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傳》中的四刺

《刺客列傳》中的四刺

0司馬遷的“刺客”形象《史記》是一部偉大的著作，是對《史記》的歷史學習的始祖。魯迅先生稱其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庇纱丝梢娖鋵ξ覈鴼v史、文學發(fā)展的深遠影響。在《史記》中,司馬遷根據自己的衡量標準,撰寫了西漢及之前各個時代重要的歷史人物和事件。但他把刺客單獨作傳,寫成《刺客列傳》,充分說明刺客這一群體在其心目中的特殊地位。司馬遷筆下的五位刺客,雖有著共同的身份,但又各有千秋。通過閱讀,我們不難發(fā)現,這五個人分屬五個時代,共同的心理和職業(yè)精神把他們聯系在一起,分析其形象對我們更好地認識刺客這一群體,更真實地把握當時的歷史文化具有重要意義。1知遇之恩,以“麻黃”行刺在《史記》中,刺客這一群體形象主要集中出現在《刺客列傳》這篇文章中,司馬遷在這一列傳中共寫了春秋戰(zhàn)國不同時期的五位刺客:曹沫、專諸、豫讓、聶政和荊軻。“他們往往好競爭、多豪氣、較偏執(zhí)、渴望個性的彰顯和社會對他們價值認同?！钡诙皇菍ＶT,他主要是通過伍子胥的引薦,為吳公子光刺殺“仇人”吳王僚的事跡。由于受到吳公子光的“善客待之”的禮遇,在“光之身,子之身也”信誓旦旦的諾言中,專諸也為其付出了巨大犧牲。專諸刺殺王僚,有著充分的準備,它把匕首藏于烤魚的肚子里,在進獻時趁機殺死了王僚,同時,專諸自己也被王僚的侍衛(wèi)殺害。這樣,專諸接受公子光的囑托,為了特定的目的,經過一定的準備,實施了刺殺他人的行為,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刺客。接著是豫讓。豫讓是當時典型的“士”階層。他先后為范氏、中行氏、智氏服務,其中智伯對其最為重視,因此,在智伯被趙襄子殺害后,豫讓就為智伯報仇而去行刺趙襄子。盡管豫讓為行刺趙襄子做了充分的準備,主動“變名姓,為刑人,入宮涂廁”以及后來更為嚴重的“漆身為厲,吞炭為啞”,但兩次都被趙襄子識破,趙襄子也欣賞豫讓的人格,最后竟然答應豫讓刺殺自己衣服的請求。在“拔劍三躍而擊之”之后,豫讓自殺。這里,豫讓為感恩而主動報仇,去行刺“仇人”,當行刺失敗后,便請求“仇人”讓其擊衣“以致報仇之意”。這樣,豫讓既完成了刺客的行為,較之以前,在刺客的職業(yè)精神上也更深一層。接下來的聶政用極端的方式演繹了一個刺客的真正內涵。聶政本身是為避仇家而攜老母、姐姐來到齊國的。嚴仲子為報仇,最后找到了聶政,為其送上了黃金百鎰。但聶政有老母要養(yǎng),面對巨金果斷進行了拒絕。當老母去世后,聶政主動找到了嚴仲子要為其報仇。聶政直接到了韓相俠累府上將其刺殺,然后“自皮面而決眼,自屠出腸”而自殺。聶政為報知遇之恩進行行刺成功后主動自殺,這已屬刺客中的少有行為。但為了不讓人認出自己,為自己的姐姐少一些拖累,聶政自毀容貌,加之之前老母在世時對刺殺行為的推脫?？梢哉f,聶政這一刺客已經遠遠超出一般刺客的品質,不但完成了刺殺,還考慮刺前,更為刺殺成功后做足了準備,既有仁義,更盡孝義。雖然聶政考慮的都是自己的親人之事,但在刺客這一群體中能有這樣的職業(yè)精神著實難能可貴。荊軻的故事廣為人知。與之前的幾個刺客有所不同,荊軻“為人沉深好書”,喜歡結交賢德豪杰人才,飲酒后可以旁若無人地哭泣,真乃大智若愚之人。燕國的處士田光先生也“知其非庸人也?！碑斞嗵拥Q定讓荊軻去刺殺秦王時,荊軻并不著急去行刺,而是先做功課:先是“得樊將軍首與燕督亢之地圖”,然后又等待一個可以陪同的人,當太子丹把秦舞陽推薦給他時,荊軻認為他是沒出息的,事實也證明荊軻的判斷。由此可以看出,雖然荊軻懂得知遇之恩,但他并不是以命相博的刺客,而更講究刺殺的策略及成功性。荊軻不但有著刺客臨危不懼的膽識、視死如歸的氣魄,他更注重刺殺的周密性,更考慮國家的大局,他是一個用“腦子”行刺的刺客。從刺客這一職業(yè)群體來看,荊軻達到了刺客的最高境界。荊軻也成為司馬遷花費筆墨最多的一位刺客。