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合作收益的理論基礎

論合作收益的理論基礎

競爭與合作作為人類社會發(fā)展的基本方法，在人類發(fā)展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長期以來,人們對競爭的關注似乎多于對合作的關注,以至許多人,甚至包括許多學者認為,合作缺乏動力。然而,人類社會的長期存續(xù)必然存在著人們之間的合作行為。因此,對“合作之謎”的探究,就成為人們研究和關注的焦點。一、團隊結構的變化使合作更容易滿足人的自身需要人類社會的發(fā)展與進步,有賴于社會分工的產生和發(fā)展,分工極大地解放了生產力,促進了人類財富的增加。分工的發(fā)展同時也促進了人們之間的合作,合作是人類自組織的均衡,是人類理性的必然選擇。由于合作能明顯增加合作各方的收益,所以,具有發(fā)達理性的人類選擇合作也就成了必然。對于要求合作的各方而言,都存在著一種推動合作的理性動力。時間的演進和合作各方的不斷磨合會使合作制度越來越有效;同時,人們之間合作的意識也會越來越濃。人們之所以選擇合作,是因為合作能產生收益。合作的收益表現(xiàn)為參與合作者的個人收益和合作過程中的公共收益兩個方面:(1)從個體收益的角度,合作會增加物質性的收益。主要表現(xiàn)在合作一方面增大了規(guī)模,有助于產生規(guī)模效應,同時也使合作者之間容易產生正外部性作用,有助于實現(xiàn)聚集效應。(2)從合作收益的角度,合作還會增進精神性的收益。其一,合作是實現(xiàn)人的自我價值的前提條件。人的自我價值只有在團隊中,或者只能在人與人之間的相互作用中才能體現(xiàn)出來。其二,合作有助于消除人類精神上的某種不確定性和匱乏性。團隊使人具有了某種歸屬感和安全感。人在團隊中,既增加了信息的來源和渠道,有助于消除信息的不確定性;也增加了自身發(fā)散信息的渠道,這有助于自身需求的更好滿足;另外,在團隊中通過組織活動及人與人之間的精神交流,使個人能得到更好的精神安慰。當然,人們選擇合作也是要付出成本的,存在有兩類成本的比較:一種是個體或團體組織與外界進行交易的成本,可稱為交易成本;另一種是同類型的個體之間尋求合作,或團體組織內部維持良好合作狀態(tài)所需要付出的成本,可稱為合作成本。如果交易成本大于合作成本,人們就會傾向于合作,因為這樣可以節(jié)約交易成本,產生合作收益。如果合作成本大于交易成本,人們的合作也就變得不劃算了。合作成本也可分為顯性與隱性成本兩類,前者是指在合作過程中支付的經濟成本,后者是指在合作過程中支付的非經濟成本。與競爭策略相比,合作成本會因為由多個合作者的共同支付而減小。結構-功能主義認為,組織的功能是靠組織結構實現(xiàn)的。組織結構是由子系統(tǒng)按照組織的構成規(guī)則形成的一個相對穩(wěn)定的關系體系。組織的功能一定要大于子系統(tǒng)功能的簡單之和,否則,組織存在的意義就失去了。這個增加往往是通過合作實現(xiàn)的,這就是合作收益。因此,對于組織功能增加的追求,一方面是來自功能子系統(tǒng)有益功能的增加;另一方面是來自組織構成規(guī)則增益指數(shù)的增長。這時,我們可以認為,組織制度可以降低交易成本,即通過合作減少了交易成本從而增加了收益。美國學者羅伯特·庫茲班說:“人類之間的合作行為的確異常神秘,我們時常談論在自然界中存在的各生命體為了生存彼此殘酷競爭,但人類所做的有一點與之截然不同,那就是團體合作精神?！倍藗冎赃x擇合作,主要是人類作為一個有靈性、有思想的社會性動物,人人都期望有所成就,走在他人的前列,這似乎預示人與人之間主要應該是競爭對手關系,而不應該是合作關系。問題就在這里,庫茲班指出,或許競爭是促使人與人之間展開合作的一個主要因素。他說:“以我的分析,在人類合作的行為背后最為重要的因素之一是在個體、群體間存在的競爭。