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唐代婦女的社會地位》15000字

中國古代婦女的地位在近代以來一直受到學界的關注與研究，但是對于婦女地位的探究總是離不開“受歧視”、“受壓迫”這樣的字眼，中國傳統(tǒng)社會的女性確實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遭受男尊女卑思想的壓迫，但無可否認的是女性在推動社會變化和歷史進程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馬克思曾給予婦女這樣的評價：“沒有婦女的酵素，就不可能有偉大的社會變革。社會的進步可以用女性的社會地位來精確地衡量”?！恶R克思恩格斯選集》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586頁。這說明了女性在社會發(fā)展中的重要地位。因此，對于婦女地位的探究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本篇文章以中國古代社會的唐代婦女為探究對象，從政治、經濟、家庭、婚姻、服飾、法律等方面與其他朝代的婦女地位相對比，對唐代婦女的社會地位進行分析；其次對唐代婦女社會地位提高的原因加以分析；最后客觀地分析和闡述唐代婦女地位的提高對當時社會所起的作用?！恶R克思恩格斯選集》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586頁。唐代婦女社會地位高的表現受到男尊女卑思想的影響，中國古代的女性地位比較低下，尤其是宋明理學思想興起之后，對女性的限制更加嚴格，無論是政治社會上還是家庭中，女性地位都十分的低下，“三綱五?！钡乃枷胍笈右苑驗樘臁Ｈ纭拔醇迯母?，既嫁從夫，夫死從子”戴圣：戴圣：《禮記》，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7年，第77頁。唐代婦女政治地位的提高中國古代社會對女性的政治活動限制十分嚴苛，婦女參政是比較少見的現象。魏文帝曾發(fā)布詔令：“夫婦人與政，亂之本也。自今以后，群臣不得奏事太后，后族之家不得當輔政之任，又不得橫授茅士之爵。以此詔傳后世，若有背違，天下共誅之！”陳壽：《三國志·魏書·文帝紀》，北京：中華書局，2006年，第80頁。清朝也有相關的規(guī)定，《清史稿》中所記載：“國初故事，后妃，王、貝勒福晉，貝子、公夫人，皆令命婦更番入侍，至太后始命能之。宮中守祖宗制，不蓄漢女。上命儒臣譯大學衍義進太后，太后稱善，賜賚有加。太后不預政，朝廷有黜陟，上多告而后行”。趙爾巽，柯劭忞：《清史稿》卷214《列傳一后妃》，臺北：洪氏出版社，1981年，第十四冊，第8902頁。咸豐、同治年間，咸豐帝駕崩后，同治帝登基，但年齡還小，陳壽：《三國志·魏書·文帝紀》，北京：中華書局，2006年，第80頁。趙爾巽，柯劭忞：《清史稿》卷214《列傳一后妃》，臺北：洪氏出版社，1981年，第十四冊，第8902頁。趙爾巽，柯劭忞：《清史稿》卷214《列傳一后妃》，第8926頁。趙爾巽，柯劭忞：《清史稿》卷214《列傳一后妃》，第8926頁。說到唐朝女性參政，值得一提的便是以賢德聞名的長孫皇后，長孫皇后并不是直接參與政治，而是在一些其他的方面影響著政治的發(fā)展?！疤谠谛溟T，方引將士入宮授甲，后親慰勉之，左右莫不感激”。劉昫：《舊唐書》卷51《列傳第一后妃上》，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第1459頁。當時的她身為秦王妃，在玄武門之變的緊要關頭，為李世民成功兵變助了一臂之力。在李世民成功登基為帝后，身為皇后的她，也為了大唐殫精竭慮，在唐太宗提出任用長孫無忌為宰相時，“文德皇后請曰：妾既托身紫宮，尊貴已極，實不愿兄弟子侄布列朝廷。漢之呂、霍，可為切骨之戒，特愿圣朝勿以妾兄為宰執(zhí)”。劉昫：《舊唐書》卷51《列傳第一后妃上》，第1459頁。長孫皇后這一舉動是為了防止外戚因有過高的權力而造成專權。在當時朝堂上有一位直言不諱的諫臣，魏征。魏征此人，不畏強權，對李唐王朝忠心耿耿，但是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會變通，太過于直言，經常讓唐太宗下不來臺，惹怒太宗。有一次太宗十分生氣，說要賜死劉昫：《舊唐書》卷51《列傳第一后妃上》，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第1459頁。劉昫：《舊唐書》卷51《列傳第一后妃上》，第1459頁。司馬光：《資治通鑒》，上海：文化出版社，2014年，第433頁。武則天是唐代最具有代表性的女性參政者，她是中國唯一一位女性帝王，在她當上皇后沒多久之后就參與政事，高宗李治上朝時，武后都在其旁參與聽政。武則天參與國家政事的幾十年中，社會經濟穩(wěn)步發(fā)展。她的成就超越了許多男性君主。例如削弱貴族勢力，提拔中小地主出身的官吏，擴大統(tǒng)治基礎，鼓勵農業(yè)生產，為唐代未來的發(fā)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宋代洪邁在《容齋隨筆》中說到：“漢之武帝、唐之武后，不可謂不明”。