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手（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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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母親的手

母親的手，很粗糙，十只指腹與手掌，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繭。厚厚實實的硬皮，摸起來干干癟癟的，像被風吹干的老樹皮，沒有一點溫潤的水份，更像干裂已久的河床，大大小小的裂紋，觸目驚心，讓我不忍直視，怕心會疼的無法呼吸。

就是這樣的一雙手，讓我從哇哇墜地開頭，感受到了世界的和暖，感受到了人間的美好。當然了，當我第一次被這雙手擁抱撫摩時，她并不是這樣的。她是經(jīng)過幾十年歲月寒來暑往的侵蝕，經(jīng)過生活多數(shù)次酸甜苦辣的浸泡，才成了今天這個樣子的。

小時候，母親這雙手，在我看來，像是會變魔術(shù)的，她能把家里簡樸的食材，做出我們百吃不厭的味道。那時候的農(nóng)村，物質(zhì)匱乏，家里的食物，都是自己地里種的，自給自足。一盤普遍的紅薯，在母親這雙巧手的操作下，可以切片煎，切絲炸，煮軟壓碎，做紅薯餅等等。

這雙巧手，還能在山坡里，田野上的雜草叢中，挖出各種各樣可以吃的野菜，野菌等等?，F(xiàn)在已到五月份了，記得小時候，這個季節(jié)母親會在清早時，挎著小竹籃，到竹園里挖一種叫五月蛋的鮮菌。是一種野生的蘑菇，白白胖胖的，像一把把小雨傘，特別心愛。

挖回來后，母親還是用她的巧手，逐漸地把傘狀的五月蛋撕成一條條絲。用開水焯一下，拌上芝麻油，蒜末，就是一碟美味的下飯菜。有時候，母親也會換個吃法，把五月蛋切成小方塊，拌著蔥花，在鐵鍋里爆香，參與一瓢水，煮開了就是一個鮮菌上湯了。好久沒吃過了，那種鮮味，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母親還有一個針線盒，里面裝著幾種顏色的線，與大小各異的紐扣，小布料等等。小時候，我們家人口多，生活困難，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縫了補，補了又縫的。而母親，就是用她的巧手，與這個針線盒，保證我們一家人，不用穿有破洞的衣服出門見人的。

記得童年時，每到臘月，母親就會到鎮(zhèn)上去扯幾塊不同花色的布料回來，用她那雙無處不能的巧手，用針線一針一線地縫，給我們幾姐妹，一人做一套新衣服。其實，我到現(xiàn)在也沒有弄明白，母親沒學(xué)過裁縫，也不用給我們量身高尺寸等等，但她給我們做出來的衣服，都是分外合身的。

母親這雙巧手，不僅僅是扶搖著我們成長，她也用這雙巧手，侍奉在我奶奶結(jié)果的日子里，盡到了一個媳婦，應(yīng)盡的責任與孝道，為我們樹立了良好的道德模范。記得在我十二歲那一年，奶奶病倒了，臥床一個月后離世。母親日夜守在她床前，為她擦身洗臉，照管大小便，給她梳頭洗腳等等。辦完奶奶的喪事后，母親瘦得不成人樣了。

母親就這樣，用她的巧手，為我們幾姐妹，為我們這個家，操勞了大半輩子。我們一向都在沒完沒了地吸收她賦予的養(yǎng)分，卻忘了，歲月早已把她打磨得滄桑滿臉。也忘了，她的巧手，像天下的母親一樣，在生日，或母親節(jié)時都需要一束康乃馨的馨香與馥郁，來盈潤一個母親，最美最甜的夢。

二：童趣

我家小寶又一次，悶悶不樂地從他哥哥房間走出來，拉拉我的衣角，可憐巴巴地說：“媽媽，哥哥都長得這么大了，讀高中了，怎么還不把他房間的機器人與卡片送給我玩呢？”我一聽，即刻感到頭又痛了，這段時間，他幾乎每日問我這個問題，我實在沒法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

就蹲下來，扶著他的雙肩，很專心地對他說：“那些玩具，都是哥哥的，媽媽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他會送給你，這個問題，等周末哥哥回來，你自己問他吧?！薄澳隳芡低档貛臀议_啟他的盒子，給我拿幾張卡片嗎？他的卡片這么多，拿了幾張他也不知道的。我只想要五張，五張就夠了。”小寶又問我。

我斷定地搖搖頭，說：“不行，那是哥哥的東西，媽媽也沒有權(quán)利拿，我們在不問他的處境下拿，就是偷，那是絕不允許的行為。就算哥哥不知道你拿了他的卡片，可你還是做了錯事。你想要，確定得親自問哥哥?！毙氀廴Χ技t了，委屈地說：“我問了好多遍了，哥哥總是說以后給，可他一向都不給，以后是什么時候呀？”

我摟著他，說：“以后，可能哥哥是指他上大學(xué)之后，或者是結(jié)婚之后吧?！毙毭菜瓶吹綁粝肓?，連忙破涕為笑，他望望墻上的掛鐘，說：“媽媽，現(xiàn)在差不多六點了，哥哥放學(xué)沒有，我能給他把電話嗎？”我望著他清澈透亮的眼睛，里面蕩漾著澄明，不染一絲絲雜質(zhì)。這么明凈的眼神，教人不忍心去拒絕。

我說：“你試試吧，看哥哥會不會接你的電話，要是接了，你就問問他吧?！敝灰娝焖俚嘏艿阶鶛C前，拿起電話拔號。他在三周歲半時，已把我們一家人的三個手機號碼，背得滾瓜爛熟了。現(xiàn)在，家里的座機，根本上是他的專機了，我也是想為他留存著，才沒有去銷號的。

電話公然通了，只見他興奮地問：“哥哥，你房間里擺著的機器人，什么時候給我？還有，你有那么多大盒的卡片，幾千張呢，能不能給我五張呀……”掛了電話后，小寶開心地跑過來，說：“媽媽，哥哥說他周末回家時，送我五張卡片，不過，要他自己挑給我的?！?/p>

“那很好呀，你看看，哥哥多疼你呀，你說要五張，他就送你五張了?！蔽倚χ瑩嶂^說。“可是，哥哥方才說，他就是讀大學(xué)了，結(jié)婚了，也不會把他的機器人送給我，他說要留著自己玩，一向都不送給我?！闭f到這，小寶又低下頭，悶悶不樂了。

我笑了，說：“別惦記這個問題，他結(jié)婚了，送不送就由不得他了，他不把機器人送給你，你家大嫂也會送給你的。她會嫌棄這些玩意兒，阻力她房間的地方呢。放心吧。他房間的全體機器人，包括幾大盒卡片，遲早全部是你的?！?/p>

小寶尋思了一會兒，說：“媽媽，哪個是我大嫂呢？她的電話號碼是什么？我現(xiàn)在就去打電話問問她，可不成以，不要等到以后了，現(xiàn)在全部送給我。”我一聽他的話，實在受不了這種刺激呀，趴在沙發(fā)上笑了個肚子疼。他還一向在追問他的大嫂電話號碼是什么，我都喘得答不上話了。

笑夠之后，我緩緩氣，說：“別急，別急，等你哥哥結(jié)婚了，我們就會自然地知道哪個是你大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