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宋明理學(xué)隨錄易學(xué)札記

1、讀宋明理學(xué)隨錄易學(xué)札記                摘要：易為性命之源，深受理學(xué)家重視。性理以八卦取象存在“性理象”，有：乾為性，震為性。乾為理，坤為理，巽為理。乾為神，為易。乾為命，巽為命。艮為止，又為性德?？矠橹?，又為心，又為智。以性理象對小畜大畜無妄益困坎咸恒艮大壯等卦的象辭分析，在闡釋義理易學(xué)上別開一解。作者還討論了程顥和朱熹對“易體”概念的不同觀點(diǎn)。程顥哲學(xué)中有“易體”概念，朱熹哲學(xué)中不需要“易體”概念。關(guān)鍵詞： 易學(xué)；理學(xué)；性理；卦

2、象；易體Notes of the Yi Learning in reading the neoConfucianism of the Song and Ming dynastiesLIU Luming (Department of Philosophy and Science of Religion, 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3, China） Abstract: Yi is the source of (human） nature and destiny, and therefore it was deeply stressed by the Son

3、gMing (the Song and Ming dynasties） neoConfucianists. By adopting the images of the eight trigrams, Xing (Nature） and Li (Idea） possess the quality of images: trigrams Qian (乾) and Zhen (震) symbolize nature; Qian, Kun (坤) and Xun (巽) symbolize Idea; Qian also symbolizes Shen (spirit) and Yi (change)

4、; Qian and Xun symbolize Ming (destiny); and Gen (艮) symbolizes arresting movement and the quality of nature; Kan (坎) symbolizes will, mind, and wisdom. Through analyzing the remarks of the Great Images of the hexagrams of Xiao Xu (小畜, Small Restraint), Da Xu (大畜, Great Restraint), Wu Wang (無妄, Inno

5、cence), Yi (益, Increase), Kun (困, Oppression), Kan (坎, The Perilous Pit), Xian (咸, Influence), Heng (恒, Perseverance), Gen (艮, Arresting Movement) and Da Zhuang (大壯, The Power of the Great)with nature,idea,and images, you could get new philosophical interpretations of Yi. Besides, the author discuss

6、es different views on the “body of Yi” between CHENG Hao and ZHU Xi: there was the concept of “Yi body” in the philosophy of the former, while there not need this concept in the philosophy of the latter.Key words: Yi learning; Science of Idea; nature and Idea; images of trigrams; body of Yi 

7、60;  2007-04-14             1 宋明理學(xué)諸大家于易學(xué)皆深有造詣。以程頤之伊川易傳為代表，形成可與漢象數(shù)易相競秀的宋義理易學(xué)派，為易學(xué)史上又一創(chuàng)見時(shí)期，貢獻(xiàn)甚大。易傳中的宇宙論、本體論、天道、人道及性命理思想受到理學(xué)家高度重視，引用易傳以闡性理是理學(xué)重要思想來源。周敦頤通書中贊曰：“大哉易也，性命之源乎！”(第31頁)同時(shí)，易象理作為一種思維方法也被廣泛采用，卦爻彖象成了一種外在的語言形式，被理學(xué)家們運(yùn)用以闡釋性理之道。一方面，如程頤常發(fā)揮

8、卦爻辭義理以闡釋理學(xué)思想，這在二程遺書中隨處可見；另一方面，在邵雍的易學(xué)體系和哲學(xué)思想中，易象數(shù)理大概更多的是作為一種思維方法和語言符號。 2 性理以八卦取象，漢易中有幾個(gè)在虞翻易學(xué)中有：乾為德，坤為義，巽為命，坎為志，坎心為思等。見清孫星衍周易集解，成都古籍書店，第，頁。筆者讀理學(xué)書中關(guān)于易的內(nèi)容，以為存在“性理象”?！靶岳硐蟆边@個(gè)概念指理學(xué)中的性理范疇以卦象表達(dá)，并以此象解釋卦爻義，作為義理易學(xué)的一種解釋方法。八卦作為一種表征符號，近取諸身，遠(yuǎn)取諸物，可以表征具體的物事，也可以表征抽象的性理范疇。前輩學(xué)者雖然沒有提出“性理象”這個(gè)概念，但以卦象表達(dá)德性在易傳及漢易中也有。如易傳之乾健坤順，

