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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兩次削兵權與宋金政局

現在,歷史學家對第二次軍事權力的評價基本上是對葉適和王夫的期望的延續(xù)。筆者在贊同這種觀點的同時,卻產生了另一個看法:既然南宋初年武將勢力已經形成尾大局面,那么,第二次削兵權在安定政局,使南宋社會和人民避免宋金戰(zhàn)爭破壞之外可能產生的新的社會動亂方面,就難道沒有那么一點點客觀上值得肯定的歷史作用嗎?在武將勢力跋扈不臣的現實威脅的問題上,有人可能又會舉出岳飛來表示異議。岳飛在當時武將驕悍跋扈及殖產營私方面,是罕有的特例,本文對此是力圖作出嚴格區(qū)別的,以不傷害幾百年來人們對這位民族精英的崇敬之情。但決不能以此特例來否認當時武將勢力嚴重威脅的社會現象的確實存在。在指出第二次削兵權安定社會的客觀作用時,我們當然應該從整個武將勢力的現實威脅著眼。以后的歷史為我們上述觀點提供了一個反證。由于地理環(huán)境等原因,第二次削兵權沒有處置川蜀吳璘的兵權,到了吳家軍第三代時,就發(fā)生了叛降金國,割據四川的吳曦之叛,朝野震驚,生民罹難??梢?如果不對南宋初年急遽崛起的武將勢力及時削奪,任其惡性膨脹,吳曦之叛一類的事件,恐怕就未必會是個別例子了。第二次削兵權與第一次削兵權的根本原因及指導思想都是抑制武將勢力,防止尾大不掉。史學界對第一次削兵權的評價基本上是肯定的,認為它促進了中原統(tǒng)一和安定。那么,第二次削兵權在安定南方社會方面,就沒有絲毫值得肯定的因素嗎?評價性質相同的兩個歷史事件,當然不能無視區(qū)別其個性的特點,但也不能拋棄體現其共性的評判原則。因此,我們認為,評價第二次削兵權時,一方面,固然應該充分指出它對宋金戰(zhàn)爭中南宋方面帶來的消極影響,另一方面,也應對它所起的安定南宋社會的客觀的歷史作用,作出恰如其分的實事求是的估價。宋代有兩次削兵權,第二次削兵權是南宋政治史上的大事,影響到南宋政權的格局和宋金對峙的形勢。以往論著對其原因、性質、后果的評析,多從民族投降的角度著眼,本文試從建炎紹興間武將勢力的崛起及其與宋代抑制武臣的傳統(tǒng)家法之間無法調和的矛盾入手,略陳管見。一、突出的文臣和官南宋政權一誕生,對外要應付南侵的金軍,對內要平定狼奔豕突的流寇集團和風起云涌的農民起義。而其軍事力量已被女真鐵騎摧毀殆盡,僅剩的近萬兵力,難以支撐這種危局。因此,高宗當時對承認其正統(tǒng)地位的武將,是極力慫恿與鼓勵他們招兵擴軍的。潰兵游寇以及起義農民成了武將們招募、改編的主要來源。翻檢南渡諸將的傳記,幾乎都能開出一批被他們鎮(zhèn)壓、招撫或整編的兵變或起義首領的名單。在激烈復雜的民族戰(zhàn)爭中,將領的敗亡叛降,以及朝廷對他們的罷免貶黜,是常有的事。而其他武將則抓住這些機會,動用各種方式,擴大自己實力。例如吳玠,原先不過川陜三都統(tǒng)之一,由于先后并入了曲端、關師古、劉子羽,盧立之等部,“川陜兵柄皆屬吳玠?!?南渡諸將帥,幾乎都有這類擴軍自雄的情況。南宋兵權在建炎紹興之際經歷了一個由分到專的過程,日益集中到少數將帥手中。正如《文獻通考·兵考》所概括:“建炎之后,諸大將之兵浸增,遂各以精銳雄視海內”。軍事實力是武將政治地位的奠基石,而時局又迫使高宗及其輔臣不得不倚重這批赳赳武夫去防御外患,弭平內亂。因此,武將政治地位在建炎紹興間陡然上升。所謂中興諸將,或生前,或身后,都獲封王爵。第二次削兵權完成以前,封為三公的四人,武將就占三人。