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漫作文：兒童習作的新動力

童漫作文:兒童習作的新動力學語文教學界又將增添一項不可多〃、得的新的研究成果一江蘇省語文特級教師宋運來的專著《童漫作文》即將出版。因他邀我作序之緣故，我有幸捷足先登，一睹風采。說它不可多得，是因為這部著作不僅積其二十多年精心探索之心血，也是他與團隊十多年艱苦實踐之經(jīng)驗的產(chǎn)物，著實來之不易，而且也是跳出語文界常規(guī)作文教學思路的一項創(chuàng)新之舉。童漫作文，顧名思義，兒童漫畫作文之謂也。漫畫作文并非始于今日，但宋老師在繼承看漫畫寫作文的基礎上賦予它新的內(nèi)涵。他把童漫作文作為一種小學作文的教學主張?zhí)岢霾㈤L期身體力行加以實踐探索，結出了豐碩的果實，這在小學語文教學界實屬鳳毛麟角。那么，童漫作文教學主張從何而來？童漫作文的價值何在？童漫作文與兒童審美有什么關系？童漫作文如何培養(yǎng)兒童的想象力？童漫作文如何上課、品課、診課？作者及其團隊如何開展童漫作文的教學與研究？諸如此類的問題，書中都有詳細介紹，讀者只需認真閱讀，答案并不難找。我為《童漫作文》作序主要是基于以下更深層次的原因：從語言發(fā)展來看，它從根本上解決了兒童習作的動力問題，或者說提供了新的動力，并且符合時代的發(fā)展需要。宋老師嘗試童漫作文的構想肇始于高考漫畫作文。1983年的高考語文作文試題，開新時期以來漫畫作文之先河，題目要求是：根據(jù)漫畫《這下面沒有水，再換個地方挖》，寫一段300字以內(nèi)的說明文字；寫一篇議論文，800字以內(nèi)。其后，1991年的高考語文“三南”（湖南、云南、海南）卷作文要求仔細觀察諷刺漫畫《我從小就知道（媽媽愛吃魚頭）》。1996年高考語文全國卷作文要求仔細觀察兩幅漫畫，《給六指做整形手術》（一個有六個手指的手，多余的小指留著，而有用的拇指被切掉了）和《截錯了》（病床上躺著一個憤怒的病人，左手舉著“左腿截肢”的診斷書，右手指著生病的左腿，而沒有問題的右腿被截掉了。病床左側站著一位醫(yī)生和一名護士）。2010年全國卷I要求觀察漫畫材料（餐桌，許多貓吃魚，就一只貓捉老鼠，別的貓說：“有魚吃還捉老鼠？”）。2016年全國卷高考作文試題要求閱讀漫畫材料，結合材料的內(nèi)容和寓意，選好角度，確定立意，明確文體，自擬標題，寫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漫畫由兩組四個畫面構成，題意是一個學生從考100分到考98分，挨了一頓揍，另一個學生從考55分到考61分，得了一個吻。2019年全國卷III漫畫作文題（畫上一位老師在講臺上，學生在臺下，老師說：“你們再看看書，我再看看你們?！保┮蠼Y合材料的內(nèi)容和寓意，選好角度，確定立意，明確文體，自擬標題，不少于800字。宋老師除了不斷從高考漫畫作文中獲取靈感，還從小學生的口袋書中得到啟發(fā)，帶領其團隊走上了小學童漫作文教學與研究的漫長道路。大凡卓有成效的寫作教學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教師非常重視學生學習心理的研究，并按照學生的心理特點實施教學。小學生為什么怕寫作文？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的抽象思維能力比較薄弱，這是他們的短板。抽象思維是人們在認知活動中運用概念、判斷、推理等思維形式對客觀現(xiàn)實進行間接的、概括的反映的過程。它所對應的是語言，詞代表概念，句子代表判斷，句群或語段代表的是推理過程。很顯然，抽象思維要求學生有較強的語言能力，而小學生的抽象思維能力薄弱，相應的表征就是語言能力較差。而平時我們的文字命題作文，針對的恰恰是小學生的這個弱項，正所謂“哪壺不開提哪壺”。因此，要改變小學生怕寫作文的心理，必須反其道而行之，要通過利用、發(fā)展和加強學生的形象思維來逐步向抽象思維過渡。形象思維是以直觀形象和表象為支柱的思維過程，它在解決問題的過程中始終伴隨著形象。