只有一個群體內的成員彼此聯(lián)合起來才能與其他群體抗衡?！碑斀裆鐣且粋€競爭和合作水乳交融的時代,競爭中有合作,合作中有競爭,有競爭中的合作和合作中的競爭。如果說競爭是一只無形之手,那么,合作則猶如一只有形之手操控著人類的命運和福祉。人類社會經濟發(fā)展的歷史證明,人類社會的發(fā)展和繁榮同樣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合作的出現(xiàn)、合作的質量和合作能否持久。美國國家心理學獎獲得者阿爾費·柯恩研究認為,在導致必要的適應方面,合作比競爭更有效?！敦敻粶蕜t》一書的作者大衛(wèi)·施沃將資本主義發(fā)展模式分為以殘酷競爭為特征的自由資本主義、有選擇合作的資本主義和共同創(chuàng)造伙伴關系的自覺資本主義,認為這三種模式的某種結合將最大限度地創(chuàng)造經濟和社會繁榮,并強調“自覺資本主義”反映了人性的更高境界并充分尊重生活的獨立性,彰顯了合作和共同創(chuàng)造的美好前景。特別是在全球化越來越深入的今天,合作精神無論對于國與國之間還是人與人之間顯得尤其重要,存在分歧是正常的,求同存異是重要的,因為在人類的進化過程和歷史長河中,無數(shù)的事例都證明:如果人類要生存下去,要么合作,要么死亡。二、解決社會和經濟狀況間的博弈合作能夠增加收益,這往往只是人們的美好預期。但合作何以成為可能?何以持續(xù)?迄今為止,人們對合作的解釋有三種:以利己為基點的合作(合作博弈)、以利他主義出發(fā)的合作和建立在交往理性基礎上的合作。發(fā)端于亞當·斯密的“理性經濟人”假設,無論是在新古典經濟學中還是在現(xiàn)代經濟學中都占據有相當重要的地位,它既是經濟學科的一個理論基石,更是一個邏輯前提。在主流經濟理論中,定義理性行為的方法主要有兩種:一是強調行為的一致性,理性的個人要求行為與目標的絕對一致;二是強調自利最大化,理性是以個人利益為條件。企業(yè)正是在各種經濟人的相互作用下不斷向前發(fā)展,形成了企業(yè)的動力(激勵)機制、運行(管理)機制和約束(監(jiān)督)機制,即供需雙方的“經濟人”動機、市場競爭機制、價格調節(jié)手段和消費者“用腳投票”及競爭者、政府規(guī)制的約束?；谶@個假設,經濟學建立了非合作博弈的分析框架,以解釋人類經濟活動中的競爭與沖突。非合作博弈的經典模型是“囚徒困境”,深入分析囚徒困境模型可以發(fā)現(xiàn),造成(坦白,坦白)與(不坦白,不坦白)之間的福利損失,是由于“理性經濟人”內部相互矛盾的質的規(guī)定,即行為與目的的一致性和自利最大化之間是相互矛盾的。哈丁的公共地悲劇和奧爾森的集體行動的邏輯都是最好的論證。公共選擇理論借用經濟學的分析方法對這一問題給予了“細致、精確”的分析,指出非合作是所有悲劇性結果產生的根源。那么如何從制度上解決這一問題,有些學者認為,霍布斯的“利維坦”(即不受制約的中央集權制度)可以避免公有物悲劇,可以打破博弈的納什均衡,解決搭便車問題,也可以遏制利益集團的特殊利益;有些學者則認為,通過私有化,建立明確的私有產權制度,是糾正公有物悲劇、突破囚犯博弈困境、遏制搭便車的唯一有效的辦法。美國學者埃莉諾·奧斯特羅姆在充分檢驗這些所謂唯一的解決方案的基礎上,提出了自治組織理論(Self-governingTheory)。她認為人類社會中大量的公有池塘資源(thecommonpoolresources)問題在事實上并不是依賴國家也不是通過市場來解決的,人類社會中的自我組織和自治,實際上是更為有效的管理公共事務的制度安排。在一定的條件下,面臨公共事物兩難處境的人們,可以依靠自己的智慧,確定他們自己的體制來改變他們所處的情境結構,從而避免悲劇的發(fā)生?！叭藗儾粌H面臨關于在給定處境中如何行動的抉擇,而且他們也有能力思考、闡述和挑選不同的構成抉擇處境的方法。在不同的情況下和不同的級次上都可進行抉擇。