這五位刺客,由曹沫的英勇劫持行為開始,到專諸的刺殺成功并被殺,到豫讓兩次刺殺不成,而刺仇人衣后自刎,到聶政的刺殺后自毀面目怕人辨認,為姐姐著想,以及到荊軻刺殺的精心謀劃,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刺客這一群體的發(fā)展過程,社會經濟發(fā)展促使刺客身份更加職業(yè)化,職業(yè)化也是刺客群體發(fā)展的必然趨勢。2兩個人,兩種人是很難人司馬遷在對五個刺客的描述中,并沒有平均用筆,而是把大量篇幅給了荊軻。比較荊軻與其他四位刺客的行為特征,除了太史公所推崇的荊軻的大義精神外,我們也能發(fā)現五位刺客無論“其義或成或不成”,之前的四位刺客在行刺或舉義中基本都是刺客的個體行為,也就是刺客基本都是以一己之力去完成一件偉大的壯舉。曹沫在劫持齊桓公時,是齊桓公與魯莊公正在會盟之際。兩個國君在會盟,一般的臣子、侍衛(wèi)是插不上話、靠近不得的,這時曹沫突然出現的劫持事件是沒人幫助,也不太可能有人幫助的。曹沫注定是一個“孤獨”的英雄。在專諸刺殺王僚的過程中,雖然公子光準備酒席,把王僚引入府上,中間也為專諸創(chuàng)造了刺殺的條件,但在“門戶階陛左右,皆王僚之親戚也”的條件下,公子光創(chuàng)造的刺殺條件,也只能讓專諸落一個“左右亦殺專諸”的下場,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集體行為。豫讓兩次刺殺趙襄子的行為,自始至終就其一人完成。這也難怪豫讓盡管為刺殺做了很多的努力,更改姓名,扮成打掃廁所的人,以及毀壞自己的容貌等行為,但其最終也沒能成功(當然最后象征性地刺了幾下趙襄子的衣服)。聶政刺殺韓相俠累也是一人完成,雖然后來由其姐姐辨認尸首的故事情節(jié)描述,但此時聶政已經完成了對俠累的刺殺。荊軻刺殺秦王雖然是以荊軻為主,但我們不難發(fā)現,為了這次刺殺事件,在荊軻周圍,眾人做了大量的工作也做了重大犧牲。首先是田光為獲得太子丹信任,讓其安心和有決心做好燕國的大事,自刎而死。然后是秦國大將樊於期為報仇,毫不猶豫地貢獻了自己的頭顱。接著是秦舞陽作為副使跟隨,盡管秦舞陽心理素質不好,但沒有他注定還會有其他人做這個差事。當荊軻刺殺秦王失敗后,他的生前好友高漸離又接過了刺殺秦始皇的未竟之業(yè)。當然還有太子丹的謀劃、尋找匕首等?？梢哉f,在荊軻周圍,由于刺殺秦王的重要意義,已經形成了一個以荊軻為中心的刺殺集團。他們目標一致,每個人都貢獻自己的力量,這樣的一個集體,較之上述四人的個體行為,荊軻的刺殺更顯社會意義。3增加管理的階層在五個刺客中,他們之所以能夠甘于奉獻和犧牲,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他們有一個共同的文化心理———士為知己者死。宗法制度下,隨著家族事務的增多,以及家族成員管理能力的不斷下降,迫切需要增加管理人員。這樣,一些掌握了計算、禮儀等能力的下層民眾就有幸成為宗族事務的管理者。這一新興的士的階層也迫切需要證明自己,希望得到別人的賞識。這五位刺客,尤其是后面四位基本屬于這一新興的士的群體?！啊汀畧蟆?是士階層的一個理想,每一個士都期待著‘知遇’,而一旦這個知遇實現,剩下的就是尋求‘報答’的機會了,也就是說,士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作為殉道者存在的”。通過這五個人的刺殺行為,我們不難理解他們那種置之生死于不顧、甘愿犧牲的精神。被認可正是那個時代士人內心的真實寫照,也從側面反映出剛剛興起的士階層的焦灼與惶惑。4觀其精神,領域諸刺客在中國一直被傳承為悲壯的英雄故事,受人恩遇,替人做事,赴湯蹈火?！妒酚洝分袑懙降倪@幾位刺客之所以廣為流傳,被后人傳頌,固然與司馬遷的文筆與推廣有關,但最為重要的還是五位刺客本身所有的精神力量。無論他們源于什么原因而進行的刺殺行為,但都成為知恩圖報的典范,激勵著后世的各個階層,成為眾多人群的精神楷模。在司馬遷的筆下,根據所作事情的性質,五位刺客基本可以分為兩種類型。一類是曹沫和荊軻。曹沫為了維護魯國的利益,力求把被齊國侵吞的魯國的土地城池要回來,而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