洪邁：《容齋隨筆》，《容齋續(xù)筆卷五》，北京：昆侖出版社，2001年，第十三則，第439頁。并且武則天十分重視社會經濟的發(fā)展，提出“洪邁：《容齋隨筆》，《容齋續(xù)筆卷五》，北京：昆侖出版社，2001年，第十三則，第439頁。在武則天之后，她的女兒太平公主也是政壇上一位叱咤風云的人物，受其母親的影響，太平公主不似尋常女子，她有勇有謀，輔佐武后、中宗、睿宗三朝，許多軍政大事，都有太平公主的參與。她的一生主要做了兩件大事，一件是和太子李顯等發(fā)動政變，殺死張昌宗和張易之，逼迫武則天還政；二是與李隆基合謀將韋后亂黨平叛并擁立新帝。這兩次由太平公主參與策劃發(fā)動的政變，其成功或失敗，都將會對唐朝的興衰產生重大影響。這也體現出太平公主在政治上的建樹。唐代杰出的女性中，上官婉兒無疑是其中一顆璀璨的明珠。武則天時期，上官婉兒就已經有很高的政治地位，武則天讓上官婉兒掌管詔命，許多敕令都由上官婉兒編寫。到了中宗時期，又令其專掌制命、處理百司奏表，深受信任。上官婉兒受到兩朝重用，顯示出她的才華卓然，政治能力極強。在唐朝也有許多宗教女性被皇室邀請，參與到國家政治中來?！叭缰凶跁r，女巫趙氏曾被封為隴西夫人參預政事；肅宗時期的女道士許靈素曾參與張皇后謀立太子之事等”段塔麗：《唐代婦女地位研究》，段塔麗：《唐代婦女地位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84頁。（二）唐代婦女經濟地位的提高雖然唐代的婦女依舊受到君權、族權、父權、夫權幾座大山的壓迫，經濟地位也同樣低于男子，但她們仍然憑借著自己的辛勤勞動推動著唐朝經濟的繁榮與發(fā)展。1、在農業(yè)生產上唐朝經濟的興盛離不開農業(yè)生產，尤其在男子從軍時，莊稼的種植等一系列農業(yè)生產活動便由女性承擔。唐代詩人戴敘倫對此描述：“乳燕入巢筍成竹，誰家二女種新谷。無人無牛不及犁，持刀砍地翻作泥。自言家貧母年老，長兄從軍未娶嫂。去年災疫牛囤空，截絹買刀都市中。頭巾掩面畏人識，以刀代牛誰與同。姊妹相攜心正苦，不見路人只見土。疏通畦垅防亂苗，整頓溝塍待時雨。日正南岡下晌歸，可憐朝雉攏驚飛。東鄰西舍花發(fā)盡，共惜余芳淚滿衣”。戴叔倫：《戴叔倫詩集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第179頁。唐太宗時，雍州涇陽人李氏，丈夫早早過世，李氏只好“晝則力田，夜則紡績。數年間，葬舅姑及夫之叔侄兄弟者七喪，深為遠近所嗟尚”。劉昫：《舊唐書》卷193《列女傳》，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第5140頁。由此可見在家庭中當主要勞動力男子去世時候，女子就成為家庭的主要勞動力。可以說，唐朝經濟的繁榮很大程度上是由婦女的辛勤勞作和汗水鑄成的。因此，戴叔倫：《戴叔倫詩集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第179頁。劉昫：《舊唐書》卷193《列女傳》，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第5140頁。2、在手工業(yè)生產上在中國古代社會經濟中，手工業(yè)是重要的生產部門之一?！霸谑止I(yè)的紡織業(yè)中，婦女的地位和作用尤其明顯，因為她們是此項生產活動的主要承擔者”。賈淑榮：《唐宋婦女的社會經濟地位之研究》，《內蒙古農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年第6期，第213頁。白居易在《繚綾》篇中提到：“繚綾繚綾何所似？不似羅綃與紈綺。應似天臺山上月明前，四十五尺瀑布泉。中有文章又奇絕，地鋪白煙花簇雪。織者何人衣者誰？越溪寒女漢宮姬。去年中使宣口敕，天上取樣人間織。織為云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水色。廣裁衫袖長制裙，金斗熨波刀剪紋。異彩奇文相隱映，轉側看花花不定。昭陽舞人恩正深，春衣一對值千金。汗沾粉污不再著，曳土踏泥無惜心。繚綾織成費功績，莫比尋常繒與帛。絲細繰多女手疼，扎扎千聲不盈尺。昭陽殿里歌舞人，若見織時應也惜”。白居易：《白居易詩文詞典鑒賞》，上海：辭書出版社，2014年，第46頁。這篇詩詞反映了南方女子織衣過程的繁瑣與所織衣物的華貴，也體現了織女的不易。在唐玄宗時期，由于技藝的高超和婦女的辛勤勞作使得當時社會出現了“印染織物遍于天下，乃為至賤所服”王讜：《唐語林》，上海：古典文學出版社，1957年，第149頁。這樣的繁榮景象，由此可見唐代紡織業(yè)的發(fā)達。并且在中國古代自然經濟的基礎上，自給自足為一般家庭的生產方式，婦女所織的絹布不僅滿足了家庭日常的需要，也是唐朝政府征收賦稅的一項，“以唐天寶年間為例，僅庸調二項，人民向國家輸絹約七百四十余萬匹，布約一賈淑榮：《唐宋婦女的社會經濟地位之研究》，《內蒙古農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年第6期，第213頁。