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學誠論袁枚_第1頁
章學誠論袁枚_第2頁
章學誠論袁枚_第3頁
章學誠論袁枚_第4頁
章學誠論袁枚_第5頁
已閱讀5頁,還剩3頁未讀 繼續(xù)免費閱讀

下載本文檔

版權說明:本文檔由用戶提供并上傳,收益歸屬內容提供方,若內容存在侵權,請進行舉報或認領

文檔簡介

章學誠論袁枚

胡適先生在張石齋的編年史中說:“先生不同意戴震、王忠和袁枚同時三代名人,他們都被樹傷了?!薄!殞υ?則始終存一種深惡痛絕的態(tài)度。”又說:“先生之攻戴,尚不失為諍友;其攻汪中,已近于好勝;至其攻袁枚,則完全是以‘衛(wèi)道’自居了!……實齋之攻袁,實皆不甚中肯……完全是‘紹興師爺’的口吻。”郭紹虞先生接著論述道:“實則在清代的學術空氣之下,大都是此抱殘守缺的學者……至于當得起通才達識四字……絕無畸輕畸輕出奴入主之弊者,恐怕只有袁子才,只有章實齋?!墒撬麄兌嗽谒枷肷嫌譀_突到這般田地,所以這是值得注意的問題。”又說“他不免有些道學家常有的態(tài)度……他的攻擊袁子才,全是出于這種衛(wèi)道的態(tài)度來的。……實齋所言雖大放闕辭,可謂對袁子才的思想全未得要領?!贝_實,實齋之攻戴和汪,雖有偏激之語,但后人總的來說認為是“不失為中肯”的,除胡、郭先生持這種觀點外,著名的還有如倉修良先生和柴德庚先生等人。但獨其對于袁枚的批評,遭后人詬訾則頗多。那么實齋對袁枚的批評是不是完全出“衛(wèi)道”和“全未得要領”呢胡、郭二先生對此并未進行充分的論述,因此其說不足以令人完全信服。在我們看來,實齋之所以攻袁,主要在于以下學術觀點的不同:一、“入韻”以“實”“考”“詩”我們知道,實齋論文主張學貴專家,心有所得而發(fā)以之辭才是真正的文,其實他對詩歌也是持這種觀點。在他看來“詩文同出六籍”,可是后來“文流而為籑輯之藝,詩流而為聲律之工,非詩文矣?!彼鴮⒃姼璺譃椤皩W人之詩,才人之詩,詩人之詩,文人之詩”四種,并認為其“各有所長,亦各有其流弊”,但無論哪種要想成其為詩,就必須做到“但要醞釀于中,有其自得,而不襲于形貌,不矜于聲名,即其所以不朽其質”。可后世“詩家者流,方謂微妙不可思議,又謂意會不可言傳,詩有別長妙悟,非關學識云云?!彪m然實齋也說“吾不謂諸說盡非也?!钡麍猿终J為“然必有立于是詩之先者,且亦必無連篇累計,皆無可指之關,而盡為微妙難言者也?!笨梢?實齋論文論詩都以學問為主。那么是不是實齋沒有認識到詩歌有別于文的東西呢也不是。他在《韓詩編年箋注書后》中不僅對詩歌的流別進行了闡釋也對詩歌的特質進行了分析,他說:“主風教者,貴有操持之實……徵學術者,貴有懷抱之志……性靈詩之質也?;陦粲谔摕o飄渺,豈有質乎音節(jié)詩之義也。桎梏于平仄雙單,豈成文乎……但問胸懷志趣,有得否耳。而世人論詩,以謂詩人別有懷抱。嗚呼,詩千萬,一言以蔽之曰:惑而已矣?!?《遺書》.十三.P114)在這里,實齋看到了性靈和音節(jié)對于詩歌的重要性,并認為性靈是“詩之質”,音節(jié)為“詩之義”。因此無論是“主風教”、“徵學術”、“主性靈”還是強調“音節(jié)”,都必須要有“實”、“懷抱”和“志”,即“但問胸懷志趣有得否耳”。也就是說性靈、音節(jié)都當以“學問”主之,否則都是“惑而已”。