高宗朝“諸大將若韓、張、吳、岳、楊、劉之流,率至兩鎮(zhèn)節(jié)度使”,韓世忠、張俊、劉光世后來還加至三鎮(zhèn)2。而這一時期得到上述殊榮的文臣卻是鳳毛麟角。武將政治地位的上升在官制上竟到了破前朝成規(guī)的地步。宋制,從中央二府到地方監(jiān)司及州縣長官例由文臣充任,但這一時期,樞密使副參用文武,武臣出任例由二府文職大臣充任的宣撫使,擔任經略使、提刑,出知州、軍、府、縣,都是司空見慣的常事。他們還直接干預銓選。不少樞密院所屬文臣,已不再由中書門下任命,而是自行除授,對“中書掌文事,樞密院掌武備”3的祖宗制度公然表示蔑視。在地方上,諸大將也自選將佐官屬,移罷州縣長吏。他們的“幕府諸僚為侍從、帥守者甚眾?!?這一時期,諸大將“與廟堂諸公并相往還”,5武將已與文臣分庭抗禮了,一掃北宋武將在文臣面前的卑躬折節(jié)相。而文臣反以自稱武官虛銜為榮耀。6。時尚風習的轉移也足以反映武將地位的上升和這種地位已為社會所確認。如果說,南宋初年,武將在政治上堪稱新貴,那么,他們在經濟上則是地道的暴發(fā)戶。南渡諸大將在當時土地兼并狂潮中最具勢頭。劉光世、張俊、韓世忠、楊存中田產之廣是研究宋史者熟知的。而“江夏諸將私田占籍境內者,倍于編戶”7,“劍外諸州之田,紹興以來久為諸大將吳(玠、璘)、郭(浩)、田(錫)、楊(政)”等兼并8,則說明這一時期武將都普遍廣占膏田沃土。諸大將不僅攫取主要生產資料土地,而且擁有龐大的貨財。王淵的家資浮財,裝了十只大船。王的財產竟然可供數世揮霍之用。諸將不但自己極盡奢靡之能事,而且貢呈皇室,饋贈百官,爭炫豪富。韓世忠一次就獻近十萬緡錢“為兩宮湯沐之奉”9。張俊死后,諸子獻給朝廷的黃金就達九萬兩。武將還憑藉其政治上的顯赫權力與經濟上的雄厚財力,插足于社會經濟的許多部門,“盡奪公家之利”10。張俊熱衷于海外經商,獲利幾十倍。劉光世派八萬人搞回易,自比陶朱公。楊存中以私財撲買酒坊九座,牟取暴利。各地官營的酒庫、典庫、回易庫、公使庫、備邊庫、博易場,營田務及其稅課、息錢、贏利也都歸各屯駐將帥掌握支配,韓世忠罷兵后,上繳回易利息達一百萬貫。這一時期武將軍事、政治、經濟實力的急遽膨脹是否已經構成對南宋中央政權的可怕而現實的威脅呢?我們的看法是肯定的。他們“厚自培植”,“自主庭戶”,11在擴軍自雄的同時,還拼命地把官兵變?yōu)樗奖>哂屑冶x的“部曲”一詞重新頻繁地見諸于當時的史乘,眾軍相稱必曰某姓某家之兵,如張(俊)家軍,楊(存中)家軍,韓(世忠)家軍,劉(光世)家軍,吳(玠、璘)家軍。這說明南宋軍隊作為國家武裝的性質正在淡化,而作為將領私家武裝的性質卻日趨強化。這必然導致“緩急之際,人皆各為其主”12的嚴重后果。主將倡亂,部卒聽命,苗、劉之變就是一個信號。他們倚恃軍事實力,“漸成跋扈”,“輕視朝廷”13。其具體表現,第一,朝廷政令無法貫徹到諸將軍中,正如王庶所說,握兵之臣,“殺生廢置,不拘憲章,法令不行于軍旅”。14第二,諸將本人對朝廷的號令置若罔聞,“召之不肯至,令之不肯聽”,“進退去就,唯其所欲”。15第三,武將憑藉其實力地位,干預朝廷決策。紹興元年(1131年),群臣應詔上書,幾乎眾口一辭地認為“將帥侵預朝權”。16對武將的驕悍跋扈,“密院已不得而制”17,整個朝廷都顯得軟弱無力。有人對高宗說,建炎以來宰執(zhí)易置了數十人,你獨獨不敢進退將帥。18“權既偏重,柄既倒持”,“下權太重,上威不張”,“兵柄分于下,政權去于上”,“朝廷之勢日削,兵將之權日重,”19這類對武將擁兵專權、尾大不掉的焦慮與警告,充斥當時文臣的奏札與書翰。