白居易：《白居易詩文詞典鑒賞》，上海：辭書出版社，2014年，第46頁。王讜：《唐語林》，上海：古典文學出版社，1957年，第149頁。劉筱紅：《中國古代婦女的經濟地位》，《中國史研究》1995年第4期，第90頁。（三）唐代婦女婚俗地位的提高在唐代，婚姻依舊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由于這一時期的民風相對開放，男女之間也有自由婚戀的事情發(fā)生。比如崔鶯鶯看中了張生的才華，沖破綱常禮教，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唐玄宗時，宰相李林甫家的六個女兒，“各有姿色，雨露之家，求之不允”。王仁裕：《開元天寶遺事》，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16頁。李林甫在客廳墻壁間，開一橫窗，裝飾雜寶及絳色紗帳?！俺Ｈ帐沽畱蛴诖跋拢坑匈F族子弟入謁，林甫幾十女于窗中自選可意者事之”。王仁裕：《開元天寶遺事》，第16頁。這體現家長的開明，和對女子婚姻幸福的重視。并且《唐律》對于自由婚姻也有相應的法律規(guī)定。如“諸卑幼在外，尊長后為訂婚，而卑幼自娶妻，已成者，婚如婚；未成者，從尊長，違者，杖一百”。劉俊文：《唐律疏議箋解》卷14《戶婚》，北京：中華書局，1996年，第1054頁。指男女青年在外未經父母長輩同意，自由結婚的，法律承認其合法，只有未成婚的，仍應遵從父母意志，違反者，杖打一百。這在一定程度上給予了自由婚姻保護，同時也是對追求自身愛情女性的保護。反觀其他朝代，女性在婚姻上無自由可言，甚至可以成為“被婚姻”，早在我國遠古時代，就有所謂“取妻不取同姓，故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戴圣：《禮記》，《曲禮上第一》，胡平生，張萌譯，北京：中華書局，2017年，上冊，第28頁。意思是說，同姓不能結婚，因此不知道去誰家買妻妾就先去占卜，重點要看這個王仁裕：《開元天寶遺事》，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16頁。王仁裕：《開元天寶遺事》，第16頁。劉俊文：《唐律疏議箋解》卷14《戶婚》，北京：中華書局，1996年，第1054頁。戴圣：《禮記》，《曲禮上第一》，胡平生，張萌譯，北京：中華書局，2017年，上冊，第28頁。戴圣：《禮記》，《曲禮上第一》，胡平生，張萌譯，第28頁。上文中我們曾經提到女子的七出之條，其中一條便是善妒。如果妻子因為嫉妒而生事，那么丈夫可以將妻子休棄。但在唐朝時期，妻子善妒之事幾乎成為一種社會風氣，并且?guī)缀鯖]有因為善妒之事而被丈夫休棄回家的。上至帝王，下至官員，都好似“妻管嚴”。唐高宗對武則天就是這樣，說是又愛又怕一點也不為過，武則天的姐姐和外甥女皆因貌美得到了高宗的臨幸，武則天便將二人殺害。唐中宗對于自己的妻子韋皇后也是如此，韋后私通武三思，淫穢至極，中宗明知此事卻閉口不談，最荒唐的是，甚至還與二人一同玩樂?；实凵星胰绱?，大臣懼內也不足為奇?！冻皟L載》中記載，“初，兵部尚書任環(huán)敕賜宮女二人，皆國色。妻妒，爛二女頭發(fā)禿盡。太宗聞之，令上宮赍金胡瓶酒賜之，云：飲之立死。環(huán)三品，合置姬媵。爾后不妒，不須飲；若妒，即飲之。柳氏拜敕訖，曰：妾與環(huán)結發(fā)夫妻，俱出微賤，更相輔翼，遂至榮官。環(huán)今多內嬖，誠不如死。飲盡而臥，然實非酖也。至半夜睡醒。帝謂環(huán)曰：其性如此，朕亦當畏之。因詔二女，別宅安置”。張鷟：《朝野僉載輯校張鷟：《朝野僉載輯?！肪?，山東：人民出版社，2018年，第57頁。唐朝時期的婚姻觀念也是從一而終，白首偕老。與一人成婚，無論生離死別，都只為一人堅守。但是對于當時來說，婦女再嫁也并不是什么有辱門楣的事情，反而得到了社會的認可。女性中最尊貴的便是公主后妃，當然后妃并無再嫁的可能，武則天是一個極為特殊的例子。但在當時公主再嫁并不是一件稀罕的事情。公主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整個皇室的榮耀，一般公主不會二嫁，這對于公主本人和皇室都是一種恥辱。但據相關學者統(tǒng)計，在唐朝時期，見于史載的唐公主有212名，除婚姻缺載者39人,早薨者29人，29人早逝，出家入道12人，終生未嫁1人。出嫁131人中，初嫁者104人，再嫁者25人，三嫁者3人。再嫁占據出嫁總人數的比例超過百分之二十。郝文林：《從唐代的婚姻看當時婦女地位的提高》，《武漢科技學院學報》2007年第10期，第116頁。這一定程度上能夠說明唐代婦女貞潔觀的薄弱。在民間，夫妻離異之后女子也可再嫁，被視為理所當然，符合禮法，并不會遭人歧視。但封建禮教宣的思想是女子應“壹與之齊，終身不改，故夫死不嫁”，戴圣：《禮記》，《郊特性第十一》，胡平生，張萌譯，第500頁。東漢班昭也曾指出“禮，夫有再娶之義，婦無二適之文，故曰夫者天也”。范曄：《后漢書》卷八十四《列女傳第七十四》，北京：中華書局，2007年，第820頁。到了宋朝時期，隨著理學的逐漸發(fā)展，理學學者將“三從四德郝文林：《從唐代的婚姻看當時婦女地位的提高》，《武漢科技學院學報》2007年第10期，第116頁。