正因為如此,他在《陳東浦方伯序》一文中,更是提出了對當時來說可謂“驚世駭俗”的主張,他說:“古詩去其音節(jié)鏗鏘,律詩去其聲病對偶,且并去其謀篇用事,琢句煉字,一切工藝之法,而令翻譯者流,但取詩之意義,演為通俗語言,此中果有卓然其不可及,迥然其不同于人者,斯可以入五家之推矣。茍去數者,而枵然一無所有,是工藝而非詩也?!?《遺書》.九.家書六.P111)有“卓然不可及”者乃為真詩,去掉“音節(jié)鏗鏘”,“聲病對偶”和“謀篇用事,琢句煉字”等“工藝之法”而“枵然一無所有”則只能是“工藝而非詩”,因此他說:“因思詩三百篇,設為問答,亦不入韻?!惫旁娙绱?以此理推之,后世作詩亦當如是。不僅如此,實齋還從文章“經世致用”的觀點出發(fā),特別重視詩歌的功利性,強調“溫柔敦厚,詩教為深?!辈⒄J為“詩人之旨”就在于“溫柔敦厚”。他說:“夫詩人之旨,溫柔而敦厚,主文而序諫……而有裨于風教于萬一焉,是其所志也。因是以為名,則是爭于藝術之工巧,古人無是也?!?《言公上》)由此可見,實齋論詩雖不排斥性情(有時直稱性靈),但在強調性情的同時更強調學問,強調學以致用與經世,故把詩歌的功利性,社會價值突出提高,認為其社會價值高于藝術、審美價值,他強調“溫柔敦厚”、“有裨于風教于萬一”就是如此。接下來我們談談袁枚對詩歌的看法。作為一個著名詩人,袁枚對詩的造詣頗深,觀點頗豐,本文只擇其理論觀點與實齋不合者加以比較,從而映證實齋對袁枚的批判并非“全不得要領”。和實齋“宗經”觀點不同的是,袁枚對儒家經典公然表示懷疑。他說“予于經學少信多疑?!庇终f“六經之言,學者自宜參究,亦未必其言之皆醇也。”當然,實齋對于儒家經典亦有懷疑之處,但這并非改變六經在其心目中的崇高地位,在這點上袁枚較之走得更遠,反叛得更為徹底:他強調“情欲”的合理性,對“私”加以鼓吹,對“理”予以猛烈抨擊。他說:“圣人不自諱其私?!?《文集》卷二十《公生明論》)“天下之所以叢叢然望治于圣人,圣人之所以殷殷然治天下者,何哉無他,情欲而已矣?!贡娙藷o情欲,則人類久絕,……使圣人無情欲,則漠不相關,而亦不肯治天下?!?《文集》卷二十《清說》)“且寡欲說亦難泥論?!我踩擞斕幖词翘炖??!?《文集》卷一九《再答彭尺術進士書》)正是基于這種思想,袁枚認為:“自《三百篇》至今日,凡詩之傳者,都是性靈,不關堆垛?!?《詩話》卷五)因此,袁枚論詩標舉“性靈”,把“性靈”當作詩歌是否可傳和詩之優(yōu)劣的首要標準。那么什么是“性靈”呢近人王英志先生認為:“袁枚‘性靈說’涵義可概括為:其理論核心或主旨是從詩歌創(chuàng)作的主觀條件的角度出發(fā),強調創(chuàng)作主體必須具有真情、個性、詩才三個方面要素。在這三塊理論基礎上又生發(fā)出:創(chuàng)造構思需要靈感,藝術表現應具獨創(chuàng)性并自然天成;作品內容以抒發(fā)真情實感,表現個性為主,感情等所寄寓的詩歌意象要靈活、新鮮、生動、風趣,詩歌作品宜以感發(fā)人心,使人產生美感為其主要藝術功能等藝術特點?!蓖醯母爬ㄊ呛芫俚摹4_實,袁枚論詩非常強調真性情。他說:“性情得其真,歌詩乃雍雍。”“無自得之性情,于詩之本旨已失矣?!薄霸娙苏?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詩話》卷三)“作詩,不可以無我。”(《詩話》卷七)總之詩中必須有詩人“真”“我”,同時又是不失赤子之心的“真”人,否則詩便無“性靈”可言。正因為如此,袁枚論詩與實齋恰恰相反,重視詩的審美價值而輕視詩的功利性,對于孔子論詩之興、觀、群、怨說,最看重的是“興”,他說:“詩者,人之性情也。