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有限責任公司股東除名制度研究（二）

1、淺談有限責任公司股東除名制度研究（二）        第2章  建立有限責任公司股東除名制度的理由和依據(jù)    2.1 建立有限責任公司股東除名制度的理由    2004年9月，中央電視臺經(jīng)濟頻道報道了這樣一個案例，某電子工程有限公司的三名股東林某、孫某與高某是昔日的同事，而且林某與孫某、高某之間還分別是師兄弟和同學的關系。在該公司中，林某出資25.1萬元，孫某和高某各出資17.1萬元，林某擔任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總經(jīng)理；孫某，高某負責公司的具體業(yè)務。公司的

2、業(yè)務蒸蒸日上，很快就進入了快速發(fā)展期，公司的大好前景，讓三個股東堅信彼此的合作會永遠繼續(xù)下去。然而，在公司成立一年多后，林某開始將本公司核心技術透漏給其投資的另一家電子工程公司，謀奪本公司的交易機會，高某和孫某對林某的不滿意逐漸增加。在后來陸續(xù)又發(fā)生了一系列的沖突之后，高某、孫某與林某之間的關系最終完全破裂。因林某持有公司股份的42%，高某和孫某合并持有公司股份的58%。所以，無論是林某，或是高某和孫某的提議都不能獲得決議所需要的2/3的表決權。公司出現(xiàn)了重大事項形不成決議的尷尬局面。1    根據(jù)我國現(xiàn)行公司法的規(guī)定，雖然將公司拖入僵局的責任全在股東林某，上文案

3、例所示情況股東高某、孫某卻只能依據(jù)公司法第183條申請解散公司，或者向他人轉讓股權從而退出公司。2而無論是哪種選擇，二人都必然喪失繼續(xù)經(jīng)營公司，享受公司成長帶來的回報的機會。雖然我國公司法對股東濫用股東權利、侵害公司和其他股東利益的行為規(guī)定了損害賠償機制，但單純的損害賠償并不足以實現(xiàn)有效的公司自治，尤其不能實現(xiàn)對存在不當行為的股東的有效制裁。這種制裁不僅要求股東及時、全面的彌補公司損失，更要防止類似行為再次發(fā)生，保障公司運營的健康穩(wěn)定。同時，從上文案例也可看出，公司法需要一種具備公平正義、誠實信用的價值判斷功能，以有針對性的權利限制和剝奪替代無差別的公司解散制度的沖突解決機制，從而保護公司和善

4、良、誠信股東的利益。有限責任公司股東除名制度，正是為滿足這種需要而產(chǎn)生的。    有限責任公司作為無限責任企業(yè)和股份有限公司間的企業(yè)形態(tài)，一方面具備有限責任的本質，另一方面也存在股東人數(shù)較少、股權分布相對集中、公司股東直接參與公司運行管理、股東關系對公司決策的有效做出影響較大等人合性特征。同時，有限責任公司法制一方面承認這種人合性特征的存在，如允許有限責任公司的董事會、監(jiān)事會存在簡化形態(tài)，對公司信息披露、“所有權”與管理權分離不做嚴格要求等；另一方面也以法律保障和推動這種人合性狀態(tài)，如設置股東人數(shù)上限、限制股東股權的對外轉讓等。以上法律制度設計和有限責任公司客觀特

5、征的相互促進最終造就了這一公司與股東、股東與股東間關系緊密的企業(yè)形態(tài)。這種緊密關系的直觀表現(xiàn)，就是相比于股份有限公司，有限責任公司股東更可能對公司利益乃至公司存亡產(chǎn)生重大影響。有限責任公司股東除名制度正是基于這種股東對公司重大影響的可能，從合伙企業(yè)、無限公司等人合性更明顯企業(yè)的法制中借鑒而來的制度。其目的就是賦予公司足夠強大的自治權利，在出現(xiàn)股東嚴重損害公司利益的情況時及時、有效的制止損害，恢復公司的健康狀態(tài)。    從另一個角度說，公司作為具有獨立人格的法人團體，享有受法律尊重的廣泛地自治權，將作為其成員的股東除名在理論上并不存在太多障礙。有關理論基礎諸多學者已