戴圣：《禮記》，《郊特性第十一》，胡平生，張萌譯，第500頁。范曄：《后漢書》卷八十四《列女傳第七十四》，北京：中華書局，2007年，第820頁。朱熹：《河南程氏遺書》第十八篇《伊川先生語四》，上海：商務印書館，1935年，第266頁。（四）唐代婦女家庭地位的提高在中國古代社會，一直以來實行的就是一夫一妻多妾制，正因為這樣，家宅后院經常會出現妻妾相爭，寵妾滅妻之事不在少數。但這一現象在唐代極少發(fā)生，唐朝對于正妻的地位十分重視，給予了許多保護，因此正妻地位不可撼動。唐代男子在娶妻之前一般會先納妾，但在娶正妻時，多數會將侍妾遣散回家，即便已經誕下庶子。唐律也對妻妾差別做了規(guī)定，不能把妾室扶做正妻，“以妾及客女為妻，以婢為妾者，徒一年半。各還正之”。劉俊文：《唐律疏議箋解》卷13《戶婚》，第劉俊文：《唐律疏議箋解》卷13《戶婚》，第1016頁。唐代婦女在“戶絕”的情況下可以獨立支撐門戶，在反映唐代社會生活的筆記小說《太平廣記》中就有記載：商人鄭紹者，喪妻后，方欲再娶。行經華陰，止于逆旅，因悅華山之秀峭，乃自店南行。可數里，忽見青衣謂紹曰：“有人令傳意，欲暫邀君。”紹曰：“何人也？”青衣曰：“南宅皇尚書女也。適于宅內登臺，望見君，遂令致意?！苯B曰：“女未適入耶，何以止于此？”青衣曰：“女郎方自求佳婿，故止此?！苯B詣之。俄及一大宅，又有侍婢數人出，命紹人，延之于館舍。逡巡，有一女子出，容質殊麗，年可初笄，從婢十余，并衣錦繡。既相見，謂紹曰：“既遂披覿，當去形跡，冀稍從容?！苯B唯唯隨之。復入一門，見珠箔銀屏，煥爛相照，閨閫之內，塊然無侶。紹乃問女：“是何皇尚書家？何得孤居如是耶？尊親焉在，佳耦為誰？雖荷寵招，幸祛疑抱?！迸唬骸版驶使着?。少喪二親，厭居城郭，故止此宅。方求自適，不意良人，惠然辱顧，既愜所愿，何樂如之”。李昉：《太平廣記：足本2》卷三百四十五《鬼三十·鄭紹》，北京：團結出版社，1994年，第1622頁。這體現了唐代女性可以獨立支撐門戶，在家庭生活中有一定經濟自主權。正如周一良先生所指出的“男子投到婦家成禮，首要條件是婦人（在室女）具有較為獨立的經濟地位：換言之，擁有獨立的財產。在敦煌、吐魯番的戶籍文書和田制方面的文書中，我們可以找到不少女子當戶（即為戶主）的資料”李昉：《太平廣記：足本2》卷三百四十五《鬼三十·鄭紹》，北京：團結出版社，1994年，第1622頁。周一良、趙和平《唐五代書儀研究》，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6年，第16-17頁。從婚姻形態(tài)上講，唐代流行“從妻居”。夫妻結婚時，男子在女方家完成婚禮是正常的。敦煌寫本中就有提到：“近代之人多不親迎入室，即是遂就婦家成禮，累積寒暑，不向夫家”。趙和平：《趙和平敦煌書儀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趙和平：《趙和平敦煌書儀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350頁。（五）服飾體現唐代婦女地位的提高唐朝時期社會生產力提高，社會經濟十分繁榮，加之唐朝開放寬容的社會風氣，給女性的意識覺醒提供了條件。女性的服飾獨樹一幟，體現了思想上渴望自由與獨立，體現了女性地位的嬗變。1、日常生活中女性服飾首先，在封建時期服飾是區(qū)分階級與地位的一個主要標志，因而形成了一整套嚴密的服飾等級體系，其中有“男女不通衣裳”戴圣：《禮記》，《內則第十二》，胡平生，張萌譯，第521頁。的規(guī)定。但唐朝時期的女性能在公開場合下著男裝，如“戴圣：《禮記》，《內則第十二》，胡平生，張萌譯，第521頁。劉肅：《大唐新語二》卷十，北京：中華書局，1985年，第107頁。其次，唐代最初與北方少數民族的交往十分密切，許多習俗與北方的少數民族習俗相關。在服飾上，唐代的服飾也與其有著聯系。唐代的女性受其影響，在服飾上發(fā)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穿胡服。“太常樂尚胡曲，貴人御饌，盡供胡食，士女竟皆衣胡服”，劉昫：《舊唐書》卷四五《志第二五劉昫：《舊唐書》卷四五《志第二五·輿服》，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199頁。最后，貴族女性的服飾發(fā)展到后期多為飄逸寬松的裙裝，唐代宮廷女子多數穿的裙裝都是敞開袒露式的，在永泰公主墓的壁畫中，女子的衣服領子比較低，裸露出大片肌膚。畫家周昉的《簪花仕女圖》中的女性就是長裙至胸上，胸部以上只有一層沙羅披覆。這在其他朝代幾乎不能看到。距離唐朝較近的南北朝、隋朝宮廷女性的穿著都是窄袖長裙，相對保守，簡約樸素。唐朝之后的女性穿著更為保守，因為受到了宋明理學的影響，對于女性的抑制更為嚴重。并且以唐朝時期的裙裝顏色為例，最流行的是紅、紫、黃、綠幾種。周錫保：《中國古代服飾史》，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84年，第196頁。黃色的服飾基本為皇帝所穿著，但在盛唐時期，楊貴妃喜著黃裙，引得民間女子競相效仿。