9、漢易之乾為德為易、坤為義、巽為命、坎為志(第656，664，388頁)等。如果把此類卦象加以類聚總結(jié)，略成系統(tǒng)，則“性理象”概念也就可以成立了。 象辭作者似為深通性理象者，有些象辭以常用卦象解釋，頗為難解，而以性理象分析，驗(yàn)之四書，若合符節(jié)。而其于性理象又絕不一言，此或?yàn)殡[其義而尊其道也。 筆者列出以下性理象，尚不完備，見教于方家： 乾為性，震為性。乾之性主要為先天本然之性，也可為后天形質(zhì)中所存之先天所以然之性；而震為性則就后天所存先天之性而言。易曰：“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薄扒雷兓奔刺炖砹餍?，乾為性也；“各正性命”即萬物各得其性，震為性也。中庸曰“天命之謂性”，“天命”即乾為性也，“謂性

10、”即震為性也。  乾為理，坤為理，巽為理。乾之理乃天理，性理之理，理一分殊之“理一”之理，本體意義上的不可分之理，故名性理。坤之理乃“分殊”之理，條分屢析之理，萬物各得之分理。巽之理乃理性邏輯思維之理，屬人特有的有意識(shí)活動(dòng)參加的理性之理。   乾為神，為易。易傳曰“神無方而易無體”，又曰“神者妙萬物而為言者也”，“乾坤立而易行乎其中矣”。程顥以“神體”、“易體”概念解釋，故稱乾為神，為易。  乾為命，巽為命?！扒瑸槊蹦颂炖砹餍幸饬x而言，為天命；“巽為命”乃稟受、承運(yùn)意義而言，故為受命、命令。巽之命指天理流行，萬物各得其理、各分其命之命，近于命限之命、運(yùn)

11、命之命。說卦傳“齊乎巽”正是此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萬物各得其所，有物有則，這是萬物不齊之理；但若從“物各付物”，皆稟于天理流行而言，則正是萬物齊一之處，故曰“齊乎巽”。巽象辭“君子以申命行事”，鼎象辭“君子以正位凝命”，皆言巽為命。虞翻易學(xué)中有巽為命，但未解釋何故。見虞翻易學(xué)中巽、鼎、困卦的解釋。孫星衍周易集解，成都古籍書店，第，頁。艮為止，又為德?！棒逓樾浴迸c艮止相關(guān)，指以知止工夫而識(shí)己性，成己性德，故為德。    坎為志。程頤曰“主一無適”，需象辭曰“君子以果行育德”，都是以坎水恒行主一象人之志?！肮杏隆敝干匠鋈饕缓阈卸袣w?！肮小敝缚矠橹?，“育德

12、”指山為德。  坎為心為智，為思緒。坎又為教化、教育、學(xué)習(xí)。義理之培養(yǎng)民智正如水之潤澤萬物?？蚕筠o曰“君子常德行，習(xí)教事”，坎志之恒為常行，坎又為學(xué)習(xí)、教育，故如此說。3小畜、大畜的象辭以下筆者引用的卦例，主要是從理學(xué)著作近四錄、二程遺書、象山語錄、陽明傳習(xí)錄、張子正蒙中隨錄的。   小畜，畜之小者也；大畜，畜之大者也。小畜象辭說“君子以懿文德”；大畜象辭說“君子以多識(shí)前言往行以畜其德”，都和學(xué)文、修德有關(guān)。小畜上巽下乾，巽為理，乾為性，以理明性，集義也，格物明理之事，為修德之初步，是畜之小者。故象曰：“風(fēng)天小畜，君子以懿文德”，言其明理集義之盛也。大畜上艮下乾，