當人們不僅學習如何使用公共事物,而且學習如何管理公共事物時,他們就是正在為發(fā)展和維護自治的民主社會奠定基礎”。奧斯特羅姆的自治組織理論實際上是建立在社會選擇理論之上。社會選擇理論研究一個社會的價值規(guī)范問題,其核心在于個人和社會之間的關系,正如1998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阿瑪?shù)賮啞どf,“它處理如何把個人利益,判斷和福利的集合轉化為社會福利,社會判斷和社會選擇的加總形式”。即如何把個體的選擇有效地整合成社會整體的選擇。奧斯特羅姆通過對“自籌資金的合約實施博弈”的分析,指出在自治組織中,通過談判達到合作博弈(cooperativegame)的可能。博弈論認為,如果博弈雙方之間的協(xié)議、承諾可以強制執(zhí)行,具有完全約束力,合作博弈就具有可能性。博弈雙方通過聯(lián)盟,所得到的收益比他們單獨進行博弈時要大。這種合作策略實施的前提,是由于他們具有共同的公共利益?，F(xiàn)實中的人都是一個具有自我適應性的“策略理性人”,即人能夠面對不同的境況,設定不同的目的,選擇不同的手段。人們在進行策略選擇時往往要考慮四個影響變量:預期收益、預期成本、內在規(guī)范和貼現(xiàn)率。個人的策略選擇會共同在外部產生結果,并影響到未來的行動收益和對成本的預期;個人所具有的內在規(guī)范會受到處于特定環(huán)境中的其他人共有規(guī)范的影響;內部貼現(xiàn)率會受到個人在外部任何特定環(huán)境中所擁有機會的影響。任何面臨集體行動的一群人都需要解決三個問題:制度供給問題、可信承諾問題和相互監(jiān)督問題?！皬娪辛Α钡闹贫仍O計是建立在自治組織的成員“自愿性”的對未來預期目標的重復博弈基礎上的,而制度是通過成員之間的可信承諾和相互信任與相互監(jiān)督實現(xiàn)的。雖然2005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羅伯特·奧曼和托馬斯·謝林“以博弈論分析方式增進了我們對于沖突與合作的理解”以及2006年諾貝爾和平獎得主穆罕默德·尤努斯以“合作經濟”的方式,“自下而上造就經濟與社會發(fā)展”,為貧窮國家的窮人打開了一扇新的機會之窗,但是,正如阿瑪?shù)賮啞ど赋龅?人們努力要實現(xiàn)的目標與他如何要實施的行為之間有一致的關系(即一致性)并不是理性行為的充分條件,因為選擇是否具有一致性,不僅取決于我們對這些選擇的解釋,而且還取決于這些選擇所處的外部條件,如我們的偏好、目的、價值觀和動機。不同人們的目標可以一致,也可以相互沖突,追求孤立的個人目標對于生活在社會中的人們不一定是最重要的事情。人們的行為不僅僅以自己的目標為基礎,其他人的目標也是行為的基礎。最高的目標是我們全體共同努力,更好地實現(xiàn)我們每一個人的目標。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如果你想更好地實現(xiàn)自己的目標,其他人也是這樣想的。一個基于個人利益增進而缺乏合作價值觀的社會在文化意義上是沒有吸引力的,而且這樣的社會在經濟上也是缺乏效率的。以各種形式出現(xiàn)的狹隘的個人利益的增進,不會對我們福利增加產生好處。利他主義行為動機必然導致合作的結果。但問題是利他主義在人類活動中是否真實存在?“利他主義”(altruism)一詞,由奧古斯特·孔德在1830-1842年間首先用來表示對他人福利的獻身精神,尤其是作為一種行為的準則。它和善行、無私等概念有密切聯(lián)系?，F(xiàn)代以來從社會科學、自然科學來解釋利他主義的傾向變得日益明顯。一般把利他主義定義為,為他人的利益而犧牲自己的利益或者以利己為目的、以利他為手段的道德原則。從上述定義中,可以看出利他主義有三種典型的表現(xiàn)形式:第一,“親緣利他主義”,即有血緣關系的生物個體為自己的親屬提供幫助或做出犧牲,例如父母與子女、兄弟與姐妹之間的相互幫助。