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鎮(zhèn)絹本南京(部分)府縣地圖(南京(部分)府縣地圖)補遺

明代鎮(zhèn)絹本南京(部分)府縣地圖(南京(部分)府縣地圖)補遺

中國古代的卡片有時用絲綢繪制，有時用絲綢繪制，有時用石頭繪制，有時用紙印刷。此前，僅保存了漢代墓葬的絹畫《地形圖》和《駐軍圖》。鎮(zhèn)江博物館藏明代絹本南京(部分)府縣地圖(簡稱鎮(zhèn)絹本圖),設色彩繪,制作精美,保存了大量珍貴的歷史地理資料。本文試就該圖集的年代、意義及作者諸方面,作些初步探討。該圖集共兩冊,存圖五十二幅,圖說五十三篇,未見總題、序跋,圖說中未注繪制年月。但是,圖和圖說本身,保存了若干具有時代特征的內(nèi)容和文字,結(jié)合史籍文獻,對比研究,此圖集的成圖年代大體是可以推.斷出來的。首先,我們可以確定鎮(zhèn)絹本圖繪于明代。這是因為,幾乎每篇圖說的沿革部分,述及前代時只提到元代為止,以下即抬頭稱“本朝”或“國朝”,“本朝”、“國朝”當指明朝;又,圖中所收錄的地理資料,包括行政建置、地理名稱、各類設施等,都是明代或明代以前的內(nèi)容。具體的成圖年代,本文試從下列三方面考證。(一))石壩、易高家堰萬歷間,河臣潘季馴在黃、淮一帶大興水利工程。“(萬歷)七年十月,兩河工成,……是役也,筑高家堰堤六十余里,歸仁集堤四十余里,柳浦灣堤東西七十余里,塞崔鎮(zhèn)等決口百三十,筑徐、睢、邳、宿、桃、清兩岸遙堤五萬六千余丈,碭、豐大壩各一道,徐、沛、豐、碭縷堤百四十余里,建崔鎮(zhèn)、徐昇、季泰、三義減水石壩四座,遷通濟閘于甘羅城南,淮、揚間堤壩無不修筑,費帑金五十六萬有奇。”(《明史·河渠二》)又,萬歷十五年,“創(chuàng)筑寶應西堤,石砌邵伯湖堤”;十九年,“易高家堰土堤為石,筑滿家閘西攔河壩,使汶、泗盡歸新河”(《明史·河渠三》)。以上的水利設施,在鎮(zhèn)絹本圖中大都已標明繪出。其中以高家堰改易石筑的資料最晚,為萬歷十九年。而萬歷三十二年,“自直河至李家港二百六十余里,盡避黃河之險”所開的人工河道泇河;天啟元年,筑“上接泇流,下避劉口之險”的通濟新河(《明史·河渠三》),以及在此以后興建的若干水利設施,均未見繪入圖中。(二)半磚半土的時代城池是圖的重點表現(xiàn)對象,描繪殊為詳盡;而它們又由于水患、兵燹等原因,興廢變化頗大,始末原委亦多載于方志。如:沭陽縣城,“隆慶五年河復決,……城西角復潰。萬歷二十年達議以磚修,奈工未半”?！叭f歷四十年知縣杜從心始成磚城”?！翱滴跗吣炅率呷盏卮笳?崩塌”(《康熙沐陽縣志》卷一)。而圖中的沐陽城是半磚半土,表現(xiàn)的是萬歷二十年至四十年之間的狀況。宿遷縣城,“萬歷四年黃河水漲,城與河岸俱圮,知縣喻文偉遷于馬陵山,仍筑土城”?！岸曛h何東鳳,易以瓴甓”(《同治宿遷縣志》卷十三)。圖中宿遷城已為磚筑,當是萬歷二十二年之后。豐縣城,“嘉靖五年河復決,城陷,遷縣治于東南華山,三十年復還舊址,創(chuàng)造土城”?！叭f歷十九年知縣費思箴始包以磚石”(《光緒豐縣志·營建類·城池》)。