形象思維是通過“象”來構成思維流程的，這就是所謂的“神與物游”。形象思維過程同時也始終伴隨著情感，所以它離不開想象與聯(lián)想。由此我們從原理上不難理解，童漫作文的成功恰恰是利用了小學生形象思維強的特點，讓學生憑借童漫的直觀形象和表象，通過想象與聯(lián)想開展自由的思維活動。這種思維是活潑跳躍的，充滿生命的活力，不需要按抽象思維所要求的作線性呈現(xiàn)。其實，生活中的閱讀是包含了閱讀童漫在內(nèi)的“讀圖”模式，我以前觀看鳳凰衛(wèi)視讀報節(jié)目，每期都選一幅漫畫進行專題解讀就是明證。人們常說，語文學習的外延與生活的外延相等。既然如此，那么語文課堂的童漫作文就非一時的權宜之計，它理所當然應成為小學作文教學的一種新常態(tài)。學生的年級越低，年齡越小，就越需要這種童漫作文，效果也會越好?，F(xiàn)在許多人詬病“讀圖”淺陋，是“淺閱讀”或只是“休閑”“游戲”，對漫畫作文更是不屑一顧。其實，就童漫而言，優(yōu)秀的童漫作品本身就是藝術作品，它是“想象”而不是科學的反映，因而它含蓄而非直率，富有謔趣，即所謂的幽默感。所以我們閱讀童漫作品就會產(chǎn)生由謔而帶來的一種特有的快感，這種快感就是美感。有了快感、美感，就等于為讀者注入了新的活力，并為讀后所寫帶來新的動力。謔是老少皆宜、雅俗共賞的，所以它最富有社會功用，即使是成人也非常喜愛。例如《米老鼠與唐老鴨》是標準的童漫電影，生活中又有誰不喜歡看呢？2016年全國卷高考作文試題要求閱讀的漫畫材料也是標準的童漫，它所具有的謔是一種“不虐之謔”，謔的對象是有某種令人鄙視而不至遭人痛恨的丑陋和乖訛:從100分到98分，挨一頓揍；從55分到61分，得一個吻。在許多人看來，前者退步了，挨揍是天經(jīng)地義，后者進步了，得吻是理所當然。漫畫通過這個看似荒誕不經(jīng)，卻常常發(fā)生在我們身邊的故事，引發(fā)考生深入地思考。這樣的童漫作文淺陋嗎？一位考生由此寫出了《說尺子》這樣的滿分作文，震撼了無數(shù)人。該文在解讀漫畫后這樣起筆：“我們常說，要一把尺子量到底。在現(xiàn)實生活中，應當說尺子是最公平的，但拿在不同人的手里，去度量不同的人，就會出現(xiàn)不同的結果?！苯又髡哒归_豐富的聯(lián)想，從子女對父母下廚房不同態(tài)度的對比中，量出了“慣性，使我們的尺子變得富有彈性，卻無法丈量出愛的深遠”；從每個單位良莠不齊的人的現(xiàn)實境遇中，量出了“惰性，使我們的尺子帶了偏見，就再也無法凝聚眾人的力量”；從眾人對北方小城那位施粥的大嫂的不同態(tài)度中，量出了“薄情，讓我們的尺子扭曲，冷了多少善良的心”；從救助開縣遇險中巴上19名乘客的見義勇為者病后卻無人相救的事例中，量出了“冷漠，讓我們的尺子匐然寸斷，留下無盡的遺憾”。最后，作者呼吁：“每個人心里都有一把尺子。我們用它來衡量別人，更要時常度量自己。這個世界，應當有這樣一把尺子，于情充滿溫暖，于理凸顯公平，于法彰顯正義，時時刻刻閃耀著人性的光輝。只要堅持從我做起，從一點一滴做起，苛責自我，寬厚待人，星星之火，勢必燎原，人間終會灑滿陽光，灑滿愛?！?00字的文章，格局大、立意高，堪稱完美。一位網(wǎng)友的讀后語是“一個十八歲的高中生能寫出如此令人震撼的文章，深感欽佩！實乃后生可畏，民族之幸也！”可見，作文題目的優(yōu)劣不在于其是文字題還是漫畫題,關鍵在于它的內(nèi)涵。從國際上看，經(jīng)濟合作與發(fā)展組織（OECD）實施的國際學生評估項目（PISA），是針對全球范圍15歲青少年進行的一項大型學生學習質量比較研究，閱讀評估是其內(nèi)容之一。PISA閱讀素養(yǎng)測評框架主要包括三個主要特征：文本、認知方面和情境。僅從文本這個主要特征看，它指所覆蓋的閱讀材料的范圍，具體分為四個子類別：媒介、環(huán)境、文本形式和文本類型。其中，文本形式分為四種：連續(xù)性文本、非連續(xù)性文本、混合文本、多重文本。所謂非連續(xù)性文本是指不以段落篇章構成的文本，例如清單、表格、含有文字的圖畫等。