如《太平廣記》中記載：“唐天寶中，益州士曹柳某妻李氏，著黃羅銀泥裙，五暈羅銀泥衫子，單絲羅紅地銀泥帔子，蓋益都之盛服也”。李昉：《太平廣記：足本1》卷三十一《神仙三十一·許老翁》，第126頁。同書還記載了：“唐開元中，有焦練師修道，聚徒甚眾。有黃裙婦人自稱阿胡，就焦學道術”。周錫保：《中國古代服飾史》，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84年，第196頁。李昉：《太平廣記：足本1》卷三十一《神仙三十一·許老翁》，第126頁。李昉：《太平廣記：足本3》卷四百四十九《狐三·焦練師》，第2165頁。從唐朝女性服飾變化的趨勢不難看出，隨著唐朝政治、經濟的高度發(fā)展，自由開放的社會文化也在不斷影響著女性的社會意識，傳統(tǒng)女性通過在著裝上的多種突破，體現了女性想要獨立的思想意識萌芽，反映出唐代婦女地位的提高。2、從“喪服”看女性地位的提高喪服，顧名思義，就是在服喪期間穿著的衣服。從古至今，人們對生與死看的極為重要，尤其是中國傳統(tǒng)的“孝”使得人們對喪葬極為看重。喪葬的各項規(guī)定在中國古代也十分嚴格，不能逾越。其中對喪服的規(guī)定就十分詳細嚴明。古人親疏與尊貴原則劃分出“五服”。并規(guī)定了相應的時間。其中有許多與女性相關的規(guī)定，例如叔嫂之間的服制規(guī)定，傳統(tǒng)服制中規(guī)定只有嫂子為小叔服喪，但沒有小叔為嫂子服喪的規(guī)定，其原因是封建禮教中的男女有別，叔嫂之間本無血緣關系，也為了防止有傷名教的事情發(fā)生。但到了太宗時期發(fā)生了改變，太宗曰：“同爨尚有緦麻之恩，而嫂叔無服”。劉昫：《舊唐書》卷27《禮儀志七》，第劉昫：《舊唐書》卷27《禮儀志七》，第1019頁。劉昫：《舊唐書》卷27《禮儀之七》，第1021頁。古禮中對姨舅之間的喪禮也做了相關規(guī)定：“舅之與姨，親疏相似，而服紀有殊”，劉昫：《舊唐書》卷劉昫：《舊唐書》卷27《禮儀志七》，第1019頁。唐朝時期對于母親的喪服制度也進行了調整。顯慶元年，長孫無忌在修改《貞觀禮》時希望能恢復古禮。他說：“庶母，古禮緦麻，新禮無服，謹按庶母之子，即是己之昆弟，昆季為之杖期，而已與之無服。同氣之內，吉兇頓殊，求之禮情深非至理。今請依典故，為服緦麻”?！短茣肪?7《服紀上》，北京：《唐會要》卷37《服紀上》，北京：中華書局，1998年，第674頁。唐代喪服制度的變革使婦女在喪葬中的地位得到了提升，同時在夫家的地位也得到了提升。對婦女的社會地位也給予了支持，鞏固了女性在家中的威望?！吨袊鴨史贫仁贰芬粫性@樣評價：“武則天的這次服敘改革是古代服敘的一次石破天驚的大變革，是‘母尊’向‘父尊’的第一次大挑戰(zhàn)并獲得成功”。丁凌華：《中國喪服制度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174頁。雖然服制沒有改變，但三年之喪的時間已然相同，這是母親威望被樹立和提升的一種表現，由此我們丁凌華：《中國喪服制度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174頁。（六）唐代婦女法律地位的提高通過對《唐律》的研究，我們從婚姻、財產繼承以及犯罪處罰等方面來與其他朝代法律對婦女的規(guī)定進行對比，分析唐代婦女在法律地位上的提升。1、在婚姻方面的規(guī)定《唐律》對夫妻之間的婚姻關系作出了規(guī)定，下面主要以離婚方面的相關法律規(guī)定為例。第一種是協議離婚。也就是“和離”，“諸犯義絕者離之，違者徒一年。若夫妻不相安諧而和離者，不坐”。劉俊文：《唐律疏議箋解》卷14《戶婚》，第1劉俊文：《唐律疏議箋解》卷14《戶婚》，第1060頁。第二種是法定離婚。是指由丈夫提出的強制離婚，也就是我們所了解的“七出之條”《唐律》沿襲舊制作出規(guī)定：“七出者，依令：‘一無子，二淫泆，三不事舅姑，四口舌，五盜竊，六妬嫉，七惡疾’”。劉俊文：《唐律疏議箋解》卷14《戶婚》，第1055頁。同樣也沿襲了“三不去”的原則：“三不去者，謂一經持舅姑之喪，二娶時賤后貴，三有所收無所歸。而出之者，仗一百。并追還合”。劉俊文：《唐律疏議箋解》卷14《戶婚》，第1056頁。但在此基礎之上做出了另一規(guī)定：“妻犯出但有三不去而出之，此項因具有解除婚姻關系之基本條件，罪在違反具體限制，故而處罰較輕，犯者科杖一百。后者減前者罪二等。應注意者，無論前者或后者，出妻均屬無效，法律不予承認。故除處罰出妻者外，并須追還所出之妻，強制恢復原有之婚姻關系劉俊文：《唐律疏議箋解》卷14《戶婚》，第1055頁。劉俊文：《唐律疏議箋解》卷14《戶婚》，第1056頁。劉俊文：《唐律疏議箋解》卷14《戶婚》，第1059頁。2、在財產繼承方面的規(guī)定唐代女性未出閣時擁有家庭財產的繼承權，雖然繼承家庭財產時，財產數量不能與自己的兄弟相比較，但在室女也可以獲得相應財產“諸應分田宅及財物者，兄弟均分，妻家所得之財，不在分限；兄弟亡者，子承父分；兄弟俱亡，則諸子均分，其未娶妻者，別與聘財；姑姊妹在室者，減男聘財之半”。[日]仁井田升：《唐令拾遺》戶令第九《分田宅及財物》，長春：長春出版社，1989年，第155頁。