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埃及詩歌和箴言

古埃及詩歌和箴言詩歌是古代埃及文學的最早形式。從內(nèi)容上說，可以分作世俗詩、宗教詩和贊美歌等。其中許多是對神和國王的頌歌，有的則是下層群眾的吟唱，以反映他們喜怒哀樂的感情。古代埃及人以善于歌詠而著稱，廣大的下層農(nóng)民、奴隸、城市下層貧民、窮苦手工業(yè)者和家奴等人，往往一面勞動，一面唱歌。我們不妨把他們唱的歌曲稱作勞動歌謠。他們認為吟唱可以消除身心勞頓，排遣胸中的煩悶。如：莊稼人的歌謠趕快，領(lǐng)隊的人，快驅(qū)打那群公牛!瞧，王爺正站在那兒，正望著我們呢。搬谷人的歌謠難道我們應(yīng)該整天搬運大麥和小麥嗎?倉庫已經(jīng)裝得滿滿，一把把谷子流出了邊沿；大船上也已經(jīng)裝得滿滿，谷子也都滾到了外面，但還是逼著我們搬運，好象我們的心是用青銅鑄成!這些歌謠語言樸實，含義雋永，是廣大勞動者的心聲，是他們思想、生活的真實寫照也反映了那個時代的階級關(guān)系。當時處于奴隸制之下的埃及社會，它的結(jié)構(gòu)象是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塔頂是高高在上被奉為神的法老，法老之下是由官吏、祭司等組成的奴隸主集團中間為中等自由民，即商人、富裕手工業(yè)者、中小官吏以至富裕的農(nóng)村上層分子。塔底則為被壓迫被剝削的奴隸以及被奴役的農(nóng)民；貧苦農(nóng)民擔負著國家沉重的賦稅和徭役?！肚f稼人的歌謠》是寫農(nóng)業(yè)奴隸在看到前來監(jiān)工的“王爺”時的緊張心理，要工頭快領(lǐng)著大伙兒干王爺當然是擁有土地、生產(chǎn)資料、包括農(nóng)業(yè)奴隸本身在內(nèi)的奴隸主。這里已經(jīng)明顯地可以看出奴隸和奴隸主的對立?！栋峁热说母柚{》是奴隸們憤怒的抗議，既然倉庫已經(jīng)裝得往外溢，大船也裝得不能再裝，為什么還要沒完沒了地搬呢?用笛子和豎琴伴唱的情歌，情侶們往往以兄妹相稱，寫得非常優(yōu)美。例如有這樣一首男：我沒病裝病，為的是鄰居——我的妹妹好來看望我。她見到為我治病的醫(yī)生，將會嘲笑我，因為她知道我的病根。這是妹妹的家，但愿我是她的看門人。即使這會使她生氣，聽到她的嗔怪我也感到愜意。我在她面前，敬畏地如同孩童站立。但愿我是伴侍她的女奴整天形影不離，目睹韻華，幸福無比。女：我的的確確惦記著你，我的心在急劇地跳動。愛情攪亂了我尋常的生活，我不知道該怎么穿衣，怎么收拾東西，怎么抹上眉黛，怎么遍身搽香水?心兒啊，平靜一些吧!跳動不要這樣急速，否則別人說我瘋瘋顛顛。心兒啊，平靜一些吧!在思念情人時應(yīng)能自持，不要這般心煩意亂、焦躁不寧。這首遠古時代的情歌，用男女對唱的形式表達了熱戀者互相愛悅的純真感情。青年男子為了能與鐘愛的領(lǐng)居姑娘相見，無病裝病；為了能和她一起，他甚至愿作守門人，愿變成女奴。女子也被愛情牽擾著，心神不定，又想使自己平靜下來，又難以做到。這種內(nèi)心獨白的對照寫法，過了幾千年，仍然讓人感到它的魅力，感到一對情侶的心的跳動。古代埃及盛行圖騰崇拜，即對某種動物崇拜。各地都有地方神。中央法老政權(quán)強化以后，在埃及興起了統(tǒng)一的對太陽神的崇拜，太陽神賴（古埃及人對太陽神有許多不同的稱呼，如“賴”，“拉”，“阿孟”，“阿芒”，“普塔”等，因時期而異。