圖中豐縣城磚筑,已是萬歷十九年以后。安東縣城,“萬歷八年知縣史選乘舟繞,現(xiàn)壘土作堤。二十六年知縣詹道溥議建磚城,以工役繁巨,但因舊堤加筑土城,建四門樓”(《乾隆淮安府志》卷五)。圖上的安東縣城只是一圈土堤,這是萬歷八年—二六年六年間的狀況。桃源縣城,“萬歷十九年知縣許璞重筑土城,周圍七百一十八丈,高一丈五尺,磚城門四座”(《乾隆淮安府志》)。圖中上城為萬歷十九年以后情況。從上述五座城池的情況可以看出,所收錄的資料截止于萬歷二十二年——二十六年之間。(三)“一說”及旅游地理位置、放線圖說文字中最晚的年代為萬歷十一年(《睢寧縣圖說》:“萬歷十一年復依舊址,增添樓櫓,始為完城?！?說明成圖時間當晚于萬歷十一年。又,圖說中曾兩次提及“開金灣(即金家灣)”的史實:“近雖開金灣、子嬰等河,……以廣入江入海之路”(《揚州府圖說》),又“三塘已復,金家灣已辟”(《江都縣圖說》》。按《明史·河渠三》載:“(萬歷)二十一年,……楊一魁代應龍為總河尚書,力主分黃導淮。治逾年,工將竣,又請決湖水以疏漕渠,言:‘高、寶諸湖本沃壤也,自淮、黃逆壅,遂成昏墊。今入江入海之路既浚,宜開治涇河、子嬰溝、金灣河諸閘,……’命如議行?！泵魍跏啃浴稄V志繹》中載:“(萬歷)二十年又開金家灣、芒稻河矣,堤決如故,湖水東奔未少殺?！眱商幱涊d,年代略有出入,大致在萬歷二十年、二十一年左右。因此圖說中所謂“近雖開金灣、子嬰等河”,當在萬歷二十一年以后不久。據(jù)此,我們推斷鎮(zhèn)絹本圖的成圖年代,大約在明萬歷二十二年至二十六年之間。古代地圖大致分為兩大類型:立體形象式圖和計里符號式圖。立體形象式圖是我國早期地圖的主要形式。它采用堆塑、浮雕或在平面上刻繪出立體形象的方法,表現(xiàn)一定范圍內(nèi)的地理對象的面貌和特征。如史籍中春秋時的“版圖”立體形象式圖能與計里符號式圖長期共存,主要因它具有不可取代的特點和用途。它在比例和準確方面,雖略遜于后者;但在總體方位、比例大致正確的前提下,重點而形象地突出表現(xiàn)主要地理對象的面貌和特征,這是后者所無法比擬的。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后者側(cè)重于對地理對象的高度概括,前者側(cè)重于對地理對象的重點特寫,兩者互為補充,相得益彰。鎮(zhèn)絹本圖是立體形象式圖中佼佼之作。它與同時代的的名圖相比,其有自身的風格和特點。舉其要者有二:(一)時代氣息濃厚鎮(zhèn)絹本圖內(nèi)容廣泛,舉凡一府、一州、一縣、一鎮(zhèn)的地理面貌、山水、城池、水利及軍事設施、名勝古跡,應有盡有,是形象的地理百科全書。它不同于傳世的同時代其他側(cè)重于某一項的地圖,填補了以行政區(qū)域范圍所繪制圖類的空白,具有濃厚的時代氣息。明代萬歷年間水患頻仍,如““萬歷元年河決房村,……而是年秋,淮河并溢。明年八月,河決碭山及邵家口,……淮亦決高家堰而東,徐、邳、淮南北漂沒千里。自此桃、清上下河道淤塞,漕艘梗阻者數(shù)年,淮、揚多水患矣”?！笆吣炅?