近取諸身而足矣:其言動心,其色奪目,其味適口,其音悅耳,便是佳詩。孔子曰:‘不學詩,無以立?!衷?‘詩可以興’,兩句相應。惟其言之工妙,所以能使人感發(fā)而興起,倘率直庸腐之言,能興者其誰耶”(《詩話補遺》卷一)“可以興”即是使讀者產生美感,而且是“動心”、“奪目”、“適口”、“悅耳”全方位的審美感受。這雖然是袁枚批評沈德潛強調詩歌“必關系人倫日用”而言,但實可與實齋之強調“經世致用”相聯系。當然袁枚只強調詩的審美功能而絲毫未論及詩的社會功能,也是不周全的,可以說這只是一種“片面的深刻”。同時,袁枚對“溫柔敦厚”也進行了批評。他說:“至所云詩貴溫柔,不可說盡,又必關系人倫日用,……仆口不敢非先生,而心不敢是先生。何也孔子之言,《戴經》不足據也,惟《論語》為足據?!妥x詩常折衷于孔子,故持論不得不小異于先生……”(《文集》卷一七《答沈大宗伯論詩書》)“溫柔敦厚”作為儒家詩論的一個重要思想,袁枚則大不以為然,他認為《禮記》是漢初經生戴圣所編,他的真實性值得懷疑,故其引孔子關于“詩教”的說教“不足據也”,這就從根本上否定了“詩教”說的權威性。同時,袁枚又以《詩經》為據,舉例論證象《小雅·十月之交》,《小雅·巷伯》等詩批評諷刺,怨氣沖天又何嘗“溫柔敦厚”因此,袁枚認為所謂“詩貴溫柔”,之說乃片面之論。為此,當他的朋友程蕺園藝認為他的集子中一些“緣情之作”不符合儒家倫理道德標準,來信勸他刪去,他回信說:“善乎鄭夾漈曰:‘千古文章,傳真不傳偽?!途壡橹?是千二百人所共非。……先有寸心,后有千古。再四思之,故不如勿刪也?!?《文集》卷三十《答蕺園論詩書》)可見在袁枚看來,凡表現真性情而又具有高度藝術成就的“便是佳詩”,對是否符合儒家義理,倫理道德則不必計較,并且當“義理”“禮義”與“性情”發(fā)生矛盾時他不惜以后者抹煞前者。不僅如此他對儒家否定艷詩,也予以辛辣的嘲笑:“夫《關睢》即艷詩也,以求淑女之故,至于‘展轉反側’。……《易》曰:‘一陰一陽之謂道?!衷?‘有夫婦然后有父子?!庩柗驄D,艷詩之祖也?!?《文集》卷一七《再與沈大宗伯書》)這里袁枚針對沈德潛《國朝詩別裁集》中“尤有甚者,運作溫柔鄉(xiāng)語,……最足害人心術,一概不存”的否定艷詩而發(fā),既引《易》語從“陰陽”“夫婦”的自然之道的角度論證“艷詩”存在的合理性,又引《關睢》以論證詩寫男女之情的悠久傳統(tǒng),同時舉古人之例說明詩人人品與是否寫艷詩無直接關系。正是出于“情最先,莫如男女”的認識,故他稱贊朱彝尊晚年自訂詩集,不刪去其《風情二百韻》的“寧不食兩廡豚”的態(tài)度為“楚狂行矣不回頭”。由此可見,縱觀章、袁二人論詩,其中不無共同之處,那就是都主張性靈(情),都主張應先有得于心:由實齋言之則“其為詩之先者”,為“學有心得,為學問”;由袁枚言之則為“自得之性情”,為“赤子之心”;都強調真情實感,對于詩歌創(chuàng)作的重要性,同時又都反對摹擬,拘于聲病,強調獨創(chuàng)。然而不同的是,實齋在強調詩歌抒發(fā)性情時又強調“溫柔敦厚,詩教為深”,強調詩歌“經世致用”,“有裨于風教于萬一”的社會價值即功利性,忽視其藝術和審美價值;而袁枚則高張“性靈”,反對一切儒家倫理道德,反對“溫柔敦厚”之旨,突出詩歌的藝術和審美價值,忽視其社會價值的功利性,故“其作品流于對生活瑣事和風花雪月的詠嘆,詩風流于浮滑?!睂嶟S貶斥為“偽君子”,“真小人”?!