一般情況下,這種以血緣和親情為紐帶的利他行為不含有功利的目的,因此有人把它稱為“硬核的利他主義”(hard-corealtruism)。第二,“互惠利他主義”,即沒有血緣關系的生物個體為了回報而相互提供幫助。生物個體之所以不惜降低自己的生存競爭力幫助另一個與已毫無血緣關系的個體,因為它們期待日后得到回報,以獲取更大的收益。從這個意義上說,“互惠利他”類似某種期權式的投資,所以有人把它稱為“軟核的利他主義”(soft-corealtruism)。第三,“純粹利他主義”,即利他主義者不追求任何針對其個體的客觀回報。例如,湯姆遜瞪羚的利他主義行為,當獅子或獵豹接近時,往往會有一只瞪羚在原地不停地跳躍向同伴們發(fā)出警告。生物學家觀察到,這是一種非常特殊的行為方式,它只發(fā)生在最早發(fā)現(xiàn)危險的湯姆遜瞪羚身上。按照一般的行為原則,最早發(fā)現(xiàn)危險應該最早逃跑才是最佳生存策略。但湯姆遜瞪羚的“英雄主義”卻放棄了第一時間逃生的機會,并以此代價向同伴報警,使自己暴露在捕食者面前。湯姆遜瞪羚所保護的并非是它的子女或親屬,對個體來說這是一項沒有任何收益的行為。這一行為與“互惠利他”有著更明顯的區(qū)別,對個體來說這一行為的投資風險與預期回報存在著極大的不對稱,而且也不可能通過識別機制來剔除那些具有機會主義傾向的“搭便車”者。對利他主義的經濟學分析,是把利他主義描述他人的福利進入自己的效用函數(shù),以此擴充個人的“自私偏好”,從而使其他人的效用(福利)成為個人滿足的一個新增的源泉。個人間的相互依存的效用函數(shù),依賴于這樣一種觀念:人們只有以頻繁的交往為基礎,才能夠產生出一種對彼此效用函數(shù)的認識。因此,關系緊密的團體中人們的利他主義行為更值得關注。相比較之下,在關于利他主義演進的文獻中,利他主義被視同為“合作行為”,從而超越了關系密切團體的范圍。這一點在囚徒博弈分析中最為典型。在“囚徒困境”博弈中,利他主義意味著采取“合作”的策略,而利己主義意味著采取“背叛”的策略。因此,按照這種解釋,利他主義成為一種行為假設,而不是一種偏好假設。而且,在這種分析思想中,對一個利他主義的合作行為,是以這個人自己的理性選擇,或者以基因遺傳或文化遺傳來解釋的。特別地,在一種重復博弈中,通過可信的懲罰威脅,也就是說,當懲罰策略或者報復的或明或暗的威脅并非空話時,合作可以得到理性的維持。更一般地說,作用于強制的規(guī)則,可以對個人的不合作行為施以相互約束,并通過集體對個人私自的利益給予的激勵,促進合作?？傃灾?如果把合作描述為行為規(guī)范,那么,各種道德原則和規(guī)則也將成為“合作”行為的源泉。因此,無論是作為一種“偏好”還是合作行為,利他主義首先是實現(xiàn)人類理性均衡的基本條件。人類理性最突出的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是人類有復雜的計算推理能力,能進行短期和長期的成本——收益分析;二是追求收益的最優(yōu)化,這里的最優(yōu)化意味著當整體最優(yōu)最終強于局部或個體最優(yōu)時,集體選擇的結果會最終趨向整體最優(yōu)。其次,利他主義有助于實現(xiàn)人類社會利益博弈的客體均衡。利益博弈必有主、客體兩個方面。相對于主體的客體方面主要有:社會、團體、他人、當局者等方面。對社會而言,利他有利于社會整體利益水平的提高,所以,選擇利他是社會整體性的必然要求;對某一團體而言,利他主義也將優(yōu)于利已主義,所以,利他主義也是團體利益的必然要求;對于某一個別的他人而言,也是希望別人利他,從這一點出發(fā),作為個別的他人也會選擇利他主義;對掌握政權的當局者而言,利他主義有利于政權的穩(wěn)固,所以,當局者也會選擇利他主義。再次,利他主義有利于實現(xiàn)人類利益博弈的主體均衡。在利益博弈過程中,主體從自身的利益出發(fā),利他也就是利已,選擇利他也就是選擇了利已,所以,主體必然提倡利他。