6、經(jīng)做過論述。3本文之所以僅僅主張建立有限責任公司股東除名制度而未提股份有限公司的股東除名，并不是因為股份有限公司更鮮明的資合性使其股東具有了什么特權。或言之，無論是在有限責任公司還是股份有限公司中，股東身份本身都不是其不能被除名的理由。事實上，比利時公司法典“不僅在有限公司中，而且在股東公司中，都全面規(guī)定了股東除名制度但準確的說，股份公司中的股東除名制度只適用于非上市的股份公司”。4不在股份有限公司中規(guī)定股東除名制度，最重要的考慮是其并不具備有限責任公司中緊密地人合性環(huán)境。其股東通常不能直接干涉公司事務，對公司商業(yè)秘密、經(jīng)營信息的掌握較為有限。同時股份有限公司的股本總額較大，股權分布松散，個別

7、股東的意志通常無法直接上升為公司意志。其結果是即使有企圖，股份有限公司中的股東也難以憑借其股東身份或由此產(chǎn)生的便利對公司造成嚴重的損害，自然也不必要設立將其除名的制度。此外，次要的考慮是股東除名制度作為一種嚴厲的公司自治行為，其決議形成通常需要嚴格的程序和較高的贊成票比例，以此保證該制度不被濫用。甚至在某些國家，除名股東需要其他股東全體同意方可通過?？梢韵胂螅蠊煞萦邢薰居绕涫巧鲜泄緸槌骋还蓶|而召開股東大會并通過決議是難以想象的。因此缺乏實踐操作的可行性也是不在股份有限公司中建立股東除名制度的原因。    2.2 建立有限責任公司股東除名制度的依據(jù)

8、60;   對于將股東除名制度引入我國有限責任公司的必要性，學者都已進行了較為充分的論證。5在此基礎上，本文通過對我國已有企業(yè)法律制度的分析，發(fā)現(xiàn)股東除名制度在我國法上不僅有類似的實踐，在公司法內部也存在適用的理論空間。    首先，我國合伙企業(yè)法第49條規(guī)定：“合伙人有下列情形之一的,經(jīng)其他合伙人一致同意，可以決議將其除名：1、未履行出資義務；2、因故意或者重大過失給合伙企業(yè)造成損失；3、執(zhí)行合伙事務時有不正當行為；4、發(fā)生合伙協(xié)議約定的事由。對合伙人的除名決議應當書面通知被除名人。被除名人接到除名通知之日，除名生效，被除名人退伙。被除名人對

9、除名決議有異議的，可以自接到除名決議之日起三十日內，向人民法起訴?！苯Y合該法第51條關于退伙人財產(chǎn)結算的規(guī)定，合伙企業(yè)法已然構建了較為完整的除名制度。只不過合伙與有限責任公司在企業(yè)人格、投資責任形態(tài)上有著本質區(qū)別，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除名不可能照搬合伙企業(yè)法的規(guī)定。但鑒于我國有限責任公司同樣強烈的人合性特征，有針對性地改建合伙企業(yè)法的除名制度似乎確有必要和可能。除合法企業(yè)法外，中外合資經(jīng)營企業(yè)合營各方出資的若干規(guī)定第7條規(guī)定:“合營一方未按照合營合同的規(guī)定如期繳付或者繳清其出資的，即構成違約。守約方應當催告違約方在1個月內繳付或者繳清出資。逾期仍未繳付或者繳清的，視同違約方放棄在合營合同中的一切