[日]仁井田升：《唐令拾遺》戶令第九《分田宅及財物》，長春：長春出版社，1989年，第155頁。其次，唐代女子在為人妻時，從娘家所帶來的嫁妝屬于自己，在娘家父母兄弟死亡，家中只剩自己的時，依法繼承娘家的財產：“唐開成元年七月五日敕節(jié)文，自今后，如百姓及諸色人死絕無男，空有女，已出嫁者，令文合得資產?！备]儀：《宋刑統(tǒng)》第十二卷《戶絕資產》，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第198頁。這種情況在其他朝代是十分少見的?！抖Y記·內則》規(guī)定：“子婦無私貨，無私畜，無私器，不私假，不敢私與。婦或賜之飲食、衣服、布帛、佩悅、蔭蘭，則受之而獻諸舅姑，舅姑受之則喜，如新受賜，若反賜之則辭，不得命，如更受賜，藏以乏待。婦若有私親兄弟將與之，則必復請其故，賜而后與之”。戴圣：《禮記》，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7年，第81頁。這段話是說，兒媳不能擁有自己的財產，如果受到了親朋好友的饋贈，也要獻給公婆，公婆收下了兒媳要表示高興，公婆反過來將物品賜給兒媳，兒媳要先表示謙辭，然后再收下珍藏。如果要給親朋好友送去禮品，要先征求公婆的同意才能贈送。這就體現了婦女在夫家沒有財產權，是一種寄人籬下的狀態(tài)。南宋以后財產繼承發(fā)生變化，具體表現在：“諸分財產，未娶者與聘財，姑姊妹在室及歸宗者給嫁資，未及嫁者則別給財產，不得過嫁資之數。”“諸戶絕財產盡給在室諸女，歸宗者減半。止得家財三分之一”。周名峰：《名公書判清明集校釋（戶婚門）》卷之七，北京：法律出版社，2020年，第199頁。竇儀：《宋刑統(tǒng)》第十二卷《戶絕資產》，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第198頁。戴圣：《禮記》，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7年，第81頁。周名峰：《名公書判清明集校釋（戶婚門）》卷之七，北京：法律出版社，2020年，第199頁。周名峰：《名公書判清明集校釋（戶婚門）》卷之八，第281頁?！渡蚩淘湔隆返湔率恕舨烤碇摹斗蛲觥罚本褐袊鴷?，2010年，上冊，第298頁。3、犯罪量刑處罰方面的規(guī)定在一直以來的“長幼有序”的等級森嚴的封建家長制下，兄姐的法律地位要高于同輩的弟妹，不因其他因素而改變。為了穩(wěn)定這一規(guī)則，唐代律令作出了相應規(guī)定，“諸毆兄姊者，徒二年半。傷者，徒三年。折傷者，流三千里。刃傷及折支若瞎其一目者，絞。死者，皆斬。過失殺傷者，各減本傷殺罪二等”。劉俊文：《唐律疏議箋解》卷22《斗訟》，第1557頁。相反，兄姊毆弟妹處罰就輕多了。如“若毆殺弟妹，及兄弟之子孫，外孫者，徒三年。以刃及故殺者劉俊文：《唐律疏議箋解》卷22《斗訟》，第1557頁。劉俊文：《唐律疏議箋解》卷22《斗訟》，第1558頁。從以上幾點，我們能夠看出唐朝法律在一定程度上對婦女的保護與尊重。婦女的法律地位得到提高。二、唐代婦女社會地位提高的原因（一）政治因素首先，唐太宗李世民經歷了隋末農民大起義這場變革，并對此頗有感觸，即位之后，為了唐朝的穩(wěn)定發(fā)展，以隋朝滅亡的原因為鑒，在政治治理上任用賢才，廣納諫言。為唐朝政治發(fā)展拓寬道路。其次，從中國歷史發(fā)展的宏觀角度來看，唐代社會既不同于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士族門閥政治，也不同于宋代之后門閥士族的逐漸消亡。唐代是這兩者的過渡階段。[日]布目潮渢：《唐初的貴族》，載《日本學者研究中國史論著》第四卷，北京：中華書局，1992年，第649頁。唐太宗即位后修改《氏族志》，將皇族與外戚列為最高地位，而后才是山東大姓崔、盧、鄭、王等，并將當朝新貴也列入其中，這進一步擴大了政權基礎。武則天時期將《氏族志》改為《姓氏錄》，使“皇朝得五品官者，皆升士流”，劉昫：《舊唐書》卷八二《列傳第三二·李義府》，第1754頁。進一步破壞了士族制度，使士庶界限不斷淡化。政治上的選官制度九品中正制也相應，科舉制登上歷史舞臺。隨著科舉制的產生，出身寒微的人也能夠進入社會上層，從而治理國家。他們大多來自民間，更能理解下層人民的生活狀態(tài)，因此當他們參與到治理國家的體系當中后，再處理政務上會注意人民的生活狀況，思想上能夠“下情上達”?！罢窃谶@種社會環(huán)境的影響下唐代女性思想和行為變得開放和大膽，其通過廣泛參與社會，體現人生價值，[日]布目潮渢：《唐初的貴族》，載《日本學者研究中國史論著》第四卷，北京：中華書局，1992年，第649頁。劉昫：《舊唐書》卷八二《列傳第三二·李義府》，第1754頁。段塔麗：《唐代婦女地位研究》，第139頁。（二）經濟因素在經濟上，唐初推行均田制和租庸調制，唐朝經濟穩(wěn)步發(fā)展?！白载懹^以后，太宗勵精為理，至八年、九年，頻至豐稔，米斗四五錢，馬牛布野，外戶動則數月不閉。至十五年，米每斗值兩錢”。杜佑撰，王文錦等點校：《通典》卷七《食貨七》，北京：中華書局，2016年，第一冊，第149頁。“到了盛唐時期的農業(yè)生產水平，已經達到了封建小農經濟時代的最高峰。