這些稱呼有時也指創(chuàng)造天地萬物之神。太陽神的譯音也不統(tǒng)一，如“阿吞”，“阿頓”，“阿登”，“阿通”等。）被奉為最高神。中王國時期《阿通太陽神頌詩》是古代頌歌中的名篇。這些頌歌是法老埃赫那通時期宣布太陽神是國家崇拜的唯一最高之神時寫成的，其中的一首寫道：他創(chuàng)造出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從他的眼里出來了人類，從他的嘴里出現(xiàn)了諸神，為牛群，他創(chuàng)造了青草，為人類，他創(chuàng)造了果樹。他把生命賦予河中的游魚，以及空中的飛鳥，他給蛋殼中的小雞以呼吸，還保存了蟲卵的生命。把太陽神作為萬神之王，作為萬物的創(chuàng)造者來崇拜和歌頌，實際上是對人間的法老的絕對權(quán)力的神化。事實上，法老正是被看作是太陽神之子的。這是古埃及人的一種君權(quán)神授的思想。這里還可以看出文學是怎樣和古埃及的宗教祭祀活動聯(lián)系在一起的。另一首太陽神的頌詩開頭是這樣寫的：阿頓（太陽神）頌詩在天涯出現(xiàn)了您美麗的形象，您這活的阿頓神，生命的開始呀!當您從東方的天邊升起時，您將您的美麗普施于大地。您是這樣的仁慈，這樣的閃耀，您高懸在大地之上，您的光芒環(huán)繞大地行走，走到您所創(chuàng)造的一切的盡頭，您是“拉”神，您到達一切的盡頭，您使一切為您的愛子服役。您雖然是那么遠，您的光都照在大地上，您雖然照在人們的臉上，卻沒有人知道您在行走。當您在西方落下時，大地象死亡一樣地陷在黑暗之中。全詩漢譯文共一百二十七行。它熱烈地贊頌使大地產(chǎn)生生命的太陽神的偉大力量，代表了古代埃及宗教詩方面的成就。通過它使我們了解到，古代埃及人所以崇拜太陽，正是因為太陽的光芒普照人類，給萬物帶來生機。是太陽神即阿頓神主宰了一切，由阿頓神進而產(chǎn)生了阿頓教，對阿頓教的信仰顯然是向一神教的方向發(fā)展（埃及考古學家艾哈邁德?費克里教授認為，偉大的阿頓頌詩對古代希伯來文學肯定有影響，特別是與《舊約?詩篇》第一O四篇對照，兩者非常相象。這首頌詩以及其他文學作品，西亞的人是非常愛好的。）。贊頌?zāi)崃_河歷來是埃及文學的重要主題之一，在古埃及就不乏這方面的名篇。古希臘歷史家希羅多德說“埃及是尼羅河的贈禮”，古代埃及人對此更有親切的感受，他們對尼羅河充滿了熱愛與崇敬之情。他們編成長詩，用夸張的詞句贊頌它，其中有一節(jié)說：“呵!尼羅河，我稱贊你，你從大地涌流而出，養(yǎng)活著埃及??一旦你的水流減少，人們就停止了呼吸?！惫糯＜坝忻哪崃_河頌詩首推拉美西斯二世之子麥爾納普塔（又譯美楞普塔）時期的《尼羅河頌》。據(jù)埃及學者推論，該詩約為公元前十三世紀的作品?！赌崃_河頌》共十四節(jié)，下面是它的第一節(jié)：尼羅河頌萬歲，尼羅河!你在這大地上出現(xiàn)，平安地到來，給埃及以生命：阿孟神啊，你將黑夜引導到白天，你的引導使人高興!繁殖拉（拉是太陽之神，被認為是很愛花的。）神所創(chuàng)造的花園，給一切動物以生命；不歇地灌溉著大地，從天堂降下的行程（尼羅河神跨在天上，他的行程和在地上的河相同。），食物的愛惜者，五谷的賜予者，普塔（普塔是創(chuàng)造埃及之神，宇宙的建筑師。）神啊，你給家家戶戶帶來了光明!尼羅河每年定期泛濫，兩岸土地肥沃，宜于耕種，開發(fā)很早。