胡宏甚至引用西漢賈誼“一脛之大幾如腰,一指之大幾如股”的名句來形容這種尾大不掉,并警告:“一旦有如(李)傕、(郭)汜、(安.)祿山稱兵向闕,……不知以何術遏之也”20如果這些憂慮僅出于個別人之口,我們完全可以認為是危言聳聽。問題在于這類擔擾是這一時期的普遍現象。因此,我們有理由論定:南宋初年,武將跋扈不臣、威脅中央的傾向,決不是個別文臣的杞人之憂,而是一種確實存在的潛在危險。面對這種局面,南宋中央政權是坐視尾大,還是未雨綢繆呢?二、趙宋家法內部對削兵權的態(tài)度為了制止唐末五代藩鎮(zhèn)割據局面的重演,宋太祖與趙普在導演“杯酒釋兵權”的著名一幕后,制定了抑制武臣的趙宋家法,預防武將因權位上升而重新覬覦已被剝奪的兵權。整個北宋,家法的奉行達到了“上下師師,壹于猜忌”21的程度。這一家法并沒有因為北宋傾復、南宋重建而中斷。趙鼎就主張“萬世守之不可失也”22。高宗曾感嘆中興的艱難:“中興又須顧祖宗已行法度如何,壞者欲振,墜者欲舉,然大不容易”。23建炎三年,高宗扈從武將苗傅、劉正彥武裝政變,逼他退位,后雖復辟,卻大大增強了他猜忌、防范武將的心理。由于當時正是小朝廷“守則無人”“奔則無地”24的年代,他還不可能對武將勢力采取行動。高宗不是中興明主,但決非庸主。于是他便以高官厚祿、土地財貨從政治、經濟上進行拉攏,在兵權上也不時做些姿態(tài),說些“勢合則雄”25的話頭,用意無非是穩(wěn)住諸將,使他們知道皇帝并無疑忌之心。在籠絡同時,高宗還努力使兵政回復家法的舊軌。建炎末設置的鎮(zhèn)撫使,幾乎是唐代藩鎮(zhèn)的翻版,至紹興五年,便全部廢罷。同年,又將都督府軍馬撥隸三衙,以防任都督的執(zhí)政大臣專擅兵柄。九年,宣布州縣長官今后只差文臣,結束了建炎紹興初年武臣出知州縣的局面。次年,下詔帶三公三少榮銜的武將,序班在宗室、開府儀同三司之下,也因諸將太尊,“故裁抑之”26。但是,這一時期尾大不掉的武將勢力與趙宋家法之間的矛盾沖突,已非個別無補大局的措施以及一般的籠絡駕馭之術所能解決,而是必須采取果斷的全局性的步驟。趙宋家法造成了文臣優(yōu)越的地位與心理,賦于文臣猜忌武臣的權力。既然武將勢力已構成對家法的蔑視與對朝廷的威脅,于是,大大小小的文臣就都當仁不讓地出來,以家法保衛(wèi)者的身份提出了形形式式的削兵權的方案。歸納起來,大體有如下幾種:(一)廖剛、胡寅等主張“集天下勁兵以強御營之勢”。27(二)趙鼎、張綱、陳淵等建議恢復三衙舊制。28(三)陳公輔鼓吹對跋扈武將“加之以威,處之以法”。29(四)李彌遜、劉長源等堅持以文制武的舊法。30(五)韓肖胄、周南仲獻策設置總帥。31(六)汪藻、陳規(guī)、張守、王庶、張戒先后重提“撫循偏裨,以分其勢”32的方案。我們不想對這些削兵權的方案的具體可行性一一作出評論,倒愿意對史學界流行的一種觀點一一即第二次削兵權完全出自投降派文臣的主張——略作商榷。拋出上述種種方案的諸人,除了劉長源、周南仲等,限于史料,還一時難以判斷他們對宋金戰(zhàn)爭的態(tài)度,其他人物的政見還是明白了然的。王庶是堅決的主戰(zhàn)派,陳淵被李綱辟為幕僚;陳規(guī)曾與劉锜共同領導軍民,取得順昌大捷;陳公輔是另一抗戰(zhàn)派代表張浚派系上的人物;胡寅是以力主抗金而著稱于時的理學家,這些人的抗金立場都是鮮明的。屬于趙鼎派系的有廖剛、李彌遜與張戒,一般認為,趙鼎是主守派,而不是投降派,張守政見搖擺于張浚、趙鼎之間;張綱在秦檜專政的二十年間,“絕不與通問”;33韓肖胄是主和派,但他認為議和是權宜之計,他曰:“誓當雪此仇恥”34??梢?