10、權利，自動退出合營企業(yè)。守約方應當在逾期后1個月內，向原審批機關申請批準解散合營企業(yè)或者申請批準另找合營者承擔違約方在合營合同中的權利和義務。守約方可以依法要求違約方賠償因未繳付或者繳清出資造成的經(jīng)濟損失?！薄吧鲜鰲l款沒有采取股東除名或者開除股東等提法,但是,視同違約方放棄在合營合同中的一切權利,自動退出合營企業(yè)的運行結果與股東除名的效果之間,已沒有了實質差異?！?而且合資企業(yè)就其形態(tài)來說類似有限責任公司，可以說相比于合伙企業(yè)法的規(guī)定，是對資合性企業(yè)股東除名的進一步突破。    其次，公司法內部也存在有限責任公司股東除名的適用空間。一方面，公司法第20條第一款規(guī)定

11、股東不得濫用股東權利侵害公司和其他股東利益，第二款規(guī)定“公司股東濫用股東權利給公司或者其他股東造成損失的，應當依法承擔賠償責任?！比绻粚Φ诙钸M行機械的排他理解，也就是認為濫用股東權利的責任形態(tài)只能是損害賠償，而結合第一款，認為法律禁止股東以濫用股東權利的方式實施侵權，只是特別強調了損害賠償責任，那么“對于股東持續(xù)性的濫用權利行為，其它股東和公司除了損害賠償請求權外，還應當有權行使停止侵害請求權”。7這對于公司股東來說，將表現(xiàn)為股東權利的限制，而這種限制的極致，將等同于股東除名。進一步說，若整個侵權法律責任方式都可適用于濫用股東權利侵權的話，“消除危險”的結果恐怕就是將股東除名。此外，“公司

12、法第28條第二款規(guī)定：股東不按照前款規(guī)定繳納出資的，除應當向公司足額繳納外，還應當向已按期足額繳納出資的股東承擔違約責任。公司法第84條第二款特別規(guī)定：發(fā)起人不依照前款規(guī)定繳納出資的，應當按照發(fā)起人協(xié)議承擔違約責任。由于公司法沒有特別解釋該違約責任的具體含義，因此，應當與合同法上的違約責任作出同一解釋，包括解除出資協(xié)議、繼續(xù)履行出資合同以及賠償損失等。其中，解除出資協(xié)議與取消股東資格的價值基本相同?！?當然，做出這種理解，需要明確第28條規(guī)定的是股東向其他足額繳納出資股東承擔違約責任，這與股東除名中的股東被公司除名的情況不完全相符。但本文認為公司法第28條僅規(guī)定欠繳出資股東向其他股東承擔違約責

13、任本身就有問題，沒有考慮到公司才是股東的投資對象。尤其是在我國采用分期繳納出資制度的情況下，公司在股東足額繳納出資前通常就已獲得法律人格，股東完全有可能是向公司承諾出資。另一方面，公司法第72條是關于股權轉讓的規(guī)定，包括股權的內部轉讓，外部轉讓和第四款的例外規(guī)定。第四款明確“公司章程對股權轉讓另有規(guī)定的，從其規(guī)定”。如果對第四款進行大膽的解釋，那么此處所指的“另有規(guī)定”，起碼應當包括公司內部的股權強制轉讓和對外的強制轉讓，即對第72條第一、二款的股權轉讓規(guī)定的強制轉讓版本。而全部股權的強制轉讓，效果上等同于股東除名。因此，可以認為此款為公司章程規(guī)定的有限責任公司股東除名提供了理論空間。

14、0;   最后，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除名制度被大陸法系國家廣泛接受，包括葡萄牙商法典，西班牙有限公司法，比利時公司法中有明確的規(guī)定。而德國通過理論和司法判例將無限公司中的股東除名制度類推適用于有限公司；意大利則允許“在公司設立行為中可以規(guī)定股東因正當原因被除名的特定情形”，相當于賦予通過設立協(xié)議或章程除名股東的權利。9英美法系沒有大陸公司法股東除名制度的概念，但美國的全部購買（buyout）制度同樣產(chǎn)生將特定股東驅逐出公司的法律效果。10因此在有限責任公司中強制驅逐股東并不是一種激進的嘗試，相反，其正在成為公司內部沖突解決的必要環(huán)節(jié)。對于各國股東除名制度的具體情況，本文將在論