耙~邪說,狎侮圣言”,“附會經傳,以為導欲宣淫之具,得罪名教”了,其言:“萬歷五十年無詩,濫于王李,佻于袁徐,纖于鐘惺。”雖措詞甚苛,但不可謂無因,也并非“全不得要領”??梢哉f實齋批袁基本上還是“清真”與“性靈”的理論之爭,不過實齋批評袁枚學術甚至涉及其人,并最終將其學術全盤否定,這就過猶不及了。二、“耐儒”與“救弊”:“未盡人道,則又兩據不同其次二人對考據的不同,亦是實齋攻袁的原因之一。實齋在對待考據學這點上是較辯證、全面而又中肯的。一方面他既反對盲目夸大考據作用,另一方面又能正確地認識到考據的作用,而反對盲目貶低考據。前者實齋以反對戴震為代表,而后者則以反對袁枚為代表了。在他看來,考據是進行學術研究中的一個環(huán)節(jié),是做學問過程中不缺少的“功力”,但本身非學問,可是戴震在當時不恰當地夸大了它的作用,以權威自居,并提出了“由字以通其詞,由詞以通其道”的治學方法,且認為是求得學問的唯一正道。對此實齋提出了反駁但并沒有貶低考據者的學問。同時實齋又反對當時千篇一律的繁瑣考據學風,把那些“逐于時趨,而誤以襞績補苴謂足盡天地之能事”的考據學者斥為“俗儒”,指出他們“幸而生后世也,如生秦火未毀以前,典籍具存,無事補輯,彼將無所用其學矣?!睆亩舐暭埠簟敖浭乐掠谩?要求學者敢于“辟風氣”,而不要“趨風氣”。然而袁枚在對待考據學上則不如實齋中肯了??陀^地說,袁枚和實齋一樣,他們都不滿于乾嘉考據學風,其觀點多有與實齋暗合之處,不失為救弊之言,如袁枚與惠棟書,極言煩瑣考據之弊。他舉前代例子說:“秦近君說‘堯’典二字至三萬余言;徐遵明識康成八寸策為八十宗,曲說不已,一哄之市,是非麻起;煩稱博引,自賢自信,而率之古人終不復生?!勛阆屡c吳門諸士,厭宋學空虛,故倡漢學以矯之,意良也。第不知宋學有弊,漢學更有弊。宋偏于形而上者,故心性之說近玄虛;漢偏于形而下者,故箋注多附會。”(《文集》卷十八《答惠定宇書》)袁枚此說是可匡正時弊,觀實齋之論亦有類似態(tài)度。然而袁枚抨擊漢學,指斥考據末流的同時卻又斤斤于著述與考據之辨(其觀點見下段引文),這就其為無識了,這在當時就遭到孫星衍的反對,孫氏批評道:“來書…因言形上謂之道,著作是也;形下謂之器,考據是也。推閣下之意,蓋以鈔摭故實為考據,抒寫性靈為著作耳,然非經之所謂道與器也。道者謂陰陽柔剛仁義之道,器者謂卦爻彖象載道之文,是著作亦器也?!?孫星衍《問字堂集》卷四《答袁簡齋前輩書》中華書局1996)大概袁枚也覺理屈,故二人論辨之書不見于袁集,今僅存于孫氏《問字堂集》。袁枚之學自有其卓然獨立價值,但認為只有抒發(fā)“性靈”的辭章才算是著作,實為文士之見了。其匡正時弊,又貶低考據為無,則不免矯枉過正。故實齋在《書坊刻詩話后》一文中批評道:“無知之徒,不知學問淵源不同,而臆撰為考據家。不知文章流別不同,而臆撰為著述家,其意將己之纖佻浮薄辭章……私詡為著述家也,故云先有著述,而后有經傳,有經傳而后有考據,觀先后而知優(yōu)絀,又云辭章為作者之圣,考據為述者之明,如此風狂夢囈,不值一笑?!睂嶟S斥袁枚不知學問淵源不同,而臆撰為考據家;不知文章流別不同而臆撰為著述家,語雖偏激,然深中袁枚之病。三、“重辨”以“更辨”“考”“則“有規(guī)”與考據相聯系,二人對于古文亦持不同的觀點。有趣的是章袁在談論古文時往往與考據結合起來,故他們論考據也是談古文。袁枚認為:“古文之道,形而上,純以神行…考據之學,形而下,專引載籍,非博不詳,非雜不備,辭達而已,無所為文,更無所為古也。