這三個人也絕非秦檜一類死心塌地的投降派。我們不憚其煩地一一論定各人對宋金關系的立場,就力圖證明:南宋初年主張削兵權的決不僅僅是投降派文臣,幾乎當時在對金和戰(zhàn)上左、中、右各個不同派別的大小文臣都卷入了削兵權的政治旋渦,甚至包括抗金派著名領袖李綱與張浚在內。分析一下李綱在兵權問題上前后矛盾,既可以進一步證明那種流行論點的不足征信,也有助于理解家法在建炎紹興間的頑強表現。作為靖康建炎間砥柱中流的抗金派領袖,他清醒地認識到“兵家忌分”,對將帥不能“從中御之”35,但作為趙宋文臣,他又死死抱定“萬世不易”的祖宗兵制36。靖康元年(1126年),宋廷命他以知樞密院兼領行營之兵,他即自覺對照“兵符出于密院而不得統(tǒng)其眾”37的祖宗兵制,惶惶乎辭謝了這一任命。建炎元年,李綱罷相。其后,他治兵見解竟與靖康末建炎初大相徑庭。紹興六年,他入朝上疏,明確表示,他夙夜寒心的就是“朝廷與諸路之兵,盡付諸將,外重內輕”38。他堅決主張“稍復前規(guī)(即家法),銷弭后患”,提出了自己的削兵權方案,建議高宗對“偏裨中有可用者,親加識擢”,“或收召舊人,或選擇將士,廣置禁旅,更番宿衛(wèi)”39。試看,同一李綱,對同一問題,前后判若兩人。這一事實說明:第一、在李綱執(zhí)政的靖康末建炎初,民族矛盾掩蓋一切,武將勢力尚未形成;而到建炎末紹興初,武將勢力逐漸構成了現實的危險。第二,抗戰(zhàn)派代表李綱,歸根到底是趙宋文臣,當武將勢力與家法沖突時,他毫不猶豫地站到了家法這一邊。第三,既然象李綱這樣抗戰(zhàn)派的領袖也力請削兵權,可見南宋初年的削兵權決不僅僅是高宗和投降派文臣的陰謀,而是高宗和當時各派文臣的共同主張。在第二次削兵權以前,保衛(wèi)祖宗家法的斗爭已部分地付之于激烈的行動了。表現之一是對個別跋扈桀傲的武臣如范瓊、曲端等不惜處以極刑。表現之二是以專擅兵柄的罪名劾罷執(zhí)政大臣呂頤浩、張浚。家法在家奴違背它時愈顯示其不可逾越的權威性。保衛(wèi)家法不容侵犯的呼吁約在紹興五年以后形成了持續(xù)的輿論高潮。要么為了維護家法而對武將勢力從全局上采取斷然行動,要么放棄家法而坐視武將勢力尾大不掉。高宗及其輔臣毫不含糊地選擇了前者,一旦內外形勢許可,他們就決心重演太祖君臣“杯酒釋兵權”的那出老戲??傊?第二次削兵權,實質上是祖宗家法與不斷崛起的武將勢力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沖突的必然結果,或遲或早總要著手進行的。三、第三,在二次削兵權的個人決策上,是把劉光世視為二次削兵權的抗金派以往論著說及第二次削兵權時,僅指紹興十一年罷三大將兵柄與高宗、秦檜殺岳飛。我們認為,既然這次削兵權旨在解決整個武裝勢力的威脅,因此,只要是對武將兵柄認真地著手牽動全局的削奪,就應視為第二次削兵權的開始,同樣,這一事關全局的削兵權過程的結束,才是第二次削兵權的終結,而不論其削奪是否成功,也不論其削奪的是主戰(zhàn)還是主降的將領。紹興五年,轟轟烈烈的楊么起義被絞殺。六年,張浚以宰相兼都督諸路軍馬的身份,部署諸將擬議北伐。這表明高宗小朝廷已大體擺脫了內外交困的窘境,也意味著解決武將勢力的內外條件漸趨成熟。至遲在紹興七年初,宰相張浚就“謀收內外兵柄”40,其方案是以文制武,即派出督府文官去節(jié)制或宣撫諸將軍隊。張浚是主戰(zhàn)的,試圖把諸將兵權攬入督府,按其部署與方略完成北伐大業(yè)。恰在紹興六年底至七年初,大將劉光世在與偽齊戰(zhàn)爭中再次暴露了他懦怯無能。七年三月,戰(zhàn)爭告一段落,張浚就奏請罷其兵權,命督府參謀軍事呂祉前往節(jié)制。