13、知止而自得于性，性之自得也，是學(xué)者識(shí)得仁體實(shí)有諸己之事，故曰剛健篤實(shí)輝光，睟面盎背，為修德之盛，是畜之大者。但實(shí)有諸己之后，正是義理栽培，擴(kuò)充德行之時(shí)。程頤曰：“學(xué)者識(shí)得仁體，實(shí)有諸己，只要義理栽培?！保ń间浘矶?1頁）故大畜象辭告誡說，“君子以多識(shí)前言往行以畜其德”，指識(shí)仁之后又需以義理栽培，擴(kuò)充德行。 4無妄與益之“動(dòng)”無妄與益之動(dòng)，一象天道之動(dòng)，一象人道之動(dòng)。程頤曰“動(dòng)以天為無妄，動(dòng)以人欲則妄矣?！保ń间浘矶?，第39頁）無妄是天道之動(dòng)，性之動(dòng)也，必感物而后動(dòng)。性之德無為，感而遂動(dòng)，所以卦辭說“不利有攸往”。又無妄，上乾為性，下震為性，是“天命之謂性”之象，為“乾道變化，

14、各正性命”之時(shí)，天道流行，化育萬物也，故象辭說“先王以茂對時(shí)育萬物?！币媸侨说乐畡?dòng)，上巽為理，下震為性，動(dòng)而順理，義之德也，故有益，象循理治事。象辭說“君子以見善則遷，有過則改”，言明理以修德也。    2007-04-14        5困與坎之“志”近思錄卷二引用了困坎二卦討論人經(jīng)歷險(xiǎn)阻艱難，德行學(xué)識(shí)才可以增進(jìn)?！袄еM(jìn)人也，為德辨，為感速?！?（近思錄卷二，第47頁）“博學(xué)于文者，只要得習(xí)坎心亨。蓋人經(jīng)歷險(xiǎn)阻艱難，然后其心亨通?！?（近思錄卷二，第54頁）困之為義，志

15、而有陷，坎為志，兌為陷。志有求而條件不成熟，志而待行之象，為志有所困之時(shí)。然二五剛中，故身困而道亨，困而不失其所。人居夷處困之時(shí)，最見其操守，故易傳說，“困，德之辨也?！倍幚е?，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易傳曰“困以寡怨?！贝藭r(shí)宜守志俟命待時(shí)，所以象辭說“君子以致命遂志”。此處坎為志，“致命”于義理為然，于象則頗難解，此或如尚秉和先生言之倒象，兌倒為巽，巽為命也。虞翻此處說巽為命，正是以倒象解釋。見孫星衍周易集解，成都古籍書店，第頁?？捕鍎傊?，外陷而中實(shí)，故卦辭說“維心亨”，指志向恒一則所學(xué)得到歷練，心得亨通。若以坎與困相比較，則困為心有志而不得其行，命之義也；而坎為志行而時(shí)險(xiǎn)之時(shí)，智之義也

16、。故困之時(shí)待其通也，易傳曰“困亨而通”；坎之時(shí)待其功也，坎之彖曰“行有尚，往有功也?！?#160;6咸之“何思何慮”咸之象曰：“君子以虛受人”。此卦山上有澤，有虛象，但程頤以九四爻釋此句。近思錄卷二：“傳指伊川易傳。曰：中無私主，則無感不通，以量而容之，擇合而受之，非圣人有感必通之道也?！保ń间浘矶?，第39頁）咸九四為三陽之中，心之象，咸卦之主。又三陽乾象，為性，為天，故此爻有性天相通之象。又外三陰坤象，為利，為養(yǎng)，故又為內(nèi)外相資養(yǎng)之象。虞翻注：“君子謂否乾。乾為人，坤為虛，謂坤虛三受上，故以虛受人?！边@里以乾、坤象釋義。孫星衍周易集解，成都古籍書店，第頁。易傳引孔子釋此爻曰：“天下何思可慮

17、”，正是中無私主則無感不通的性天相通境界。又曰：“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精義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過此以往，未之或知也。窮神知化，德之盛也?！薄熬x入神”指返本盡心知性以至于入神，是屈之至也，但卻是為了作為出而致用之本；利其施用，無適不安，是伸之極也，卻是為了作為崇德之修。這是講崇德與廣業(yè)的內(nèi)外資養(yǎng)之道。見朱熹周易本義系辭下傳“精義入神”注，上海古籍出版社，第頁。 近思錄錄謝良佐見程頤的一段對話，正是明咸卦九四爻明乾之性而行坤之事的交養(yǎng)之道?！爸x良佐見程頤，程頤問：近日做什么事？謝回答說：天下何思何慮？（這是指自己心虛明，不為外物所牽），程頤說：是則是