當時社會平均勞動生產率可達到每人年產量2460斤，人均占有糧食700斤。”胡戟，《從耕三余一說起——我國傳統(tǒng)小農經濟的生產效率和生產結構問題》，《中國農史》1983年第4期，第25頁。唐朝經濟的繁榮使得國力強盛，統(tǒng)治者對自己的統(tǒng)治十分自豪，因此他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寬懷大度和較為開明的態(tài)度。對于長期以來處于卑弱地位的婦女，也能表現出一定程度上的杜佑撰，王文錦等點校：《通典》卷七《食貨七》，北京：中華書局，2016年，第一冊，第149頁。胡戟，《從耕三余一說起——我國傳統(tǒng)小農經濟的生產效率和生產結構問題》，《中國農史》1983年第4期，第25頁。（三）文化因素唐王朝社會生活中保留了許多北方游牧民族的習俗文化。受到北方少數民族的影響，唐前期“胡化風”盛行，可歸結為以下兩個因素。其一，李唐皇室存在鮮卑血統(tǒng)，如唐世祖妻獨孤氏、唐高祖妻竇氏、唐太宗妻長孫氏。因此，在文化習俗上受到北方少數民族的影響很深。這正如南宋學者朱熹所說的：“唐源流出于夷狄，故閨門失禮之事，不以為異”。朱熹：《朱子語類》卷朱熹：《朱子語類》卷136《歷代三》，武漢：崇文書局，2018年，第八冊，第2466頁。其二，唐王朝奉行對外開放政策，與各少數民族的經濟文化交流十分頻繁和融洽，對于來自其他少數民族的文化產物具有較大的包容性，兼收并蓄的特點助長了“胡化風”的盛行。這對漢族傳統(tǒng)禮教文化形成了一股較強的沖擊。伴隨著禮教約束的削弱，唐前期廣大女性得以從禮教的桎梏解脫出來，勇敢地面對社會和參與社會進而為改變自身處境和地位而努力抗爭。段塔麗：《唐代婦女地位研究》，第143-144頁。與此同時，唐代婦女地位的上升還與民族之間通婚頻繁有著一定的關系。段塔麗：《唐代婦女地位研究》，第149頁。“據統(tǒng)計，從太宗貞觀十四年至僖宗中和三年的243年間，唐與少數民族正式和親共有23次，其中唐前期就多達16人次，占和親總數的三分之二，不僅如此，唐前期16次和親中，與吐蕃2次，吐谷渾3次，突厥2次，契丹4次，奚3次，于闐、寧遠國各1次”牛志平，姚兆女：《唐代婚喪》，西安：西北大學出版社，1996年，第118頁。。民族融合也促進了少數民族與中原的交流，與中原漢人通婚也成為正常之事。正如呂思勉所說：“唐代異族入處內地者甚多，安能禁其婚娶，此勢所不行也”段塔麗：《唐代婦女地位研究》，第149頁。牛志平，姚兆女：《唐代婚喪》，西安：西北大學出版社，1996年，第118頁。呂思勉：《隋唐五代史》，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第485頁?？梢?，在民族融合的過程中，唐代的文化影響著少數民族，同時少數民族的文化也在影響著唐代社會的發(fā)展。少數民族婦女的個性觀念影響著唐代的婦女，使她們更加注重個性的發(fā)展，更進一步將自身地位提高。三、唐代婦女社會地位提高的作用（一）對政治發(fā)展的作用唐代婦女社會地位提高推動了政治的鞏固與發(fā)展。長孫皇后自從被冊封為秦王妃到她離世為止，始終是太宗的賢內助，她的“規(guī)諫”彌補了唐太宗的理政之失，為唐初政治的鞏固作出貢獻；武則天當政時知人善用，擴大統(tǒng)治基礎，為唐代發(fā)展打下堅實基礎；太平公主誅殺張氏二人和消滅韋后、武后勢力這兩件事，對李唐王朝的興盛與發(fā)展也具有極深遠的意義。唐代的一些民間女性，在國家戰(zhàn)亂之時上陣殺敵，例如武則天時，契丹進犯平州城，刺史鄒保英妻奚氏“乃率家童及城內女丁相助固守”，劉昫：《舊唐書》卷193《列女傳》，第3279頁。最終擊退了契丹的進犯，保住了平州城。又如“至德元年，史思明未平，衛(wèi)州有婦人侯四娘等三人，刺血謁于軍前，愿入義營討賊。”劉昫：《舊唐書》卷193《列女傳》，第3279頁。李昉：《太平廣記：足本2》卷二百七十《婦人一》，第1260頁。對經濟發(fā)展的作用唐朝時期經濟上實行均田制。據學者統(tǒng)計，規(guī)定男丁十八歲以上受田一頃。年長的男人和身有殘疾的男人受田四十畝。寡妻妾受田三十畝，如是戶主，加二十畝。同時，唐朝實行租庸調制，主要看租和調：租－－每丁每年納粟二石或稻三石。調－－隨鄉(xiāng)土所產，蠶鄉(xiāng)每丁每年納綾、絹各二丈，綿三兩，非蠶鄉(xiāng)納布二丈五尺，麻三斤。陸小蕙：《略談唐代婦女的地位和作用》，《北京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02年第3期，第22頁。這兩種制度的實行使得唐朝經濟快速發(fā)展，杜甫在《憶昔》中寫道：“憶昔開元全盛日，小邑猶藏萬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杜甫著，夏華等編譯：《杜甫詩集》《憶昔兩首·其二》，沈陽：萬卷出版公司，2016年，第249頁。這說明了婦女在經濟發(fā)展中的貢獻，如上文中提到的女子在丈夫亡故或者國家戰(zhàn)爭征兵之時，就要擔起農田勞作的責任，并且唐代婦女所織絹布不僅滿足了小農經濟自給自足的生活方式，同時還是國家賦稅征收的一個重要部分，這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社會經濟的發(fā)展。