另外,在某些特殊情況下,主體對利他的需求會更為迫切。因而,利他主義的選擇是實現(xiàn)利他精神效用最大化的有效途徑。合作收益還與人們的交往理性有關。交往理性是哈貝馬斯交往行為理論的核心概念。他強調以語言為核心的交往活動及其三大有效性要求在社會規(guī)范建立過程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將生活世界合理結構的整復定位于交往理性的重建,并將此提升到“話語倫理學”的高度,視其為社會倫理的根本原則,主張以此來約束人的行為、人與人的關系乃至整個社會實踐,使人際關系和社會交往中,權力和暴力的使用成為非法,從而建立一種“無統(tǒng)治”的社會秩序。主張通過構筑在“真實性、正確性、真誠性”三大有效性要求之上的話語共識,即以主體間自由認同的方式,通過民主和合理的程序來達成來重建交往理性,并將交往有效性要求和規(guī)范的恪守提升到社會倫理原則的高度。在哈貝馬斯那里,交往理性在于獲得話語共識,它可以通過協(xié)商對話的方式來實現(xiàn)。協(xié)商對話實際上是這樣一個過程:交往主體基于“真實性、正確性(可理解性)、真誠性”,在交往過程中通過多次的協(xié)商、談判,逐步達成共識。在這一過程中,交往主體既有自身意見(利益)的表達,也有對他人意見(利益)的理解和尊重,正如物理學中的陀螺自由振蕩一樣,隨著時間的推移,陀螺會自動趨向軸心位置。在多次協(xié)商、談判過程中,交往主體的意見表達會趨于“均衡”,這是由于在“真實性、正確性(可理解性)、真誠性”原則基礎上,交往主體會進行“理性”的個人選擇:要么在維護自己意見的基礎上尊重他人的意見(妥協(xié)),以維持交往主體的主體間性;要么完全維護自己的意見而絕不考慮他人意見(不妥協(xié)),從而導致交往關系的破裂。實際上,現(xiàn)實的人由于能力、信息和對周圍環(huán)境的認知局限,往往只是一個“有限理性人”,面對不同的境況,設定不同的目的,選擇不同的手段。為了維持一種交往關系,人們常常會選擇通過協(xié)商、談判、妥協(xié)來達成交往共識,在這一過程中,交往主體之間的“合作”就成為一種自然的結果。三、博弈的次數(shù)和博弈策略在合作收益的合作博弈研究、利他主義研究和交往理性的研究中,以利己為基點的合作博弈研究更具制度意義。合作博弈研究建立在非合作博弈的基礎上,它以經濟學為基本的分析框架,以理性經濟人為前提。合作博弈是追求最大化效用的參與人,在某種協(xié)議或制度約束下的逐利互動,而非合作博弈是參與人在沒有協(xié)議或只有松散協(xié)議約束下的逐利互動。在合作博弈中,人們追求的是“合同內權益”;在非合作博弈中,追求的是“合同外權益”。在非合作博弈的情況下,參與人依據對自己最有利的策略行動,以實力和策略取勝,而不管其他人是否同意。合作博弈的先決條件是“事前的”制度約定和安排,社會制度是所有社會成員及其組織為追求各自效用最大化而相互博弈的結果。博弈論認為,如果博弈雙方之間的協(xié)議、承諾可以強制執(zhí)行,具有完全約束力,合作博弈就具有可能性。博弈雙方通過聯(lián)盟,所得到的收益比他們單獨進行博弈時要大。奧斯特羅姆認為,“牧人自己能夠達成一個有約束力的合約,承諾實行由他們自己制定的合作策略?！边@種合作策略實施的前提,是由于他們具有共同的公共利益。西方學者通過實驗研究發(fā)現(xiàn),“囚犯困境”博弈中合作解的出現(xiàn),在于增加重復博弈中合作的可能性,它取決于以下條件:第一,博弈的次數(shù)。如果相同的博弈者不斷增加重復博弈的次數(shù),即進行“超級博弈”(super-game),合作解則可能出現(xiàn)。第二,博弈者的數(shù)量。在一個具有同質行為特征、小而穩(wěn)定的社會容易達成合作博弈;而一個行為具有異質性特征、且人數(shù)眾多的社會,個別人則容易采取非合作博弈。這是由于個別人采取非合作博弈不易被別人察覺,或雖能察覺但懲罰成本太高。