18、有此理，賢君你卻發(fā)得太早。然后又說：恰好著功夫也?！痹臑椋骸爸x顯道見伊川，伊川曰：近日事如何？對曰：天下何思何慮？伊川曰：是則是有此理，賢卻發(fā)得太早。在伊川直是會(huì)鍛煉得人，說了又道：恰好著功夫也?！苯间浘矶?，第，頁。（近思錄卷二，第46頁）這里程頤指出他體認(rèn)心性是有了見地，可以許他有曾點(diǎn)之樂，但一天到晚停留在這個(gè)境界還太早了。為什么呢？在伊川易傳中說，“感者，人之動(dòng)也。感之道無所不通，有所私系則害于感通，所謂悔也。以有系之私心，既主于一隅一事，豈能廓然無所不通乎？”(第122頁)謝良佐雖然有了“與點(diǎn)”之意，但日用工夫還欠缺，還不能做到“心無所系，無所不通”，所以程頤指出他正好做歷練的工夫。

19、記錄的人在此評論說，“在伊川直是會(huì)鍛煉得人?！保ń间浘矶?，第46頁） 7恒之“不易方” 恒象曰：“君子以立不易方?！背填U釋曰：“常久其德，自立于大中常久之道，不變易其方所也?！薄疤斓刂圆灰?，蓋有恒久之道，人能恒于可恒之道，則合天地之理也?！薄疤煜轮?，未有不動(dòng)而能恒者也。動(dòng)則終而復(fù)始，所以恒而不窮?！保ㄒ链ㄒ讉?，第124，125頁）按此處上震為性，下巽為命又為理，有窮理盡性以至于命之象，又有動(dòng)而順理行命之象，故為長久之道。又三陽乾象，三陰坤象，有崇德廣業(yè)內(nèi)外資養(yǎng)之象，亦為恒久之道。君子之不易方，正是學(xué)達(dá)性天以崇德，利用安身以廣業(yè)的仁境。此處虞翻注曰：“君子謂乾三也，乾為易為立，

20、坤為方。乾初之坤四，三正不動(dòng)，故立不易方?！睂O星衍周易集解，成都古籍書店，第頁。    程頤曰：“咸恒，體用也。體用無先后?！?二程遺書第166頁)此話頗難解。咸為男女相感之道，理學(xué)家發(fā)揮為心的感通之道；恒為夫婦長久之道，發(fā)揮為性理恒常之道。但若從體用角度言咸恒二卦，只有從性理角度才好解釋。由上面的分析可知，程頤言“咸恒，體用也”，是從“崇德”與“廣業(yè)”的內(nèi)外資養(yǎng)之象而言。8艮與“理一分殊”理學(xué)家特別重視艮卦，這和理學(xué)“理一分殊”的思想有關(guān)。艮卦兼具“理一”與“分殊”二德，“理一”指天理渾然無所不具而流行萬物之體；“分殊”指萬物各正性命，精粗本末賓主內(nèi)外森然有別。

21、艮卦的“知止而后有得”是致“理一”之道。艮止，反身而誠也，儒家造道之要。艮卦辭說：“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無咎?！?程頤釋曰：“人之所以不能安其止者，動(dòng)于欲也。欲牽于前而求其止，不可得也。故艮之道當(dāng)“艮其背”，所見者在前，而背乃背之，是所不見也。止于所不見，則無欲以亂其心，而止乃安?！安猾@其身”，不見其身也，謂忘我也。無我則止矣。不能無我，無可止之道?！靶衅渫?，不見其人”。庭除之間至近也，在背則雖至近不見，謂不交于物也。外物不接，內(nèi)欲不萌如是而止，乃得止之道，于止為無咎也。（近思錄卷四，第    2007-04-14  