劉光世是張浚第一個目標,卻不是唯一的目標。四月,張浚又對岳飛采取行動,指控岳飛“積慮專在并兵,奏牘求去,意在要君”41,委派親信都督府參謀軍事張宗元權湖北京西宣撫判官,實際上充當監(jiān)軍的角色??梢?奪劉光世兵柄具有事關全局的意味,并非孤立地對某一將領的罷免,理應視為第二次削兵權的開端。然而,張浚削武將軍權、擴督府兵力的舉動,本身有乖于家法,引起樞密院的異議與趙鼎等其他文臣的反對。他又處置失宜,激起劉光世部將酈瓊的淮西兵變,朝野震動。高宗怫然將其罷相。這并不是說高宗與張浚削兵權無關,劉是救駕功臣,不事先得到高宗首肯,張浚是不敢拿他開刀的。劉罷軍政后,高宗特賜甲第一區(qū),拜為少師。并說:“若恩禮稍加,則諸將知有后福,皆效力矣”42,可見高宗是把罷劉光世視為第二次削兵權的良好開頭的,只是到了淮西之變發(fā)生,這才把張浚當了替罪羊。繼張浚以后,趙鼎成了第一輔臣,趙、張在對金政見上不盡一致,但在制馭武將、收奪兵權這點上,都同樣作為夙夜憂心的大事。所以,他把削兵權繼續(xù)下去,參預的還有一位堅定的抗金派王庶以及監(jiān)察御史張戒。他們采用的是“撫循偏裨,以分其勢”的方案。選擇這一方案是高宗的決策,這有紹興八年五月高宗和張戒的對話為證:戒曰:“去歲罷劉光世,致淮西之變,今雖有善為計者,陛下必不信。然要須有術。”上曰:“朕今有術,惟撫循偏裨耳”43。高宗對用這一方案削兵權充滿自信,聲稱一、二年內便可解決問題。然而,撫循偏裨的方案也有弱點,既需要時日,又易為主將察覺。八年五月樞密副使王庶視師淮西,命張俊部將張宗顏部移駐廬州,張俊立即看破意圖,叫人傳話:“易置偏裨,似未易遽。先處己可也。不知身在朝廷之上能幾日?”44果然,由于秦檜排擠,十月,趙鼎罷相,十一月王庶去職,致使削兵權第二階段的努力不了了之。此后,秦檜獨相,成了第三階段謀削兵權的主角之一。不過,從趙鼎罷相到奪三大將兵柄之間,相隔幾近三年。這是由于秦檜急于解決的是對金議和,而其間宋金關系風云屢變,和議前途難卜。直到宋方通過情報獲悉金方政策再改變的信息,確知和議可期,才將削兵權繼續(xù)付諸實行。紹興十一年四月,高宗、秦檜采納了范同明升其官爵、暗奪其兵柄的建議,招張俊、韓世忠和岳飛三大將入朝,分任他們?yōu)闃忻苁?、副使。與此同時,采取了相應的善后措施:撤銷了三大將主持的宣撫司;命他們的副校各統(tǒng)所部,自成一軍,改稱統(tǒng)制御前軍馬,隸屬樞密院,諸道總領軍馬錢糧官節(jié)制諸軍,參預軍政。在削兵權的第三階段中,高宗始終與秦檜沆瀣一氣,他假惺惺地對三大將施放煙幕:“昔付卿等一路宣撫之權尚小,今付卿等以樞密本兵之權甚大”45。一般認為,岳飛被害標志著第二次削兵權的完成。這種說法是值得討論的。按理說,三大將各任樞密使、副使,罷去兵柄,削兵權目的已經達到。但武將任樞臣,畢竟不是家法所許可的常典,何況這是幾個不久前還統(tǒng)領雄兵的赫赫大將。于是,岳飛、韓世忠先后又被罷去樞密使、副使的職務,樞府本兵之權盡付張俊。張俊是個兩重性的人物,他參預了高宗、秦檜的政治交易,但實際上最終也是剝奪兵權的對象。高宗在罷三大將兵柄前不久,弦外有音地用唐代郭子儀尊朝廷的故事警告他說:“若恃兵權之存,而輕視朝廷,……身亦有不測之禍。卿宜戒之”46,可見高宗對其眷顧雖厚,疑忌亦深的。因此,當岳死韓罷,張俊仍恃著事先的幕后協(xié)議,賴在樞密使的位子上不走時,秦檜秉承高宗意旨,毫不客氣地指使臺將他劾罷了。這是紹興十二年十一月的事47。