別發(fā)現(xiàn)了倒塌的山石和城關遺址,可依此確定山頂高度為12m。4.2.2花外花材,多依山面水杏花春館的植物景觀主題非常明確,是賞杏花的最佳場所。在四十景圖及詩文記載中除了杏花外,還有油松、側柏、柳樹、玉蘭、山桃等。依據(jù)這些歷史文獻,我們在山體的南坡、東坡種植了上百株杏花,同時點綴常綠樹側柏,北坡則保留現(xiàn)狀長勢良好的元寶楓。山頂種植高大的姿態(tài)油松,春雨軒北側種植10余株玉蘭,使整個景區(qū)完全體現(xiàn)出當年的田園景色。4.2.3景區(qū)的空間建構只有將環(huán)境景觀修復與文物遺址展示相結合才能體現(xiàn)出景區(qū)的完整性,再現(xiàn)其杰出的造園藝術。1)山石的歸安修繕:杏花春館是整個九州景區(qū)中山石級別最高、用量最大、藝術價值最高的景點。其東側全部是用太湖石堆疊的假山,“石洞窈而深”,南側大型青石山洞依然保存良好,而山中的登山道及護坡石雖有倒塌,但基本存在。全部歸安后,將能形成濃厚的山莊意境。2)適當復建點景的景觀建筑:杏花春館亭、得樹亭以及山頂?shù)某顷P都是非常具有意境的小型點景建筑,能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復建后可增強景區(qū)的空間特色。3)文物遺址的展示:景點范圍內的文物遺址已發(fā)掘、勘察完畢,并進行了修繕保護工程,建筑的臺基輪廓高出地面,形成圍合,特別是四十景圖中的井口石現(xiàn)在依然保存完好,山頂?shù)某顷P遺址及登山道已整修完成,使人們既可體會到建筑群體組合的空間魅力,又可近觀遠望,感受周圍九州景區(qū)景物的豐富和變化。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