嘗謂古文家似水……考據家似火,非附麗于物,不能有所表見,極其所至,燎于原矣,焚大槐矣,卒其所自得者皆灰燼也。以考據為古文,猶之以火為水,兩物之不相中也久矣。…六經、三傳,古文之祖也,皆作者也。鄭箋,孔疏,考據之祖也,皆述者也。茍無經傳,則鄭孔亦何所考據耶…著作家自抒所得,近乎為己;考據家代人辨析,近乎為人?!?《文集》卷三十《與程蕺園書》)“文人之大患,在乎有心為關系……韓退之晚列朝參,朝廷有大著作,多出其手…以為有絕大關系,故傳之不衰。而何以柳州一老,窮兀困悴,僅形容一石之奇,一壑之幽……而不與經合,然其名卒與韓峙,而韓且推之畏之,何哉文之佳惡,實不系乎有用與無用也。”(《文集》卷十九《答友人論文第二書》)上述所引,集中地體現了袁枚對古文的看法,在袁枚看來,古文為形上之道,考據為形下之器,故古文似水,考據似火。同時作古文者須戒“有心為關系”,因為“文之佳惡,實不系乎有用與無用”,并舉韓柳二人之文以證之。正是這些觀點與實齋古文理論不相符合,因為在實齋看來,考據,文辭(章)包括古文皆為形下之器,明道之器,同時古文之價值正在于“經世致用。”因此,實齋對此大加伐撻。在《與吳胥石簡》一文,實齋明確指出:“如《與程蕺園論文》,以古文為形上之道,考據為形下之器,古文似水,非翻空不能見長,考據似火,非附麗于物不能有所表見,水則源泉達乎江海,火則所余不過灰燼。此直是風狂人作夢囈語……古人本學問而發(fā)為文章,其志將以明道,安有所謂考據與古文之分哉。學問文章皆是形下之器,是所以為道為之者道也。彼不知道,而以文為道,以考為器……大抵彼本空疏不學,見文之典實不可憑空造者,疾如雔仇,不能名之,勉強目為考據。(天下但有學問家數,考據者,乃學問所有事,本無考據家。)”(《遺書》。九)實齋此處論辨至為重要,其實這也正是章袁二人觀點不同的關鍵所在,在實齋看來,考據為學問之所有事,同時學問文章都為明道之器,故強分古文與考據當然是其謬不待辨了,實齋斥袁枚為“風狂人作夢囈語”,“不識文理,并不識字畫”,“空疏不學”,雖是苛刻,但并非無理無據。因此他又說:“充其所見,《六經》宜去《三禮》,《尚書》宜去《典謨》《貢范》,而但有存訓詁,……《詩》宜刪雅頌,而但存國風?!读洝分?大半灰燼,而達江海者,寥寥無幾?!?同上)這當然是荒謬的了,故實齋進而斥之為“喪心病狂”了。本來袁枚論詩力舉“性靈”,重視藝術、審美價值而忽視社會價值和功利性,故其論文亦持“須深戒有關系”,這樣的文章觀,自然也就會遭到持文章須有發(fā)明,須有補于世、經世、致用觀點的實齋的反對了。不僅如此,在《論文辨?zhèn)巍芬晃闹?實齋對于袁枚所提出的“古文十弊”一一加以批駁,限于篇幅的關系此不贅述。正是出于以上不同,因此實齋斥袁枚為“其為不學無術,視學問如雔仇……幸其胸無點墨。凡語涉學問,如夏畦一流談中書堂事,開口便成笑端。”(《書坊刻詩話后》)雖為偏激之語,而理在其中,不可謂“全不得要領”也。四、反對婦女解放,主張客觀上反對切實齋的觀點此外,實齋批評袁枚受后人詬病最多的恐怕就是對于袁枚不隨流俗,鄙棄禮教,反抗傳統(tǒng),不顧輿論指摘大收女弟子之事了。其實袁枚收召女弟,非實齋一人持有批評,這也是袁枚身后遭人詬病的主要原因。實齋對袁枚的批評確實也有“衛(wèi)道”和“紹興師爺”的口吻,這里可見一斑:“近有無恥妄人,以風流自命,蠱惑士女,大率以優(yōu)伶雜劇,所演才子佳人惑人。大江以南,名門大家閨閣,多為所誘……為邪人播弄,浸成風俗,人心世道,大可憂也?!?