在閱讀的廣度方面，PISA問卷中涉及的閱讀材料包括紙質材料和電子材料。紙質閱讀材料包括漫畫、虛構類材料、紀實類材料、報紙和雜志等五類。不難看出，無論是測試卷還是問卷，PISA評價的是廣義的閱讀素養(yǎng)，它不僅僅是對語言文字的閱讀，更是把閱讀作為學習其他內(nèi)容、為生活做準備以及參與公共活動的工具，體現(xiàn)了“大閱讀觀”。由此可見，包括閱讀漫畫在內(nèi)的“讀圖”能力自然是學生閱讀素養(yǎng)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從表達的角度看，學生如何把從圖畫、圖表上讀出的信息及其感受用自己的語言表達出來，是作文教學的題中應有之義。值得一提的是，OECD公布的《PISA2018分析框架草案》指出，“2018年國際學生評估項目中的閱讀測試將寫作作為閱讀素養(yǎng)的重要聯(lián)系體。其中一個重要部分是，要求考生把他們的思想表述成書面答案。因此，閱讀技能評估也將參考考生在寫作過程中的交流理解能力”。立足PISA這一增加的“讀寫聯(lián)系體”的角度來看，宋運來老師把童漫作文作為小學作文的教學主張，的確具有先見之明，順應了當代讀寫素養(yǎng)培養(yǎng)的大趨勢。此外，由國際教育調(diào)查委員會所主持的國際閱讀素養(yǎng)進展研究項目（PIRLS），主要研究世界各國及地區(qū)四年級兒童的閱讀能力。PIRLS確定了閱讀素養(yǎng)需要進行測評的三個方面：理解過程、閱讀情境、閱讀行為和態(tài)度。在PIRLS的閱讀素養(yǎng)評價中，閱讀能力已經(jīng)不再被局限于語文學科范圍內(nèi)，單純的作為一種特定的語文能力，而是將閱讀與生活相聯(lián)系，將閱讀融入現(xiàn)實生活的娛樂、學習等各個層面之中。這一精神具體體現(xiàn)為將閱讀與真實的情境相聯(lián)系、與閱讀活動的特定目的相聯(lián)系。從不同文體的測試材料中，我們發(fā)現(xiàn)“讀圖”（包含閱讀漫畫）能力同樣是閱讀素養(yǎng)測試的重要組成部分，許多文本屬于由傳統(tǒng)的連續(xù)性文本與以圖表為代表的非連續(xù)性文本組成的混合文本。這一事實告訴我們，雖然現(xiàn)實的社會生活會直接影響學校的讀寫教學，但對于學校教育而言，具有前瞻性的讀寫教學一定會塑造未來的社會生活。非連續(xù)性文本作為信息高度發(fā)展的產(chǎn)物，是未來社會無法回避的文本形態(tài)，因此語文教學也要借助非連續(xù)性文本（包括它的讀寫知識）來改造我們未來的現(xiàn)實生活。這一趨勢也為小學生童漫作文的發(fā)展打開了廣闊的空間。當前，隨著信息技術的飛速發(fā)展，“多元媒介文本”已成為現(xiàn)代社會特別重視的文本類型，從而使跨媒介能力的培養(yǎng)被迅速地提上了語文教學的議事日程。它昭示了傳統(tǒng)的基于印刷文本的讀寫“能力范式”向現(xiàn)代基于多元媒介文本的讀寫“素養(yǎng)范式”轉型。因此，歷史地看待語文課程的語言形態(tài)，其由過去的書面語言為主，發(fā)展到近代以來的書面語言和口頭語言并重，目前正向書面語言、口頭語言和媒介語言（包括圖像、圖畫等視像語言）三足鼎立態(tài)勢邁進。三種語言形態(tài)借助現(xiàn)代傳播和信息技術深度融合，正進一步發(fā)展成為一種信息時代的新語言形態(tài)，這將為語文課程帶來重大的變革。我國最近公布的《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也設置了“跨媒介閱讀與交流”的學習任務群，正是這種變革的深刻反映。但不可否認，“多元媒介文本”在我國尚未引起足夠的關注。它不僅僅是指印刷的文本，也指口頭語言、圖片或圖形和溝通交流的技術所產(chǎn)生的電影、電視、廣告等非印刷文本。交流的方式除了具有口頭和書面的表達形式之外，還包括視覺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