古埃及輝煌的文化藝術(shù)的發(fā)展，是與尼羅河兩岸的開發(fā)、農(nóng)耕的發(fā)展分不開的。尼羅河是埃及文明的搖籃，人們和它關(guān)系密切，向它謳歌禮贊，用美好的詞句凝成絢麗的詩章，是很自然的。早在古王國時期，法老陵墓中就已經(jīng)有了關(guān)于死后世界的種種符箓。在中王國時期，宗教符箓種類增多，而且連中等居民階層也在死者棺中放入符箓。新王國時期便產(chǎn)生了《死者之書》（一譯《亡靈書》），它是寫在長卷紙草上的各種咒文、禱文、頌歌等的匯集。古代埃及人相信，人死后要先經(jīng)歷一段冥國的生活，在那里通過諸門的考驗以后，才能獲得再生的機會。貴人死后用香料涂抹尸體，制成木乃伊，用麻布包好放在石棺里，還要放進供死者閱讀的書。這類書有三種：《死者之書》，《下界書》和《諸門書》。它實際就是死者去冥國的旅行指南，保護亡靈在冥國中生活幸福，避免各種困厄，順利地應(yīng)付審判，平安地到達“真理的殿堂”，可以在五谷豐登，涼風習習的上界與神同往；倘若得到機會，也可以和大神奧西里斯（一個具有全埃及意義的神，最初是植物與水之神，人們從植物每年生長中得出奧西里斯死而復活的觀念，又把他奉為死者之神。）一樣地再生。《死者之書》包羅了古埃及人的思想信仰及其各種細節(jié)。從中也可以看到古埃及人酷愛生命、向往歡樂的生活；古埃及人的神學、他們的圣典以及關(guān)于來世的概念。這一切都基于一種樸素的信念：以永久地活著的形象來表明永恒的生命?！端勒咧畷窡o疑為我們了解古埃及人對生命的想法，提供了珍貴的資料。顯然，在奴隸制社會，絕大多數(shù)窮人和奴隸是無力來購置這種《死者之書》的。這本書實際是奴隸主企圖把生前的富貴榮華延續(xù)到身后世界這一思想的反映?！端勒咧畷酚啥咂M成，每篇長短不一，各有題目，下面是第一篇開頭的幾個小節(jié)：死人起來，向太陽唱一篇禮贊禮贊你，啊拉，向著你的驚人的上升!你上升，你照耀!諸天向一旁滾動!你是眾神之王，你是萬有之神，我們由你而來，在你的中間受人敬奉。你的司祭們在黎明時出來；以歡笑洗滌了心；神圣的風帶著樂音，吹過了你黃金的琴弦。在日落時分，他們擁抱了你，猶如每一片云從你的翅膀上，閃現(xiàn)著反照的色彩。你航過了天頂，你的心喜樂；你的清晨與黃昏之舟，在陣陣清風中相遇；在你面前，女神瑪脫高舉她決定命運的“羽片”，阿努的殿堂，響遍了語聲，說著你的名字。詩句寫得莊嚴典雅，氣象宏闊，表現(xiàn)出古埃及人對太陽神拉（賴）的無限崇拜。他不僅能把生命和歡樂帶給生者，也將把生命和歡樂帶給死者，人們生前禮贊他，死后也禮贊他。太陽神既是古埃及人的理想，也是他們的宗教。古埃及的宗教是奴隸主的宗教，是為奴隸主服務(wù)的。奴隸主生前死后對太陽神的禮贊，是為了使他們建立在奴隸血淚和苦難之上的幸福能永遠延續(xù)。古代埃及詩歌中有許多是贊頌國王的，下面這一節(jié)詩是對拉美西斯二世的贊美：他的一雙眼啊，看穿了一切生物。他就是拉神，他用光線觀看，他比太陽更亮地照耀著埃及，他比尼羅河更能使國家繁榮，他給信徒以糧食，追隨他的人他都養(yǎng)活。這里值得注意的是把國王比作拉神，比作太陽，比作尼羅河。國王是人化了的神，而神呢?則是神化了的人。對太陽神的禮贊和對人間君王權(quán)力的禮贊，在古埃及奴隸主統(tǒng)治者眼里是一致的。古埃及人的詩是有節(jié)奏的押韻詩，詩句較短，長短相等，有時不只押一個韻，它們往往三四行成為意思完整的一組。誠然，經(jīng)過幾種文字的轉(zhuǎn)譯，這些特色還不易被我們領(lǐng)會。