22、      64，65頁）陸九淵釋曰：“不獲其身者，無我也；不見其人者，無人也?！?第45頁)實(shí)際上都是講離于內(nèi)外物欲以知止存養(yǎng)而達(dá)于“理一”之境。在大畜卦中以“篤實(shí)輝光”形容艮道光明之德，理學(xué)家又以睟面盎背來形容。大概以艮止存養(yǎng)而達(dá)到的正是仁者的德境，所以如此形容。艮卦受理學(xué)家重視的另一個(gè)原因是，艮為靜和理學(xué)家的主靜存養(yǎng)工夫有相通之處。艮卦又有“艮其止，止其所也”之象，正是萬物各正性命、各止其分之象。大學(xué)：“子曰，于止，止其所止，知其所止?！苯间涊d程頤語：“夫有物必有則，父止于慈，子止于孝，君止于仁，臣止于敬，萬物庶事，莫不各有其

23、所。得其所則安，失其所則悖。圣人所以能使天下順治，非能為物作則也，惟止之各于其所而已?！保ń间?，第95頁）這實(shí)際是闡發(fā)“分殊”的思想。正因?yàn)轸挢栽诶韺W(xué)家看來有如此之德，所以程頤說：“看一部華嚴(yán)經(jīng)，不如看一艮卦?！保ǘ踢z書卷六，第131頁）在二程遺書卷十八中道出了這句話的意思，有學(xué)生問程頤：“某嘗讀華嚴(yán)經(jīng)，第一真空絕相觀，第二理事無礙觀，第三事事無礙觀。譬如鏡燈之類，包括萬象，無有窮盡。此理如何？”程頤回答說：“只為釋氏要周遮，一言以蔽之，不過曰萬理歸于一理也?！保ǘ踢z書卷十八，第244頁）這里隱含了程頤對佛家的一貫看法，有理一而無分殊，有“敬以直內(nèi)”而無“義以方外”，（近思錄卷十三，第1

24、24頁）雖道包萬物而不足以開物成務(wù)。而艮卦具“理一”與“分殊”之旨，體用內(nèi)外兼?zhèn)?，所以程頤要說“不如看一艮卦”了。  又理學(xué)家以艮止之義回應(yīng)釋家言定言止觀。近思錄卷四載程頤答學(xué)生問于動(dòng)上求靜時(shí)說：“釋氏多言定，圣人便言止，如為人君止于仁，為人臣止于敬之類是也。易之艮言止之義曰：艮其止，止其所也。人多不能止，蓋人萬物皆備，遇事時(shí)各因其心之所重者更互而出，才見得這事重，便有這事出。若能物各付物，便自不出來也?！保ń间浘硭?，第70頁）這是以艮止之義批評泥空守靜，而用物各付物、止其所止的道理闡釋工夫兼貫動(dòng)靜之意。所以在修養(yǎng)方法上，程頤不提倡“主靜”，而用“主敬”?！熬础钡暮锰幵谟趦?nèi)外、動(dòng)靜

25、不隔。9大壯，顏淵問仁之時(shí)大壯象曰：“君子以非禮勿履”，頗令人費(fèi)解。程頤釋曰：“君子之大壯者，莫若克己復(fù)禮。古人云自勝者強(qiáng)；中庸于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皆曰強(qiáng)哉矯。赴湯火，蹈白刃，武夫之勇可能也，至于克己復(fù)禮則非君子之大壯不可能也?！保ㄒ链ㄒ讉?，第131頁）按大壯，上震為性，下乾為性，而六五、上六虛中上通，有性天相通之象，正是君子存養(yǎng)心性、自得仁體而性天相通之時(shí)，也就是理學(xué)家講的“曾點(diǎn)之樂”時(shí)。雜卦傳曰“大壯則止”，是性天相通而修德不退之象。此時(shí)成己已得，正需“克己復(fù)禮”以開物成務(wù)，成人成物，此正是顏淵問仁之時(shí)。論語載：“顏淵問仁，子曰：克己復(fù)禮為仁。一日克己復(fù)禮，天下歸仁焉，為人由己，而由人乎