第三,存在一個相對封閉、穩(wěn)定的系統(tǒng),以在博弈當事人之間能夠形成“公共知識”(commonknowledge)。第四,博弈當事人既有對當期利益的考量,也有對未來利益的預期,并當且僅當貼現(xiàn)率足夠低時,個人依據對預期收益的判斷可選擇合作。第五,對非合作博弈策略實施懲罰。每個博弈者只有在其他博弈者采取合作策略時采取合作策略,如若某個博弈者出現(xiàn)違約時就給予足夠的懲罰,直到他重新回到合作策略。合作博弈的上述條件已經超越了經濟學通常的研究視角,因為在傳統(tǒng)的經濟學的視域中,人是一個個體的“自然人”,是一個獨立的利益主體。而在合作博弈中,每個博弈者都把對方看成是博弈對局中的利益相關者。這就突破了傳統(tǒng)經濟學的視野,具有了集體選擇、公共管理的視角。因為在公共管理的視域中,人是群體、團體中的一個成員,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是一個利益相關者。因此,將合作博弈、合作收益作為公共管理和集體選擇問題的分析基礎,對于公共管理和公共決策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公共管理作為對人類公共事務的管理活動,其目的是為了維護公共利益。而公共利益的維護,需要有一個有效的機制設計或制度安排來實現(xiàn),而合作-收益分析框架正可以為公共事務的集體決策提供一種制度分析基礎。就某一項制度安排或制度結構而言,在任何條件下,行為主體對制度本身持滿足狀態(tài),任何單個行為主體(個人或組織)所實際追求的目標,都是自身的效用或利益最大化。個體是為促進其利益和促成想要得到的結果而創(chuàng)造了制度。新制度學派經濟學家諾斯指出,制度是由追求效用最大化的個體精心創(chuàng)造的,但制度一旦存在便為進一步的行動確定了參數(shù)。根據制度的一般內涵,它是一系列支配特定的活動方式和相互關系的行為規(guī)則,也可以具體理解為是旨在約束追求主體福利或效用最大化利益的個體行為的一系列規(guī)則。由于社會是由多個行為主體組成的,所以某一行為主體的利益最大化目標最初可能會與另一行為主體相沖突。但以損害其他行為主體利益為結果的利益最大化不是真正的利益最大化,因為被損害者總是會報復或采取其他對策,從而導致?lián)p害者的利益損失。所以在社會中,單個行為主體的利益最大化是以不損害其他行為主體的利益最大化為條件的。制度是在解決行為主體之間的利益最大化目標的沖突中產生和發(fā)展起來的?！坝捎谌藗兛偸菚斐蓜e人的有利于自己的行動,而反對和抵抗別人的不利于自己的行動,在長期的互動過程中,要多次重復的博弈之后,就會形成對大家都有利,或至少不損害任何人的制度安排”。一項制度要使行為主體滿意,即處于制度均衡狀態(tài),必須實現(xiàn)利益均衡。這就要求制度必須滿足兩項條件:一是能夠保證個體的合理的利益地位,否則,難以保持個體對制度的滿意狀態(tài);二是能夠約束個體效用最大化行為,使個體利益行為與公共利益不相違背。因為“在沒有任何約束的前提下,個體尋求在任何所有的邊際上實現(xiàn)最大化”?！叭魶]有約束,我們將存在在霍布斯主義的叢林中,也就不可能有文明存在”。這兩項條件是相輔相承、不可分割的。任何一項條件的缺失,不可能形成均衡的制度狀態(tài),也不可能實現(xiàn)利益均衡。因此,制度均衡意味著能夠實現(xiàn)個體利益與公共利益和諧統(tǒng)一的制度狀態(tài)。如果某項制度過分強調公共利益而抑制個體利益或過分突出個體利益而侵害公共利益,都不可能實現(xiàn)個體利益與公共利益的和諧統(tǒng)一,都將是不均衡的。利他主義和交往理性同樣對公共管理和集體選擇問題具有重要意義。公共管理的根本目標是維護和增進公共利益,公共利益維護的目的是增強一個社會共同體的公共性內涵。為了維護公共利益,需要社會成員對他人利