古代埃及每個時期都有訓言、箴言之類的教諭文學。箴言之類作品多出自統(tǒng)治者之手，甚或出自法老之手，是奴隸主訓示其子弟、臣下如何統(tǒng)治人民的教諭；有些則是宣揚立身行事原則的道路格言。后世把教諭文學上溯到古王國時期，《普塔霍蒂普箴言》就是這個時期的作品。大臣普塔霍蒂普到了晚年教誨他的兒子，留下四十多段訓誡、箴言，是古埃及教諭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從箴言的內(nèi)容或?qū)ο髞碚f，有的講個人修身養(yǎng)性，有的講社會道德，有的涉及國家的政治，有的是宗教輪回說教，等等。古代埃及哲人在那些箴言中提出了奴隸主貴族階級的道德標準，它的目的在于鞏固奴隸制社會。從下面幾條普塔霍蒂普箴言可以看出當時人們的道德觀念：若要被人稱贊，就應(yīng)避開貪婪，不要同它友善，它是一種頑癥，是種種壞事的動因，是一切惡行的根源。這是反對貪婪、欲念、貪得無厭的行為的。然而，一切剝削者都是貪婪的。他們一定要從被剝削者身上榨取更多的東西，只要能做到，就決不會罷手。這里反對的只是不要侵奪別的奴隸主的利益。下面的一段箴言是講富貴者怎樣保持富貴的一條重要經(jīng)驗的：倘若你成了高貴者、富裕者，不要忘記被人輕視的窮困的日子。剝削階級之中，權(quán)力和財富總是處于不斷的動蕩和再分配之中，你要保持它，就要有節(jié)制，要居安思危，不忘當年的貧困日子。道德是人們行為的準則，是調(diào)整人與人之間關(guān)系的經(jīng)驗的總結(jié)，在階級社會中總帶有階級性。但也有一些階級性不太明顯，它總結(jié)了人們長期積累下來的實踐經(jīng)驗和智慧。如以下三段：遇事要思考后再去做，不經(jīng)考慮的舉止必將貽笑大方；行事不要傲慢自大，講話要和顏悅色；寬厚能夠克服艱難，暴躁必將攪渾生活。莽撞者對忠告充耳不聞，視愚昧為有知，視損失為得利，把壞話當作自己的營養(yǎng)品，他所做所為既胡亂而又盲目。不要被你的知識欺騙，向愚者求教要和向智者求教一樣。學問無止境，誰也達不到它的頂峰，沒有一個學者能對某門科學不斷言。有價值的話比綠寶石還不易找到，盡管這樣，你或許在推著磨的女奴手上發(fā)現(xiàn)了它。這三段話，一段講辦事應(yīng)三思而后行，不可草率，勸戒人不要驕傲，要寬厚；一段講忠言逆耳，否則會是非不分；一段講學無止境，應(yīng)不恥下問。這里，我們可以從“你或許從推著磨的女奴手上發(fā)現(xiàn)了它”這句話中看出，這些箴言是出自奴隸主的口吻，但它所述的道理還是有一定的普遍意義的。赫提三世箴言帶有政治含義。約在公元前2200年前后，處在人民起義的前夕，國王赫提三世告誡他的兒子赫提四世說：國王對他周圍的人了如指掌；倘若他閱歷深，見識廣，就可以避免受騙上當，他可以原原本本地認識事物。不論是偉人之子，還是卑賤者之子，你必須任人唯賢。你最好仁愛為懷，辦事盡力，人們會在心中豎起愛的豐碑。你做了好事，人們對你的恩情永志不忘，并為你祝福，愿你健康長壽。這些箴言是講統(tǒng)治經(jīng)驗的。從最高統(tǒng)治者應(yīng)具備的修養(yǎng)，講到用人的原則，應(yīng)當具備的作風、品德等。看來，這位赫提不僅要把王位社稷交給兒子，而且教給他全部保持這個王位社稷的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