一個月以后,高宗得意洋洋地宣稱:“今兵權歸朝廷,朕要易將帥,承命奉行,與差文臣無異也”48這表明張俊罷樞密使才是第二次削兵權最終完成的標志。第二次削兵權,始于紹興七年三月罷劉光世兵柄,終于紹興十二年十一月罷張俊樞密使,前后將近六年,經歷了三個階段,張浚、趙鼎、秦檜分別輔助高宗扮演了趙普的角色。第二次削兵權的完成,使得建炎紹興初年武將驕悍跋扈,擁兵自重的局面一去不復返了,祖宗家法大體恢復,南宋政權的格局重新回歸重文輕武,以文抑武的舊軌。然而,值得指出的是,自第二次削兵權完成以后直至孝宗初年,武將地位仍較北宋諸朝為高(這一傾向甚至一直延續(xù)到南宋后期),這是由于宋金對峙的形勢遠比北宋與遼、夏鼎峙的形勢要嚴峻,不能完全視武將如敝屣。而第二次削兵權也并未罷盡所有大將的兵柄,川蜀兵權就始終掌握在吳璘祖孫三代的手中,楊存中領殿帥幾近三十年。紹興三十一年,高宗與宰輔大臣用李代桃僵之計罷了楊存中兵權49,但這畢竟是對個別武將的罷免,并無牽涉全局的性質,不能視為第二次削兵權的下限年代。第二次削兵權與宋金和議及岳飛之死的關系,是一個無法回避、必須討論的問題。八百多年來,后人對紹興和議和岳飛之死的悲憤痛惜之情直接影響了人們對第二次削兵權的看法。這兩個事件都發(fā)生在第二次削兵權的年代里,于是,人們自然而然地從時間先后與表面現象上,找尋這幾個歷史事件的因果聯(lián)系:第二次削兵權是投降派為了和議的政治需要而策劃的丑劇;岳飛之死是第二次削兵權必然導致的悲劇;兵權削,岳飛死,紹興和議才告成立,從時間順序上也可看出民族投降是第二次削兵權的根本原因。這種看法歷時久遠,流行普遍,但是否準確全面呢?前文業(yè)已論證,第二次削兵權是趙宋抑制武臣的家法與建炎紹興間崛起的武將勢力矛盾沖突的必然結果,在削奪武將兵權上,趙宋文臣無論主降、主和、主守、主戰(zhàn)各派,都是始終一致的。已把削兵權付諸實行的張浚、趙鼎、王庶等人,都不是投降派??梢?籠統(tǒng)地把南宋初年的削兵權說成“實質上是反映了投降派和抗戰(zhàn)派的斗爭”50,就有欠全面準確。只是到了高宗、秦檜主持的第三階段,削兵權才與民族投降,與宋金和議發(fā)生了聯(lián)系,他們君臣是各懷鬼胎,互相利用的。王夫之獨具慧眼,指明了這一點:“高宗之為計也,以解兵權而急于和;而檜之為計也,則以欲堅和議,而必先解諸將之兵。交相用而曲相成”51。宋金和議與第二次削兵權的聯(lián)系是秦檜出于投降需要而拉扯在一起的,兩者之間并不具有必然的因果性的聯(lián)系。這里必須區(qū)別兩種必然性:第一種是第二次削兵權的必然性,無論是主戰(zhàn)派執(zhí)政,還是投降派上臺,削兵權必然要進行下去;第二種是投降派終究要在南宋政權中占主導地位的必然性。這兩種必然性各有其深刻的內在原因,導致第二次削兵權的根本原因只能從家法與武將勢力的矛盾上去尋根究源,而不應從妥協(xié)投降,從宋金和議等民族關系問題上去尋找。導致岳飛之死的原因是相當復雜的,我們只從岳飛之死與第二次削兵權關系上作一分析。人們可以看到,三大將被罷兵柄并無絲毫反抗的跡象,宋廷也完全可以不讓他們再專兵權,緊接著的岳飛之獄并非削兵權的必要的善后措施,而是高宗、秦檜各自不同的政治需要。在秦檜看來,不殺岳飛,難成議和,秦檜為代表的民族投降主義中包含著岳飛之死的必然性。但高宗“所以殺武穆者,非為和議也,正以(萬俟)、(張)俊言示逗留之罰與跋扈之誅,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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