《遺書》、外三、《丙辰札記》P399)“近有傾邪小人,專以纖佻浮薄詩詞,倡道末俗,造言飾事,陷誤少年,蠱惑閨壸。”(《書坊刻詩話后》)。那么,實齋反對袁枚是不是就是反對婦女解放,或就是所謂的“菲勒司主義”呢這也不盡然。在《述學駁文》一文中,實齋駁斥了汪中對于《周禮》中的“仲春之月,令會男女,于是月也,奔者不禁”的錯誤理解問題。同時,由對《詩經·柏舟》一詩理解所引發(fā)出對女子守貞及改嫁的評述問題實齋亦與汪中不合,他從《周禮》的禁令中認識到“古者未昏守志,亦有之矣”這一事實,認為政府“樹清風”而表彰此類女子之前是出于女子的自然選擇,并不都是為了好名,她們中的人還“撫孤立后”和奉養(yǎng)“孀姑寡舅”等。汪中甚至贊同逼嫁及出賣婦女之類的丑惡現象,而實齋則堅決反對,這在一定程序上維護了女子自由選擇權,可以說實齋的觀點還是比較全面進步的。另外,實齋還主張客觀地看待才女的成就,說:“古之賢女,貴有才也。前有云:‘女子無才便是德’,非惡才也?!?《婦學》)他還反對以“節(jié)烈之烈”為《列女傳》和在史書中稱女子為“某某氏”的做法,主張正載之外“或有文采可觀,一長擅絕者,不妨入于列女”,《答甄秀才論修志第二書》)并建議吳澄野在《歷代詩鈔》中對“妓女不必另立門類,附也閨閣之后可矣?!?《吳澄野太史〈歷代詩鈔〉商語》)。當然,實齋這些觀點往往過多的為“世道人心”所掩蓋,但披沙揀金,他當時能對婦女問題有這種認識也算難能可貴了。因此,那些言實齋批評袁枚就是“衛(wèi)道”就是反對婦女解放亦當慎辨之。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實齋之批評袁枚與其二人的生活經歷的不同不無關系。袁枚少年得志,乾隆四年便中進士,由翰林散館改知縣,中年后筑江寧小倉山號隨園,從此不復出仕?!肚迨妨袀鳌份d:“枚仕雖不顯,而備林泉之清福,享文章之盛名,百余年來無及者?!痹霞认泶竺?又年高老壽,故交游極廣,權貴名士,輻湊其廬。姚鼐為其作《墓志銘》稱:“足跡造東南山水佳處皆遍,其瑰奇幽邈,一發(fā)于文章,以自喜其意。”同時袁枚又公然宣稱:“好味、好色、好葺屋、好游、好友、好花竹泉石”,故對于“詩伯招授女社聯”,“隨園錄入內家詩”之類實齋所深惡痛絕的事,實不足以為異。而實齋則一生困于場屋,七應科舉而年過四十,

溫馨提示

  • 1. 本站所有資源如無特殊說明,都需要本地電腦安裝OFFICE2007和PDF閱讀器。圖紙軟件為CAD,CAXA,PROE,UG,SolidWorks等.壓縮文件請下載最新的WinRAR軟件解壓。
  • 2. 本站的文檔不包含任何第三方提供的附件圖紙等,如果需要附件,請聯系上傳者。文件的所有權益歸上傳用戶所有。
  • 3. 本站RAR壓縮包中若帶圖紙,網頁內容里面會有圖紙預覽,若沒有圖紙預覽就沒有圖紙。
  • 4. 未經權益所有人同意不得將文件中的內容挪作商業(yè)或盈利用途。
  • 5. 人人文庫網僅提供信息存儲空間,僅對用戶上傳內容的表現方式做保護處理,對用戶上傳分享的文檔內容本身不做任何修改或編輯,并不能對任何下載內容負責。
  • 6. 下載文件中如有侵權或不適當內容,請與我們聯系,我們立即糾正。
  • 7. 本站不保證下載資源的準確性、安全性和完整性, 同時也不承擔用戶因使用這些下載資源對自己和他人造成任何形式的傷害或損失。

評論

0/150

提交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