15、述相應制度設計時進行分別介紹。    第3章  除名股東的價值判斷標準    股東除名作為一種嚴厲的公司內部沖突解決方式，直接影響股東的身份和投資利益，只有在足夠正當?shù)那疤嵯路娇蛇m用。同時，有限責任公司具有鮮明的特點，其除名制度不能照搬合伙等無限責任企業(yè)的規(guī)定，必須充分考慮有限責任這一本質特征。但是，正如在成文法中普遍出現(xiàn)的兜底性條款一樣，很難想象現(xiàn)實中會有多少種需要將股東除名的具體情況，與其奢望以列舉的方式掛一漏萬的明確各種除名事由，不如深入的分析除名股東的價值判斷標準，以便對司法實踐和公司章程除名規(guī)定的正當性進行準確的判

16、斷。    反觀現(xiàn)有股東除名制度的研究成果，對此問題的討論卻不夠深入。不僅多數(shù)學者只討論具體的“除名事由”，而且在涉及此問題的論述中，也多以“重大事由”對股東除名標準進行概括11，缺乏實踐性。本文認為，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除名的價值判斷應當同時滿足一下幾個條件，只有在全部滿足的情況下，除名股東才是正當?shù)模?#160;   3.1 引發(fā)除名的事由是股東的行為    本文一直強調有限責任公司的有限責任本質對股東除名制度的影響，認為在這里，除名股東不是以維護股東間的合作關系和信任關系為主要目標，而是重在保護公司的利益。因為

17、即便再強調有限責任公司的人合性，其也完全可能在股東彼此都不交往的情況下正常運作并滿足股東的投資期望。所以，要獲得除名股東，剝奪其身份資格的正當性，首要標準就是引發(fā)除名的事由必須是“股東的行為”。這里所指的“股東的行為”包含兩層意思：    一是除名事由必須是與股東的投資者身份相關的情況，排除股東僅以個人或公司職務身份所為的行為。因為除名針對的是股東的投資者身份，雖然股東以個人或公司職務身份所為的行為也可能對公司利益造成損害，如股東縱火燒毀公司倉庫、作為經(jīng)理的股東貪污公司財產(chǎn)，而且這種行為也會導致股東間的關系緊張。但是一方面這些行為與股東身份無關，縱火的股東需要以個

18、人財產(chǎn)承擔損害賠償責任，貪污行為是利用經(jīng)理的職務之便，而且將這類股東除名并不直接解決問題，如非股東仍可縱火或擔任公司經(jīng)理。另一方面不被其他股東信任和歡迎也不足以成為除名的理由，因為只要股東足額繳納出資，其完全可以不出席股東會，拒絕與其他股東交往。值得注意的是，這里排除的是“僅”以個人或公司職務身份所為的行為。如股東擔任經(jīng)理貪污，正當?shù)淖龇☉敲馊テ浣?jīng)理職務。但若存在股東身份與其他身份相結合，導致非除名不能解決的情況，如公司大股東擔任重要管理崗位，導致免去行政職務的決議無法通過或者這次免去，再選時還是該股東時，自然可以適用股東除名以解決問題。這里涉及除名的另一個重要價值判斷標準，即“無其他合理解

19、決辦法”，將在后面進行論述。    “股東的行為”的另一層意思是，除名事由必須是一種行為而非股東的某種狀態(tài)或和其他股東的關系。這里的行為包括作為，如濫用股東權利，也包括不作為，如欠繳出資。有論述認為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除名事由包括“存在于股東人身的事由”，如股東年老、精神異常、被宣告破產(chǎn)或無力償債等。12本文認為這是對部分大陸法國家和地區(qū)（如德國和我國澳門地區(qū)）無限與兩合公司股東除名制度的機械移植。因為這類公司最大的特點是無限連帶責任，每個股東可能承擔的投資風險與其他股東的個人財產(chǎn)與人身狀態(tài)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因此當某一股東的人身狀態(tài)出現(xiàn)足夠令人不安的變化時，其他股東有