26、哉？顏淵曰：請問其目。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dòng)。顏淵曰：回不敏，請事斯語矣?！边@段問答實(shí)際上成了儒門一段著名的公案。朱子對此段特別重視，以為“此章問答乃傳授心法切要之言?！?第110頁)為什么呢？因?yàn)橹熳诱J(rèn)為此時(shí)正是由“主敬誠恕”的前一截工夫向“克己復(fù)禮”的后一截工夫的轉(zhuǎn)身之處，亦即由成己向成物的轉(zhuǎn)身之處。象辭作者此處作“君子以非禮勿履”，與“顏淵問仁”之時(shí)在體認(rèn)仁的境界上如此相符，不能說與“顏淵問仁”公案無關(guān)。 10“易是個(gè)甚？”二程遺書中有多條關(guān)于“易是什么”的討論：“天地設(shè)位，而易行乎其中矣。乾坤毀，則無以見易。易不可見，則乾坤或幾乎息矣。易是個(gè)甚？易又不只

27、是這一部書，是易之道也。不要將易又是一個(gè)事，即事盡天理，便是易也?！?二程遺書卷二上，第81頁)此處以“天理”為“易”。 “易畢竟是甚？又指而言曰圣人以此洗心，退藏于密，圣人示人之意至此深且明矣，終無人理會(huì)。易也，此也，密也，是甚物？人能至此深思，當(dāng)自得之?！保ㄍ希硎?，第182頁）這里隱示心之體為易。 “天地只是設(shè)位，易行乎其中者神也。”（同上，卷十一，第168頁）此處以“神”為易。 “天地設(shè)位而易行其中，何不言人行其中？蓋人亦物也。若言神行乎其中，則人只于鬼神上求矣。若言理言誠可也，而特言易者，欲使人默識(shí)而自得之也?！?（同上，卷十一，第165頁） 這里以“神”、“理”、“誠”為易，又

28、隱示都是心之體。 “天地設(shè)位而易行乎其中，只是敬也。敬則無間斷，體物而不可遺者，誠敬而已矣，不誠則無物也。詩曰：維天之命，于穆不已，于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純則無間斷?！?（同上，第165頁）此處言“誠”為易，“敬”為易。此幾段話，有載于“二先生語”中，有載于“明道先生語”中，從思想之一貫來看，可斷定為都是程明道語，反映了理學(xué)家“天道性命通而為一”的思想。從“天理”、“神”、“誠”、“敬”為“易”，引申之，則“性”也為“易”，此處隱含了一個(gè)命題：“天理”、“神”、“誠”、“敬”、“性”、“易”皆有其體，所以又可稱“道體”（天理）、“神體”、“誠體”、“敬體”、“性體”、“易體”，諸體名雖不一，

29、而實(shí)際上又都是生生不息、于穆不已的天道本體，諸體皆為一體。故程顥曰“天人無間斷”。（二程遺書卷十一，第    2007-04-14        166頁）易傳中說“神無方而易無體”，指無形象方所、不可限于一處而言，從哲學(xué)的角度看是在講“本體”，所以程顥言“易”、“神”實(shí)際上是指“易體”、“神體”。程顥說：“神無方，故易無體。若如或者別立一天，謂人不可以包天，則有方矣，是二本也?！保ǘ踢z書卷十一，第168頁）此處程顥以為“神體”、“易體”即人之“性體”，與天道之“道體”、“

30、誠體”是一本，如果不是一本，則易體、性體外別有一道體，則不能講“神無方而易無體”，故道體、性體、誠體、神體、易體皆一。此處論證的關(guān)鍵在于程顥以為“易體”即人心之“性體”。牟宗三先生用的正是此概念，他論證“道體、神體、誠體、性體、仁體、心體”諸體一體，正是根據(jù)程顥言“易體”、“性體”、“心體”同一而來。牟宗三在心體與性體上卷說：“（明道）首挺立仁體之無外，首言只心便是天，盡之便知性，知性便知天，當(dāng)下便認(rèn)取，更不可外求，而成其一本之義。是則道體、性體、誠體、敬體、神體、仁體乃至心體，一切皆一。故真相應(yīng)先秦儒家之呼應(yīng)而直下通而為一之者是明道?！薄懊鞯酪嗾f理或天理，但明道所說的天理就是其所體悟的于穆不已之體說，廣之，是就其所體悟的道體、性體、誠體、敬體、神體、仁體、心體皆一說，是即存有即活動(dòng)者?！?第38頁)牟宗三先生的表述同于程顥的觀點(diǎn)。   但若在朱熹的哲學(xué)架構(gòu)中，卻不這么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