黃水暴漲,決獸醫(yī)口月堤,……壞田廬,沒人民無算”?！笆四?大溢,徐州水積城中者逾年”?！岸?……當是時,水勢橫潰,徐、泗、淮、揚間無歲不受患”另,萬歷年間,沿江、沿海時有倭寇騷擾。圖中所繪如皋、泰興、海門、瓜洲四城,即是嘉靖末年為防倭所筑(二)色彩和線條相結(jié)合鎮(zhèn)絹本圖的科學性十分明顯。布局合理,層次分明,比例恰當,描繪精確。即以色彩的運用來說,如白色代石構(gòu)建筑,藍色代磚墻,黃色代土山,赭色也代土堤、上城,青綠色代森林,等等,這些接近自然本色的圖面,既豐富多采,又易識別。而對同一性質(zhì)又有不同特點的事物,其色彩線條也細加區(qū)別,如,同樣是表現(xiàn)水,海水用綠色粗波紋,長江、黃河用紅色粗波紋,一般的河、湖、蕩、塘用綠色細波紋。由于色彩和線條的運用比較科學,提高了圖面的清晰程度和使用效果。圖的藝術(shù)水平較高。每幅圖的山水、城池、房屋、林木本、古跡等都描繪得形象逼真,細致入微。如取其片段,象揚州西北郊蜀岡、大明寺、觀音山一帶,長江之中的金山、狼山,等等,都是一幅幅青綠山水畫。若以明代其他地圖與之相比,無論是《籌海圖編》、《武備志》,還是《河防一覽》,圖中山水、城池,房屋等都顯得粗糙簡略,缺乏生氣。因此,在時代立體形象式地圖中,鎮(zhèn)絹本圖可稱之為上乘作品。三溢于言表,工藝之神該圖集內(nèi),與圖并存有五十三篇圖說,共約一萬余言。圖說論述一地的沿革、特征、險要、風俗,文筆暢達,言簡意賅。圖說更以較多的篇幅,寫下了民生疾苦,以及治國、治水的主張,憂國憂民之心溢于言表。這就使圖說不同于一般地理著作,而具有人文地理的若干特點。(一)對水利觀點的批評明代萬歷年間,圍繞著黃、淮的治理方針在朝廷內(nèi)部展開了激烈的爭論。一一派以總河大臣潘季馴為首,主張“筑堤障河,束水歸槽;筑堰障淮,逼淮注黃。以清刷沙,沙隨水去。合則流急,急則蕩滌而河深;分則流緩,緩則停滯而沙積”。另一派以總河工部尚書楊一魁為代表,主張“分殺黃流以縱淮,別疏?？谝詫S”,“清口宜浚,黃河故道宜復,高堰不必修”(《明史·河渠》)。以上兩種意見,雖都不是治本之策,但若從當時的歷史條件出發(fā),似還是后者居上。因為,潘季馴雖然在水利方面有貢獻,可是在治水理論方面,確是存在不少片面性甚至錯誤。對此,岑仲勉先生曾作過中肯的評述:“季馴之筑堤障淮、逼淮敵黃,其總結(jié)果反使得淮不得出,而倒灌為患了?！眻D說作者的治水主張,是與后一種意見相合的,并且似更合理和辯證一些。如,“黃河自北直趨,與淮相敵,至清口,河合流,郡地實居其委,為二水所吞,民間廬室漂沒”(《淮安府圖說》)?！暗貏荼巴?為河淮二水所灌,不翅建瓴,所恃防護者僅長堤一線耳。大都要一害之地有二,防淮者曰家堰,防河者曰王公石堤,而三城淫潦,徑泄?jié)竞?由射陽湖入海,便莫加焉”(《山陽縣圖說》)。“每遇伏秋暴漲,山運河四十二減水閘滔滔東吐如注,而所注皆民田也。一值西風,巨浪排擊,而堤決矣”(《揚州府圖說》)。這些材料,清楚地表明了圖說作者對潘季馴筑堤障河等方法是持批評態(tài)度的。圖說作者的治水觀點,強調(diào)辯證的、全面的分析問題。