20、理由為保護自身利益而將其除名。但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以其繳付出資承擔有限責任，股東相互間并不存在動態(tài)、直接的投資風險分擔。也正因如此，我國合伙企業(yè)法要求自然人合伙人必須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合伙企業(yè)法第14條）而公司法并沒有對股東的行為能力有要求。所以在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除名中，不能包含股東年老、精神異常等人身性事由。當然，我們可以想象在股東尚未完全繳納出資前資產(chǎn)狀況嚴重惡化而被除名的情況，但那本質上是合同法“預期違約”理論的適用，仍是基于股東無法履行出資義務，而非資產(chǎn)狀況惡化本身而進行的除名。相反，若股東已足額繳納出資，則資產(chǎn)或身份狀況的變化對其股東身份沒有影響。  

21、60; 3.2 股東行為對公司利益造成或可能造成重大損害    要求作為除名事由的股東行為必須對公司利益造成重大損害同樣包含兩層意思：    一是損害必須針對公司而非股東或其他主體，哪怕這種損害非常嚴重，如一股東殺害另一股東。（存在一種情況，當公司股東以其資本優(yōu)勢濫用股東權利惡意排擠其他股東，形成英美法上所謂的“壓制”13，此時理論上可能出現(xiàn)濫用權利股東僅侵害其他股東而未侵害公司利益的情況。本文綜合考慮，認為這種情況仍不應通過股東除名制度解決，具體論述見下文“法定除名事由”中“股東濫用股東權利”部分）因為有限責任公司的結構和有限責任制

22、度決定股東只是公司的股東，除名股東是基于對公司利益的保護，那么自然損害必須是針對公司而言。雖然股東間的侵害會導致股東關系的緊張，進而可能影響公司決策的做出而影響公司利益。但考慮這種情況就必須承認一個前提，即股東將私人恩怨帶入到公司決策中，而這本身就是一種非正常狀態(tài)。嚴格的說，無論挑起事端的是誰這往往是一件非常復雜的事情，遠不限于投資法律關系，很可能不止于商事法律關系因相互間矛盾而有意阻礙公司形成有效決策的股東雙方或多方都是有過錯的，很難說誰更應當被除名。14因此避免將復雜的股東間的愛恨糾葛引入嚴厲的股東除名制度中，符合有限責任公司資合性的本質，有利于防止該項制度被濫用，也方便啟動司法保障程序時

23、法官進行正當性判斷?；诖朔N認識，有必要明確股東除名不能成為打破公司僵局中解散公司通用的替代措施。如因股東個人關系的不合導致公司無法做出有效決議的情況，或言，純粹是基于人際關系的問題導致的公司僵局，就無法以股東除名加以解決。因為此時很難說哪個股東的行為是對公司利益造成了直接的損害，除名任何一個股東都缺乏正當性。    二是對公司利益造成或可能造成的損害必須足夠嚴重。有觀點以廣泛應用于行政法中的“比例原則”解釋這一問題，可作為參考。15更簡單的說，除名制度是公司對股東的最嚴厲（處罰）行為，且法律出于對公司自治權的尊重和滿足復雜的現(xiàn)實需要，通常允許公司以章程的形式自行

24、規(guī)定除名事由。所以無論從正當性還是防止權利濫用的角度出發(fā)，都須對股東不當行為的程度做嚴格要求。同時需要明確，這里所指利益損害不僅指侵權損害，也包括違約損害，不僅指實在發(fā)生的，也指現(xiàn)實危險可能造成的。至于如何判斷“可能的損害”，則主要是預期違約理論和侵權法要解決的問題。    3.3 無其他更緩和解決方式    有限責任公司為解決內部沖突，實現(xiàn)公司治理，有一整套自我協(xié)調和保護機制。其矛盾激烈程度從內部協(xié)商機制，董事會議與股東會議，違約責任請求權、侵權責任請求權到股東代表訴訟、異議股東股權回購請求權直至解散公司之訴逐漸增加。通說認為股東除