并且在其他方面也能看到女性的身影，“唐朝中期有俞大娘航船，船很大，載重量超過八、九千石，船上駕駛工數百人，南到江西，北到淮南，每年來往一次，獲利甚多。這對活躍和繁榮當時的經濟也是十分有用的”。陸小蕙：《略談唐代婦女的地位和作用》，《北京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02年第3期，第22頁。杜甫著，夏華等編譯：《杜甫詩集》《憶昔兩首·其二》，沈陽：萬卷出版公司，2016年，第249頁。陸小蕙：《略談唐代婦女的地位和作用》，《北京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02年第3期，第23頁。（三）對文化發(fā)展的作用唐代婦女對于社會文化發(fā)展也起了推動作用，據學者統(tǒng)計，“在宮廷婦女中，據《舊唐書·后妃傳》記載，后妃40人中，有著述等成就者有11人”。陸小蕙：《略談唐代婦女的地位和作用》，《北京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02年第3期，第23頁。例如高祖太穆皇后竇氏“善書，學類高祖之書，人不能辨”。劉昫：《舊唐書》卷51《后妃傳》，第1363頁。太宗文德順圣皇后長孫氏“后嘗撰古婦人善事，勒成十卷，名曰《女則》，自為之序”。劉昫：《舊唐書》卷51《后妃傳》，第1365頁。太宗的徐賢妃文化水平也很高，對朝政之事也有一定的見解。她的《諫太宗息兵罷役疏》為人們津津樂道。長孫皇后，特別是徐賢妃受到皇帝的賞識，與她們的高文學素養(yǎng)是密不可分的。魏書英：《皇權體制下中國婦女地位的變遷》，碩士學位論文，曲阜師范大學，第11頁。因此，對于官宦人家來說，女子的文化素養(yǎng)也不會太低，因為官宦人家家庭條件優(yōu)越，文化水平較高，自然不會忽視對子女的文化教養(yǎng)。例如柳宗元祖母尹太夫人“七歲通《毛詩》及劉氏《列女傳》，斟酌而行。吾所讀舊史及諸子書，夫人聞而盡知之無遺者”。董誥：《全唐文》卷五百九十《柳宗元》，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第四冊，第2644頁。“其他貴族官僚家庭的婦女，也往往有優(yōu)越的讀書條件，父兄因故不能教授者，就出資延聘有才學的教師代為傳授”。陸小蕙：《略談唐代婦女的地位和作用》，《北京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02年第3期，第23頁。陸小蕙：《略談唐代婦女的地位和作用》，《北京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02年第3期，第23頁。劉昫：《舊唐書》卷51《后妃傳》，第1363頁。劉昫：《舊唐書》卷51《后妃傳》，第1365頁。魏書英：《皇權體制下中國婦女地位的變遷》，碩士學位論文，曲阜師范大學，第11頁。董誥：《全唐文》卷五百九十《柳宗元》，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第四冊，第2644頁。陸小蕙：《略談唐代婦女的地位和作用》，《北京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02年第3期，第23頁。沈德潛選編，劉福元等點校：《唐詩別裁集》，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年，第335頁。（四）對民族交融的作用隋唐時期民族交融進一步加強，而和親正是民族交融過程中的一種方式。唐朝時期，許多公主與其他民族和親從而推動了民族交融。如寧國公主與回紇聯姻，寧國公主在臨別時，慷慨陳詞：“國家事重，死且無恨”。陸小蕙：《略談唐代婦女的地位和作用》，《北京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02年第3期，第25頁?；丶v王派兵協助唐討伐安史之亂，在這之后，雙方的交往日益頻繁，使得民族之間的物質文化交流頻繁，促進了民族之間的團結融合。文成公主入藏，密切了漢藏兩族人民的經濟文化交流，使?jié)h文化和藏文化在西藏高原融合發(fā)展起來，吐蕃也逐漸向強盛和繁榮的方向發(fā)展。這與文成公主的努力有很大關系，所以藏族人民很崇敬她，在拉薩布達拉宮和大昭寺，供奉著文成公主的塑像?？傊陀H公主們對漢族人民同其他民族的友好往來陸小蕙：《略談唐代婦女的地位和作用》，《北京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02年第3期，第25頁。結語在唐代的社會政治舞臺上，有一代女皇武則天；也有支撐門戶的女性家長；亦有為了追求婚姻幸福的女性。凡此種種皆表明，唐代婦女所處地位，并非像以往人們所想象的一概處于男子的附庸地位，這代表了女性地位的提高。唐朝女性或多或少的受到了統(tǒng)治者的重視與寬容。但是我們也要指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