他并非一味反對筑堤繕閘,對于江海之濱,高、寶地區(qū)等需要設置的地方,仍認為“今所急者惟堤防耳”;但對于不顧河道淤塞嚴重而盲口筑堤,以致如“田劉口皆淤沙不結(jié),隨筑隨頹”(《豐縣圖說》),是反對的。作者還十分重視泄和蓄,防和溝的辯證關(guān)系,提出“善防水者洼之,善溝者瀨之”(《高郵縣圖說》)。“緝堤繕閘,以時蓄泄,斯水利之善者也”(《寶應縣圖說》)。而對于那種“所筑金堤石壩以障狂瀾,而泄橫流民田”(《桃源縣圖說》)的為治水而治水,犧牲人民利益的做法,非常不滿。圖說作者治水的主張是難能可貴的,與當時治水只求保運道、?；柿甓萌嗣竦纳飯@于不顧的實際情況,形成鮮明的對照。(二)江都縣,民迫十生圖說多處描述了江淮流域民不聊生的情景?！凹?、隆而后,一殘于倭,再厄于水,遂至凋敝莫支”(《安東縣圖說》)。萬歷年間,“恒苦澇,悉為甌脫,比歲尤甚”(《泰州圖說》);“以是江湖之田屢致失秋,而公家之賦歲恒取盈”(《江都縣圖說》)。江淮人民處于水深火熱之中。作者寄希望于朝廷,在圖說中大聲疾呼,“民迫十生活無以自存,惟在上者留心撫字耳”(《潁州圖說》)。作者也意識到了當時的階級矛后,危機四伏。“夫民口猶川也,川壅則決,與其決而防之,不若光其壅而道之”(《如縣圖說》)。事實是,從萬歷七年至四十八年,發(fā)生于南京及其附近的農(nóng)民暴動,此起彼伏,沉重打擊了反動統(tǒng)治,明王朝處于風雨飄搖之中。四李之藻與王士性鎮(zhèn)絹本圖未署作者姓名。但是,從圖的若干特征分析,似乎也能窺見其端倪。筆者以為,該圖集的作者,應大體具備以下條件:1、有較高的文學修養(yǎng)和繪畫水平;2、有廣博的地理知識;3、有較長期的仕宦生涯;4、萬歷十六年前后的成圖期間,曾在南京居住或任閑職;5、同情百姓疾苦,敢于直言;6、治水主張與潘季馴相悖。當時著名的地理、地圖學家有羅洪先、李之藻、徐霞客、徐貞明、潘季馴、鄭若曾、茅元儀、王士性等人。其中羅洪先致力于讓里符號式圖的繪制,且死于萬歷以前;李之藻師承利瑪竇,采用經(jīng)緯度繪制法,繪圖風格迥異;徐霞客著重于地貌、地質(zhì)學的考察和研究,一生未入仕途;徐貞明是治理黃河中游的水利專家,與南京的關(guān)系不大;潘季馴一生多在黃、淮一帶治水,但從他的《河防一覽》來看,文筆和繪畫水平都略遜一籌,而且所持治水主張與圖說不合;鄭若曾和茅元儀是軍事學家,所繪的地圖具軍事性質(zhì),且圖上的地理形象也比較粗糙。加之,在上述各人的簡歷中,均未見有萬歷二十六年前后在南京居住或任閑職的記載。惟有王士性,各方面的情況和特長均與上述條件相合,作為該圖作者的可能性最大。王士性,字恒權(quán),號太初,浙江臨海人。萬歷五年進士。“由確山知縣征授禮科給事中。首陳天下大計,……深切時弊,多議行?！薄斑w吏科給事中,出為四川參議,歷太仆少卿。河南缺巡撫,廷推首王國,士性次之。帝特用士性。士性疏辭,言資望不及國。帝疑其矯,且謂國實使之,遂出國于外,調(diào)士性南京。久之,就遷鴻臚卿,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