25、名可作為解散公司之訴的替代機制，但適用順位排在任何其他沖突解決方式之后。即股東除名的適用以無其他更緩和的解決方式為前提。16本文同樣認為股東除名的嚴厲性決定其不應成為一種被輕易適用的制度，如果能有其他更緩和的解決股東侵害或威脅公司利益的手段，則應盡量避免對股東除名。    但是，必須承認在實際操作中，很難從實體層面證明股東除名確實是解決股東侵害或威脅公司利益的唯一方式。因為在被除名以前，股東可能百般抵賴或橫行跋扈，對公司積極地解決問題的種種嘗試不予理睬；而一旦為避免除名，或者在被除名后為證明還有其他解決方式存在，股東又可能變得無比積極和主動，并在自身積極配合的前提

26、下這通常是公司在前期嘗試解決問題時不敢想象的設計出豐富的除名替代措施。如果真的允許這種情況出現(xiàn)，尤其是賦予法院依據(jù)“實質上存在其他更緩和解決方式”的理由撤銷公司的除名決議，則可以肯定地說，未來所有除名異議之訴的爭議都將圍繞是否還有更緩和解決方式這一問題無休止的爭論下去，股東除名制度的價值將大大貶損。    因此本文認為，“無其他更緩和解決方式”這一價值判斷標準，應謹慎的在以下兩個方面發(fā)揮作用：    首先，對于公司而言，這一標準應以滿足特定形式要件為目的。具體針對不同的股東除名事由有不同的程序性要求。如對于欠繳出資或不履行其他股東承諾

27、，也即以違約的方式侵害或威脅公司利益的，公司應先行催告，要求股東及時履行義務。例如股東欠繳出資時，公司董事會就有責任代表公司要求股東繳納出資。只有股東在催告后一定時間內仍未履行義務或滿足預期違約的條件，公司才能啟動除名程序。對于濫用股東權利、利用公司管理職務之便侵害公司利益等侵權型除名事由，則公司應當對股東的行為進行警告、制止并要求其承擔侵權責任。例如將擔任管理職務的股東免職即是一種制止其侵害的做法，而依據(jù)公司法149條行使歸入權則是要求其承擔侵權責任的表現(xiàn)。只有在警告、制止侵權行為無效或股東拒不承擔侵權責任彌補公司損害或雖然此次侵權行為得到暫時解決，但未來仍發(fā)生類似問題或存在類似風險的情況下

28、，公司才能行使除名權。最后，對于滿足特定程序的證明責任，應當由作出相應行為的公司承擔。    注釋:  1 葛仲陽：有限責任公司股東除名制度研究，“中國優(yōu)秀碩士論文全文數(shù)據(jù)庫”，23頁。  2 因為不屬于公司法第75條所列情形，作為受害人的高某、孫某甚至不能強制要求公司回購起股權。  3 參見 劉德學：股東除名權法律問題研究以大陸法系國家的公司法為基礎，“中國博士學位論文全文數(shù)據(jù)庫”，17-27頁；劉炳榮：論有限責任公司股東除名，載廈門大學法律評論第8輯，廈門大學法律出版社2004年6月版，432-434頁；齊爽：有限責任公司股東除名權制度研究，“中國優(yōu)秀碩士論文全文數(shù)據(jù)庫”，19-23頁 等。  4 劉德學：股東除名權法律問題研究以大陸法系國家的公司法為基礎，“中國博士學位論文全文數(shù)據(jù)庫”，91頁。  5 參見 本文“前言”及劉炳榮：論有限責任公司股東除名，載廈門大學法律評論第8輯，廈門大學法律出版社2004年6月版，421-426頁；張寶亮：有限責任公司股東除名權法律制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